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絕口不提

大抵是覺得自己方才失態了,韋香途有些頭疼地在李歡原本的位子上坐下,用手按了按額頭。

為何感覺這麽……不順心?

但是不順心的背後,居然是沮喪、憤怒——那一刻,她簡直有想把左孟碎屍萬段的衝動!

為什麽,她跟左孟交情並不深,理應不該這麽激動的!

李歡看著這兩個,隻得無奈地給每個人倒了一杯水,待韋香途的情緒穩定了下來,才慢慢地跟嚴洛川說起那些秘辛。嚴洛川自然是聽得直皺眉——他還不太能接受這些怪力亂神的事情。

但是陳書的安危,讓他不得不去相信。

“你們既然知道這些事情的真相,那你們應該知道怎麽救陳書的,是吧?”他的呼吸開始紊亂,“你們能把陳書救出來吧。”

韋香途此時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聞言,卻是站了起來,道:“嚴先生,對於這件事情你大可放心。我和李歡立刻去幫你查這件事情。但是按照您現在的狀態,我認為您應該先睡一覺。”

李歡也點點頭,道:“我去收拾一下原本的病房,您就在這裏休息吧。”

嚴洛川坐了下來,卻還是搖搖頭。

“還要查的話……從何查起?”他有些絕望地道。

“食人街。”韋香途道。

對……石人街……嚴洛川忽然想起來這裏的時候,那個出租車司機說的話:“對,這附近也有一條石人街。我來你們這裏的時候,出租車司機告訴我,那裏出了事,被封了街了!”

“附近?”韋香途和李歡麵麵相覷。

“怎麽?”嚴洛川臉色蒼白。此刻他已經如同驚弓之鳥,看到韋香途和李歡神色不對,整顆心又懸了起來。

“嚴先生,石人街在城郊附近。這裏卻離市中心不遠啊。”

看來……這背後,是有人在明裏暗裏地提醒他們,幫助他們探查?

韋香途和李歡頓時是各懷心思了。

他們都想到了左孟——是不是左孟就是那個暗中幫助他們的人?難道,陳書在那個幻境裏第一個讓他們看見左孟。是因為左孟其實在救她或者幫助她?

韋香途是比較想相信這個推斷的,但是,李歡不知道為什麽,終究難以放下對左孟的敵意。

在出發之前,他們也沒有忘記通知徐麟夕和徐青。徐麟夕在李歡掛掉電話之後,轉眼卻又打電話給了左孟。左孟沉默著聽完,卻隻是淡淡地說了一句:“好,知道了。”

但是左孟卻並未采取任何行動——他們在石人街做的事情已經告一段落,接下來的事情卻還沒開始。

究竟是誰在暗中幫助韋香途呢。

左孟幾乎可以毫不費力地想到答案——是南柯。

隻是,他的出手……會讓事情偏向什麽方向呢。

說實話。左孟後悔了。尤其是在今天早上,看到陳書那張蒼白而麻木得麵無表情的麵容時,他心中的悔意就更深。找了個借口先回了家,可是卻睡不著,也畫不下畫。

難道他已經作為一個人類生活太久。已經失去了厲鬼的暴戾?

不是的,他明明還沒有能完全放下香途。甚至,這一次的選擇,完全是為了她。

其他玉版一旦找齊,那就要連同他這一塊也要歸還給徐麟夕了;到那個時候,就是他幻境破滅,謊言揭穿的時候。如果他真的想保持現狀。他大可以拒絕唐友蓮的結盟。

但是他終究還是選擇了同意。

這樣做算不算對莊倩的背叛?

下午四點的日頭已經偏斜,暑氣也在慢慢消散。莊倩卻不知道去了哪裏沒有回來——不在也好,他或許應該好好想想,怎麽處理莊倩的事情吧。

或許他確實是個自私的人?他做的這一切“為莊倩好”的事情,其實都是自作多情而且目光短淺的。最起碼,在最初作出這些決定前。他並沒有想到,如果以後“左孟”不得不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一切曾經的真實化為夢幻泡影,莊倩又該何去何從。

可是如果他不這樣做,莊倩此刻又會在哪裏?會不會繼續在聲色犬馬的夜場、午夜無人的街頭、燈光昏暗的小旅館。為了幾個錢,出賣自己的廉恥?

現在他或許隻該指望,莊倩在他離開之後,不至於繼續墮落!

李歡掛掉電話之後,隱隱約約感到有什麽異常。

“麟夕說他和阿青可能要等一會才去,不知道出了什麽事。”

韋香途倒是無所謂地道:“估計是因為這次調查多半沒有什麽危險,而且現在徐青也不好出來吧。”

李歡皺著眉,道:“到城郊附近的時候恐怕都五六點了,徐青也沒必要這麽怕吧。”

不知道為什麽,李歡心裏閃過一個念頭——和左孟有關!

上次通過徐青得知左孟能不由自主地感知韋香途的安危的時候,李歡心裏也非常不舒服,但是他卻也沒辦法去指責左孟。不過他也知道了,這樣一來,左孟和徐青、徐麟夕那邊的聯係就不會少了——避不過的話,按照徐青的脾氣,幹脆就把他也拉進來了,多一個盟友就是一個盟友。

但是……左孟這一次,如果真的是救了陳書,那麽這個情況應該是很凶險的,他不可能不告訴徐麟夕和徐青,李歡和韋香途也不可能一無所知……

左孟背叛了他們麽?

這個想法有些沉重啊……李歡不由得苦笑起來。

石人街真的離城郊很近,沿著街道走到最後,你就會發現你出城了。也就是說,這地方,跟城鄉結合部差不多。原本這裏還是挺熱鬧的,有個小規模的農貿市場。城外村子裏麵的村民經常來這裏趕集,有時候也拉一些自個家裏種的農產品過來賣。這裏原本還有個私立小學,裏麵的學生差不多都是從村裏的小學轉過來的孩子。

“當父母的哪能不為孩子著想?村裏的小學教得太不好了,怎麽也得削尖了腦袋把孩子送到城裏啊。現在幹農活的有幾個是有出息的?但是啊,這孩子要在城裏讀書,可是這戶口不能轉,轉了就沒土地了。有個農業戶口起碼還有一畝三分地,能給將來多點利息不是?”

街口奶茶店的老板是個話嘮大叔,這倒省了韋香途和李歡不少事情。這裏和其他城鄉結合部也沒什麽區別,原本這裏已經屬於城外了,是個小村子,就叫石人村,但是被征地之後,原本的村民失去了土地,得到了一大筆補償,就紛紛建起了出租房,租給那些外地來的打工仔打工妹,有臨街麵的地皮的,還能出租鋪麵,生活還是過得異常滋潤的。也有的人鼠目寸光,拿到錢之後?就胡吃海喝,最後錢花完了,也沒有土地做退路了,就開始走歪門邪道,所以這裏的治安也是很多問題的。

至於前段時候韋香途聽到“石人街食人”的事情,自然不可能從這個老板那裏了解到。而嚴洛川迷迷糊糊之間從那個可疑的司機那裏聽來的“食人街被封”的消息,更是無稽之談。

當然韋香途和李歡也不可能直接就問這些問題。這個大叔很明顯是村裏的老住戶了,說不定還是原村民。這些原村民就靠著吸引人來這裏租房維持生活,要是說了什麽恐怖的事情,還能指望別人來這裏?

六點多,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韋香途和李歡自然離開了奶茶店,既然是來找親戚的,那就不太好一直逗留在奶茶店聽老板嘮嗑。沿著街道一路走下去,卻終究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但是韋香途卻皺起了眉。

“歡,今天星期幾?”

“星期二,怎麽了?”

“上下班高峰期,這裏怎麽這麽少人?”

在韋香途的記憶中,隻要是一座城市,上下班高峰期的時候,從市中心到城中村,街上都滿是摩肩接踵的人。

“這裏臨近城郊,人少吧。”李歡道。

韋香途卻道:“你還記得那個大叔怎麽說麽,這附近有幾個小工廠,在那裏打工的外地人都是在石人街這裏住的。而且這邊的原住民也不會少。你再看看兩邊的店鋪,一排過去,有四個小超市,好幾個飲食店和雜貨鋪,還有賣衣服的,有個私立小學,前麵甚至有個幼兒園。擺攤的阿婆也這麽多……如果這裏的人真的這麽少的話,沒有理由會有那麽多店鋪地攤。”

——也就是說,以前,甚至可以確定地講,時間不會超過半個月之前,這裏的人還是很多的!

李歡不安地扶了扶他的平光鏡:“看來是不是要找個人問清楚呢。”

韋香途道:“找誰問呢?”——總不能隨便看著路上的那個人看起來像外地人就上去問吧?

李歡也被問住了,隻得笑笑,四下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麽有價值的線索。

韋香途卻開始在研究這地方的氣息。

原本隻是淡淡地覺得除了太過冷清之外還有什麽異常,但是又說不上來是什麽——沒有任何煞氣和明顯的陰氣,但就是給人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尤其隨著夜色的降臨,這種感覺更加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