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秋天裏的男孩子們(上)
窗外的小鳥叫的很輕快，陽光也很讓人心情愉快。不過和暑假裏比起來，街上多了很多學生。對了，今天是９月１日。一個不知道多少學子都痛恨的日子終於還是來了。
夏實在今天正式成了前天校長在軍訓結束時說的那個人，是一名“身負建設祖國美好未來的高中生”。不過似乎他的覺悟還不夠高，因為已經快要是７點了，卻還賴在**和周公在蘇杭遊覽呢。對了，插句話，這家人的時間觀念都很淡薄，他大哥夏宇和弟弟夏楓現在也和他一樣，都還繼續在夢境中遨遊著。
過了約莫５分鍾，大哥夏宇似乎是睡足了，抬頭瞄了眼床頭的鬧鍾，時間已經定格在了７：１０分上。
嗯……７點１０分……還早，繼續睡……
夏宇迷迷糊糊地又倒了下去，可突然又一個懶龍打滾從**跳了起來，大聲叫著衝出了自己的臥室。
“小子們都給我起來！！上學要遲到了！！！”
客廳對麵弟弟們的房間裏毫無動靜，他不得不一腳踹開房門猛衝了進去。我靠，隻見夏實抱著他的枕頭，夏楓抱著他那可愛的小熊睡得很熟，還在流淌著幸福的口水。這夏宇可不是好人，他一腳踢飛了毯子，把兩個熟睡中的弟弟給拎了起來。
“混蛋，要遲到了，快給我起來！！”
夏實哼了幾聲又睡去了，夏楓則幹脆理都不理，壓根就沒醒。沒辦法，他隻有祭出了“殺手鐧”，去ＷＣ裏提了一桶水分別澆在了兩個賴床的弟弟身上。
“哇啊！！”
弟弟們慘叫著跳了起來，夏實不滿的抗議道：
“老大！！幹什麽啊！！！”
“幹什麽？看看幾點了！！”
“不就７：２０嗎？”
夏楓又倒下去睡了。
“你還敢睡？！”
夏宇揮舞著父親特別傳授下來的雞毛撣把兩個弟弟趕去了盥洗室去洗刷，順便把幹淨的衣物也扔了進去。大約１分鍾後，兄弟倆穿戴整齊的出來了。
“好了，今天第一天，別遲到了。去……已經遲到了！！算了，別遲到太久，給我立即出發！！”
“哦，走了……”
兄弟倆飛也似地奔赴車棚，騎上了車就直奔南華高級中學而去。
接著這兩個不要命的兄弟又在馬路上玩起了生死時速，連交通警的警告也當作了耳邊風，一口氣勇往直前。終於，在早自修開始後十分鍾到達了學校。不用想也可以知道，在進校門前，兄弟倆被值勤學生一把楸住。
“哎，幾班的，遲到了知道嗎？”
“哼……”
夏楓不屑一顧的理了理頭發，在簽名簿上留上了“高一（２）夏楓”等幾個大字，然後瀟灑的擺擺手，跨上了車就直衝車棚而去。夏實就沒那麽老實，在簽名簿上正準備寫上“崔大海”這三個字。誰知，這時，崔大海居然從後麵**著李寒撞進了學校。
“喲，大海啊，來這麽早啊？”
夏實不自然的笑了笑，那打算隻好作罷，不得不寫上了自己的大名。另倆人也和他打了打招呼，分別在簿子上畫了押後，三人說笑著漫步進了學校，一點也不把遲到放在眼裏。
“聽我說，昨晚的那片子特帶勁！！‘貞子’嚇的我一晚沒敢合眼。還有……還有……”崔大海說了一半忽然停住了，眼睛定定的往前左邊的操場那邊看，“哇噻，正點啊……”
李寒聽著聽著就覺的文不對題，把頭從手中的漫畫裏抬了起來。
“你在說什麽啊？”
“靠……真的耶……”
夏實好象也中了邪，眼定定的看著那塊兒。李寒順著倆人目光看去，原來是一個值勤的女孩子，長的還挺標致的，不，應該說是挺媚的。
“哦，四班的張曉琳啊，你們要是想對他動腦子，那就免了吧……”
他歎了口氣，又把頭埋入了漫畫書。夏實和崔大海聽他前麵這麽一說，居然起了勁，把他從書裏拉了回來。
“快快快！！說啊，為什麽？”
“對啊，別賣關子啊！”
李寒隻得把書放進書包裏，靠在夏實自行車的橫杠上，慢悠悠地說了起來：
“張曉琳嘛……聽我四班的同學講，她是有名的冷美女。對男生是不理不睬不假以言辭。要花她的男生全都碰了釘子。哎，可惜啊……為什麽這麽一個美女偏偏是淩波麗的類型呢……哎……可惜可惜喲……”
“靠，冷美人啊……不感興趣。”
夏實鎖了車，搭著李寒的肩就準備進教學大樓，崔大海連忙拉住了他倆。
“哎，等一下，看！她過來了，說不定還有機會問到些個人資料呢！”
“不會吧，你心跳打多了？？”
李寒拍著崔大海的背，本來就小的眼睛現在都快眯成一條縫了。正說著，那位張曉琳就從三人的麵前走了過去，崔大海向李寒使了個眼色就連忙追了上去：
“同學，可以問你幾個問題嗎？”
對方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完全沒把這小男生放眼裏，轉身就要走。崔大海哪可能就這麽讓她走，立即攔住她追問了下去。
“哎哎哎，別急著走啊……難道連回答幾個問題的時間都沒有嗎？”
有可能那位張曉琳看崔大海那副嬉皮笑臉不爽，冷冷的回了幾句。
“哼，對。我是挺忙的呢，不象某些人，遲到了還不快進教室，是不是想被記上曠課啊？！”
說著，她就取出了本子，好象要寫上些什麽。曠課可不是好玩的，南華中學規定曠課５節要算處分的。夏實和李寒連忙拉著崔大海閃進了教學樓。
“幹嘛拉我？問的好好的呢！”
“我靠，老大，對方明擺了對你沒意思，你還不知趣？”
“女孩子嘛，就是要不斷的進攻才會有結果的……”
“我靠……”
夏實和他說著說著就在走廊裏爭執了起來。李寒一看時間不對，當機立斷地拋下了兄弟獨自溜進了教室。他剛一走，那爭論的就快吵起來的倆人很不幸“光榮”地被校長相中，有請他們以“嘉賓”的身份參加馬上的開學典禮，這下可有好戲看了……
７點３０分，全校的學生迅速整齊地集合到了操場上，準備接受開學後第一次思想教育。校長慢吞吞地站上了講台，拉扯開了那如同破罐子的嗓音。
“同學們！嗯哼！今天是開學的第一天。啊……我在這裏首先要對大家今年的學習目標作一小段講話……”
這一小段的講話就幾乎是花去了十多分鍾，台下的學生看起來是站的筆直，一副認真聽講的樣子，可實際上沒幾個人會理會他的這番空話。接著，重頭戲上演了；校長讓今天的兩位“嘉賓”上台亮相。倒黴的夏實和崔大海規規矩矩地走上領操台，一副狼狽不堪的樣子。還沒等他們站穩，校長就展開了批判。
“你們高一的新生要引起注意，我們學校規定不許遲到。你們是來讀書的，不是來虛度光陰的！從明天起，遲到的人一律都要上台來亮相。就像今天的這兩位，大家好好看看啊，要引以為戒。喂，你們幾班的？”
“高……高一（２）班……”
夏實低著頭，用小到不能再小的聲音回答了問題。
２班？好家夥，全校的目光瞬間就都集中到了２班，班主任馬老師的台都給坍光了。
“哦，２班啊，很好很好。”
校長的這句話讓夏實想起了電視裏特務拷問革命戰士的情景，而且這校長的樣子也可怕的要命：蒼白瘦弱的臉透露出無限的殺機；細小的眼睛中充滿了神秘；“光明頂”上一絲“地方支援中央部隊”隨著風不停的擺著，整個一陰謀家！！一看就讓人感覺渾身不舒坦，他又偷偷瞥了眼班主任，我的媽啊……一副夜叉的模樣，一定是因為遲到要扣他的獎金吧……完了，今天日子不會好過的。夏實暗暗罵起了崔大海：都是這混蛋，要不就不會被校長捉住的，可惡！
他瞄了眼崔大海，一副虛心接受的樣子，哼，等一下找你算帳。
和夏實不同，崔大海心裏想的卻還是剛才的那位冷美人，要是以後每天上下學能和她一起走，那該有多好啊。對於校長的話嘛，他倒是是一句也沒聽進去，真是有夠厲害的……
不算簡短和丟人的開學典禮結束後，倒黴的夏實回到了教室。馬老（夏實他們對於馬老師的簡稱）笑容滿麵的迎接了他們。要是他板著臉的話那還好，這一笑就讓人弄不清他葫蘆裏賣的到底是什麽藥了。不過馬上這“神秘一笑”的含義就弄明白了，這周的值日居然都換成了夏實和崔大海。
“對於遲到的人從這周起要嚴厲打擊！還有各種各樣的違紀都不允許，本周咱們２班的任務就是紀律整頓！林靜，你把我這份文件整理一下，今晚給謄寫好。明天就貼出來，作為咱班的紀律綱領。”
他把三張寫的滿滿的文稿紙遞給了林靜，又乘著還沒上課的機會，把夏實和崔大海作為了違反紀律的典型，好好的嘲了一頓。
“哼，上課居然會遲到，遲到後還敢在走廊裏大聲喧嘩，你們吃飽了！路上美女看多了？啊？”
台下的同學們一陣哄笑，不知是嘲笑還是什麽，反正不會是敬佩的笑。
好一個會抓典型的教師，夏實暗自心想著。好不容易挨到上課。在數學老師跨進了門後，馬老才憤憤的離開。
“輕鬆了……”
夏實歎了口氣，回到座位上起課來。
興許是老天爺不讓馬衛國這位年輕教師好過，教室裏鬧的有點像茶館。２班的男生的確各個不是文靜的料，你瞧這數學課鬧的：後排的黃吉磊和班裏的“擎天柱”，身高１９０ＣＭ、體重２５０多斤的穀大軍侃了起來；唐中華和身邊的女生吹的是眉飛色舞；夏楓接著完成早上沒完成的美夢；李寒和王錦欣似乎和前麵的葉雨馨和韓玲前世有緣；崔大海和身邊那個長的有點像女孩的潘曉卿不知道在幹什麽。也罷，夏實也沒心思聽課了，還是和弟弟一樣繼續追隨今早的美夢吧……
上午就這麽混過去了，而下午居然是摸底測驗。這可把男生們嚇了一跳，整個暑假都是在玩耍中度過的，誰還會去溫課啊？這下可完了……
考試開始了，教室裏一片寂靜，但也有個別例外的。崔大海抓耳撓腮，左顧右盼，就是一道題也做不出來。他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李寒，隻見李寒向他擺擺手，又立即低頭奮鬥去了。那現在該怎麽辦？他看了看夏實，也是一副同病相憐的樣子……沒法子，還是自己做吧。
雖然２班的某些男生們動作不大，可還是一一被馬老化解。看來馬老這家夥這大學也不是白讀的。他巡視著教室，得意洋洋的樣子讓人看了覺的很不爽。在想起電影中一個經典場麵後，夏實的靈感頓時來了。他對著崔大海做了個手勢，崔大海立即心領神會，舉起了手。
“怎麽了？”
“老師，這裏看不清。”
“哪裏？”
馬老向著崔大海走去，孰不知自己已中計了。乘崔大海和他淘糨糊的時候，夏實和前麵的幾個男生飛也似地傳著紙條，動作之迅速可列入吉尼斯世界紀錄。可當紙條扔給了李寒時，他卻看也不看就扔給了後麵的人，看來他不喜歡這一套。
多虧了崔大海的犧牲精神，正確答案終於及時湊了出來，解了男生們不少的問題。
考試結束後就放了學，夏實伸著懶腰走出了教學大樓。車棚裏幾個女生還在討論著剛才的測驗，夏實可不想聽答案，以免打擊自己的信心，於是快快騎上了愛車回了家。
家裏那邊，夏宇正在準備晚餐。看樣子，他也剛從大學裏回來。他手腳利索的切好青菜，動作熟練地炒著雞蛋，儼然一個大廚師。
“餓死了！”
夏實一進門就直叫嚷著肚子餓。
“那你就去死吧。”夏宇悠然自得的說道，“阿楓呢？”
“大概又去打球了，老大，真的要餓死了啊……”
“老大還沒餓死呢。”
“哼……”
哥哥一心做著晚飯，夏實無聊地翻起了看了將近有一百遍的《足球雜誌》。這時，夏宇在廚房裏忽然說了起來。
“阿實！去把外麵的衣服收進來！”
“哦。”
夏實扔掉了書，快步走進了陽台，把晾在外麵的衣物全都收了回來。
咦？這是什麽？什麽白色的東西被壓在了收進來的衣服裏。不會是樓上掉下來的ＸＸ吧？
他馬上把它拉了出來。
哦，原來是那天林靜給自己包紮的手絹。頓時那天的情景立即又浮現在了夏實的腦海中。真該好好謝謝她……夏實打定主意，拿著手絹竄出了陽台。按時間來算林靜現在應該還在路上，得快把東西還給她，再好好道聲謝。大丈夫嘛，恩仇分明。
夏實一口氣跑到了小區的門口，那裏是林靜回來的必經之路，還有不少商店和小吃店，人來人往很熱鬧。他在來往的人群中左看右顧，終於在馬路對過的超市門口看見了林靜。咦？身邊的那個牽著林靜手的男孩是誰？他……長的……挺帥的嘛……
林靜的身邊跟著一個男生，年紀看上去最多大她兩歲。倆人牽著手走了過來，有說有笑一副親密無間的樣子，看上去就好象是一對情侶。
“咦？夏實啊？還不回去？”
林靜發現了傻傻站在那裏的夏實，和他打了個招呼。
“啊……恩……啊……”
夏實忽然感到一種莫名其妙的灰暗的感覺湧上了心頭，想說的話怎麽也出不了口，隻的把手絹緊緊得握在身後。
“走了啊，再見。”
林靜向他擺了擺手，和身邊的男生說笑著走了過去。
“他是誰啊？”
“是同班同學，別管了，今晚你不許走哦。”
“知道了。今天會一定陪你們的啦。”
聲音很輕，但不知道怎麽，夏實卻聽的特別清楚。
她的……男朋友嗎……我幹嘛不把東西還給人家……我這是怎麽了……
一種從來沒有過的煩躁感充斥著夏實的心，灰暗、衝動、苦澀，一種低調的痛苦，一種說不出來的痛苦悶在了心裏。
好悶！！好煩！！好難受！！她有男朋友關我什麽事！！
他緊握著那條手絹，在小區裏披著夕陽的餘輝飛快地跑著，好象要發泄什麽。在發瘋似狂奔了將近半小時後，他好象也累了，慢慢的走回了家。
“阿實，去哪裏了？不說出去一下嗎？”
家裏，夏宇早擺好了桌子和夏楓等在桌旁。
“哦……”夏實無力的答道，“我不想吃了……你們先吃吧。”
“？”
夏宇糊塗了。剛才還叫著餓，怎麽一下子又不要吃了？再一看，弟弟滿頭大汗，連衣服都快濕透了。
“靠，好小子，又去踢球了？你啊……算了，我等下把飯放在冰箱裏，餓了自己就熱了吃。還有，快洗澡去。”
“哦……”
說實在的，夏實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麽了。從剛才起胸中壓抑著一種灰暗痛苦的感覺，怎麽也揮散不去……一種說不出來的痛苦困惑著自己。
難道……難道……
夏實的大腦裏跳出了一個可以嚇壞他自己的答案：我難道喜歡上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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