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王的車隊就從下麵經過,蘇雨夜的手指緊緊扣在了弓弩上,向來都很淡定從容的她此時竟然從額頭上滲出一滴汗水。

白虎真君同學定定的看著蘇雨夜,看著她顧不得擦頭頂上滴落的汗水,看著她一次次的扣緊又一次次的鬆開,知道她的心裏正在進行著巨大的思想鬥爭。

殺,還是不殺?

殺掉他也許就可以一勞永逸,徹底解決南鎮國的爭端。

可是殺掉他的話,很可能導致魚死網破的局麵。別說尚亦柯救不出來,怕是老皇帝,嶽王和尚亦易都會死無葬身之地。

不殺掉他,那麽自己即將麵對大規模的作戰。在西域的人們各自心懷鬼胎,表麵一團和氣,內心都打著自己小算盤的情況下,根本無法跟南鎮國或者天華國任何一個國家為敵,更不用說兩個國家聯手的力量了。

現在幸虧還有一個北疆帝國牽製著天華國,可是北疆帝國能牽製多久還是個未知數。

就算是天華國暫時被北疆帝國牽製,皇甫淳仍舊可以騰出一隻手來,跟南鎮國聯手對付自己。

到了那個時候,恐怕自己就要付出更大的代價和犧牲,都未必能換來勝利。

可是那樣做的話,就可以暫時保住尚亦柯等人的性命,也給自己救出他們爭取到一定的時間。

一方麵是大局,一方麵是感情,蘇雨夜把自己放在了兩難的境地上,反複思考,反複為難。

白虎真君同學幽幽歎息一聲,看著蘇雨夜掙紮的樣子,忍不住開口了:“蘇蘇大姐,你現在猶豫的無非是要不要殺死這個惠王,可是你應該想到的,惠王之所以敢公開叫你來,並且大張旗鼓的出現在這裏,他肯定是有恃無恐。如果你今天就算真的殺的了惠王,那麽整個小城也會瞬間戒嚴,現在看著還不算太嚴,可是真出了事兒那就未必了!就算你殺了惠王都未必能救出尚亦柯等人,而你也會因此殞命,那你的複仇大計又如何實施呢?”

“你說的沒錯!”蘇雨夜慢慢鬆開了手指,慢慢轉身,陽光透過窗簾透進來的一點點的光輝,像一道光柱打在蘇雨夜的身上,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我的確是有點衝動了,這絕不是我的作風。”蘇雨夜輕輕閉上了眼睛:“我必須冷靜!”

窗下的隊伍慢慢的前進著,很快便走出了蘇雨夜的有效射程。

蘇雨夜再度回到了窗戶前,看著惠王的馬車悠哉悠哉的走了過去,開始計算惠王帶來的軍隊的數量。

一百,二百,三百,四百,五百,一千!

他足足帶了一千的精兵!

這些士兵的裝備精良,武器上乘,看來都是訓練有素的士兵!

白白說的對,就算自己真的殺死了那個惠王,也未必能逃得出這個城門!更何況,蘇雨夜不認為惠王能那麽心大,敢這麽招搖的在大街上行走。弄不好裏麵那個惠王隻是他的替身!

就他那點小心眼,就他那麽的多疑的人,怎麽可能將自己置於險地?

想到這裏,蘇雨夜隻覺得後背的汗唰的一下就出來了!

幸虧白白提醒了自己,否則自己也許已經按捺不住,射出了手裏的弓弩了!

等惠王的車隊過去,整個街道才允許住民出來活動。

蘇雨夜帶著白白下了樓,來到了大街上,裝作買東西的樣子,不時的觀察縣府的動靜。

整個隊伍自從進了縣府之後就再也沒有了任何的消息,就像是泥牛入海,半分動靜就再也沒有了。

蘇雨夜隨手買了一點水果,卻沒有回房間,而是在臨街的一個茶館坐下了,要了一大碗的涼茶。

小二哥笑嗬嗬的過來給蘇雨夜擦桌子,笑著說道:“客官一看就不是本地人,怎麽來我們這個小地方了?”

蘇雨夜笑著回答說道:“我不過是個遊醫,走到哪裏就算哪裏,居無定所的。”

“原來是這樣!”小二哥放下了一大碗的涼茶後笑著說道:“那客官最近可不要亂跑了,不然走錯了什麽路,那可就壞了!”

“喔?為什麽這樣說?”蘇雨夜裝作不解的模樣問道:“今天街道上戒嚴的這麽厲害,是不是要來什麽大人物啊!”

茶小二神秘兮兮的低聲說道:“這個不能說,也不敢說。反正距離城門那邊的一片空地都被圍了起來,成天叮叮當當的,不知道再建什麽!有些誤闖那邊的人,可都是有去無回啊!所以這位大夫,您呐,還是注意點好!”

“多謝提醒!”蘇雨夜欣然放下了幾個銅板,悄悄放在了茶小二的手中了。

這是規矩,打聽消息就要付出一定的消息費!

喝了茶水,蘇雨夜提起桌子上的水果,帶著白白,一轉身就朝著茶小二說的那個郊區的位置走了過去。

果然,沒走出三裏地,就看見遠處一個被巨大城牆阻隔的世界,裏麵不停的有人進進出出,每個人身上都穿著精良的盔甲,指揮著一群衣衫襤褸的人正在從裏麵往外抬什麽東西。

昨天的時候,這條路還是封鎖的,嚴禁一切人進出。

而今天這條路卻是解禁了,也讓外麵的人看個清楚。

但是隔著一道高高的城牆還是看不出什麽來,地鼠先生還沒有消息,蘇雨夜可沒傻到打草驚蛇,靜待時機。

到了傍晚的時候,縣府的大門上突然貼出了一張告示,這告示寫的沒頭沒尾的,甚至沒有抬頭也沒有落款,但是蘇雨夜一看就知道這個告示是寫給自己的!

告示是這樣寫的“三日後,城郊城堡,隻要你能進的去出的來,人就讓你平安帶走!”

就是這麽簡簡單單的幾句話,蘇雨夜已經完全了然了。

原來自己白天看到的那個建築,就是惠王所謂的城堡!

難道說,尚亦柯在裏麵?

到了晚上,地鼠先生總算是回來了。他按照蘇雨夜留下的記號找到了蘇雨夜,一回來臉色就變得非常的難看。

“怎麽樣了?”蘇雨夜的心裏浮起一抹不祥的預感。

果然地鼠先生歎息一聲說道:“也許是你跟皇甫淳打賭的事情太過轟轟烈烈了,這次惠王設下的陷阱,深度之深,厚度之厚,已經是我望塵莫及的程度了!師傅,抱歉,我嚐試了好幾個辦法,仍舊是無法突破地方的阻攔。所以,對尚亦柯王爺的下落,我還是不能確定!”

蘇雨夜苦笑一聲,說道:“這個事情也不能全怪你!畢竟惠王是有備而來,不像當時我跟皇甫淳打賭的時候,有備而去的是我們!所以,這種情況也在我的預料之中了。惠王已經給我擺好了鴻門宴,我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了!”

“可是,以惠王的性子,怕是沒那麽好事兒啊!”地鼠先生充滿擔憂的說道:“而且,惠王生性殘忍,我真的擔心他會對你做出過分的要求。”

“你放心,那種什麽讓我自斷上臂,什麽自殘自殺的要求我是不會傻缺到答應他的!我沒那麽缺心眼!”蘇雨夜含笑說道“我現在唯一擔心的是,尚亦柯的身體還能支撐多久?否則,惠王怎麽會提出用尚亦柯跟我做交換呢?是不是因為尚亦柯的身體已經惡化到了一定的危險程度,他擔心尚亦柯失去利用價值,所以才把我叫來這個地方,要跟我談交易呢?”

“這種可能性不是沒有,所以,你要做好盡量完全的準備!”地鼠先生神色凝重的說道:“我已經搶先拿走了城裏的大部分藥材,怕的就是這個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