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地下小鎮,駱有成第一時間去探望了病人。整體情況向好,沒有新增病例,沒有死亡病例,對駱有成來說就是最大的好消息。

 少部分輕症患者出現康複跡象。所謂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中藥又以調理為主,注重補養氣血,使病人久病不虛。他們要完全康複,至少還需要一周時間。

 鳳凰的情況大為好轉,駱有成去看她的時候,她剛吃完大量的食物睡下。女巫說鳳凰現在就是豬,吃了睡,睡了吃。和豬不同的是隻吃不拉。這也是鳳凰自愈時的一貫狀態。

 駱有成讓三妹不用一直守在這裏,有空去看看獸群。沒有女巫的統禦,獸群沒準性子野了,那可不是老田和後勤隊的人能壓製得住的。

 按殷老板的說法,無症狀者不具備傳染性。而女巫體內的病毒載量極低,對後勤隊和獸群造成感染的風險微乎其微。但駱有成還是要求她穿著經過嚴格消毒的防護服出去。女巫答應後,拉著太監閨蜜走了。

 江小瑜的病情也趨於穩定。臉上的血疹隻剩下淡淡的印痕,眼中的血絲也已經褪去。皮皮醬的治愈能力並不比鳳凰的自愈能力遜色。

 柳瑩說二姐醒過幾次,醒了就哭,應該知道刀行把皮皮醬讓給她了。皮皮醬這種智慧的生物,是能夠與宿主做些簡單的意識交流的。江小瑜顯然從佩姆那裏了解了情況。

 刀行的情況有點特殊,外部症狀似乎控製住了,但痛苦程度更甚,連昏迷這種自我保護機製似乎都不起作用。他時常被痛醒,五官因痛苦而扭曲。明明已經處於嚴重的意識障礙狀態,卻偏偏還能忍著不叫出聲來。

 駱有成說他在昏迷前給了自己許多暗示——絕不能讓瑜妹為自己擔憂,足見刀行意誌力和潛意識的強大。

 刀行上午就被轉移到另一個病房了。每個病房隻配置了一套急救設備,刀行與江小瑜同一個病房不利於施救。此時,刀行的體外已經用上了一整套體外輔助器官,減輕他內髒的負擔。

 薑廉興說他的狀況很奇怪,內髒的損傷並不大,但卻有多個器官處於停擺狀態。無論用西醫還是中醫學理論都無法解釋,隻能先吊命。薑廉興給他喂服了麻醉止痛劑,現在倒也睡得安穩。

 鑒於皮皮的強大治愈能力,駱有成想到了皮皮醬下第一皮皮鬼噓噓庫呴。讓皮皮鬼寄生活人是有風險的,皮皮鬼很可能會乘機控製寄主的身體。但駱有成自忖有自己在這裏壓製,噓噓庫呴掀不起風浪。於是他叫來了春風。

 任何對噓噓不利的事,春風都是抵觸的。但在先生麵前,他不敢造次,千般不願,萬般無奈,他喊出了噓噓。

 皮皮鬼噓噓庫呴與噓噓分離的那一刻,噓噓就像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身子軟軟地就要往地上栽。春風急忙將她抱住,可憐的噓噓隻有力氣眨眼睛,話都說不完整了,一聲“咯”後,再也發不出聲了。春風心痛地把她揉進了自己的身體。

 理想是豐滿的,現實是骨感的。駱有成希望用皮皮治療刀行的願望很快被打碎了。噓噓庫呴剛剛觸到刀行的傷口,立刻縮了回來,連皮膚上的創口都不願幫著修複。噓噓庫呴與駱有成意識聯通,滿滿的怨念:

 “這人沒法救,救不了。我進去了,就會被吞掉,我會徹底沒了,要命啊。”

 駱有成用意識說:“胡說,之前佩姆一直待在他身上,什麽事都沒有。”

 噓噓庫呴揚起了它的皮子,“你看,剛剛碰一下,就少了塊肉。”

 駱有成一看,噓噓庫呴的皮子邊緣果真缺了一塊,露出內裏的米黃色黏菌絲,或者說皮皮鬼的神經網絡。噓噓庫呴沒有撒謊,它受傷了。

 駱有成連聲說著奇怪。噓噓庫呴並不是刀行接觸到的第一張皮皮。達魯沒有進化成皮皮醬之前,就上過刀行的身,之後是佩姆,都和刀行相安無事。輪到噓噓庫呴,為什麽會被吞噬呢?難道是病毒讓刀行產生了變異?

 懷揣著疑問,駱有成讓醫療智能采集刀行的血樣,準備發給大姐看一下。他對春風說:

 “把噓噓喊出來吧,我把皮皮鬼還給她。”

 春風大喜,急忙呼喚噓噓。但沒了皮皮鬼的噓噓好柔弱,費了好大的勁,才在春風胸口擠出了兩坨小丘陵,春風隻能幹著急。跟過來的柳瑩蒙上了眼睛,畫風太辣眼,不敢看。

 就連焦慮刀哥病情的駱有成和石岩山也被逗笑了。駱有成建議道:

 “讓她把手伸出來,你把她拉出來。”

 不過噓噓似乎抬個手都很困難,花了幾分鍾,才從春風的小肚子上探出中指的指尖。

 “有成哥,我回避一下,畫麵好汙。”柳瑩說完就跑了。

 春風拈著噓噓的指尖輕輕往外扯。具體的畫麵就不描述了,大夥兒腦補吧。如果不是刀哥在**躺著人事不省,石岩山會笑得背過氣去。

 總之呢,噓噓終於出來了,重新裝備了皮皮鬼,又能動了。可能是噓噓庫呴受了傷的緣故,噓噓顯得萎靡不振。春風痛得心都要碎了,他趕緊從背包裏取出豆腐塊……龍血塊,喂到噓噓的嘴裏。噓噓張嘴他也張嘴,噓噓咀嚼他也咀嚼,噓噓吞咽他也吞咽,好像是他在吃似的。

 石岩山說道:“真受不了這小子,比我對媳婦還體貼。”

 駱有成說:“等過兩天,弟妹也該忙得差不多了,如果確定無症狀者沒有傳染性,你過去看看弟妹。”

 “我真是可憐人,媳婦近在咫尺,看不得,摸不得,碰不得。”石岩山嫉妒之火升騰,在春風屁股上踹了一腳,“找個沒人的地方恩愛去,別在這兒現眼。”

 春風一縮頭,抱著噓噓跑了。

 石岩山指著春風的背影說:“這小子,和他賊娃子師父一個德性。”

 石岩山留下來照顧刀行,駱有成將刀行的血樣傳送給大姐後,去找奸夫哥史湘雲。史湘雲將辦公樓的一間會議室改造成了實驗室,他讓胡永勝幫忙傳送了許多設備過來,隔離期間他可不願歇著。

 駱有成來之前,其他人都來過了。這不?石岩山繳獲的激光槍、汪澤俊和春風的飛刃都在工作台上擺著呢。汪澤俊的飛刃是駱有成讓他交給史湘雲做研究用的。春風則是想讓史大人給他的刀改個造型,對於刺客來說,直柄刀要比彎柄刀用的順手。

 史湘雲從其他人那裏了解了関島之行的大概情況,駱有成和殷老板商談的細節是不知道的。駱有成將他與殷老板的對話講述了一遍。史湘雲問駱有成對殷老板的觀感。駱有成說他狡猾如狐,心毒如蠍,不是良人。

 “他把我當小孩子耍呢,以為我連借刀殺人、以敵製敵的把戲都看不出來。把我們推到前麵,和鬼王鷸蚌相爭,他做漁翁。”駱有成如是說。

 史湘雲欣慰道:“你有這樣的認識,我就放心了。”

 “我也是沒辦法,否則我可不敢保證其他隊員能活著出來。”駱有成說,“好處是有的,我們多了一個情報來源。殷老板要依仗我們對抗鬼王,情報方麵不會做太多的手腳,六七分的可信度還是應該有的。再經過沙塵的篩選確認,情報收集的效率和準確率都會有很大的提高。”

 史湘雲感慨道:“有成,你已經是一個合格的領袖了,我沒有什麽可以補充的了。”

 駱有成嘿嘿笑了一聲,然後大大方方接受了奸夫哥的誇讚。

 “奸夫哥,殷老板說他不會派人上島了,停在龐卡蘭附近的兩架運輸機送給我們了。”

 史湘雲高興地拍了一下大腿,說道:

 “太好了,我明天就帶人去拆了它們。”

 “怕有定位跟蹤裝置?”

 史湘雲說:“那家公司鬼得很。停大樓上的兩架戰機,探測儀明明偵測到機身上有跟蹤定位裝置,一時半會兒就是無法確認真正的位置。我懷疑他們采用的是分布式結構,在機體的各個部位都隱藏了跟蹤節點,組成完整的跟蹤係統。又有很強的容錯性,即便有跟蹤節點被破壞,也不會影響跟蹤定位的準確性。”

 駱有成聽得頭暈,頻頻擺手:“哥,你別跟我說這個,頭大。你跟我說說飛刃有沒有可能複製。”

 “有一種元素並不存在於已知的元素表中,找到同樣的隕石可能性幾乎為零,或許我們可以用元素合成的方法,隻要……”

 “打住,你說的我都聽不懂,我看結果就行了。”駱有成急忙喊停,他笑嘻嘻地說,“反正隻要給你時間,總難不倒你的。”

 史湘雲苦笑道:“你真抬舉我了,我現在可是欠了一屁股債。都快跟你姐一樣了,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精力有限啊。”

 駱有成說:“要不給你也組一個團隊?”

 “你以為搞科研的人是大白菜,一抓一把?”

 駱有成開玩笑地說:“要不咱們去北美,把殷老板打劫了,他那裏估計有不少人才。”

 “在他那裏吃的虧還不多?”史湘雲瞪了他一眼,突然想到了什麽,問道,“這個殷老板長什麽樣?你有他的影像嗎?”

 駱有成說:“在那裏我哪敢錄像啊,不過他的模樣我是記得的。你等等,我用具象顯形。”

 不一會兒,一個由意識波具象的殷老板就活靈活現地立在了史湘雲麵前。

 “真像,比全息影像都清晰。”史湘雲讚歎道,突然他目光一凝,站起身,繞著殷老板的具象轉了一圈又一圈,口中喃喃道:

 “這人好麵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