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藍的天,高高的山,調皮的雨珠滿山跑。

 清清的潭,寬寬的床,撒潑的彩雲**躲。

 推開臥室房門,滿屋子的水,駱有成忍不住想把意念力作用在靴子上,再踏波而行,來一次水上漂。直到柳瑩雙腳浮在水麵上,他才意識到這是返真實境。

 不能怪他腦子遲鈍,被柳妹牽起手的那一刻,他腦子就處於暈暈乎乎的狀態。

 柳瑩選擇的場景很浪漫。不過這場景更適宜用大白話來描述:頭頂有天,眼前有山,山下有潭,潭的中央有大床。寬寬的大床在潭裏浪啊浪,幻化成雲的被褥在**滾啊滾,還有薄如輕紗的彩色霧團飄來**去。

 在駱有成看來,這就是打野前奏曲。他知道姐姐米豆豆和奸夫哥史湘雲非常喜歡這個調調,不知自家的傻妹是不是受了姐姐的影響。不過這樣的環境確實很適合勇攀人生巔峰。

 兩人手牽手兒,行走在碧波之上,像極了一對神仙眷侶。清揚的笛曲遙遙傳來,忽遠忽近,若有若無。間或有一兩聲古琴之音參入和鳴。

 駱有成萬分欣喜,他從未想過自己的傻妹也能造個氣氛。看來柳妹的優點還要加上一條,入得臥房。

 初哥初妹坐在床榻邊,又開始重新溫習人生第一課——吻。由於沒有人生導師,兩人這門功課一直在掛科,不是嘴唇破了,就是腫得像根香腸。具體細節不便描述,在數據時代,一切以數據說話。

 根據單片鏡提供的數據,兩人的第一課總耗時1小時17分35秒196毫秒,每分鍾接觸頻次是31次,即雙唇挨在一起不到2秒鍾就要分開換一次氣。如果你見過小魚啄食石頭上的水苔,大概就能腦補出他們接吻的現實場景。

 單片鏡給出的人生體驗值是17,該指數滿分為100——兩人又掛科了,慘不忍睹。單片鏡給出這一分數,是因為他們的行為提高了各自激素的分泌水平,僅此而已。

 但有一項數據讓人非常欣喜,傷害指數為0。這意味著這一個多小時內,沒有出現嘴唇破裂或腫脹的情況。在避免傷害領域,二人取得了長足進步。

 “比上次感覺好一點。”駱有成總結道。

 柳瑩很認真地點點頭:“不能用牙齒,要不我們再試試。”

 駱有成不想試了,蜻蜓點水,味如嚼蠟。他提出了一個建設性意見:“要不我們直接進入下一個環節?”

 下一個環節,一直柳瑩期待的,但臨門一腳時,她又開始退縮了。哪怕事先喝酒壯過膽,但姑娘此刻卻異常糾結。前幾次被人打斷給她留下了一眼望不到邊的心理陰影,她不能不疑神疑鬼。

 “有成哥,你確定廣旭哥不在你腦子裏嗎?”

 “應該不在了吧,廣旭哥還是言而有信的。”

 柳瑩忸怩了一會兒,又問:“會不會待會兒又跳出個陳美佳、李美佳、黃美佳?”

 駱有成無法保證托尼哥或其他什麽人會不會突然到來,畢竟有兩台意識體漫遊艙連接著他的大腦,廣旭哥占用了一台,另一台處於閑置狀態。他頓時意興索然。

 柳瑩心猶不甘地問道:“有成哥,意識體降臨的時候,你有感覺嗎?”

 “有的,會眩暈幾秒鍾。”

 “那你今天有暈過嗎?”

 駱有成仔細回憶了一下,老實答道:“從你牽我手往房間走的時候開始,我腦子一直都是暈的。”

 柳瑩小拳頭在腿上捶了兩下。是冒著被人偷窺的危險勇敢向前走呢?還是再忍他個幾年?這實在是個惱人的問題。

 柳瑩不說話,駱有成也沒開口,這事是自己拖累柳妹。彼此都是對方的菜,偏偏又下不了筷子,看得到吃不到,煞是煎熬。

 最終還是姑娘率先走出困局,她展顏一笑,“有成哥,讓我抱著睡一晚吧,我就很滿足了。”

 “柳妹,對不起。”

 “沒事,我們還有三五百年好活,我們等得起。”柳瑩依偎在駱有成的懷裏,輕聲說,“我等有成哥帶我看遍天下美景,玩累了,回來生一窩娃娃。”

 “一窩會不會太多了?”

 “不會,多了熱鬧……有成哥,我困了,抱緊我。”為了讓有成哥脫離囧境,姑娘立刻進入了假寐。

 旖旎的景,溫柔的水,夢幻的大**規規矩矩躺著兩個敗興的娃。

 ……

 第二天一早,兩人駕著飛翼返回書院。柳瑩自去忙碌工作。駱有成找到胡永勝,接回了在胡永勝意識海裏蜷縮了一天一夜的廣旭哥。

 “得手了?”八卦環節,廣旭也不能免俗。

 “沒。”

 “咋?”

 駱有成無精打采地回答道:“怕托尼哥突然回來。”

 “可憐的娃。”廣旭輕歎一聲,潛水了。

 駱有成去了觀察室。今天林小妖準備用她學到的新手段套路安筱蝶。

 林小妖和商士隱還沒到場,閆豐利在做準備工作。今日輪班看管安筱蝶的護衛隊員是蜘豬俠,這個胖胖的姑娘擔心安筱蝶掙脫束縛帶,在她身體外麵包了個厚厚的繭。

 胖姑娘吐的繭在牧場之戰中經受過炮彈和子彈的洗禮,隻要蜘豬俠不主動收回繭絲,哪怕安筱蝶有十牛之力,也無法逃脫。

 “做得不錯。”駱有成向蜘豬俠報以和煦的微笑。

 胖姑娘立刻激動得不能自已,身體在微微顫抖。年少多金,帥而有型的先生被許多新來的女人在私底下稱為“書院老公”,哪怕在人群中被他多看一眼,姑娘們也會從心底發出歡快的呼喊:幸福,是一種感覺。

 駱有成哪裏知道自己在書院女人的眼裏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主兒,他見胖姑娘眼神不對,急忙溜之大吉。

 姐姐米豆豆不在自己的實驗室,他便去三樓找史湘雲。

 體驗室的大門緊閉,想必王蓓蓓又進去了,這女人色歸色,為了人生巔峰真是蠻拚的。這一點上,王蓓蓓甩了駱有成一條銀河係。

 史湘雲在自己實驗室裏,操作著光屏內的六麵體,手指推、拉、抹、撚、彈,手速比廣旭哥還快上幾分。奸夫哥對四維模塊語言的運用越發熟練了。

 看到駱有成進來,史湘雲兩手一招,無數細小的六麵體向中間匯聚,凝成一個碩大的正方體。他手在棱角上一撥,正方體滴溜溜的轉動,很快消失在光屏中。

 “小弟,今天不繪圖?”史湘雲問。

 “上午旁聽一下林小妖的知心姐姐節目,下午再畫。”駱有成從地上拾起一顆菩提子模樣的物件,隨手放到工作台上,“王蓓蓓進展怎麽樣?”

 史湘雲從紙片竹節蟲智能的長足下奪走了“菩提子”,放到工作台的另一側,竹節蟲智能立刻追了過去。“我們都小瞧了這女人的耐受力,你猜她現在經受了多少種酷刑考驗?”

 駱有成在竹節蟲智能趕來前,撿起“菩提子”,拇指輕輕一彈,讓它滾向了另一邊。紙片竹節蟲不滿地向駱有成揮了揮長足,返身去追。

 “有意思的小東西。”駱有成輕笑一聲,猜測道,“20種?”

 史湘雲伸出食指搖了搖,比了三根手指。

 “啥?30種?”駱有成驚訝地一時忘記了去逗弄紙片竹節蟲。

 史湘雲把“菩提子”移到了自己麵前,“確切地說,她已經受過32種酷刑。刑罰越酷烈,她越享受。我很難想象,如果她不想說,誰能從她嘴裏套出口供。”

 從王蓓蓓開始衝關到現在,不過兩天的時間。而這一關的最快通關紀錄,是三十五天。駱有成隻能感慨這隻母泰迪實在變態。那些刑罰,他看著都覺得頭皮發麻,心肝發顫。

 “她進去了多少次了?”

 “五次。”史湘雲又把菩提子轉移了一個位置,他指著追逐菩提子的紙片竹節蟲說,“王蓓蓓和這小東西一樣,有強迫症,不通關睡不著覺。係統判定她身體和心理都沒有問題,我就由她去了。最多再給她兩天時間吧,應該能通關。”

 史湘雲笑著搖搖頭,沒再去理會不把“菩提子”收入工具箱不罷休的紙片竹節蟲,“沒想到她第一次闖關,就刷新了特工訓練手冊的紀錄。”

 此時,工作台右側的一台智腦主動彈出光屏,史湘雲瞥了一眼,說道:“第33種酷刑通過了,她還要繼續。”

 “下一種刑罰是什麽?”駱有成問。

 “鉛滴。”

 鉛滴,顧名思義,熔化的鉛水滴在身體上。

 駱有成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她到底圖個什麽?”

 史湘雲牙齒咬著下嘴唇,靜思了兩秒,說道:“對她來說,人生的奧義,就是追求極樂巔峰。而這恰恰是我那色胚哥們的實境遊戲能帶給她的。”

 “如果她得到了這套完整的獎勵,她是否會失去動力,徹底退出情報科?”

 “怎麽可能?現在拿出來的獎勵隻是初級版,後麵還有啟航版、領航版、旗艦版、天璣版,夠她享受一輩子了。放心大膽地啟用她吧,隻要她沒有突然轉變興趣,我能保證她的絕對忠誠。這套係統的體感享受,世上無物能超越。”

 呃,奸夫哥太壞了。

 正在這時,小胖妹蜘豬俠急匆匆地跑來,為先生傳話,讓她激動地嘴皮子有點不利索。

 “先生……審訊……訊要……開始了。”

 駱有成頭痛地看了一眼小胖妹,急匆匆向樓道走去。

 “先生……等……等等我。”蜘豬俠追了上去。

 “小迷妹嗎?”史湘雲小聲道,“我這小弟,真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