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沈臨風才感覺到自己手指所觸及的冰涼到底是為什麽。來不及多想,沈臨風搖晃起楚千夏,希望能喚醒她。“千夏!楚千夏!醒醒……”
可是沒有人回答他。
“傳禦醫!宮中所有的禦醫立馬給朕全部過來!”沈臨風此時的樣子,凝霜從未見過。盡管自己跟在沈臨風身邊多年,也從來不知道,他能有這麽慌亂的時刻。一直以來,沈臨風都是自信滿滿的樣子,無論對於什麽,他總是胸有成竹,從來不會有這樣著急和害怕的樣子。
“楚千夏到底怎麽了!?”沈臨風將地上跪著的凝霜拉起來,“你給朕說清楚,到底怎麽回事,怎麽就莫名其妙暈了。”
凝霜其實想說楚千夏不是暈了,大概已經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可是麵對這樣的沈臨風,凝霜突然覺得無比恐懼。她輸了,輸得一敗塗地。從一開始她就不應該去打這個賭,現在她知道了,沈臨風的心中,恐怕是隻有楚千夏的,如果知道楚千夏所中之毒是由她一手造成的,她想,沈臨風一定會殺了她。
“凝霜……凝霜也不清楚。”
“你——”沈臨風正想再說什麽的時候,已經有侍衛將禦醫帶了進來。沈臨風將凝霜放在一邊不理,趕緊讓禦醫去看楚千夏。“必須給朕將她救活,若救不活,你們全家都一起陪葬吧!”
宮中禦醫聽得最多的大概就是這一類的話,雖然能做到禦醫是對自身醫術的極大肯定,待遇也是極好的,可是隻要一遇到這樣的事,真的是提心吊膽惶惶不可終日。也終於知道,這天下真的是沒有白吃的午餐的,拿了多大的福利便得投入多大的精力。
“回稟皇上。”有一位胡子花白的禦醫看診之後走到沈臨風身邊,“這位姑娘是中了玄隱散的毒,所幸發現得早。老臣們會立刻給她清毒,皇上……還請皇上避一避這汙穢的場麵。”
大概是要替楚千夏洗胃吧。沈臨風衣袖一甩,大步走到床邊,“朕哪兒都不去,你們該如何救治趕緊,別再耽誤。”
當楚千夏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很想知道自己究竟是到了天堂地獄還是回到了自己原來的世界。可是這周圍的場景似乎仍然是那個古代,扭頭,自己竟然看到了沈臨風?
楚千夏大吃一驚。很顯然,沈臨風也發現了蘇醒的楚千夏。
“千夏,你醒了?”沈臨風高興至極,握住楚千夏的手,“禦醫,快讓禦醫進來看看。”
沈臨風竟然乖乖退到一邊,讓進來的禦醫為楚千夏把脈。
“皇上,這位姑娘既已醒來,便已無性命危險,隻是日後還需要多加調理,玄隱散的毒不好清除,而且這姑娘體內似乎還有另外一種毒素,老臣醫術不精,隻能日後再慢慢診治。”
這禦醫不知道,沈臨風卻是知道的。
楚千夏體內的另一種毒自然是之前他強行讓楚千夏服下的軟絕丸。這禁藥也難怪禦醫一時半會兒診治不出。“恩,日後的藥你必得親自煎,別假手於人,先下去吧。”沈臨風現在恨不得自己給楚千夏煎藥,現在放誰手上他都不放心。
“千夏……”沈臨風等所有人都走了之後才輕輕地叫著楚千夏的名字。
楚千夏一直奇怪,自己明明已經醒了,為什麽沈臨風他們說話要那麽小聲。“恩,你還是把我救了。”
“是你自己尋死?”沈臨風有些不解。
“恩?你說什麽,大點兒聲。”楚千夏皺了眉,這個沈臨風到底怎麽回事兒啊,剛才他是說話了嗎?
沈臨風有些震驚得看著楚千夏,“朕……朕的話你聽不清嗎?”沈臨風特意又提高了些音量。
“再大聲點兒。”楚千夏著急,他是要存心跟自己過不去嗎。
可是沈臨風卻神情大變,轉頭向屋外喊道,“把那老頭兒給朕叫回來!”
沈臨風氣極,莫不是楚千夏的耳朵出了什麽問題?兩人相顧無言,直到那禦醫回來替楚千夏仔細瞧過了之後才告訴沈臨風,雖然搶救及時,楚千夏的命是救回來了,可是右耳已經失聰。
右耳失聰?!
難怪剛才楚千夏一直聽不清自己說話。
“朕不管你用什麽方法,必須把她的耳朵治好,朕要完好無損的人,懂了嗎?”沈臨風神色之間是絕對的威嚴。
等沈臨風回到屋裏的時候,楚千夏大概已經知道自己哪兒出問題了。剛才禦醫一直在看她的右耳,原來自己的右耳出問題了啊。楚千夏不斷地去戳弄自己的右耳,沈臨風見狀有些心疼,過去拉過楚千夏的手,“別弄了千夏,不要著急,朕一定會讓人替你治好!”
說這話的時候,沈臨風特意提高了音量,更像是在吼。
楚千夏卻抽出自己的手,不說話。
沈臨風第一次懷疑自己的決定,就這樣把楚千夏軟禁在自己的身邊,是對的還是錯的。可是不管對錯,他都隻能繼續這樣下去了。
“你既然不想跟我說話,便好好休息吧,別多想。”沈臨風其實也不知道怎麽安慰人,或者說是怎麽安慰楚千夏。別的人還好,唯獨對著楚千夏,他好像總是沒辦法說出她想聽的話。
而現在,沈臨風還有別的事情需要去解決。那就是關於今天的事,他必須要一個真相。究竟楚千夏為什麽會遭遇中毒的危險。
凝霜早就被人叫去書房候著了。沈臨風神色匆匆的趕過去,凝霜還一直跪在地板上。
“起來吧。”
凝霜搖了搖頭,“皇上要如何處置凝霜,直接說便是了。凝霜絕無怨言。”
“誰的主意?”沈臨風走到椅子前麵坐下。
凝霜不說話。
沈臨風笑笑,“罷了,你不說朕也知道。朕姑且念你伴君多年,免你死罪。可是凝霜,你既有了這樣的心思,朕也留不得你了。明天一早你便出宮吧,從此朕與你之間再無其他。”
說完沈臨風便低頭拿起麵前的奏折看了起來,“你走吧。”
凝霜一聽沈臨風要趕自己走,心中早已悲痛不已。之前一直以為,大不了沈臨風便是賜自己一死,這樣就算真的死在這宮裏,死在沈臨風身邊,自己也沒有怨言了,本來這一生就不是自己能控製的。
她的心,自從不留餘地地全部交給沈臨風之後,命也不是自己的了。
可是凝霜怎麽都沒有想到,沈臨風竟然會趕她出宮。
對她來說,死別亦好過生離。可是沈臨風仿佛正是洞悉了自己的這一切心情,知道死不是對她最好的懲罰,才趕她出宮,讓她受到更大的折磨和煎熬。
看到沈臨風就在自己不遠處看著奏折,凝霜第一次覺得那人離自己那麽遠。
從小便知道自己跟沈臨風的距離是天與地的差別,可是一直伴在沈臨風身邊,總以為會離他越來越近,隻是現在這一刻,凝霜才發現,自己從來沒有看清過他。
第二天,凝霜沒能出宮。
她永遠的留在了宮裏,私心裏便以為自己快要永遠留在沈臨風身邊。
玄隱散,凝霜留下了一些。當日便有些拿不準自己是不是真的想置楚千夏於死地所以便隻用了一半的量。原來日後真的為自己派上用場了。
無色無味的玄隱散,原來服下之後真的沒有痛苦。凝霜走的很平靜,躺在沈臨風賜的屋裏。
凝霜將自己埋葬在了這場絕望的愛情裏。
而另一邊,秦朗和慕容舒等人一直都在計劃著如何從金元國的皇宮中將楚千夏救出來。雖然大家都知道沈昭走的消息已成事實,可是都不願意楚千夏就此沉淪下去。
然而大家都沒想到,此時的沈昭正在迅速向他們趕去。
金元國回不去,隻能想到慕容舒了。原本不敢輕易將自己還活著的真相告訴任何人,可是一聽說楚千夏被沈臨風抓回宮中的消息,沈昭便坐不住了,以楚千夏的性子,還指不定鬧出什麽事兒呢,況且沈臨風那樣的人,如果被楚千夏逼急了,說不定就一拍兩散了。
不行,他就算不管自己,也不能不顧楚千夏的安危啊。所以沈昭一定要找到秦朗和慕容舒他們,然後合力先將楚千夏救出來。
慕容曉爾的行宮最近顯得有些不安,每天都在想著到底要如何救出楚千夏的事兒。加上有些事情並不能公開明朗化,所以大家商議許多事情的時候,都會到慕容曉爾的行宮中商議。
沈昭知道楚千夏和慕容曉爾交好,一到西夏便打聽起了這位公主的事跡。畢竟西夏也不是絕對安全的,尤其是在京城和宮中,一定有不少各國的眼線,如果自己的行蹤被人發現那就慘了。
了解了不少的信息,沈昭聽說因為慕容舒寵愛慕容曉爾,所以在皇宮偏門那邊另辟了地方給慕容曉爾造了行宮。這倒是方便不少啊,沈昭決定想辦法先去見慕容曉爾。
慕容曉爾醉心醫術,沈昭便想辦法弄了幾味藥材到偏門去,告訴看門的守衛自己是給公主送藥材來的,守衛便去叫來了公主的宮女雲嫻。
“公主最近沒讓人送藥材啊。”雲嫻一邊疑惑一邊往偏門走去。最近為了楚千夏的事兒,公主都急壞了,怎麽還顧得上藥材啊。
一見門口的人,雲嫻更疑惑了,“你是哪兒的夥計啊,我們公主最近沒讓人送藥材啊。”
慕容曉爾一般隻在京城兩家大藥房要一些珍貴的藥材,每次都是固定的夥計送過來,這次這個人麵生的很,雲嫻還從未見過。
“是這樣,這次是我們老板的朋友千夏說公主有需要讓我送過來的。”沈昭直直地看著雲嫻,眼神複雜,就像是在告訴雲嫻一些別人聽不懂的話。
千夏?!雲嫻心裏一驚,這兒的守衛大概還不知道楚千夏究竟是誰,又跟公主有什麽樣的關係,可是來人說千夏。莫非楚千夏有什麽消息?
雲嫻一想到最近慕容舒他們總會在公主的行宮商議一些關於楚千夏的事便朝著沈昭點了點頭,一定是有什麽重要消息送來,不能明目張膽從正門進,所以這人從偏門過來。“恩,那你把東西送進來吧,對了,公主這兒還開了張單子待會你順便拿去配了盡快送過來。”
雲嫻盡量使自己看起來自然一些,然後退了兩步,示意沈昭跟上。
幸好是個知道千夏的人。沈昭慶幸,如若不然,自己想進宮便要再費些功夫了。
等到走了一段距離,雲嫻看了看周圍沒什麽人,才悄悄對沈昭說,“你是來送消息的?千夏怎麽樣了?”雲嫻此時已經知道當日的雲錦便是楚千夏。
沈昭點頭,現在還不能承認自己的身份。“先讓我見到公主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