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白發人送黑發人?

“少奶奶,我……”保鏢看到李夏沫一臉緊張的為周鴻軒祈禱,詫異的開口道。

“別說了,先找到鴻軒再說!”李夏沫打斷了保鏢的話,轉身就走。

保鏢看著李夏沫張口結舌。憋得臉都紅了,不過由於燈光昏暗並不明顯。

“還愣著做什麽?還不快走!”李夏沫發現保鏢沒有跟上來,扭頭冷冷的說。

平時的李夏沫溫文爾雅,待人和氣,對下人從來不頤指氣使。

根本沒有一般有錢人家少奶奶的那種趾高氣昂,反而時時刻刻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可現在她的心因為周鴻軒亂了。情緒也有些激動,再加上這個保鏢居然讓周鴻軒一個人回去,以至於現在竟然失聯了。

李夏沫對他很是不滿,很是惱怒,自然語氣不善。

保鏢呆了片刻,快步跟了上來。

開車出了公司。李夏沫坐在車後排,猛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她之前打電話回去問周鴻軒有沒有回去,顯得太過莽撞。

周老夫人那麽寶貝周鴻軒,如果知道周鴻軒竟然在回去的路上失聯了,肯定會急壞的。

周老夫人待她如同親孫女一般,從沒把她當成外人,時時處處為她著想,她不能讓周老夫人著急。

好在她之前並沒有直接打別墅客廳的電話,而是打的別墅保安室的電話。相信現在周鴻軒失聯的消息應該還不至於傳入周老夫人的耳中。

她趕緊重新撥打了保安室的電話,嚴詞警告接電話的保鏢,不許把她曾經打電話回去問周鴻軒的事情告訴任何人,哪怕是周老夫人也不行。

她這才稍稍的鬆了一口氣,看著車窗外疾馳而過的高樓大廈,李夏沫不知道該從什麽地方找起。

江北這麽大,如果周鴻軒真的出了什麽意外,又會在什麽地方。

“少奶奶,我……”開車的保鏢臉色已經變成了絳紫色,似乎憋著什麽話想要說,可話沒說完又被李夏沫給打斷了。

“我說過讓你別說了,你沒聽見嗎?現在沿著回去的路線給我找,不管怎麽樣一定要找到鴻軒!”李夏沫現在也隻有這麽一個辦法。莊盡丸才。

如果還是找不到周鴻軒的話。她也隻能把這件事告訴周老夫人了。

相信隻要動用周家的力量,應該不難找出周鴻軒的行蹤。

保鏢委屈的看了李夏沫一眼,乖乖的閉上了嘴巴!

他不過是周家的一個普通保鏢而已,身為少奶奶的李夏沫不讓他開口。他怎麽敢隨便開口?

他現在隻需要嚴格的按照李夏沫的吩咐去做就夠了,別的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

從長風到周家別墅的這段路有些偏僻,盡管一路都有路燈,可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裏,還是存在這無數的盲點。

李夏沫刻意的讓保鏢放慢了車速,聚精會神的觀察著馬路附近的情況,不放過沿途的任何一個可疑的地方。

眼看著路程已經下來一半,居然沒有發現半點可疑。

李夏沫的心漸漸的揪了起來,難道周鴻軒根本就沒來得及回周家就被人給算計了?

難道他是別那個幕後黑手綁架了?

想到周鴻軒說的三年前的遭遇,李夏沫忽然有些後怕。

如果周鴻軒真的出了事,可怎麽辦?

周老夫人怎麽辦?

周家怎麽辦?

她和周鴻軒並沒有留下一兒半女,周家豈不是要因此絕後?

她的眼前仿佛出現了一幅畫麵。

周家大廳的中央靜靜的擺放著一幅水晶棺材,棺材的兩側擺滿了花圈,挽聯。

周鴻軒臉色平靜的躺在水晶棺材裏,身上穿著整潔華麗的壽衣,一動不動。

一個渾身籠罩在黑袍中看不清真實麵目的神秘人,隱藏在前來吊唁周鴻軒的賓客中,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若嵐哭暈在周鴻軒躺的棺材旁邊,周老夫人手扶著棺材撕心裂肺的痛哭,一次又一次的暈倒,又一次又一次的醒來,繼續嚎啕大哭。

白發人送黑發人,這種場麵讓李夏沫想想都覺得心塞。

這種事周老夫人已經經曆過一次,李夏沫不想讓周老夫人再經曆第二次。

不僅僅是因為周老夫人許久不曾感受到的親情,更因為周老夫人對她無微不至的關心。

她甚至有了一個她從前想都不敢想的念頭。

如果這次周鴻軒沒事,她要為周家生一個孩子。

不是為了周鴻軒,僅僅是為了不想讓周家絕後,不想讓周老夫人失去活下去的勇氣。

眼看著回周家的路程已經不足三分之一,李夏沫幾乎已經絕望的時候,她陡然間發現不遠處的路麵上有一大塊深色的斑痕,她猛的一驚,大喊道,“快停車!”

“嘎吱!”

隨著刺耳的刹車聲響起,汽車緩緩的停了下來。

保鏢疑惑的轉頭看著李夏沫問,“少奶奶,怎麽了?”

回答他的是李夏沫打開車門的聲音和飛奔出去的身影。

李夏沫飛奔著來到那塊深色的斑痕前,忽然蹲了下去,不顧地上的塵土,伸手向那塊神色的斑痕抹去。

觸手微粘,似乎是粘稠的**幹涸後留下的痕跡。

李夏沫第一個念頭就是血,不過她還是不願相信,用手指用力的沾了一點那粘稠的**迅速放到鼻子前端,仔細的嗅了嗅。

一股微甜的氣味絲絲縷縷般鑽入她的鼻子裏,李夏沫的臉色頓時大變。

血,這是血!

而且還是幹涸了沒有多久的血!

這血會是周鴻軒的嗎?她幾乎一定確定,可她任然不敢相信,也不願意相信。

“少奶奶,你在幹什麽?”保鏢不知什麽時候來到了李夏沫的身邊,疑惑的看著她問。

“你來幫我看看地上的是什麽留下的痕跡!”李夏沫抬起頭看著保鏢聲音有些微微的顫抖。

“是!”

保鏢蹲下身子,仔細的檢查了一番,看著李夏沫異常嚴肅的說,“少奶奶,這是血!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這血應該是兩個小時之內留下的!”

“血?真的是血!”李夏沫的腳步有些踉蹌,這個結果盡管早在她的預料之內,可還是讓她整個人如墜冰窟。

按時間推算,這血跡極有可能是周鴻軒留下的。

周鴻軒出了什麽事,為什麽會留學?

“少奶奶,這裏好像還有汽車輪胎高速摩擦的痕跡!”保鏢指著不遠處的地麵說,忽然他似乎發現了什麽東西,彎下腰撿起了一個拇指大小的碎片,“有玻璃碎片!在兩個小時到一個半小時前的這段時間,這裏應該發生了一場車禍!從現場的軌跡看,車上的人應該傷的不輕!”

保鏢的話讓李夏沫呆若木雞,時間地點和周鴻軒完全吻合,難道周鴻軒竟然在這裏發生了車禍?

那這裏的痕跡是誰處理的?他現在又在哪兒?

“想辦法查下剛才這裏是不是發生了車禍,傷者的名字,還有被送到哪家醫院!”李夏沫即便很悲痛,可還是冷靜的下達了命令。

保鏢忠實地執行了她的命令,短短十來分鍾他就查到了李夏沫想要的消息。

“這裏一小時四十分鍾之前確實發生了一場兩車相撞的慘烈車禍,兩女一男身受重傷,他們已經被救護車送到了市人醫進行搶救。至於傷者的身份,暫時還不清楚!”保鏢一五一十的將得到的消息告知了李夏沫。

“發生車禍的是什麽車?”李夏沫盡量迫使自己冷靜下來,開口問道。

“一輛白色的保時捷和一輛黑色林肯!”

“你和鴻軒來的時候開的什麽車?”李夏沫離開長風的時候乘坐的是她從周家的開的車,那周鴻軒肯定是坐著來時的車走的。

隻要確定他們來的時候坐的是什麽車,就基本可以肯定出車禍的到底是不是周鴻軒了。

“我和少爺來的時候開的是一輛林肯!”

“具體點,什麽顏色!”李夏沫焦急的問。

“黑色!”

“黑色?竟然真的是黑色!以最快的速度送我去市人醫!”李夏沫說完飛奔進車廂,焦急的衝著愣愣的站在一旁還沒反應過來的保鏢催促道,“愣著幹什麽?還不快走!”

前往醫院的路上,李夏沫心急如焚。

她最不想看到的事情終究還是發生了。

因為幾天前若嵐落水,被泳池的換水口吸住,危在旦夕,周鴻軒不顧暴露他是在裝傻的事實毅然決然的跳入泳池救人。

若嵐是沒事了,可周鴻軒的出現和他的所作所為卻引起了不少有心人的關注。

那個幕後黑手顯然也已經在懷疑周鴻軒,很快就會有行動。

可李夏沫沒有想到幕後黑手的動作居然這麽快,這麽毒辣。

周鴻軒這是幾天來第一次出周家,居然就發生了這種事。

李夏沫忽然很懊惱,很自責。

如果知道周鴻軒會被周老夫人支使來給她送飯,如果知道周鴻軒會出事,即便心裏萬分不願意,李夏沫也一定會趕回周家吃完飯。

如果真的可以這樣,那麽周鴻軒就不會出事了。

胡思亂想之間,車已經停在了市人醫急診室門口。

在保鏢的提醒下,李夏沫才發現不知不覺間竟然已經到了。

她迅速跳下車,衝進了急診室,衝向了急診室最裏麵的急救室門口。

一個護士正好從急救室裏急匆匆的出來,看到飛奔而來的李夏沫皺了皺眉頭,略顯布滿的說道。

“小姐,這裏是急救室!裏麵正有患者在搶救,麻煩你安靜一點!不要打擾到裏麵的醫生救人!”

“對不起!護士小姐,是我不對!我想問問你一個半小時之前是不是送來了三個出車禍的患者?你可不可以告訴我那個男的現在在哪兒?他還好嗎?”李夏沫一把抓住護士的衣袖緊張的問。

“你和那個人是什麽關係?”護士好奇的問。

“我……”李夏沫稍稍猶豫了一下,目光堅定的回答,“我是他的妻子!麻煩你告訴我我丈夫他現在到底怎麽樣了!”

“他還在裏麵搶救,不過情況不太妙!他失血過多,如果不及時輸血,恐怕……”護士小姐欲言又止,下一刻她的臉色驟變,一臉惱怒的看著李夏沫道,“完了,剛隻顧著和你說話,我還得趕緊去血庫調血!要是因為我,患者出現什麽意外,那我豈不是……”

話沒說完,護士小姐就掙脫李夏沫的手,飛奔著網走廊的盡頭衝去。

看著護士小姐慌不擇路的身影,李夏沫的心猛然間揪了起來。

十幾分鍾之後,護士小姐拿著幾個血包衝進了急救室。

李夏沫備受煎熬的看著急救室門口持續亮著的紅燈,忽然有些自責。

如果周鴻軒以為剛才她和護士小姐說話耽擱的時間,沒能及時的補充新鮮血液,出了什麽意外,李夏沫一輩子也無法原諒她自己。

“少奶奶,您別太擔心了!少爺和若嵐小姐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會有事的!”跟來的保鏢,看著李夏沫充滿自責的臉輕聲安慰道。

“可是……”李夏沫愁腸百結的剛準備說話,急救室門口的紅燈忽然熄滅,李夏沫也因此將後半句話咽了下去。

她無比忐忑的死死盯著急救室門口,心裏幾乎被絕望填滿。

那個護士小姐剛進去沒幾分鍾,急救室的燈就滅了,這是不是意味著那幾袋血漿送去的太晚了?

她不敢這麽想,不想這麽想,卻不得不這麽想。

她的整個心幾乎被絕望充斥,她幾乎想要奪路而逃,她不忍看到周鴻軒年輕的屍體。

一陣略顯刺耳的開門聲響起,一個移動擔架在一個女護士的推動下緩緩的出現在李夏沫的麵前。

移動擔架上躺著一個人,身上蓋著一層白布,因為白布的關係李夏沫根本不知道這個人是誰,長什麽樣,但從白布隱隱凹起的大小可以分辨出這是一個男人。

李夏沫的直覺告訴她這是周鴻軒,周鴻軒死了。

她忽然悲從中來,淚水瞬間模糊了她的雙眼,在移動擔架即將從她身邊擦肩而過的時候,忽然伸手一把死死的抓住了不鏽鋼的擔架,眼神盡是複雜莫名的光芒。

後悔,自責,內疚,痛心不一而足……

“小姐,你這是……”推擔架的女護士疑惑的看著李夏沫問。

“能讓我看他最後一眼嗎?”李夏沫聲音低沉的說,語氣裏充滿了悲哀絕望。

“您和死者的關係是……?”女護士疑惑的問。

“他是我的丈夫,我是她的妻子!”李夏沫深吸了一口氣,看著擔架上白布下的屍體一字一句的說。

像是在向這具屍體宣示著什麽。

“人死不能複生,請您節哀順變!”女護士讓到一邊,眼神古怪的看著李夏沫輕聲安慰了一句。

李夏沫定定的看著麵前的移動擔架,看著擔架上的白布覆蓋下的屍體,右手劇烈的顫抖著緩緩的伸向了蓋在死者頭部的白布,她在害怕,害怕看到周鴻軒麵目全非的屍體,害怕接受周鴻軒忽然辭世的事實。

可不管她有多麽害怕,不管她有多麽不願意接受,她顫抖的右手終究碰到了白布,死死的抓住了白布的邊緣,因為太過用力,她的整個右手變成了駭人的慘白色。

李夏沫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猛的一把掀開了蓋在屍體上麵的白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