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雷洪的府邸出來後,駱有成親自駕著Ж型翼飛機把二爺爺送回書院。
薑廉興對此是抵觸的,他想和鄉親們一起撤離,可他那把老骨頭,哪裏扛得住駱有成的意念力?駱有成很不講道理地把他送進了飛機。
薑廉興氣惱地說:“有成,你這樣讓我很難做,好像我拋棄了他們。”
駱有成將駕駛控製權交還給機載智腦,起身走向吧台,“二爺爺,二十二年,您付出得已經夠多的了,也該休息休息了。”
薑廉興瞪著眼睛說:“我付出什麽了?我就是一個開藥鋪的。”
駱有成一邊泡茶一邊說:“您坑過他們?還是收過黑心錢?沒有!您平價給人治病,自己也隻能維持個溫飽,這不是付出?”
薑廉興笑了:“你這麽一說,顯得我很偉大。”
駱有成端著兩杯茶走向圓茶幾,“您也說了,您是開藥鋪的,就別往自己的肩上壓擔子了。您不是雷洪,在鎮上您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藥鋪老板,哪有背叛拋棄一說。但您在我這裏不一樣,您是我的家人,我要保護好您的安全。”
薑廉興接過駱有成遞來的茶杯,放在茶幾上,“你要保護的是大家的安全。”
“您是重中之重。”駱有成咂了一口茶水,“我承認,我發誓要完成救世的壯舉,但並不妨礙我先庇護自己的家人。小家都護不住,憑什麽救大家呢?”
薑廉興明知他在強詞奪理,但心裏莫名地感動,“我薑廉興不知哪輩子修來的福,臨到老,認了個好孫子。”
“現世福,現世報。”在駱有成看來,二爺爺醫者仁心,結了無數善緣,功德無量,理當給他福報。
薑廉興哈哈大笑,他一輩子靜心無爭,沒想到給自己爭來了一個有人養老送終的好結局。
“以後您就住在內院,每隔兩天我讓人護送您去武今鎮坐診。其餘時間,您可以找我外公喝喝茶,或跟大爺爺到湖心釣釣魚。我在作物培植中心專門給您騰了一層樓,用來培植無毒藥草,您也可以時常去轉轉。”
“你考慮地真周到。”薑廉興慨歎一聲,又問道,“書院的人不需要我給看病嗎?”
駱有成說:“小病的話,老閆和我弟妹就能搞定,外院也有專職醫師。有疑難雜症的時候,您老再出手。”
薑廉興搖搖頭:“那我不成了閑人了?要不這麽著吧,我在書院收幾個學生。”
“好啊,醫術需要傳承才能發揚光大。”駱有成拍手說,又覺得不妥,趕緊說,“您老會不會太累?”
好假!薑老頭懶得理這個孫子了。
回到書院時,駱有成的外公和大爺爺正在湖中心釣魚呢。
沈文同釣魚是不用釣竿的,他把餌料綁在頭發上,那幾根頭發哧溜就鑽到水裏去了。有魚咬食的時候,他的頭發一卷,一收,很麻利把魚提溜到麵前,魚用尾巴劈劈啪啪地抽他的臉,他再開開心心地把魚放回水裏。他是故意的,而且對這個遊戲樂此不疲。
水鬼王對此視若無睹,他已經習慣了這個老頭的遊戲,用他的話說,他的親家很欠抽。看見駱有成在湖邊揮手,水鬼王操控著小木船向岸邊駛來。他立在船頭,雙手抱胸,神氣得不得了。他的一手控水術也讓沈外公羨慕得不得了。
駱有成把二爺爺托付給二老,就打算返回升平。沒想到柳瑩領著鳳凰過來了。柳妹子指責有成哥食言,說好了隻要她變得勇敢,就會隨時帶著她,結果趁她睡著又悄悄溜了。駱有成說:
“這次不一樣,要打一場硬仗,容不得閃失。而且,鳳凰妹妹剛恢複,還需要休養。”
“我沒事了,我保證藍火鳳形態不超過十分鍾。”鳳凰做完承諾後,又幫姐姐辯解,“姐姐一樣能打硬仗,你看你瘦了一大圈,不就是靠我姐姐一場硬仗一場硬仗打下來的嗎?”
駱有成老臉一紅,小姨子說話總是這麽心直口快,一針見血。
“要死啊。”柳瑩一巴掌拍在鳳凰屁股上,居然把她扇飛了。
鳳凰在空中化成一隻橙色火鳳,飛了一圈,落回地麵,她揉著屁股,抱怨道:“姐,你身上有皮皮醬,怎麽還這麽沒輕沒重的?差點被你打散架了。”
駱有成問:“你把卡納給你姐了?”
鳳凰說:“皮皮怕火燒,我一變身,它就會燒沒的,給姐姐用好些。”
駱有成聽了也有些後怕。當時他隻是想著幫鳳凰恢複,要是鳳凰不小心變個身,一隻皮皮醬就沒了,大爺爺非得扒他的皮為卡納報仇不可。好在小姨子腦子比他清醒。他在柳瑩的腦殼上敲了一記。
“自己的妹妹也舍得打,真打出毛病看你還能往哪兒跑?你就守在床邊照顧她吧。”
柳瑩吐了吐舌頭。她的力氣本來就大,又有皮皮的加持,這一巴掌少說有幾百公斤的力道。好在鳳凰躲得快,要真掄實了,搞不好盆骨骨折,鳳凰又得回**養傷了。
駱有成最終還是帶著老婆和小姨子去了升平。當晚,升平鎮又來了二十五輛大型飛翼,載貨的載客的都有。為了這次搬遷,書院把家底子都掏空了,隻要有隱形性能的,全過來了。他們出發得比駱有成早,卻晚到了一個小時。
看看北廣場上滿滿當當的飛行器,又望望天空不時飛過的無人偵察機,雷洪心裏一點都不踏實。他生怕大型場景發生器突然失靈,被偵察機找出破綻,好在這樣的事並沒有發生。鎮民們也很守規矩,個個躲在屋裏不出門。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大早,駱有成就起床看雲識天氣。今天多雲,但離暴風雪前的烏雲壓頂還是差遠了。駱有成氣得想罵遠慶二號,一撥電話,發現信號被屏蔽了,隻能作罷。雷洪也來了,站在駱有成身邊,眼巴巴地瞅著天。
“這雪能下下來嗎?”
駱有成心裏沒底:“等吧,大不了多等一天。”
兩人在外麵站了一會兒,明顯感覺到涼意,恒溫戰衣似乎都快鎖不住熱量了。駱有成啟動了麵罩,把頭包了起來。他說:
“降溫了。”
“先生,要不咱還是進屋吧。”
兩人了進屋,沒隔多久又跑出來,看天、歎氣、進屋。哪有點上位者的氣質?到後來兩人都懶得看了,讓守衛看。
十點左右,一名守衛興衝衝地跑了進來,說起風了,有團烏雲正往南移呢。兩人趕緊來到廣場上,後麵還跟了一群人,一個個站得跟望夫石似的,瞅著北麵的天,眼睛都不敢眨。
等待這玩意最是淘神,你越心急,時間過得越慢,仿佛整個世界都進入了慢播放。等了一會兒,駱有成對雷洪說:
“咱們先回去,留幾個人看著就行了。”
上午十一點,烏雲占據了升平鎮上空,風越來越大,風中夾雜著零星的雪花。到這會兒,駱有成不急了,看來遠去二號這個兼職天氣預報員還是靠譜的。他建議吃飯,吃飽飯才有力氣跑路。席間,他還開了瓶白酒,十幾個人勻一勻,一人分到一小杯,能驅驅寒。
幾名守衛興奮地跑進跑出,嚷嚷著真下雪了……雪下大了……真的是場暴風雪。
大夥兒撂下碗筷出門,就聽到風嗚嗚地怪叫,四周白茫茫、霧蒙蒙,大朵大朵的雪花從麵前飛過,密密匝匝。這麽大的雪,甲蟲監視儀應該是廢了,就連平日出鏡率最高的無人偵察機,也不見了蹤影。
雷洪卻擔心起來:“先生,這麽大的風雪,飛行器還能飛嗎?”
“放心吧,最多有點晃。飛機和飛翼都加裝了穩定器,而且這次來的都是書院最優秀的駕駛員,全程手動操控。走,回去喝酒,吃完飯好上路。”
侯子健小聲嘀咕著:“先生這話聽著讓人瘮得慌。”
回到席位上,駱有成端起酒杯,對刀行和武哲說:“一會兒你們打頭陣,到了那邊,你們要做好布防和準備工作,會很辛苦。”
刀行隻是點點頭。武哲很興奮,把胸口擂得山響,說保證完成任務。駱有成又就著這杯酒,祝願今日搬遷順利。
吃過午飯,第一批乘客登上了客機。大夥兒隻帶了隨身物品,最大件也就是行李箱,許多人背個背包就出發了。第一批乘客中,書院的護衛隊員就占了二百席,升平鎮的鎮民隻有一百個。駱有成的理由是需要護衛隊員在新安置點接應。
雷洪登上飛機,叮囑鎮民們一定要服從安排。他的目光有意無意地在二十一個人身上遊移。
這些奸細或許分屬不同的勢力,彼此並不知道身份,他們和普通鎮民一樣,都表現地興高采烈。或許他們很慶幸被分到了第一批,因為信號被屏蔽,他們在升平無法傳遞情報,但當他們到達新安置點後,有充足的時間給自己的勢力發送消息。
雷洪用他的大嗓門喊道:“各位鄉親,你們先行一步,我們隨後就到。”
在鎮民的歡呼聲中,雷洪下了飛機。
等鱝式波形翼客機消失在茫茫風雪中,駱有成急忙招呼道:
“趕緊的,讓剩下的人,坐飛翼走。”
剩下的一百名護衛隊員和守衛們立刻奔忙起來,挨家挨戶地敲門。雷洪叫來漁翁、口水帝和跳蛛,讓他們跟車走,到了安置點負責安排鎮民。這三人的異能很有特色,但在熱武器的戰鬥中,派不上多大用場。
“大哥,你們呢?”漁翁很詫異,這裏有二十五輛大飛翼,每輛裝一百多人,擠一擠全都可以走。
雷洪說:“我和先生還有點事,一會兒坐他的飛機走。”
漁翁不疑有他,帶著兄弟們去招呼鎮民上車。鎮民們上車時,無一例外拿到了一個嘔吐袋,預示著這趟旅途,恐怕不會太愉快。
兩千六百多人,折騰大半個小時。飛翼才陸陸續續隱形起飛,他們的目的地不是玉關,而是武今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