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缸屍二

沉缸屍（二）

二黑子拿起一根棍子輕輕的撥開水麵上的青苔，惡臭愈發的濃鬱，由於已是接近傍晚時分，光線極暗，無法看清水底。其實有光也不見得能看見多少，常年不動的死水早已渾濁不堪。一想起我剛才還咽到了嘴裏，恨不得把把自己的腸子拉出來泡在84裏洗洗。

二黑子畢竟比我專業，他先把棍子伸進去探探深淺。眼見水都沒到了他的手指，還是沒有絲毫到底的樣子。終於，水位停止上升。“怎麽了？到底了？”“不，不是。應該是碰到了你所說的屍體了，好像有很多……”“要不要……”我的話還沒有問完，二黑子就連忙點點頭，算是答應了。

我倆七手八腳的便準備開撈。他以前也算是倒鬥的老手了，看著粘稠而滑膩的髒水二話不說，卷起袖子伸手就撈，幹起這事來一點兒也不含糊。我下不去手，便在一旁給他打著手電筒。隨著二黑子的動作，整個缸裏的水變得越發渾濁，缸底的東西都被攪了上來，在我看來就是一鍋糜爛的青菜湯，上麵漂浮著不少五花膘……

“嘩……”二黑子雙手猛的拉起一具屍體，水濺的的我滿身都是。來不及擦，便把燈光射過去。慘白的燈光下，整個屍體呈現出一種詭異的扭曲姿勢，讓人看著有種說不上來的難受，好似被什麽東西以心髒為中心，活生生的擰死了，臉上滿是恐懼和絕望。屍體並沒完全有腐爛，不過，用腐朽這個詞可能會更好，它就像死去的木頭一樣慢慢朽掉，落下許多碎屑。屍體的皮膚上全是滑膩膩的東西，看得我胃裏又一陣翻騰。二黑子都是很不介意，幾下就把屍體放在地上，翻弄起來。我心想，他是不是職業病又犯了？見著屍體就來勁。

“二黑子，你看出什麽道道了沒？這屍體什麽時候的啊？”

“現代的，不會超過十年。”

“你挺懂行的嘛……不過，水缸裏怎麽會有這種玩意兒啊？會不會是殺人拋屍？”

“我不清楚，看樣子像是內髒破裂而死。不過，我敢肯定不是他殺。這應該是一個棺材，那是沉缸屍……”

“什麽！老子用它裝了十來年的水啊！”

“這是棺液。”說著，二黑子順手勾起那黏糊糊的東西，在指尖搓撚，毫不感到惡心，倒是習以為常的感覺。我一想到自己咽下去的是棺液……“嘔……”再一次的吐得驚天動地。

“少爺，你先照著燈。我得再撈一兩具屍體上來。”他這話一出口，我就一愣，突然覺得不對勁，腦子馬上回憶剛才的畫麵。照二黑子說的那樣，他是在我沉入缸底之後才找到我的。他又是怎麽知道我在裏麵？剛剛我一看見二黑子來了就放鬆了警惕，完全沒有想到這些細節。那時候水麵已經恢複了平靜。假使他真的是很巧合的在缸中發現了我，那他一定早就知道裏麵有很多屍體，也不會表現得像剛剛那樣不知情。

這件事情無論橫推豎推都有蹊蹺！況且我根本就沒有大聲的呼喊過，那小的跟雞叫似的求救聲，連我自己都聽不清楚啊。從二黑子來到這個蓄水缸旁邊時，他就表現得過於冷靜，毫不亞於十三的膽識。他肯定不是二黑子！

眼前的假二黑子正在缸邊忙活著打撈第二具屍體，老子眼一紅起了殺心，一不做二不休，提前下手！抄起手裏的工兵鏟就往他脖子上砍去，結果卻在我的意料之外，既沒有鮮血濺出來也沒有慘叫聲，二黑子機械的轉過頭來瞪著我，慘白的表情仿若地上的死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