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無憂不懂事硬纏著公子來的吧。”竹心囑了夏荷上茶,一舉一動皆是大家氣度,仿若天生就該身於上位一般。
竹無憂哀怨地回了一句,“阿姐你不要拆穿人家嘛。”這幅姿態哪有半分在外果決的竹家七公子形象。
楚痕見他姐弟二人此番作態不由一笑,溫雅如仙,“竹四姑娘說笑了,確是楚某前來叨擾。竹姑娘與小公子的感情很好。”
“讓公子見笑了。無憂自小是跟著我,這才與我親近些。”話雖這般說,但提及竹無憂時明顯語氣柔和了許多,“秋棠,將逸桉榭收拾好讓楚公子可以住下,然後去告訴族長一聲。”這才又同楚痕解釋道,“聽聞楚公子素來喜靜,便安排在舍弟住所旁邊,這竹林周圍也算是比較安靜,鮮少有人會過來打擾。楚公子有什麽需要的直接同下人說就是,不必客氣。”
“麻煩竹姑娘了。”聽她這般安排楚痕心中不禁感歎,果然是大戶人家的兒女,果然處事還是周到。
竹心微笑頷首,“公子滿意便好。楚公子長途來此怕是累了,今日不妨先去休息。這幾日竹四還要想公子討教藥理,還望公子不吝賜教。”說完便是又喚了一名青衣女子進來,“碧絲,這幾日你且去照顧楚公子,若人手不夠,問族中要人便是。”
“是,主子。”碧絲微微點頭,“楚公子,奴婢碧絲。”
楚痕點了點頭,“多謝竹姑娘。那楚某便先行告辭。”
“公子慢走。”竹心起身相送,“無憂,陪楚公子前去吧。”
“好,阿姐我過會再來找你。”竹無憂應了一聲便帶著楚痕走了,還不忘囑咐一聲。
竹心笑笑點頭,看著二人遠去。“七公子還是向以前一樣粘著主子你啊。”寒梅笑著收拾了下廳堂,七公子從小就幾乎跟竹心寸步不離,也難怪她們拿這個打趣竹無憂。
“楚兄,我姐人很好吧?也不知道家裏那些人為什麽那
麽怕她,不過這樣也好,我姐在的這邊,就是竹林這邊,幾乎沒什麽人敢來。你是喜靜的,我就知道阿姐會把你安排在這裏。不過還真是令我嫉妒,阿姐身邊就四個人,居然把碧絲叫來給你。”竹無憂在楚痕麵前簡直就是一個話嘮,也是真把楚痕當兄弟看,要不然也不會說這麽多。
楚痕看著一臉期待的竹無憂,無憂無憂,當真是不知憂愁。那個女子,那一身冰冷肅殺之氣便已令人不敢生接近之心,更妄論那時隱時現的嗜血荒涼之意,若非多次經曆生死劫難,決不會有這樣的氣息,然而也隻是淡笑點頭。隻不過看竹心這個樣子,在家族中的地位應該不低,按理說應該不會隻有四個婢女,“怎麽說?”
提及此竹無憂本來輕鬆的神色頓時嚴肅了起來,“不是阿姐沒有其他人,隻是這四個人是阿姐親自帶出來的,隨便一個都可以和族中的精英較量。我還記得以前小的時候,母親跟阿姐要過人,說是一個陪沁兒一個陪我,阿姐隻是淡淡回了句,竹家已經淪落到要跟女兒討下人的地步了嗎?”
楚痕心裏可是明白得很,竹無憂這表麵上是在告訴他竹心對婢女有多精心重視,實則是在和他說方才竹心聊不到幾句便讓他前去休息並非對他不夠尊重,光是安排這樣的一個婢女,就足以看出竹心對他的態度是有多麽的恭敬。“隻是這麽和長輩說話……”楚痕的話沒說完,他自然知道這種大家族中關係錯綜複雜,可是自己的親生母親,倒是少見了。
竹無憂倒是歎了口氣,“阿姐和我父母的關係並不好,楚兄,我這一輩的排行為無,我的名字是我姐取的,竹無憂;可我姐的名字是族裏人取的,叫,竹無心。我姐的名字,是個罪證,是為我父母親贖罪的罪證!若非阿姐後來當了家族中的隱長老,才把無字給去掉……”
竹心,竹無心,竹子哪裏有心?便是無心這個名字,該是多重的罪才能用到這樣的名字?是什麽樣的事情能讓一個家
族這麽對待一個孩子?楚痕微微有些動容,生存在一個這麽大的家族中,怕是壓力極大吧,何況還背負著這樣的事情。拍了拍竹無憂的肩膀,“別想多了,你阿姐是個很強的人,自然有她的生活態度。”
“對啊,從小到大都是阿姐保護我呢。而且,我這一身修為都是阿姐親自教的。”竹無憂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聽楚痕誇讚竹心不禁得意了起來,隻是後麵倒是帶了點慚愧,“可惜我到現在修為還不如阿姐,還沒能保護阿姐。”
楚痕笑了笑,眼見到了逸桉榭也便不再回話,而竹無憂也是送他到了之後便告辭離去。楚痕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苦笑了一下,這世上的人啊,從來都是活得那麽的苦,自己,玄玦,玉子煙,誰都一樣……
想到那個自己心心念念的人,遠在無情城中的人,楚痕心中忽然泛起一陣苦澀。“阿玦,阿玦……”喃喃著一個名字,從他離開,就注定了兩個人從此再也不可能,或許從一開始,他們就不可能,隻是他從來都沒有看清,隻是他明知不可能還妄想去抓住。
竹心在書房坐了不到一會竹無憂便回來了,這下兩人也才算好好敘起舊來,“這次出去曆練可還好?”
“還好。阿姐放心,我不是小孩子了,我能照顧好自己。”竹無憂笑了下,坐到她身邊,“倒是阿姐,聽說前段時間受傷了,現在可還好?”
“我沒事。”竹心放下手中的書,看著竹無憂認真道,“楚痕可不是一個簡單的人,到底是怎麽回事?”她從小就看慣各色人等,從人人可欺淩到如今幾乎人人敬而遠之,楚痕目的不純,她能看出些許端倪。
竹無憂自然也明白竹心顧慮,畢竟以楚痕這樣的人,向來是不受各大家族邀請的,這次居然會同他一道回竹家,確實令人懷疑,“我遇到楚兄是在永安城,也是兩人聊得來,便結伴而行了。楚兄說是想來見識臨安城的花釀,隻是這些事著實太過巧合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