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主子。田柔那丫頭,您是了解的。她會完成我們的大事嗎?您這樣把她安排進宮,不怕她生出一些事端嗎?”映兒心裏始終有些擔憂。

“她的底細隻有我一個人清楚,而且她有把柄在我手裏,不怕她會做出什麽事。我現在最擔心的倒不是她,而是楚傲天。”上官婉兒的眉頭輕皺,看到映兒一臉的不解又接著道,“我雖已進宮許久,可是對楚傲天始終不是完全的了解。我總覺得,他的身上還隱藏著一些什麽,這也是為什麽我這麽久都沒有下手的原因。這一次,如果不是因為劉亦瑤的突然出現,我也不會輕易做這樣的決定,所以,多少心裏還是會有些不安。”上官婉兒如實的說出了自己的擔心。其實,楚傲天從來都沒有寵幸過她,就算這貴人的身份,也是看在她死去的姐姐的份上,他勉強才冊封的。所以,上官婉兒對楚傲天的了解幾乎可以用一無所知來形容。

“主子不必擔心。自古君王都是如此。奴婢倒是覺得沒有什麽可擔心的。他穩坐天下,靠的也無非是兵權與影響力。而我們,恰好也擁有這些。所以,當今的皇上與自古的帝王也都是大同小異了。”映兒聽到上官婉兒這樣說,心裏倒是放心不少。

“是嗎?”上官婉兒像是在自問一樣,並不等待著映兒的回答,便又轉聲交代,“在這段時間,你密切注意雍德殿。劉亦瑤有任何舉動都要向我匯報,千萬不要讓她在這個時候生出什麽事端。等田柔那邊準備好了,咱們必然大事可成。”上官婉兒堅定的說著,映兒點頭,而此時,上官婉兒眼中的溫婉已然消失不見,留下的隻是堅定與仇恨的光芒。

在這皇宮中,消息永遠都是四通八達的。楚傲天對田柔的寵愛,也幾乎在一夜之間傳遍整座皇宮,繼而便出現了一些,宸貴妃失寵的話。而劉亦瑤對這些並不在意,在她的心裏,這份恩寵有比沒有更好。而她最在意的卻是暗藏在這皇宮中的多股勢力。

轉眼,來到了年關。宮中各個角落張燈結彩,來迎接這喜慶的節日。雍德殿自然也在楚傲天的吩咐下,被宮人們裝飾的喜氣非凡。

“時間過的真快。”劉亦瑤走出房門,看著滿院大紅的燈籠,心中一股暖流流過,不禁感慨著。

“是啊,娘娘再次回到皇上身邊,已達半年之久。想娘娘剛進宮時,這院落人聲鼎沸。而如今……”沉香站在劉亦瑤的身邊,不禁有些抱怨的說道,她是在為劉亦瑤不值。

“本宮覺得這樣也挺好。這些年來,現在倒是難得的清靜,”劉亦瑤輕笑著看了一眼沉香,“外麵怎麽樣?”似是不經意的問話。

“還如之前一樣。皇上隻要沒事,就會留在香榭閣,宮中隻要有稀罕玩意,皇上就會第一時間送去惠貴人那裏。聽說前不久,因為惠貴人,皇上還訓斥了蘭妃娘娘。”沉香答著。

“蘭妃?皇上一直都沒有下旨嗎?”劉亦瑤有些驚訝。

“沒有。之前雖隻是說封了蘭妃為貴妃,可是皇上一直都沒有下旨。曾有人提起過此事,皇上隻是說,宮中從來沒有有兩位貴妃的規矩,所以,現在蘭妃娘娘雖執掌六宮,但名分卻依舊隻是蘭妃。”

“哼,楚傲天終究不會是輕易被人擺布的。”聽到沉香這樣說,劉亦瑤就知道,楚傲天已經清楚她的目的,“對了,你見過惠貴人嗎?”

“前不久在禦花園,不巧見到皇上,當時惠貴人也在身邊。看上去溫婉賢淑,雖並不是漂亮之人,但氣質也算是屈指可數了。”雖隻是一麵,但田柔的樣子,還是印在了沉香的腦子裏。

“看來,這位又是一難纏的主。”光聽到沉香這樣簡單的描述,劉亦瑤的腦子裏幾乎就已然能刻畫這田柔的樣子。時間過去這麽久了,關於田柔的底細,除了知道她是田尚書最寵愛的女兒外,劉亦瑤幾乎一無所知。她不能再這樣等下去了。

“沉香,幫我準備一些……”話還沒有說完,劉亦瑤就感覺頭一陣暈眩,身子一軟,便倒了下去。耳邊是沉香和宮人們急切的呼喚聲,可是劉亦瑤卻無力睜開眼,在不斷的掙紮無力後,意識也漸漸模糊起來。在劉亦瑤失去最後的知覺之時,眼前似乎還出現了一抹紅色,濃眉大眼的男子,嘴解掛著妖嬈的似火焰般的微笑,衝她輕輕的眨眼,做著鬼臉。那一刻,劉亦瑤覺得寧峰從來都沒有離開她的世界,他一直如天使一般守候著自己。寧峰,我好想你。這是劉亦瑤心底深處的呐喊,可是似乎是那樣的無力。

當劉亦瑤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

透過屋內的燭光,劉亦瑤能晃惚的看到屋內不少的人影在眼前晃動,這些人似乎都在說著什麽,煩雜的聲音使人煩躁。

“醒了,娘娘醒了。”沉香清脆的聲音,讓劉亦瑤的意識一下就清醒了,這時,她才慢慢的睜開雙眼。首先映入她眼簾的竟是楚傲天溫柔的臉。

楚傲天坐在劉亦瑤的床邊,拉著劉亦瑤的手一直都不願放開。當小貴子去告訴自己,她暈倒了的時候,他想都沒想就從香榭閣趕了過來。看著臉色蒼白的劉亦瑤,楚傲天的心像是被什麽抓到了一樣,抽搐的疼著。他命所有的禦醫都到雍德殿,竟沒有想到,卻給了他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劉亦瑤看著楚傲天。他還是她初見他時的模樣,似乎歲月的流逝並未在他的臉上留下痕跡,隻是那層憂傷中不知不覺已然多了一些堅毅與霸氣。不知有多久,劉亦瑤都不曾記起,這男子竟是自己曾經那樣愛過與恨過的人,而此刻他眼中的柔情與心疼,曾是自己多麽想要得到的。隻是,到現在,物是人非,這一切對於劉亦瑤來說,都再無意義。

“來人。”看到劉亦瑤是真的醒了,楚傲天的臉上掩飾不住喜悅,隨著他的一聲令下,一名太醫馬上跑到劉亦瑤的床前為其診脈。楚傲天站在旁邊焦急的等待著,目光卻從未從劉亦瑤的臉上離開。

“稟皇上,娘娘並無大礙,隻是,”禦醫有些為難,不知道該不該說下去,但看到楚傲天瞬間嚴肅的臉,禦醫馬上跪下道:“隻是,娘娘之前有流產經曆,當時定是受了風寒。所以,此次懷孕,胎像看上去並不是很穩妥。幸好娘娘身體還算強健,不然這胎兒恐怕……”

“朕不想聽你說這麽多的廢話。你就直接告訴朕,你是要腦袋,還是要保朕的愛妃和皇子。”楚傲天雙手背後,威嚴的身軀,目光裏的堅定都告訴這些太醫,他們隻有一條路可以選。

“皇上息怒。娘娘身體健康,之所以會暈倒,隻是因為心鬱氣結,再加上天氣寒冷導致一時供血不足所致。臣等開些安胎營養的方子,隻要娘娘按時服用,定能保娘娘及皇子平安,請皇上放心。”幾名太醫都被皇上嚇的有些不敢說話了,可是麵對這樣的生死關頭,他們也隻能盡力一搏。這真是應了那句常語:伴君如伴虎。

聽到太醫這樣說,楚傲天的臉色才稍緩和了些,他再次坐到床邊,看著劉亦瑤用一種複雜的目光看著自己。他也分不清,那目光中是憤怒、是驚訝,還是不解。“好了,都退下去吧。”楚傲天知道,劉亦瑤一定有許多的話想說,有許多的憤怒要發泄。

受寒?暈倒?胎像?皇子?這些詞語不斷的衝擊著劉亦瑤的腦袋。屋內所有人臉上露出的喜悅,太醫們謹小慎微的話語,楚傲天臉上不自覺流露出的得意與愛寵……就算劉亦瑤再不願相信,她也得承認這個事實——自己,懷孕了。她竟再一次懷了楚傲天的孩子。兩次的有孕竟然都是如此的相同。劉亦瑤在心底裏冷笑,這是上天的懲罰吧?!

“皇上怎麽有空過來?”待所有人都下去時,劉亦瑤在楚傲天的扶著下慢慢的坐起身來。那抹淡笑,顯現在這蒼白的臉上,竟有些淒美的感覺。隻是楚傲天沒有想到,劉亦瑤的第一句話,竟是如此的冰冷。

“瑤兒……”楚傲天一時無語。他寧願看到她憤怒大罵自己,寧願看到她眼中對自己的仇恨,也不想麵前的她隻是這副冰冷的模樣,似乎自己隻是陌生人一般。“太醫說,你已經有了一個月

的身孕,你懷了我們的孩子。”楚傲天抑製著自己內心的憂傷,對劉亦瑤的冷漠假裝不在意。當提到孩子時,楚傲天的喜悅溢於言表。

“隻是懷孕了而已,皇上何必如此高興?麗妃不是已經懷了皇上的孩子嗎?皇上有去看過嗎?”劉亦瑤直起身,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

“朕要的,是我們的孩子。”楚傲天拉起劉亦瑤的手,定定的看著劉亦瑤,眼中的柔情輕輕流出。

“我們的孩子?皇上好像忘記了,臣妾與皇上的第一個孩子,已經被皇上殺死了。而這個,臣妾想,也沒有什麽存在的意義。”

冰冷的話語,滿不在乎的神情。楚傲天一愣,劉亦瑤的手從他的手中滑落。是的,她沒有忘記,她從來都記得對自己的恨。而那個孩子,又何嚐不是楚傲天心頭的悔恨。可是,時過境遷,楚傲天再無沒有辦法換回曾經的一切。

“你從來沒有忘記對我的恨,從來都沒有忘記曾經發生過的一切,”楚傲天站起身,轉身背對著劉亦瑤,他不想看劉亦瑤此時眼中的冷漠,不想看到那另自己心痛的無所謂的神情,“我知道那些過去對你來說,是一直都無法抹去的傷害。可是,我也嚐盡了悔恨帶給我的折磨。過去不可能再重來,但我保證以後,以後一定會加倍的保護你和孩子,來彌補我犯下的錯。”楚傲天的聲音中沒有君王的霸氣,在劉亦瑤麵前,他隻是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可是就算是這樣,劉亦瑤依舊坐在那裏無動於衷。

“天氣晚了,皇上請回吧。”沒有任何感情的話。

“你想讓朕怎麽樣?朕已經如此卑微的來請求你的原諒,就算你的心是石頭做的,也總能感覺到朕的真心了吧?自從你回到宮中,你所做的一切朕都容忍著,這樣,還不能化解你心中的仇恨嗎?”楚傲天實在控製不住了,轉過身衝著劉亦瑤大喊著,他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語言,可以讓麵前這位冰冷的女子,感受到他的愛。

“是!皇上的愛使臣妾無比榮耀!”突然,劉亦瑤也大聲的對楚傲天說道,而後憤怒的走下床,站在楚傲天的對麵,“皇上認為您這算是卑微的請求嗎?那皇上可曾記得,臣妾在王府時是如何乞求皇上的愛的?”楚傲天不知道怎麽回答,這是劉亦瑤進宮後第一次這樣跟他說話,而劉亦瑤卻並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曾經,後直明知道臣妾受到冤枉,受到屈辱,卻一再的將臣妾推離身邊,甚至狠心的將紅花灌進臣妾的腹中,使我的孩子還未出生就已然離開的人世。我哀求,我呐喊,我的無助,我的痛苦,是皇上看不到的。好,就如你所說,這一切都已經過去了。臣妾命好,學會放棄愛,也學會了放棄恨,可是皇上,為什麽又再一次把臣妾帶進這種仇恨中來。”說著,劉亦瑤的淚水不自覺的滑過臉頰,那過去的一切都如重演一般,出現在她眼前。

“瑤兒……”楚傲天手足無措,流淚的劉亦瑤使他的心再一次揪到了一起,那股疼痛感瞬間湧遍全身,他想伸出手,可是劉亦瑤卻依舊說了下去。

“你口口口聲聲說愛著我。可是,楚傲天,你誰都不愛。不愛從前的上官悅兒,不愛蘭情,也同樣不愛我。你愛的隻是你自己。你自私的為了你自己所謂的愛,傷害了那麽多人,殺害的了那麽多人,包括寧峰。這樣愛,你讓我怎麽去接受,怎麽去理解。”劉亦瑤歇斯底裏的衝楚傲天喊著,將她這麽久以來所有的憤怒及恨意全部傾泄而出,臉上也全部布滿了淚水。

“在你心中,我就是這樣的人嗎?”楚傲天不怪劉亦瑤的責罵,隻是輕聲的說著,但語氣中卻已然帶著傷痛。

“皇上做了這麽多,還想讓臣妾認為您是怎麽樣的人?”劉亦瑤轉過頭瞪著楚傲天,繼而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臣妾隻是一個平凡的女人,相擁有最平凡的生活。可是,自從嫁進王府的那天起,就注定一切都會不平凡的走下去。傷恨痛過,哭過笑過,一切從愛開始,當臣妾感受不到愛的時候,心想那就不要讓一切都恨中結束。臣妾以為,那些過去終究已經成為過去,臣妾以為,臣妾的離開,就已經帶走了所有的恩恩怨怨。可是,我是那麽無力,任由命運的擺布便再次回到了原點。楚傲天,你告訴我,我要如何對待你,如何對待現在的境況,如此可笑的境況。”劉亦瑤不再說下去,她真的累了,不光是身體,心也真的累了。

楚傲天沒有說話,慢慢的走向劉亦瑤,將她輕輕的擁入懷中。楚傲天不知道自己是喜是悲。悲傷的是,他從來都不知道,自己帶給她這麽大的痛苦,他以為他用他的愛可以讓她慢慢接受自己,卻不想,隻是讓她更加排斥而已。喜的是,她,終於願意麵對自己將心裏的話說了出來,雖然這話中全是恨,全是傷,可是對於楚傲天來說,這已經足夠。至少,自己在她的心裏,是活著的。

感受著楚傲天溫暖的懷抱,劉亦瑤沒有拒絕。她不知道自己是太冷了,還是心太累了。在這樣的時候,他的肩膀竟也會成為她此時脆弱的依靠。她總以為,他們曾經的愛也好,恨也好,都已經結束。而偏偏,命運將他們緊緊的捆綁。劉亦瑤輕閉著眼,任淚水滑落,滴在他華麗的龍袍上。

“瑤兒,以前的事情,我絕不會讓它們發生第二次。而,我,隻想要你陪在我身邊,永遠!”楚傲天的聲音如一縷春風般劃過劉亦瑤的耳邊,雖看不到他的臉,劉亦瑤也能感覺到他此刻的真誠。

劉亦瑤什麽都沒有說,隻是這樣靠在他的懷裏。許久後,劉亦瑤想起那天,都覺得是自己太放縱自己的脆弱,也太留戀於他給予的柔情,如果不是那樣,那之後的很多事都不會發生,包括那個人再次出現在自己的麵前。

皇上近幾日常常前往雍德殿,倒使宮中許多人都有些不解起來。劉亦瑤一直都是皇上的寵愛,這大家都心知肚明,可是這新進的惠貴人也曾搏得皇上的大加恩寵,怎會在一夜之間就失去了魅力?!而當劉亦瑤身懷有孕的消息不脛而走的時候,所有人也都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一時間,雍德殿又恢複了從前人來人往的狀態。

“娘娘,這件衣服是早上皇上派貴公公送來的,說是可在除夕宴上穿。娘娘覺得可好?”沉香雙手捧著一件淡紅色的服飾放到劉亦瑤的麵前。劉亦瑤也好奇的拿起衣服看著,華貴而不失優雅的色澤,絲繡的手工都是完美至極。下擺處小花點綴也沒有太過花俏。領口及袖口處都是由金線鎖邊,使整件衣服看起來別致的很。

“這衣服真的是漂亮。”看著這件衣服,沉香都不自覺的讚歎起來。

“那不如送給沉香?”劉亦瑤將目光從衣服上移開,有些玩笑的看著沉香道。

“娘娘又拿沉香開玩笑。這件事,也隻有娘娘才配穿呢。”沉香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去,也順嘴甜話而出。這樣的沉香惹的劉亦瑤一陣發笑。

“惠貴人駕到!”

“她來幹什麽?”隨著門外太監的通報,沉香輕皺眉頭,看向劉亦瑤。

“總之來者不善就對了,”劉亦瑤看著門外,輕聲道,“沉香,收拾一下。”劉亦瑤說完,等沉香將一切都收拾妥當後,劉亦瑤才將那抹微笑掛回臉上,並走出門去。

“參見宸貴妃,”田柔走到院中,不想竟看到劉亦瑤走出門來,馬上跪下行了一個大禮,便接著說“臣妾卑微,怎敢受娘娘出門相迎之禮?!”

“惠貴人快快請起,在本宮這,無須這般多禮。”劉亦瑤輕笑著走上前,將田柔扶了起來,這時才看清麵前女子的模樣。

柳葉彎眉,長長的睫毛下,一雙圓目如水珠般晶瑩明亮。高高的鼻梁如鑲嵌在潔白幹淨的臉上,唇紅齒白,如櫻桃似的小口輕輕上揚,勾出甜美的弧度。淡藍色的長裙被她這麽一穿,竟讓劉亦瑤有種仙女的感覺。就如沉香所說,這女子隻是十七八的模樣,算不上漂亮,但氣質出眾,怕是任何一男子都無法抵擋這種魅力吧。

“還請宸貴妃恕罪。臣妾進宮已多日,本該早些向娘娘請安,隻是

臣妾不懂規矩,一直拖到這時才來,還望娘娘不要怪罪才是。”話語大方得體。這宮中誰都知道,劉亦瑤前段時間一直被皇上禁足,除了皇上,其他人根本就不可能來到雍德殿。而田柔竟把所有的過失都歸到了自己的身上,這樣的女子怎麽可能不讓劉亦瑤提防。

“妹妹哪裏話,”劉亦瑤伸手拉起田柔,“快進屋裏說話,這天氣還是涼的很,別凍壞了身子。”田柔也不推辭,任劉亦瑤這樣拉著便進了屋內。

“妹妹在宮可還算是習慣?”劉亦瑤坐了下來,便也招呼田柔坐在自己的身邊,似是關切的尋問著田柔的近況。

“謝娘娘惦記,一切都好,”田柔也笑著回答,並像是突然想起來的道:“對了,臣妾進宮之時,娘娘派人送去的禮品臣妾還一直珍藏著,隻是一直沒有機會來向娘娘謝恩。還望娘娘不要記在心上,”說著,田柔便從懷裏掏出一個香包的樣子,遞到劉亦瑤的麵前,“這是臣妾做的香包。臣妾自小懂的一些醫術,聽說娘娘身懷有孕,怕是夜晚也休息不好。便去采摘了一些可入藥的花,曬幹後做好的,放在枕邊定有安眠之效。臣妾愚笨,也不知道娘娘稀罕什麽,這點小東西,還望娘娘不要嫌棄才好。”田柔說著,臉上倒露出些羞愧之色。

“妹妹不必這樣說。這才是本宮正需要的呢。”劉亦瑤麵帶欣喜的接過香包,聞了聞,才繼續說:“正如妹妹所說,這一有孕,每晚都休息不好。那些太醫就隻會開一些苦藥方子,本宮現在一聞到那藥味便連飯都吃不下了。”劉亦瑤看著田柔,臉上的欣喜之色依舊存在。

“隻要娘娘不嫌棄,臣妾也就放心了。”聽到劉亦瑤這樣說,田柔的臉上才露出些許滿意的笑容,那抹羞愧之色也隨之慢慢褪去。劉亦瑤心想,這可真不是一位簡單的女子,就連上官婉兒也不一定能偽裝到她的這種地步。

“怎會嫌棄,本宮高興還來及呢。”劉亦瑤也故意做出一些責怪之情。語氣中倒是溫柔了不少。“妹妹來到宮中,本宮也不曾送妹妹什麽大禮,妹妹還如此記掛著,倒讓本宮覺得有些慚愧了。”

“娘娘萬不可這樣說。臣妾身份卑微,能得到娘娘的照拂已是臣妾的福澤,怎還敢勞娘娘這般說。”田柔倒有些緊張起來,看到劉亦瑤依舊輕笑著不說話,田柔就又接著說:“臣妾進宮之前,就聽聞娘娘溫婉賢淑,才貌出眾。當時,臣妾還大膽的想,是何樣的女子可以籠獲聖上之心。今日有幸見到娘娘,倒真的讓臣妾心悅誠服了。”田柔的話中沒有酸楚的意思,倒似是拿著自己的無知開著玩笑,而搏劉亦瑤一樂。

“哈哈,妹妹這般說,本宮才覺羞愧。”隻是一些場麵上的話,劉亦瑤自也不會當真,“皇上近來常常過來,許是因為本宮身子不好的緣故,這樣便怠慢了妹妹,還希望妹妹還怪姐姐才是呢。”劉亦瑤輕輕的試探著。

“娘娘言重了。娘娘現在身懷有孕,皇上自是該多照顧一些。而且,臣妾有幸與娘娘共同服侍皇上,本就應同心協力。臣妾怎敢有不悅的心理呢?”田柔輕笑著,話語中,麵容上均看到嬪妃之間的爭寵。而這樣的田柔讓劉亦瑤更加小心。如果她隻是來向自己示威或者是來搏同情,劉亦瑤都不覺得有何不妥。而麵前的女子,來到她這裏,似乎就隻是來探望一下,並無其他的意思,她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妹妹果真是知書達禮,想想,這後宮中已無幾人可以有妹妹這樣的胸襟。”劉亦瑤輕笑,眼中全是讚許。

“娘娘過獎了……”就這樣,兩人都各懷鬼胎的聊了一個上午,直到中午時分,田柔才與劉亦瑤依依不舍的告別,離開了雍德殿。隻是初見,兩人倒像是認識許久般。

而田柔剛剛離開,沉香就迫不及待的一手拿著銀針,一手拿起了桌上的香包,忙了起來。

“你在做什麽?”劉亦瑤有些不解的站在沉香旁邊,輕笑著看著沉香認真的動作。

“娘娘,這個惠貴人您可得小心點。雖然宮裏的人都說她的好話,可是沉香總覺得她有些不對勁。那她送來的東西也要仔細檢查才行。防止她下毒加害娘娘。”沉香不看劉亦瑤,自顧自的打開香包,將裏麵的花瓣全部都倒在了桌上。拿著銀針一個一個的試。

“哈哈……”這一連串的動作,終於讓劉亦瑤止不住的笑出聲來。而劉亦瑤的笑聲,也讓沉香有些不解的停下手中的動作,看著劉亦瑤不說話。

“哎呀,你笑死我了,”良久,劉亦瑤才慢慢的止住笑聲,而後說:“她怎麽可能在這裏下毒呢?一是,皇上現在對我如何大家都看在眼裏,她不會冒這個風險。再一個就是,她將毒下在這裏,難不成會以為我是吃花瓣的嗎?”

“對哦,娘娘又不吃花瓣。哎呀,我真是笨死了。”這時,沉香才恍然大悟,用手用力敲著自己的頭。而劉亦瑤何嚐不知道,這丫頭是真心關心自己的呢。

“所以,她下的不是毒,是一種比毒藥還要殘忍的東西。”本來沉香已經放心了,可聽到劉亦瑤這樣說,沉香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什麽東西?”、“麝香!”

“麝香?是做什麽用的?”對於這種東西,沉香根本是聽都沒有聽說過的。

“是一種香料。這世上難得的香料,珍貴不說,它的香味也是其他的香料無法比擬的。世間的女子沒有不愛它的味道的。”劉亦瑤停頓了一下,看著滿桌的花瓣,眼中露出冰冷的神色,“隻是,這種香料卻是有孕之人的大忌,聞久了這種味道,會流產。”劉亦瑤其實依舊分不清這田柔的用意,既然她敢對自己下麝香,那為什麽不下些過猛的毒藥,殺了自己來的痛快?這其中到底有什麽玄機?

“啊?!這女人竟如此狠毒。隻是,娘娘是如何發現的?”沉香滿臉的氣憤。

“我曾經在醫書上看過關於麝香的記載,也在百花樓裏聞過這種味道。蘭情曾經就用過這種香料。”劉亦瑤轉過身,繼續道:“所以,當她把這個香包遞到我麵前時,我一下就聞出了這味道,看來她們要下手了。”劉亦瑤眼中閃過一絲憂慮,對於即將要發生什麽,她完全不知道。

“沉香,把這些東西都收起來,不要讓別人看見了。”劉亦瑤吩咐著,心裏想的東西卻一直都在。

“娘娘,難道還要把它們放在屋裏嗎?這對您的身體……”沉香隨收著,心想把這些丟掉就算了。

“這些東西對我還造不成什麽危險。不要丟出去,被人抓到什麽把柄就不好了。”劉亦瑤對沉香說著,看著那些又重新裝起來的花瓣,不禁輕聲歎氣。

“娘娘也真是,莫不是顧慮太多了?”沉香說著,將那個香包遞到劉亦瑤的手中,“娘娘,許是沉香太笨了,竟不能為您分憂。”說著,沉香低下頭去,想著自己娘娘的委屈,竟不自覺的落下淚來。

“哈哈,沉香要為你家娘娘分什麽憂啊?”不知什麽時候,楚驕天已經來到了內室,出現在了劉亦瑤的身後。

“參見皇上,”劉亦瑤馬上跪下請安,“誰在門外,皇上來了為何不通報。”說著,劉亦瑤起身將楚傲天迎進了屋內。

“是朕不讓通傳的。”楚傲天坐了下來,看著沉香,又輕笑著道:“沉香你剛說什麽要為你家娘娘分憂,不妨跟朕說說。”

“奴婢……”沉香低著頭,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嗬嗬,是這丫頭看惠貴妃給臣妾送來香包安神,便也想為臣妾做些。可是看著又有些難,便開始說自己笨,不能為臣妾分憂的話。”劉亦瑤看到沉香一陣為難,便馬上開口說道。

“哈哈,原來是這樣啊。”楚傲天聽到這,便哈哈大笑起來,“沉香啊,你可是瑤兒身邊最寵愛的丫頭了,你哪裏會笨啊,瑤兒還要你多照顧呢。”

“謝皇上,是奴婢太不懂事了。”沉香一欠身,看到劉亦瑤使了個眼色,便又說道:“皇上與娘娘定有話要說,奴婢出去準備些茶點。”說著,沉香便退了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