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要叫醒嫂子嗎?”

厲盛:“不用,今晚她太累了,早上九點,讓老王過來接我們。”

餘顧裏看了一眼時間,嗯了一聲,帶上門離開。

阮林鳶迷迷糊糊的似乎聽見餘顧裏跟厲盛的交談聲。

具體說了什麽,她沒有聽清,她努力的想要睜開眼睛,可是卻迅速的墜入夢鄉。

隻知道有一雙寬大的手,牢牢的抱起她,然後便陷入柔軟滿是陽光味道的被絮中。

她是被一聲推開門的聲響吵醒的,緩緩睜開眼睛,不遠處厲盛環胸,坐在狹小的凳子上,伸著長腿閉目小憩。

阮林鳶頓住。

他----就這麽坐了一夜?

阮林鳶視線掃過包紮的厚實的額頭,見厲盛的腕部也纏上了紗布,眼底下還帶著烏青。

“厲盛?”她喊。

厲盛低嗯了一聲,睜開惺忪的睡眼,坐直,“醒了?”

阮林鳶:“嗯,”她看了一眼時間,“我要先回去了,比賽還沒結束,你先回**睡覺,回頭我再過來。”

厲盛拿起西裝外套,套上,“沒事,都檢查過了,小傷,跟你一起回去。”

餘顧裏連阻止,咋咋呼呼的說今天早上約了醫生要再拍一次腦部CT。

厲盛卻很堅持要跟阮林鳶回會場,餘顧裏苦口婆心的勸說了好久,厲盛都不為所動。

阮林鳶看了眼倔強的人,對餘顧裏打著商量,“我保證,評比會在兩個小時後結束,到時候我帶他回來拍片,這樣可以嗎?”

餘顧裏雖然極不情願,但還是勉為其難的答應了,嘟囔著出去跟醫生改時間。

回到會場,各隊的隊長已經開始準備上台,阮林鳶換回隊服,將厲盛按在自己的位置上,輕聲交代著:“別亂跑,我上去一會就下來。”

厲盛揚眉,看著阮林鳶眉眼間掛著淡淡的擔憂。

暖心的話低低的、軟軟的,突然,身上的傷口也不那麽疼了。

好像----被砸也不是什麽壞事。

目送阮林鳶上台。

站定在自己作品前的阮林鳶,早已經將台下的那抹擔憂跟愧疚,悉數收起,剩下的,是篤定,是對自己作品百分之百的信心。

作品創作介紹,老頭從廣場門口進來,卻見肥嘟嘟的人,在門口虛晃了一下,阮林鳶立即眯起眼睛,見光亮重疊處走出一個人:陳劍星!

阮林鳶看著老頭落座在位置上,見他大口的喘了口氣,阮林鳶蹙眉,做著口型,問:“沒事吧?”

老頭搖頭,示意她專注台上。

陳星劍站在她隔壁的位置,察覺阮林鳶的視線,輕浮一笑,歪頭,低聲挑釁:“你家老頭,實在太胖,差點遲到,不小心擠到他了~抱歉、抱歉。”

這兩個連續的抱歉裏,毫無悔意。

阮林鳶垂眸,勾笑, 轉頭眼眸裏射出幽光,“好說、好說。”

台下的餘顧裏頓時下意識的身體往後仰了半分,對著身邊的厲盛道:“少爺,你看到了嗎?我天---嫂子每次這麽笑,我都心底發虛。”

厲盛專注的看著阮林鳶,淡淡回應,“看到了。”

餘顧裏:“你不管管嗎?這是比賽。”

厲盛轉頭,沉沉盯著餘顧裏,直到餘顧裏心裏發毛的時候,厲盛才幽幽道:“要你管閑事。”

餘顧裏:“.…..”

契約的主題,輪到前麵一個名次的陳星劍。

“大家好,我是這次於大的木雕係參賽隊長,下麵介紹我的作品,本次主題:契約關係,多半指戀人之間,我們這次雕的是交頸鴛鴦-”

阮林鳶側耳傾聽,眨巴著眼睛,非常“不小心”的碰開了作品旁邊的暗關。

頓時。

英姿颯爽的將軍身後沙漠處,立即升起一個個舉槍小人,栩栩如生,麵容皆是堅決果敢,舉刀向前。

“哎呀---”阮林鳶低呼一聲,對著對作品驚詫的評委道了聲抱歉,“實在是不小心,這是我們作品的驚喜之處,我怎麽給提前亮出來了,哎呀---抱歉、抱歉。”

兩聲抱歉,與剛剛陳星劍不入心的道歉,有異曲同工之妙。

陳星劍頓時黑了臉色,剛要繼續介紹,評委已經舉著話筒,徑直越過自己,走向阮林鳶的作品。

“評委,”陳星劍一愣,趕緊道:“我、我們這個我還沒說完作品立意。”

可是,所有人已經被逼真的漫天沙漠跟將軍臉上的決絕吸引,哪裏顧得上他的作品。

連一句半句的敷衍都沒有,就直接略過了,主持人直接報幕,聚光燈已經匯集在阮林鳶的作品上。

陳星劍憤憤的盯著阮林鳶跟她的作品。

我就想看看!你這個破將軍,說出天去,能跟契約有什麽鬼關係!

評委驚歎的看著作品,阮林鳶卻無辜的擺出受寵若驚的樣子,然後,在評委提出作品疑問時,佯裝著懵懂,說出了餘顧裏覺得這輩子聽得最心機的一句話。

“那---現在輪到我了嗎?”

評委笑眯眯的看著阮林鳶點頭,契約這個主題前麵的選手作品的太過千篇一律,他急需一件有創意的作品來洗洗眼睛。

否則,他們當真要覺得,木雕界,真的要落沒了。

阮林鳶嗯了一聲,可可愛愛的又對陳星劍歪頭,清亮說了句:“你也挺好的,要加油哦。”

餘顧裏眼睛抽抽著,對厲盛道:“少爺,嫂子不是普通女人,接下來的日子祝福你啊~”

厲盛寵溺淺笑。

前幾日,在門口,陳星劍詆毀她學藝不精,她沒二話,毫不放在心上。

這會,對老頭不尊重了些,立馬殺伐果決,誅人誅心的回敬回去。

老頭---果真是得罪不得啊。

老頭似乎這一秒猜透了厲盛的心思,哈哈的拍著肚子,調笑道:“怎麽樣,抱緊我的大腿,沒錯吧。”

厲盛絲毫不敢造次,回了個:“確實。”

餘顧裏:“.…..”

台上的阮林鳶自信,充滿**,指著自己的作品,徐徐介紹:“這位將軍,颯爽英姿,其實本是女兒身,代父從軍花木蘭,身後的是跟隨她的士兵,本期主題契約,這幅麵,作品表現的是以大義為約。”

評委看著作品旁邊的小木按鈕,問,“這個是?”

另外一位評委道:“什麽叫這幅麵?”

阮林鳶勾唇,按下按鈕,士兵緩緩隱下,出現的是巍巍皇宮,富麗堂皇,氣派非凡。

“這處,便是另一副麵,花木蘭擊敗入侵民族,體現的是君臣之間的以忠為約。”

就在眾人以為結束的時候,阮林鳶又繼續在驚歎聲中,按下了按鈕,皇宮被田園氣息緩緩覆蓋。

“唧唧複唧唧,木蘭當戶織。不聞機杼聲,唯聞女歎息。問女何所思,問女何所憶。女亦無所思,女亦無所憶。昨夜見軍帖,可汗大點兵。軍書十二卷,卷卷有爺名。阿爺無大兒,木蘭無長兄。願為市鞍馬,從此替爺征。”

阮林鳶淡笑著勾唇,說出巧思,“替父從軍,體現的是父女之間以孝為約。”

“契約,不應該隻局限在情愛之間,感謝木雕大賽,讓我跟我的隊員,在這樣一個公開的場合,做了夢寐以求的事情,將木蘭這樣以義、以忠、以孝為約的大格局體現在眾人麵前,技藝還不夠醇熟,希望各位前輩可以不吝指點。”

一段場麵話,說的滴水不漏, 評委連連鼓掌喝彩,誇讚著:“後生可畏啊!”

眾人更是齊刷刷的站起來為這一鬼斧巧思鼓掌。

陳星劍也如雷劈一般愣在原地,嘴裏喃喃著:“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有人把作品做到這般極致,絕對不可能!!!”

“八千萬!八千萬!這個作品八千萬!我要了!”人群中突然有人舉起扇子癲狂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