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撲麵而來的塵土,一不小心被沈嘉吸入,直接咳出聲。

這聲咳嗽並沒有被兩隊人馬注意到,現在每個人的神經都緊繃著,想要看清楚飛塵後麵到底是是誰。

整齊劃一的馬蹄聲,就代表著對方並不普通。

無論是黑吃黑,還是官兵,情況都對這群土匪不利,可是現在前後夾擊,想逃也不是這麽容易的。

等到馬蹄聲漸漸逼近兩方的站位,這個時候大家才看清楚,來人居然是一直鎮守在北境的燕家軍的一支小隊。

來人個個身騎高馬,身穿甲胄,手持兵器,來勢洶洶。

至於沈嘉為什麽能夠認出這是燕家軍,就是來人身上還舉有一杆黑底紅字的燕。

這是自從燕家先祖來到北境之後,就一直沿用至今的號旗。

陳遠他們看到來人就已經驚呼出聲:“燕家軍!燕家軍來了!”

這個名字就是一直生活在北境,或者是行走在北境這條路上的百姓的護身符。

燕家軍所到之處匪患全消,敵人節節敗退,不僅是大盛朝北方的守護神,在北境民眾的心裏地位更是崇高。

現在所有人都覺得自己這次肯定是得救了,與此相對的就是這群土匪,像是看到了什麽惡魔一樣,手裏的兵器紛紛掉落,根本不用軍隊怎麽出手,就已經呈現落敗之相。

來人正是燕家軍麾下宣武將軍——衛源,看到雜亂的地麵和對峙的兩方隊伍,慶幸自己來得還不算晚。

但是將軍有規定,聽從命令的衛源還是開口道:

“諸位受驚了,還不快把這些賊人統統拿下!”

“是!衛將軍!”

後麵的士兵紛紛下馬,對著臉色灰白失去神采的土匪走去,把人都歸攏在一處,後麵的事就不是他們能了解的了。

這個衛將軍還是繼續對著沈嘉他們說:

“本將剛剛才從這群賊人的大本營追來,裏麵隻有幾個老弱婦孺,一發現情況不對,就匆匆趕來,讓諸位受驚了!”

可是下一秒陳遠身邊一個年輕的後生打斷道:“衛將軍?那不知燕小將軍今日可有同行?”

衛源被這句話逗樂了,好不遮掩的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你現在抬頭看看說不定還能親眼看一次。”

話音未落,一大片腦袋齊刷刷地抬起頭,沈嘉也被話中的燕小將軍,這個傳奇的人物所吸引。

一抬頭,隻看見一個被烈日籠罩在其中的男子,僅僅是一個黑色的輪廓,線條淩厲,都可以看出甲胄下掩藏的力量。

座下的馬兒不安分地在嘶吼,蹄兒亂動,上麵的人卻絲毫沒有受到影響,依舊挺直地坐在馬上。

因為剛好對準烈日直射而來的光線,沈嘉並不是看的很清楚,似乎對方臉上還帶著麵具,沒有露出自己的真容。

眼睛長時間的對著陽光已經逐漸失去焦距,,沈嘉立刻移開感到不適的眼睛,等到她再抬頭想要看清楚的時候,上麵的人已然消失。

心裏麵流過一股淡淡的遺憾,自己還沒看到對方真容呢?

抓好賊人的衛源也要離開了,對著陳遠他們抱拳,道:

“我們今天還有其他需要巡視的地方,先行一步,前麵沒有什麽匪患,你們可以暢通無阻的進入的北境界內。

告辭!”

隨後鞭子一甩,馬兒吃痛,撒開腿就跑。,後邊的兵馬也趕緊跟上隊伍。

又是一陣滾塵,被甩在後麵的陳遠又吃了一嘴泥巴,看著自己被砸壞的車架和逃走的馬匹,心中欲哭無淚。

這一次要是找不到好東西回去的話,又得賠個底掉。

隨後就是隊伍整理修修還能用的車架,其他人去找沒走遠的馬兒,“哐哐哐”修理車架的聲音響徹在山穀間。

沈嘉她們三人也是灰頭土臉,互相看一眼,露出劫後餘生的第一個笑容。

算起來他們這群人也算是經曆過兩次生死之交的人了。

沈家人此次也可以稱得上是有經驗,一發現情況不對就找位置躲起來,唯一不受控製的沈浩,這一次還在他們三個年輕女孩子麵前做保護神,也算有功,免去沈老夫人的碎碎念責罰。

情況安定之後,沈母迫不及待找到沈嘉跟前,焦急地問:“嘉娘,你還好吧?身體沒有什麽地方受傷吧?”

光是問問還不放心,隨即直接對著沈嘉的身體上手,看著沒有血跡的沈嘉,這才放下心來。

沈嘉看著不檢查就不能放下心來的沈母,由著她擺弄自己的身體。

畢竟這種事如果自己說沒事,她也不會放心的。

“怎麽樣?娘,我沒說謊吧?你放心剛剛的賊人已經被三叔打跑了。”

一旁一起追過來的二叔則是有點尷尬,作為父親,他肯定不能用沈母這樣的關心手段,因此猶豫到最後,隻是問了一句:

“玥娘,你沒傷著吧?”

可是沈玥卻因為這句話破防了,臉上劫後餘生的喜悅頃刻消失,直接衝著二叔的懷裏而去。

沈玥緊緊抱住自己的父親,隱藏在心底的恐懼再一次顯現,抽噎著說:

“玥娘剛剛差一點就以為自己再也見不到爹爹了,你不知道剛剛那個相對我們不軌的賊人是有多醜,看著他昨晚吃的飯我都差點吐出來。”

二叔趕緊安慰道:“玥娘別怕,爹爹在這裏,以後絕不離開你半步。”

父女倆靜靜地享受這溫馨時刻。

就連於楠和武安也最近發生的一連串的事情,對待他們沈家人的態度也是越來越好,至少不會因為心裏不痛快就對手底下的犯人惡言相向。

鏢局這一次的損失可不小,為了不過多浪費馬兒的力氣,把所有貨物都裝上馬車之後,已經沒有人可以坐下的位置。

看著陳遠來和自己說這件事時為難的神情,沈嘉差點以為自己是什麽吸人血的周扒皮,看著陳遠緊張的樣子,沈嘉開口道;

“這有什麽為難的?難不成我還是隊伍裏麵的特殊人物不成。

反正也沒幾步路就到北境了,我們走著去也不算什麽事,主要是傷員一定要處理好。”

“大小姐,這些我都知道,您就放一百個心。還有以後,我就把芙蕖再一次托付給您了。”

“你放心,我們家人和芙蕖在北境等著你。”

等到肯定回複的陳遠,拚命的點頭,臉上的喜悅藏也藏不住,高興到差點不會走路,深一腳淺一腳的回到最前方的馬車旁邊。

看著修正好的隊伍,高興的喊道:“出發!”

這一次他們總算是暢通無阻,走出了山穀,所有人都走在馬車兩側,跟著隊伍前進。

仿佛那座山穀是隔絕北境和中原的屏障似的,來到這一邊,秋天的意味更加濃重,枝頭已經沒有多少葉片可以接受秋風的愛撫,紛紛卷起地上泛黃的落葉飄向遠方。

因為上一次走路過多之後,形成的水泡痊愈之後,腳下已經形成了一層薄薄的繭,走起路來明顯更加舒服。

本來預計他們今天就可以進入北境第一個關卡,也是北境通往中原的第一大府城——平陽府。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們這次又遇到了攔路打劫的匪徒,但運氣不錯,恰好遇到燕家軍巡視北境周邊,才算是逃過一劫。

但是其中浪費的時間已經不可能找回來,而且現在大家都隻能靠自己的腿來走路,行進速度實在稱不上快。

等到他們走到已經看不見身後的山穀時,天色也不早了。

隊伍還是習慣性的找好吃喝所用,然後在駐地的中央燃氣巨型火堆,讓每一個圍坐在這裏的人都可以感受到溫暖。

依舊是熟悉的燒烤,吃著肉,烤著火,聽著身後呼嘯而過的冷風,沈嘉知道自己的計劃需要盡快製定合適的流程。

但是就在她沉思的這個時間,沈母悄悄地把自己的位置換到沈嘉身邊,冷不丁來一句:

“嘉娘,你是有什麽心事嗎?如果遇到什麽自己不能解決的問題,你都可以問問母親。”

聽到這話的沈嘉立刻被打斷思路,一臉不解地看著沈母。

看著還是不願意向自己透露心裏想法的沈母,不知道沈嘉是真的不開竅,還是在對自己裝聾作啞。

可是她們現在馬上就要進入北境,這就意味著她們和常氏鏢局分開的時間越來越近,如果有什麽想法的嗯話,還是現在就說清楚比較好。

沈母這個時候也顧不得什麽禮儀,把藏在心裏很久的話一股腦全部吐出來。

“嘉娘,你是不是喜歡陳遠?我知道你從前是候府貴女,但是自從你決定和我們一起前往北境的時候,你之前的身份就應該忘記了。

現在我們沈家隻不過是區區一介庶民,說的不好聽,我們沈家人還都是待罪之身。

陳遠他救過我們的命,你之前也救過他一命,這路上他對你也多有照顧,說不定我們去到北境之後過的日子還不如陳姑娘。

何況按道理說,你這個年紀家中早就該說親了,準備嫁娶事宜,都是我們連累了你。

禍不及出嫁女,既然他對你有心,不如你就與他締結良緣,回到盛京過自己的日子,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