無法相信 五十八

晨曦的窗外,非常安靜,沒有秋蟲的鳴叫,也沒有清晨小鳥的歡唱。

仿佛這裏除了蘇映真他們幾個人再也沒有別的生命了,顯得死氣沉沉。

太陽正要出來,卻被天邊灰白色的雲層羈絆住,隻有幾縷不太明朗的陽光奮力衝了出來,等照到古老的庭院的時候,已是強弩之末,驅散不了庭院的幽深昏暗。

一輪新月還不無留戀的掛在天的另一邊,薄薄的淡白的一彎,像是誰蒼白無力的苦笑。

有風從庭院匆匆穿過,樹葉在沙沙的作響,像是淺唱著一首憂傷的歌。

新的一天來臨了。

庭院裏卻感受不到絲毫的朝氣蓬勃的正氣,有的隻是迷茫、寂寥,就像在古宅裏悠悠的、靜靜地、緩緩的流淌著的牛奶般的白霧,把一切都變得虛幻迷離。

蘇映真憑窗向外看,季末的奶奶從迷茫的白霧裏緩緩地走了出來,向她的房間走來,仍舊是一陳不變的黑色唐裝,在白霧做背景的襯托下,顯得格外肅穆和不詳,隱隱的,有死亡的氣息。

不知為什麽,蘇映真再次見到她,感到非常的恐懼。總覺得她像是從照片上走出來的人,才永遠像被定格一樣,裝束從來就沒有變化。

陡然間,蘇映真發現從來就沒有看見季末的奶奶換洗下來的衣物晾在庭院裏。

難道她不洗澡,不換衣服?

這不可能!

蘇映真的心狠狠縮成了一團,驚恐莫名的盯著季末的奶奶,越看越怕,仿佛她是死神的化身。

蘇映真的房門隨著“呀——”的一聲被慢慢打開了,在打開的半中央,開門聲曾中斷過那麽半分鍾,好像推門想進來的人先躲在門後留意著室內的動靜。

接著,有人走了進來,房間裏響起很輕很輕的腳步聲。

進來的人是季末的奶奶。

她躡手躡腳的走到蘇映真的床邊。

蘇映真躺在**睡得正香。嘴角還含著微微的笑意,她被子半蓋,一隻雪白的胳膊垂在床邊,睡相甜美而放鬆。呼吸均勻,一頭青絲亂在枕邊。

季末的奶奶看得呆了,眼裏閃過一道異樣的光彩。她遲疑著把那隻露在外麵的胳膊放進了被子裏。

蘇映真在夢中呢喃了一聲,翻了個身,背對著她,繼續香香的睡。

季末的奶奶在床邊坐了一會兒,便默默離開了。

房門被輕輕地關上了,但還是發出了“砰”的一聲,盡管聲音很小,可是在這死一般寂靜的環境裏還是清晰可聞的。

隨著那聲關門聲。蘇映真睜開了緊閉的雙眼,再次翻過身子,怔怔的盯著房門。

半天,門外一點動靜也沒有,她剛想起床去看看。又響起了門鎖輕輕轉動的聲音。

蘇映真立刻還原剛才的睡姿。

來人並沒有進來,門隻輕輕響了一下,想必是隻開了小小一條縫從門外向裏偷窺。

過了一會兒,又是輕微的關門聲。

良久,再無動靜。

蘇映真慢慢地從**爬了起來,並不敢輕舉妄動,神色緊張地盯著門鎖。她記得自己臨睡前明明是把門反鎖了的,為什麽還能從外麵打開?

她心中疑竇叢生,輕手輕腳下了床,小心翼翼的走到門邊,一看門鎖,不由得大吃一驚。臉色變得發白,感到一陣陣的眩暈。

門鎖依然呈反鎖的狀態。

但是季末的奶奶卻能來去自由。

一想到這一點,蘇映真突然發現自己隻是一隻任人宰割的小羊,一點安全感也沒有。

她躲在窗戶後麵向外偷窺。

濃厚的霧將一切都隱藏了起來,什麽也看不清。

蘇映真沉思了一會兒。與其這樣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

拿定主意,她換下睡裙,拿起槍,把門輕輕打開一條縫,閃身出了房門,借著花草樹木的掩護,向季末奶奶的房間走去,邊走邊警惕地四下留意。

白霧繚繞中,似乎送來了一聲貓叫,叫聲淒慘,聽得人心裏惶惶的。

蘇映真急忙止住步子,張開耳朵,用心聆聽,卻又半點聲音也沒有,剛才.......那是幻覺?

蘇映真心裏疑惑,但還是抬起了腿繼續往前走。

又傳來一聲貓叫,比剛才那聲還要慘烈,似乎那隻貓的生命正在經受考驗。

蘇映真的心不由得“砰砰”亂跳,極力捕捉著聲音的來源,循著聲音悄無聲息的、小心翼翼的找了過去。

一叢石榴樹後麵有動靜。貓叫聲也在這一刻突然變得更加尖銳淒慘,一聲緊著一聲,聲聲劃破清晨的寧靜,讓人聽了格外心驚肉跳、毛骨悚然。

蘇映真嚇的再次止住了腳步,屏住了呼吸,停頓了一下,她還是壯起膽來,戰戰兢兢地向石榴樹走去。

她輕輕把花枝分開一小條縫隙,透過縫隙向外偷看,立刻驚恐地瞪大了雙眼,緊張得連心髒也停止了跳動。

她看見,季末的奶奶正把那隻老黑貓釘在了一塊血淋淋的木板上,每一根釘在老黑貓身上的長釘上都串著了一張明黃色的符紙。

蘇映真心中驚冷。

她知道貓有九條命,看來季末的奶奶也相信這種民間說法,所以想用九根串了符咒的長釘把老黑貓釘在灑了狗血的木板上,不過一時半刻,貓的九條命就全會魂飛魄散,灰飛煙滅,永不存在了。

可是,季末的奶奶為什麽會對一隻貓下這麽重的毒手呢?

蘇映真看著危在旦夕的老黑貓,想起他屢次的搭救,隻覺得血衝腦門,緊張得不能自持,不行!得把他救下來!

蘇映真心裏陣陣焦急,已經有八根長釘定在了老黑貓的身上,再釘最後一根,就是神仙來了也無力回天了,怎麽辦?[ Read/LingYiGuiAn/ 靈異詭案無彈窗 熱門小說網 )

那一聲聲淒慘無比,驚心動魄的貓叫聲此時像催命的鼓點催逼著蘇映真快點想出辦法。

她隻得孤注一擲,向後跑出一段距離。定定神,甜膩膩的喊:“奶奶!奶奶!”並且故意向石榴樹走去。

老黑貓的叫聲戛然而止。

還沒有等蘇映真走到石榴樹下,季末的奶奶匆匆的從石榴樹後走了出來。

她的神色有一絲淩厲,也有一絲慌亂。但是此刻卻刻意裝的慈祥:“真真啊,你起床了,叫奶奶有什麽事?”

“我要吃早餐,肚子好餓哦。”蘇映真走上前去,拉著季末奶奶的手撒嬌地說。

季末的奶奶笑笑,隨著她走了兩步,突然停了下來,看著蘇映真的眼睛,眼神似乎很慈愛,可是蘇映真卻一眼看穿裏麵隱藏的狠毒、陰森。讓她情不自禁的哆嗦了一下。

“真真呀,我給你看一樣東西。”季末的奶奶不由分說拉著蘇映真來到石榴樹後殺老黑貓的地方。

此刻,那隻可憐的老黑貓像耶穌被釘在十字架上一樣四腳展開的釘在灑了狗血的木板上,奄奄一息。

蘇映真的心裏又是驚悚、又是害怕、又是心痛,卻一點也不敢表露出來。還要故作輕鬆。

但是,她不敢輕易開口說話,她害怕一說話聲音會發顫。

“真真啊,今天奶奶給你做一道貓肉的菜吃好不好?”

季末的奶奶說著拿起一根釘子就要往老黑貓的額頭上釘,蘇映真隻覺渾身發冷,如臨冰山,卻束手無策。

季末的奶奶暗中留意著她的反應。

她似乎沒有什麽反應。

可是她的心中這時正波濤洶湧。

蘇映真先是無比緊張地注視著那隻老黑貓。一聲阻攔就要脫口而出了,忽然止住,嘴角邊泛起一個淡淡的無所謂的笑容,對季末的奶奶說:“您怎麽一早上就殺貓啊,好血腥,我不要看。而且我又不是廣東人。不吃什麽蛇啊、鼠啊、貓的。”

說完轉身就走,沒有一點留戀。

季末的奶奶在背後費解地看著她,那隻拿著長釘的手僵在了半空,像個泄了氣的皮球,訕訕地說:“既然不喜歡。我就不殺了。”

跟在蘇映真後麵向飯廳走去。

蘇映真在前麵暗暗冷笑:原來是拿了一隻假的黑貓來試探她,幸虧在緊要關頭她看出那隻貓的眼睛是藍色,而老黑貓的眼睛已經變成了明黃色,那是貓已通靈的特征。

可是,她為什麽要試探自己?

吃過早餐,霧已經散了好些,但是庭院裏的景物仍不明朗。

蘇映真回到房間,躲在窗後向外張望,突然發現庭院裏許多樹木的葉子都掉了,光禿禿的樹枝向上延伸,刺破了蒼穹。

隻短短的幾天工夫,花菜樹木衰敗的非常厲害,到處是殘芳落盡,繁華已逝,隻有一片枯黃凋零在訴說著人間的悲喜。

這,讓原本就顯得幽深神秘的老宅又增添了肅殺的氣息。

突然,季末奶奶的身影由遠及近的出現在蘇映真的視線裏。她背對著她,向自己的房間走去,她的身影在輕紗般的薄霧裏穿行,顯得行蹤不定。

蘇映真緊緊盯著她的背影,忽然挺直了脊背,把腦袋盡量向窗外探去,想要看得更清楚些,漸漸地,她的神情變得異常的陰沉。

難道昨天夜裏自己的胡亂推測沒有錯?他們兩個人的背影實在太像了!

一時間,蘇映真隻覺全身發冷,抖個不停。

她的目光追隨著季末的奶奶進了房,略略沉思了片刻,心一橫,膽子變得大了起來,趁人不備,閃出自己的房間,小心翼翼的來到季末奶奶的房間的窗戶下,蹲在地上,謹慎觀察,除了房間裏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四周異常安靜。

她慢慢地將腦袋升了上去,透過窗戶的一角向裏偷窺,立刻震驚的瞪大雙眼,連呼吸都驟停。

這時,她突然聞到一股香氣,玫瑰花香。

是她,她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