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重新回到隊伍裏,還不等她坐下,沈辭焦急地問:“妹妹你去找那兩個莽漢幹什麽?他們和你說了什麽?”

看著大家好奇的眼神,沈嘉把自己做的事說出來:“我剛剛見大家都難以下咽,就同兩位差役大哥請求讓我們去旁邊的河裏取水。

已經同意了,不過隻能兩個人去。

為了防止人家擔心我們逃跑,就由我和三叔一起去吧?”

這話說得合情合理,一時之間沈辭竟然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和隊伍裏武力值最高的三叔,這的確是個對大家最有利的搭配,可是心裏卻總有點覺得不得勁。

最後還是一家之主的祖父發話:“就聽嘉娘的,你倆一起去。”

隨後帶著身後人的希望,沈嘉和沈浩一起走向河邊。

沈嘉在沈浩像是看怪物一般的眼神裏,從懷裏抽出許多張大小一樣的油紙,然後趁著走路的間隙把它們折成一個個可以裝水的盒子。

尤其是最後還可以封口不漏水,這把旁邊的沈浩看得一愣一愣的。

沈浩疑惑的撓撓頭,問道:“嘉娘你怎麽還隨身攜帶這種東西?

怪不得我看你比我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身形要略微變腫一點,我還以為是府裏的夥食比較好,你吃胖了呢?”

這些都是沈嘉提前粘好的油紙,隻要不惡意破壞,按照折痕重新折一遍,就可以成為一個替代版的水囊。

唯一可惜的就是古代油紙技術有限,長時間裝水的話,油紙還是會變軟,然後破損。

沈嘉胡亂編了個借口道:“因為我昨天出門的有買很多糕點,這都是剩下的油紙,我想著說不定有什麽用,就帶上了。

這不?現在剛好發揮它的作用。”

沈嘉揚揚手裏的油紙盒,然後把三個交到沈浩手裏,自己留下兩個。

兩個人很容易地就從河裏裝滿五盒水,興高采烈地回到樹底下。

看著兩人手裏的拎著的東西,大家一時間很是疑惑這個東西從哪裏來的。

看到大家露出和自己剛剛一樣的表情,沈浩胸口突然湧現出一種驕傲。

快速把水送到自己父親和大哥手裏,嘴裏還念叨著:“這都是嘉娘拿出來的東西,說是她覺得有用就帶上了。

嘉娘心可真細,要是我當時肯定心慌到呆著站在原地。

我就說為什麽昨天嘉娘是最後一個到鬆鶴院的,原來是還去做了這件事……”

不用沈嘉自己解釋,沈浩就已經自我腦補把整個環節梳理清楚,還說得頭頭是道。

要不是當事人是沈嘉自己,她都要覺得這件事本來就是這個樣子。

這一下大家看向沈嘉的眼神更加滿意,可是沈辭卻總覺得有哪裏怪怪的,整件事都太巧合了,還是沈嘉真的這樣敏銳?

祖父看向沈嘉的眼神卻是更加滿意,恨不得她是個男兒身!

不過看著眼前最需要的水,沈辭也沒有證據,就著水盒小口小口喝起來。

為了方便喝水,沈嘉和沈玥共用一個水盒,剛剛在河邊,沈嘉已經喝夠今天身體所需要的水量。

所以把水放到沈玥手裏,看著沒有對自己橫眉豎眼的沈嘉,沈玥第一次真的意識到自己真的很幼稚。

一路上不說照顧長輩,反而需要其他人一直照顧自己的情緒,就連自己一直討厭,對她態度不好的沈嘉也在照顧自己。

明明感覺自己這輩子的眼淚都流幹的沈玥,突然決覺得自己的眼眶又要不受控製了。

看著一旁的沈嘉,嘴裏有什麽東西要脫口而出,最終也隻是抖動了幾次,又重回平靜。

就著水,大家總算吃進去一點東西,但是口糧有限,還是得省著點吃。

休息好的於楠拍拍武安的肩膀,示意他去叫醒沈家人。

武安很是激動,感覺自己被安排了一個獨立任務,快步走到沈嘉他們休息的樹下,喊道:

“到了出發趕路的時間,你們快點起來吧。”

一群犯人可沒有什麽提意見的機會,趁著天色還早,一行人繼續往北走。

終於在太陽即將消失在山間時,一行人趕到了一處村莊。

於楠拿出胸口處的令牌,喊村裏給他們安排個合適的地方休息。

這一晚於楠和武安睡在旁邊一間屋裏,沈家人則是被安置到隔壁一間廢棄的木棚,門口還拴上鏈子,防止逃跑。

也還算不錯,也稱得上一個可以遮風擋雨的地方,沈嘉放空大腦沉沉睡去。

一旁的沈玥聽到她這麽快入睡,心裏憤憤不平地想:這個沈嘉怎麽跟沒心沒肺一樣?

這麽糟糕的環境也可以這麽快入睡,哪像自己就半點沒有睡意。

可是經過一天的長途跋涉,身體早已疲憊不堪,剛說完這句話的沈玥馬上被打臉,不一會兒聽著沈嘉的呼吸聲進入夢鄉。

翌日一早,又是天還沒亮就開始趕路,由於昨晚沒有進行拉伸運動,沈嘉整個人渾身酸疼。

走起路來就像是在腳踩利刃一般,哪怕是特地換的厚底鞋,再塞上棉墊,現在她都能猜道肯定是腳下生的水泡已經破裂。

現在又不能及時上藥,再這樣走上一天,明天情況肯定會更加嚴重。

可現在真不是個商量的好場合,忍著劇痛,沈嘉繼續行走。

其他女眷也和沈嘉情況差不多,今天沈老夫人更是被三叔背在背上,她已經沒有了繼續行走的能力。

可是一直背著人走,三叔的速度也不是很快,可是兩個差役也沒露出什麽不滿,看起來對今天這種情況早有心理準備。

而且不等午時,隊伍就開始休息,看起來今早提前出門是他們對沈家的優待。

沈嘉忍著腳下的劇痛,再次來到於楠眼前。

於楠看著表情痛苦的沈嘉,輕笑道:“不知道今天沈大小姐,來我倆有事有什麽嗎?”

顯然這個老油條對沈嘉身懷的銀兩勢在必得,絲毫不遮掩自己眼裏的貪欲。

沈嘉也不廢話,又從手裏遞出一張銀票,苦笑著說:

“我們一大家子從來沒走過這麽長時間的路,所以身體多有不便,不知道今晚能否提前找個合適的地方休息?”

其實差役們行事自有一番規則,第一天走路會是速度最快的,接下來減慢速度,讓犯人休息好之後,又會加快速度。

不然根本不能按照旨意上書寫的時間到達目的地。

即使今天沈嘉不說,他們也會提前休息,不過有了銀子,今晚他們倒是可以有個真正的房間休息。

傍晚路過一處人煙稀少的村莊,敲了幾次門才找到一個可以休息的地方。

夜晚沈家人還是待在一個被嚴格管控的房間裏,隻不過這一次晚上不用吹冷風。

沈嘉從懷裏掏出一小包用油紙包著的粉末,裏麵是上好的金創藥,小心翼翼把腳從鞋裏脫出來。

水泡破裂後流出的膿水和傷口直接把襪子和棉墊粘在一起,連腳帶鞋墊一塊扯出。

輕輕撕開粘上的棉墊,再脫下襪子,露出恐怖的傷口,微微抖動手上的藥粉,直接上藥。

最後撕開腳襪把腳緊緊包裹,不讓一丁點藥粉浪費。

因為沈嘉是一個人在角落裏偷偷摸摸上藥,其他人並沒有發現她的異狀。

因為幾乎屋內的所有人現在都顧不得什麽聖賢言論,紛紛查看起自己這飽經風霜的腳底。

尤其是沈母,幾十年來養尊處優,既不像沈嘉沈玥一樣年輕有力,又不似沈老夫人有人背著趕路。

現下一個人在沈嘉身旁的角落裏忍住劇痛查看傷勢,這藥反正也是用沈母的嫁妝銀子買的。

她湊近沈母的位置,看著她因傷痛而流冷汗的腦門,以及蒼白的嘴唇,低聲道:

“母親,之前我不是出門了一趟嘛。

因為聽素月說祖母身體不大好,恰巧我和濟世堂的金大夫很熟悉,就買了些治療頭疼和風濕的藥。

還有一些養身體的藥丸,以及人家送的一點傷藥,我已經用過了,您現在也上點藥吧。”

隨即打開手裏的油紙,就要把藥粉往沈母的腳底上倒,刺激的疼痛感立刻從腳底傳到大腦,沈母實在是沒有受過這種痛苦,忍不住悶哼出聲。

頭上的冷汗越流越多,有氣無力地問:“因為沒來得及把禮物送給祖母,所以你剛好就帶上了?”

“是的,那天我和許大小姐遊玩的時間有點長,回家晚,所以沒來得及把東西交給祖母和父親。”

沈嘉借著對話吸引沈母的注意力,隨後和自己的包裹手段一樣包住沈母的傷口。

接著把自己買的東西交到沈老夫人手裏,吃下人參養榮丸,氣色果然好上不少。

大夥兒都紛紛誇讚她有心了,這麽多巧合剛好被她遇到,要不然還有那麽長的距離,年邁的老夫人可怎麽撐得下去。

今夜沈嘉沒有忘記拉伸肌肉,忍著身體各處傳來的酸疼,按照教程繼續鍛煉,把身邊的沈玥看得有點氣悶。

這個沈嘉一回來就搶了自己的風頭不說,現在還一直體現出自己見識淺薄,來展示她這十幾年在侯府學到的高貴事物。

不想看著生氣的沈玥一扭頭就睡著了。

醒來又是漫長的趕路,今天居然還有一處是需要上爬的路程,把沈嘉看得一陣心酸。

好不容易爬到最高點,一眼望去,不遠處有一支長長的隊伍,旁邊的每一輛馬車上都拉著四五個木箱,看起來像是要遠行。

看著這一幕的沈嘉心想:看來終於到了距離盛京城三十裏外的地方。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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