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盛大廈的所有人都知道---總裁最近心情很差。
被波及最慘的就是投資部總監。
聽說總裁想投資一個大型比賽,卻被對方告知,名額已滿。
硬生生的比市場價提升了十幾倍的預算,送上門的錢,對方愣是沒同意。
這還不算,找了多方關係,最後甚至厲總親自出馬,對方仍舊不為所動。
看到了嗎?
總裁辦公室的那扇價值百萬的門,終於不堪重負的倒下了。
那一日,每一位經過總裁辦公室的人,都能感受到後背涼颼颼的冷氣。
慫慫的抖著肩膀,聽餘助在裏麵不間斷的打電話。
“對、對,那個木雕比賽,數學賽?那個好申請,木雕係的不行,都是老藝術家不為金錢所動,您幫忙看看有沒有關係?”
“王總?聽說您木雕界有幾位地位不錯的朋友?是、是,啊?不聯係了?怎麽能不聯係了呢?拜托了~幫忙去打聽一下,是,多少錢都可以。”
“喂~林總啊~對,是我餘顧裏,你上次是不是說認識個木雕界的泰鬥?叫什麽?能不能幫忙引薦一下,是,最近有個木雕類的節目,我們少爺想投資,啊?不是錢的事,你幫我問問,能不能讓我們也投一些,對,錢、物資、冠名,都可以。”
“喂--張總啊~”
“.…..”
一大早,餘顧裏打了八百個電話,卻全都沒有回音,他甚至懷疑自己的萬能朋友圈已經廢材。
怎麽可能呢?
從前明明一呼百應,比賽確實聲勢不錯,但是終歸是學院賽,能強勢到哪裏去?
結果。
確實是他低估了。
好像一扇密不透風的牆,他怎麽也攻破不進去。
餘顧裏擦拭著額頭上的汗,辦公室角落裏還站著瑟瑟發抖的投資部總監,他擺擺手,示意他先下去。
否則,頂著厲盛淩厲的眸光,估計沒有心髒病多的要起碼得個心梗。
大門被厲盛摔壞,像是缺了門牙的老爺爺,餘顧裏無奈搖頭,為了大家的生命安全,他張羅著秘書趕緊去找人來處理。
厲盛起身,站在落地窗前,眉眼淩厲,“隊醫名單添一個助理上去。”
“啥?”餘顧裏沒有反應過來。
眨巴著眼睛,餘顧裏突然領會了厲盛的意思,拍著腦門,笑了,“你瞧瞧我這個豬腦子,隊醫助理,閑職,還可以跟隊,多製造跟嫂子接觸的機會,嗯,可以,可以。”
話音落下。
餘顧裏行動力迅速的播出電話,幾秒後,電話傳來“嘟嘟嘟嘟”的掛斷聲。
餘顧裏麵如死灰,無奈的看著厲盛,“少爺~人家說、不接受助理隨隊,人多事雜,而且,說、說隊醫其實也可以不用,他們有專業的、二十四小時跟隨的專業醫生。”
“我好說歹說,才留下我,要不、咱再想想別的轍?”
厲盛沉默著,視線放在遙遠的辦公區,室內安靜的讓人毛骨悚然。
“哢---”
厲盛手裏的鋼筆,應聲折斷。
*
下班回去,阮林鳶已經在房間裏整理行李。
刻刀被整齊碼在工具箱裏,腕部的繃帶已經拆下,日常衣服一齊放進書包。
抬頭,就看到眸光沉冷的厲盛,阮林鳶嚇了一跳。
隨口說了句:“回來了?”
厲盛臉色緩和了些,應了聲嗯,“為什麽拆掉繃帶?後天才比賽。”
“老頭下午打電話過來,讓我提早過去熟悉場地,跟隊員之間也要有個磨合的時間,所以,今天走。”
厲盛眉尖立即蹙起,“今天?”
“對,車子在樓下等我,一個小時之後的飛機。”
厲盛頓時心下一慌,指尖蜷縮,下意識的,“我跟你一起去。”
“啊?”阮林鳶將被子折疊好,抬頭,不解的看著厲盛,“你去幹嘛?我是去比賽,你放心,師弟,我會在師傅麵前好好幫你說話的,你好好做自己的事情吧。”
說完,她拍了拍手,看著整潔初入的房間滿意的點頭。
厲盛站在門口,看著阮林鳶背起書包,左手提起工具箱,對他笑了一笑,然後走出房門。
反應迅猛的人,呆滯在原地許久都沒有接受這一消息。
久到指尖涼氣蔓延,侵襲心髒,他才輕微的挪了挪步子,哈出一口涼氣。
樓下的轎車打了個喇叭,厲盛茫然的目光頓時聚攏,他幾個大步行至樓下,大手一拉打開大門。
見阮林鳶已經走到轎車旁,又下雨了,一如兩年前,她走的那一天,蒙蒙細雨,下得他的心亂了又亂。
“等等!”厲盛喊。
阮林鳶一隻腳已經邁上轎車,她轉過頭,疑惑的看著厲盛。
厲盛頓時慌了。
想著說點什麽,雙唇蠕動,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平生第一次,他覺得自己嘴笨。
餘顧裏賤賤的從車裏伸出個頭,笑嘻嘻的跟厲盛打招呼:“少爺~你放心吧~我會好好照顧嫂子的~”
厲盛眉眼頓時戾氣頓起,嚇得餘顧裏立馬縮回車裏,嘴裏喃喃著:完了、完了,好像忘記跟少爺說今天出發了。
阮林鳶拿下衛衣的帽子,笑著對厲盛擺手,“我走啦,”上車的步子一頓,她道:“書房裏,送了你件小禮物,之前忘記給你,希望你別嫌棄,走啦。”
笑著,揚著眉,阮林鳶上車,車門“唰”的一聲闔上。
一秒鍾都沒有停。
車子打開車燈,在漫漫雨夜中終於走遠了。
隻手通天,一言九鼎的厲盛,第一次,感覺到了這樣重的挫敗感。
他捏緊拳頭,暗暗發誓。
再也不要這樣送她一個人離開。
再也不要!
不知在雨夜裏站了多久,雨滴漸大,砸落在高定的西裝外套上,站的挺直的男人一動不動,宛若雕塑。
周管家看不下去,舉著傘過來,寬慰道:“太太不過是去參加比賽,比賽結束了,總會回來,少爺別擔心。”
厲盛終於低下僵硬的脖子,眼底閃過茫然。
走了。
她----還會回來嗎?
她的東西打包的那樣的幹淨,連被子都是剛洗過的陽光味道。
是會回來的樣子麽?
厲盛苦澀垂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