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玉琳”沒有捶爆春風,遑論把他按在地上摩擦?它敗倒在春風的小電鑽下。

 古語說得好:世間武功,唯快不破。

 “龔玉琳”的速度很快,但麵對春風瞬間爆發時四百多碼的時速,它也隻能望而興歎。春風在它背上用高頻震**刀開了個十多公分的口子,把小電鑽裏的肌鬆藥和麻醉劑一股腦地注射進去。

 春風躲到屋角,等著搖搖晃晃的“龔玉琳”倒下去。他放下手中的小電鑽和震**刀,丟下一句話:“你等著,我找人幫你脫小褲褲。”

 尋找同伴花了春風不少時間,他隻知道他們逃走的方向,卻不知道密室藏在哪間屋子裏。給林小妖打電話,也接不通。一路走一路喊,招魂似的,終於在地下室把這班人招出來了。

 在聽完春風簡單精彩又頗有氣勢的打鬥描述後,周子然上前拍了拍春風的肩膀。

 “你是我們之中唯一的一名戰鬥人員,我們為你驕傲。”說罷,周子然拍拍手,吆喝道,“走啦,兄弟姐妹們,幹活了。”

 春風丈二摸不著頭腦,自從他搶了冰凍槍的試槍權後,周子然一直和他不對付。今天這夥計是哪根筋搭錯了,居然為他驕傲。

 每個人路過春風身邊時,或者拍拍他的肩膀,或者碰碰他的胳膊,或者給他一個擁抱,以此表達感激。陳安妮抱得格外用力,似乎想把他揉進自己的身子裏。最後一個是王蓓蓓,她抱著春風在他耳邊低聲說:

 “別理那貨,他是讓你遇到危險的時候都衝在最前麵。”

 春風覺得蓓蓓現在越來越聰明了,而且比從前貼心了許多,就是不知道會不會回心轉意。

 對龔玉琳的處置,大家沒有討論,非常默契地達成了一致:把這個女人救回來。

 上官旭打了個電話,從鄰居家借了一台普通醫療艙。半小時後,醫療艙安裝到位,假醫生們又開始緊張地忙碌起來。

 逢不識經過短暫的休息之後,恢複了一點精力。他在龔玉琳身上震了半個小時。但讓他奇怪的是,與“熱情奔放”、驚叫連連的淡雪驕不同,龔玉琳一聲不吭,全無反應。所以當他從“手術床”上下來時,特意伸手試了一下她的鼻息,臉色變得很難看。“我好像給死人做了個理療。”

 所有人呼啦一下都圍了過來。半晌後,林小妖收回手,麵色沉重道:“沒呼吸,也沒脈搏了。”

 大家看向春風,春風急道:“我沒殺她,我隻給膠質注射了麻醉劑。”

 說罷,春風把女人翻了個身,扒開沒有完全愈合的傷口說道:“你們看,這種傷不可能影響到寄主,電鑽頭也沒刺破膠質。”

 這是龔玉琳身上唯一的傷口。春風說他還用窗框砸過她的腦袋,砸完以後對方活蹦亂跳地追了他十分鍾。

 周子然把龔玉琳頭發剃掉後,發現她後腦的頭皮光潔得很,完全看不出有鈍器傷。這下大家犯難了:被寄生的人這種狀態算不算死?如果死了死因又是什麽?同樣的操作為什麽淡雪驕屁事沒有?這裏沒有真正的醫生,否則做個解剖說不定能找到死亡原因。

 聽到消息的秦元元也趕了過來,看到氣息全無的龔玉琳,他神情哀傷。

 “怎麽辦?還取不取膠質?”文蘭問道。

 “要不別取了吧,人都死了,寄生體應該也活不了。”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周子然建議,“放把火燒了,或者裝進棺材沉湖。”

 林小妖左右思量,總覺得不妥。放把火燒了固然一了百了,可萬一龔玉琳隻是假死,取出膠質後又活了呢?至於沉湖,更不妥,深度麻醉下的寄生體還能掙紮呢,說明是有活性的。不排除蘇醒後去寄生他人的可能。

 秦元元似乎有話要說,不停搓著手,幾次欲言又止。

 周子然笑著把手術刀遞給春風:“那就幹吧。逢兄已經把皮子震鬆,咱們現在也算熟練工,費不了多少時間。”

 “汪、汪~”門外又傳來狗吠聲。

 上官旭驚得跳了起來,“二蛋又叫了,又出事了。”

 話音剛落,一條人影通過了消毒通道,跑進房間裏。上官旭牙齒又在打戰,“塗……銳。”

 王蓓蓓和春風張著嘴,就像下頜關節脫位了一樣。陳安妮癱坐在了地上。秦元元則趴到地上,把臉蒙在臂彎裏。看到五人的表現,其他人也意識到情況不妙。

 來人卻不給他們反應的時間,他直奔手術床,手臂一揮,把擋路的周子然掃飛,伸手抓向王蓓蓓。

 老情人有難,春風立刻回神了,他抱住王蓓蓓,一閃來到牆角。“途銳”用冰冷的眸子掃了春風一眼,抱起**的龔玉琳就走。春風抓起被他丟在地上的震**刀,追了出去。

 王蓓蓓這時才喃喃道:“今天好多熟人。”

 林小妖走到她身邊,聲音微微發顫,顯然她也被嚇得不輕,“他也是船上的人?”

 隻聽秦元元顫聲說道:“我親眼看見他被水怪吞掉的。”

 秦大解困師用兩手支著身子,斜側著身子躺在地上,就像剛剛被主人打了板子急著喊冤的奴才。

 王蓓蓓見狀忍不住笑出聲來:“元寶寶,在船上的時候你可是我的英雄呢。”

 秦元元苦笑道:“所以我才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不是鵬飛搭救,我已經和他們一樣了。”

 在船上一時熱血讓秦元元差點丟了命,也讓他嚇破了膽。王蓓蓓突然覺得不好笑了,其實元元是個好人。

 周子然見沒人理會自己,忍不住痛呼出聲。文蘭這才跑過去,扶起在地上躺屍的周子然。周子然的模樣挺慘的,嘴、鼻、耳都有血溢出。

 “周……賀宏,你怎麽樣?傷哪裏了?”

 周子然心想我還想知道我傷在哪裏了呢,他張張嘴,一口血從嘴裏湧出。

 林小妖提著工具箱跑到周子然身邊,從箱子裏拿出一支注射劑,對著周子然的大腿紮了下去。周子然“嗷”地一聲,又是一口血。

 文蘭覺得自己都要暈過去了。他的確有輕度暈血症,他懷中的人兒卻不要錢似的一口接一口噴血。對於暈血症患者來說,特工培訓手冊裏的初級酷刑也不過如此吧?他不去看周子然的臉,強忍著不適問道:

 “方老板,你給他注射的什麽?”

 “呱替啶,鎮痛藥。”林小妖手不停,又從工具箱裏取出一個煙盒大小東西,距周子然一米遠,從鎖骨位置一直移到小腹處。像是在做掃描。

 文蘭:“這又是什麽?”

 林小妖:“便攜式透視儀。”

 文蘭發現自己的上司心真細,難怪她是領導。

 林小妖查看了從便攜透視儀上彈出的光屏,說道:“斷了三根肋骨,沒有傷到髒器,胸腔內有積血。”

 上官旭走了過來,建議把他放進醫療艙。

 陳安妮拍拍胸口說道:“還以為醫療艙沒用了呢,這下派上用場了,沒白借。”

 周子然又想吐血了,這個女人會不會說話,能不能盼點好?

 大家七手八腳地把周子然衣服扒了,把他抬進了醫療艙。機械臂為他清理了口鼻的血跡,扣上了麻醉麵罩。原本半分鍾起效的麻藥似乎失去了作用,周子然始終把眼睛瞪得大大的。

 林小妖無奈地問道:“你有什麽放心不下的?說出來,我們幫你完成。”

 周子然的聲音低如蚊蚋,文蘭湊近了仔細聽才聽清,“我有沒有破相?毀容沒?”

 文蘭伸手在他肩頭按了一下:“放心吧,你還是那麽帥。”

 周子然這才放心地閉上眼。蓋上艙蓋,設定程序,周子然恢複地如何隻能依靠醫療艙了。

 眾人返回大廳,智能家政已經清掃了玻璃。建築打印機剛剛將玻璃窗複原,此刻它正在外牆上打印金屬欄杆,十分粗壯,每根都有成人小臂粗細。

 陳安妮擔心道:“他們不會再來吧?”

 這個問題上官旭也擔心,否則他也不會讓打印機在外立麵加裝金屬護欄。他就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商人,寄生體也超出了他對世界的認知,他無助地望著方老板。

 幾天相處,他發現胖胖的女老板仿佛能預見很多事情,心也細。雖沒有達到心細如發的程度,但在那方麵的見識上,高出自己太多。而且,那些年輕人似乎都聽她的。隱隱中,他也把方老板視作主心骨。

 麵對上官旭可憐的小眼神,林小妖無奈地搖搖頭:“我也不清楚。但我覺得寄生體之間有感應,毀掉淡雪驕的寄生體,引來龔玉琳。抓住龔玉琳,又引來途銳。或許遊船上失蹤的十幾個人全被寄生了。”

 的確有這個可能,因此上官旭更為慌張。

 林小妖順水推舟:“所以我想,等淡妹妹身體恢複,我們就帶她離開,離得越遠,你們越安全。否則,或許還會引來更多的熟人。”

 陳安妮舍不得閨蜜,她與淡雪驕情同姐妹;“驕驕能不走嗎?”

 上官旭卻咂摸出不同的味道:“方老板,您也要走嗎?可是您的生意?”

 林小妖意識到自己有些操之過急了,急忙補救:“我不會離開,我隻是去幫她找個容身之所。不過……”

 她醞釀了一下措辭:“不過鵬飛必須走,他和寄生體交過手,寄生體之間似乎能互相傳遞消息,他在這裏會很不安全。”

 林小妖隻說了史鵬飛,她知道兩口子在乎的隻有他。她的借口很牽強,可春風的任務完成了,還留在這裏做什麽?留在這裏助力陳安妮下崽嗎?

 果真陳安妮聽到就哭了起來,鵬飛是多好的人啊,各方麵的功夫都好。最關鍵的是,哪裏有危險,他就往哪裏衝,特別man。他要走了,以後到哪裏去找這麽稱意的小男人啊。昨天她還和老公商量來著,把鵬飛一直留在家裏,三個人一起過沒羞沒臊的生活。

 上官旭卻慢慢冷靜下來。妻子的意願固然也是他行動的指路標,但他回顧了與史鵬飛相識以來的過往,總覺得事情不簡單。為了妻子的安全,他自然請秦元元幫著調查過史鵬飛,小夥子的底子很清白,是孤兒,開了一家自助便利店,從未表現出過人之處。

 然而,在他們交往的過程中,史鵬飛的表現越來越驚豔,這倒不是重點。重點是認識史鵬飛後,他的生活似乎進入了不可控的走向。先是遊艇沉沒,發現寄生體,引來更多的寄生體,將他帶入了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

 從表麵看來,史鵬飛都是被動參與,但上官旭卻從中咀嚼出不同尋常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