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策的臉頰紅得越發厲害,他悄悄退後半步,小聲罵人,“怎麽那麽喜歡用鼻子蹭人,你是小狗嗎?”

“我不是狗,我是一頭餓瘋了的狼。”池越看著許策的眼睛,“怕不怕?”

許策垂眼不敢看池越,池越靠過來,重新拉近倆人之間的距離,見到許策的睫毛慌亂地抖了兩下,臉頰洇出的緋色一路蔓延向下,從脖頸到鎖骨,一片嫣紅。

池越抬手輕輕觸了觸許策通紅的耳垂,低聲問道:“耳朵這麽紅,是害羞,還是害怕?”

那天晚上,池越看著許策落荒而逃的背影,笑得很開心。

也是從那天起,許策但凡有空就會找一個安靜的地方給池越錄原版的英文小說。

許策的英文發音標準流利,從《追風箏的人》到《傲慢與偏見》,從《一九八四》到《夜色溫柔》,忙的時候可能兩三天都錄不到一段,不忙的時候就會抓緊時間多錄一些,斷斷續續一直在堅持。

有時候,倆人會在更闌人靜的夜晚,或者沸反盈天的課間,在微信語音裏給對方讀上幾段英文對白,一開始池越死活不肯,許策便軟聲軟氣地哄,池越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隻能一再妥協,慢慢的,池越的發音也越來越標準,連帶聽說讀寫都進步了不少。

寒假的時候,池越去外地參加全國中學生數學冬令營,飛機起飛前,許策收到池越錄給他的一條微信語音:Actually that’s my secret - I can’t even talk about you to anybody because I don’t want any more people to know how wonderful you are. 這是《夜色溫柔》裏的一句經典台詞,許策紅著臉聽了好多遍,最後,他把手機輕輕地扣在心口的位置。

冬令營集訓結束後,池越不負眾望地獲得了一等獎,全國最頂尖的幾所高校都已經向他遞出了橄欖枝,許策得到消息的那天高興得快瘋了,絕對比自己得獎還要開心一萬倍,他撲進池越懷裏,給了池越一個大大的溫暖的擁抱,墊著腳搓著池越的頭發小聲歡呼:“怎麽那麽厲害,怎麽那麽厲害呀!”

池越的唇角也上揚著,他用力地抱著許策,心裏高興地想,得個一等獎就換來許策主動又熱情的擁抱,實在太值了!!!

許策放開池越,笑眯眯地單方麵宣布了他的決定,“你都不用參加高考了,從今天起我的家教身份正式卸任。”

池越驚了,“那我的語文英語怎麽辦!”

許策擺擺手,以過來人的身份老氣橫秋地說道:“你的水平應付大學的基本學科綽綽有餘。”

池越垮了,猶如被當頭澆了一盆透心涼的冰水,原來得了一等獎會失去許策,早知道,早知道就該少做一道題!

其實,自池越的腿拆了石膏後,許策就搬回了自己家,每周也就周六下午才會過來,但現在許策連家教也不願意做了……池越心裏越來越不平靜,總覺得屬於倆人之間的牽絆即將被生生斬斷。

當天晚上,池越做不進任何一道題,他推開許策曾經住過的客房,然後躺在了許策曾經睡過的沙發**。

沙發床裏早就沒有了許策的味道。

許策剛走的那段時間,池越每天晚上都睡不好,嚴重的時候甚至會失眠,他強迫自己不要這麽矯情脆弱,這麽多年他早就習慣了一個人的生活,而許策……

許策還不屬於他。

池越是靠著每天都睡在客房的沙發**才熬過了那段日子。

他依舊非常認真努力地學習,因為他想成為更加優秀的人,能快一些,再快一些地成長起來,能夠獨當一麵,直到有一天,他可以自信地站在許策麵前,告訴許策,你可以依賴我,從現在開始,換我來照顧你。

他必須得忍,忍住那些蠢蠢欲動的心思,他一遍一遍,不厭其煩地告誡自己,還沒到時候,不能犯渾,不能把許策嚇跑。

池越每周都會給這張沒人睡的沙發床換兩次床單被套,他想著,也許哪天許策會突然過來看看他,然後因為舍不得他一個人冷冷清清的,所以就很自然,也很好心地就在這裏住下了。

可惜,一次都沒有。

池越把被子拉高,遮住了半張臉,伴著耳機裏許策溫柔好聽的讀書聲,慢慢沉入夢鄉,他終於又夢到了許策。

許策推門進來,發現池越睡在沙發**,兩條大長腿委委屈屈地蜷縮著,看上去有點可憐兮兮的,像隻沒人管的小狼幼崽。

許策悄悄笑了兩聲,輕手輕腳地去衛生間洗了個澡,然後穿著池越的睡衣回到客房。

許策輕輕關上門,再輕輕地掀開被子躺了進來。

池越迷迷糊糊翻了個身,把許策抱進懷裏,許策乖乖地任由池越的手臂越箍越緊,既沒有把池越推開,也沒有生氣。

過了一會兒,許策將腦袋埋進池越的頸窩裏,柔軟絨密的頭發輕輕地蹭在池越的下巴和脖子上,觸感很舒服。

許策的臉頰軟軟的,手臂軟軟的,腰肢軟軟的,哪裏都軟軟的,像小蜜桃一樣香甜柔軟。

池越在夢裏,清晰地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砰砰砰砰,振聾發聵。

窗外的月光傾灑進來,是朦朧曖昧的顏色。

池越睜開眼,細細看著懷裏的人,隻有在夢裏,他的目光才敢如此直接與**。

他看著許策漂亮的眉眼,小巧的鼻尖,柔軟的嘴唇,精致的下巴……怎麽看怎麽都不夠,他鼓噪奔騰的血液裏湧起強烈且暴虐的占有欲,他想把許策關起來,藏起來,從此以後隻屬於他一個人。

池越俯下身,終於吻到了許策。

許策的唇似春日杏花般柔軟香甜,他乖巧地緊閉著雙眼,睫毛簌簌,任由池越的唇舌凶狠地侵犯進來。

懷裏的人柔軟得似一汪瀲灩著波光的春水,幾乎要將池越溺斃其中……

在纏綿的親吻的間隙裏,許策軟軟地,帶著氣音地叫著池越的名字。

池越受不住許策這麽叫他,把許策狠狠地壓在了身下。

翌日清晨,池越是被鬧鍾吵醒的,他的大腦還處於一片混沌之中,過了很久才慢慢清醒過來,客房的沙發**,沒有許策的身影,自始至終都隻有他獨自一人。

原來午夜的這場纏綿不過是夢一場。

身上黏黏糊糊的很不舒服,池越慢吞吞地走到衛生間洗了個澡,他麵色沉靜地看著鏡子裏的自己,五官淩厲,肩寬腿長,不笑的時候看上去很凶,不是一個討喜的麵相。

不知道許策會不會有那麽一點點,喜歡自己。

一點點就好。

池越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