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如今沈嘉早已經是雙十年華, 這個年紀還未成婚,大家都會以為女子有隱疾,或者是其他礙於成婚的原因。

雖然沈母如今在河州社交圈, 高她也就隻有林夫人一位, 可是一些閑言碎語總是免不了傳進耳裏。

所幸如今沈嘉被封嘉禾縣主,想必這種風言風語也能偃旗息鼓一段時間。

說著這個她就是無可奈何, 不止是沈嘉沒有絲毫的跡象,就連曾經托付給她的芙蕖也是一般,甚至她還覺得芙蕖不成婚的結果,還有自己女兒的一部分原因。

可是她也不好逼迫女兒, 小姑子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但是沒人在餘生照顧女兒,她有很心焦。

想到這,她也顧不得剛得到聖旨的喜悅, 冷哼一聲轉身離開。

被沈母這一聲嚇到的沈嘉,抬頭疑惑地看著沈父, 問道:

“娘, 這是怎麽了?”

“可能想你哥了吧?”

“不是說哥哥如今在翰林院擔任編修一職, 來信也說自己挺好的嗎?”

“可你哥孤身一人獨自在盛京城內, 也沒個知冷知熱的人在身邊, 這件事我早已經在聽你母親念叨。”

這個話外音沈嘉是聽出來了, 明著說沈辭, 實際也是在說自己, 她飛速把手裏的聖旨交到沈父手裏。

轉移話題道:“爹,你自己去把這個聖旨擺放在祠堂, 我去安慰安慰娘, 順便出出主意。”

說著, 就轉身朝剛剛沈母消失的地方走去,隻留下沉父一個人在門口吹風,招待街上趕來恭賀的人。

知道沈嘉不喜歡大辦這種事,沈父感謝來客的問候和禮物,忙碌一個早上才結束。

沈嘉哪裏會主動去找不快,跟在沈母身後進了花園,就一路朝著後門的位置走去,今天她還得去看看自己的鋪子才行。

話說近期陳遠就應該要從罕東左衛回來,也不知這一次貿易情況如何。

看著臨近年關,生意異常爆火的琉璃閣,她隻是簡單的看看情況就轉身離開,商隊那邊也還沒有傳回來消息,令她有些失望。

倍感無聊,她果斷朝著珍味閣的方向走去,現在的時間芙蕖應該還在鋪子裏。

最令她驚訝的是,消息傳播的速度比她想的還要快,一進門大家就向她投來興奮的眼神。

芙蕖這時也出乎意料的沒在自己的辦公區域待著,一看見沈嘉就拉著她進入後廚的位置,激動的差點說不出話。

還是後廚的工人們齊聲祝賀道:“恭喜嘉禾縣主!”

沈嘉不好意思地連連擺手,“大家不用這樣拘束,即使現在被封縣主,我和大家還是同以前一樣交流,還是大家的東家,大家別這樣客氣。”

芙蕖趕緊接著說:“您這可是縣主!縣主位比二品,您如今可以在北境橫著走也不為過。這不僅對您來說是一件大好事,對我們沈氏也是,現在我們走在外麵,那些人就連想偷偷使絆子的想法都不會存在。”

“就是,就是,東家大家可都是托您的福。”

“我們背靠縣主,現在誰還敢說東家您是躲在燕小將軍的背後,我看我們東家現在也就僅次於燕小將軍在大家心目中地位。”

“現在北境人人靠著煤越冬的時候,吃上高產糧食的時候,誰不想著您,念著您,被封縣主這都是您應得的,我們隻是祝賀您幾句而已,您在大家的心目中依舊是對大家最好的東家。”

聽到這些話,沈嘉就覺得自己這些年來做的選擇沒有錯,她完成了自己的一個小目標。

看著大家興高采烈地訴說著對自己的感激,她隻得對著眾人深深鞠躬。

“這不僅是我的功勞,也是大家的功勞,要是沒有我們沈氏所有人的努力,沈氏也不會到達今天的地位,今年再給大家包上一個大大的紅包。”

“謝謝東家!”

聽到沈嘉的這句話,大家臉上的笑意更深,跟著一個好東家就是這麽幸福的事情。

現在誰還不知道沈氏對待員工就是最好的?一個個恨不得削尖了腦袋擠進來,要不是現在對年齡和學識有要求,沈氏的競爭估計會更加激烈。

獲封之後,沈嘉還有些不習慣,自己以往的名字也不是誰都可以叫的。

這日她好不容易閑著在家陪陪沈母,以慰藉她對沈辭的思念之情,哪想到門房忽然進來說,他們收到一封來自盛京的來信。

沈母還以為是自己那個杳無音信的兒子,總算是想起自己在河州還有親人,特地寫信回家。

哪想看到信封上名字的時候,先是茫然,而後又瞬間轉而驚訝,手裏都捏不住信紙。

沈嘉上前一步撿起地上的信紙,沈母看到這一幕大聲喊道:“別!”

可是她依舊沒有阻止沈嘉看到這封信,信紙上是一個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宋芙。

知道沈母剛剛反應的原因後,沈嘉波瀾不驚地對著送信來的門房說:“這裏沒你的事兒,你先下去。”

“是,小姐。”

沈嘉有看向對自己眼神躲閃的沈母,安慰道:“您還是看看吧,這可是宋芙第一次寫信回來,也不知信中到底寫的是什麽重要的事。”

沈母顯然也沒有想到沈嘉會是這樣的態度,實在是太過平淡,就像是對待一個陌生人一樣,絲毫看不出幾年前兩人互換身份時,痛徹心扉的抵觸。

她一時無言,而後接過沈嘉遞來的信件,說起來養了十幾年的女兒,她對宋芙一點感覺都沒有的話,那肯定是假的。

可要是太過激動,她又覺得自己對不起沈嘉,捏緊手中的信封,解釋道:

“既然如此,我們母女倆就一起打開看看。”

說罷,就拉過沈嘉的身體,兩個人的腦袋幾乎要湊在一起,一起看著手裏的信封。

其實沈嘉對此是真的一點也不好奇,反正按道理,現如今的劇情也不會有自己的出現,估計宋芙也不會提到有關自己的事情。

隻不過,她為什麽偏偏挑一個這樣的時間點寫信,還是引起了沈嘉一部分的好奇。

沈母溫和地打開手裏的信封,前麵是熟絡的關心沈家人的話語,她看在眼裏隻覺得欣慰。

可是後麵話鋒一轉,突然提起五皇子趙元佑,在今年聖上萬壽節送出的琉璃珊瑚的賀壽禮。

詢問是否是沈家的鋪子,並且還說到如今三皇子趙元檀在朝中並不受大家看好,自己的日子也過的不好。

希望沈家可以把製作琉璃的技法教授自己,她也會給出一部分的錢財,希望沈母看在自己侍奉她十幾年的份上,就同意自己這個最後的請求。

看到最後的落款,沈嘉真是想說一句“人不知自醜,馬不知臉長。”

這種話也好意思說出口,她就不相信,既然已經查出鋪子是沈家的,就沒查出來後麵真正主事的是自己——沈嘉。

現在居然還想用苦肉計來唆使沈母同意,真的是讓沈嘉見識了一番對方的嘴臉。

沈母看到最後,臉上的表情也越發的不對勁,她怎麽會想到曾經自己教的很好的一個姑娘,現如今居然變成如此嗜利的一個人,居然還翻出以前的老黃曆。

她看著都覺得不好意思,根本不敢想宋芙是在怎樣的心情下寫出來的。

自然是在三皇子趙元檀的花言巧語**下寫出來的,原本向一個自己曾經認為的失敗者寫信求救,宋芙是怎麽都不願意的。

可是她摸摸自己肚子裏的孩子,聽到趙元檀說自己在朝廷沒有錢財舉步維艱的事情,加上奪嫡失敗者的後果。

她也顧不得自己的臉麵,委婉地向沈家求救,甚至還在最後許諾可以滿足沈家回到盛京。

沈母看在眼裏,隻覺得心疼到無以複加,話都堵在嗓子眼,也無法向沈嘉說出口。

如果外人都以為沈氏是沈家在背後出力的話,那就是大錯特錯,沈氏如何走到如今的這一步,沒有人比沈母更清楚。

琉璃閣如今的盛況她也看在眼裏,每天的進賬那都是無法想象的,要女兒把這樣的一個金疙瘩,幾乎是白送給三皇子,沈母是無論如何對無法說出口。

因為兩人站在原地無言,良久之後,沈母收攏手中的信件,對著沈嘉說:

“這上麵寫的東西你不要在意,娘是絕對不可能同意的,至於宋芙說自己日子不好,娘可以寫信讓你哥照拂一下,其他的都沒有必要。你先回去忙自己的事情,娘想自己一個人待一會兒。”

沈嘉這才發現沈母的表情也些不大對,可能是被宋芙刺激狠了。

但是看著對方堅決的行為和動作,她也不好意思繼續待下去,隻是安慰道:

“娘,您多顧著自己的身體,有什麽事,直接找女兒就成。”

看著沈嘉的背影逐漸消失在視野裏,沈母突然心口一疼,原本撐在桌子上的手一個不穩,整個人跌坐在椅子上,大口喘著粗氣。

手裏的信紙也被她捏打發皺,隱隱有直接破裂的趨勢,眼前的景象也有些朦朧。

沈母怎麽也沒想到一個好好的女兒會變成如今的模樣,腦海中嬉戲打鬧的女兒,怎麽都不可以和現在信中的人重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