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你究竟怎麽了?”

沉香看著劉亦瑤那悲痛欲絕的模樣,不禁更加急切了,可是她又深知劉亦瑤的秉性,隻是彎腰撿起地上的花箋,輕輕放在桌子上,同時喊著劉亦瑤。

劉亦瑤的另一隻手臂抬起,無力的朝著沉香做了一個讓她退出去的手勢。

“可是,小姐你……”

沉香還想要在說一句,劉亦瑤卻再次向她做出讓她退出去的手勢,同時從她那兩片微微顫動的紅唇之間輕輕的吐出了兩個字:“出去。”

這個時候,沉香是不能再留了,她擔心的看了一眼劉亦瑤,終於一咬牙退了出去,同時輕輕的關上了房門,她雖然不知道劉亦瑤究竟出了什麽事情,但是想來可能跟那封掉落在地上的花箋有關吧?

不過,她一個小小的丫鬟又怎麽敢擅自揣摩主人的意思?但是,她卻無法不去猜想,劉亦瑤是她的救命恩人,所以她怎麽能忍心看著自己的救命恩人如此的傷心難過?

沉香呆呆的站立在門口,看著漫天飛舞的雪花,洋洋灑灑,想必這個時候小姐的心中也如這紛舞的雪花一般冰冷而又寂寞吧?

房間裏麵不時傳出一陣小小的抽泣聲音,若有若無,很明顯,劉亦瑤非常的難過,但是她仍然壓製著心中極大的悲哀。

不知道為什麽,一陣難過的悲戚過後,她忽然對門主冷心的舉動理解了,因為她也曾有過那種心上人被一個狠狠的傷害過自己的人殺死的經曆,而自己卻被冷心還要強些,因為畢竟她親眼看著自己的寧峰被楚傲天給打下懸崖,而冷心卻是親眼看著自己的心上人慘死,卻不知道凶手是誰,等到知道了凶手,卻已經成為對方的妻。

冷心從看見劉亦瑤的第一眼起,就在劉亦瑤的身上看到了當年自己的影子,知道她是一個可以為了愛而不顧一切的人,她早就知道楚傲天的心中絕對裝不下一個劉亦瑤,隻有上官悅兒,但是她仍然安排劉亦瑤見到了他。

果然接下來的事情水到渠成,冷心什麽都沒有做,劉亦瑤就被楚傲天和上官悅兒兩人逼出了王府,冷心所做的,就是接著這個契機,把劉亦瑤訓練成為一名利用美色殺人的利器。

接下來的事情劉亦瑤都很清楚了,因為那些事情都是她自己的親身經曆,而她唯一不知道的隻是關於寧峰。

為了大楚子民,雖然冷心找到了掉在山崖之下奄奄一息的寧峰,但是她並沒有把寧峰給留在山穀,而是醫治好了之後,送回了突厥,隻是讓冷月非抹去了寧峰所有的關於劉亦瑤的記憶。

寧峰的真實身份是突厥的三皇子那圖長空。

冷心相信憑借劉亦瑤的實力,她一定會再次虜獲已經失去了所以關於她的那些記憶的寧峰的心,所以冷心希望劉亦瑤去找寧峰,這個時候的寧峰已經來到大楚境內,並且很可能再次回到這座山穀。

逐漸停止哭泣的劉亦瑤,從**緩緩抬起身形,她再次瞄了一眼桌子上上紫色花箋,眼睛中閃過一絲堅毅的神色,是的,正如冷心所說,她要去找到寧峰,而她也一定能夠再次得到寧峰的心,其實也許在寧峰的心裏沒有了過去的那些紛擾,那些血腥,他們一旦相愛,反倒更美好。

劉亦瑤忽然很感謝冷心的良苦用心,如果她和她的寧峰,仍然都印著過去那些生離死別的印跡的話,也許未來的他們會多很多的慘痛回憶,讓他們的生活變得因為有這些記憶而沉重不堪。

她走到梳妝台前,梳妝台旁邊的銅盆中一盆清水,清的讓她的心也變得安靜。她伸出手去,掬起一捧清水,那沁骨的涼意讓她有些燥熱的心情忽然沉靜下去,把那冰冷的水淋在臉上,緩緩的洗淨了那一臉對過去祭奠的眼淚。

然後扯下一方素雅的白色錦帕,沾幹了臉上的水珠,這才緩緩的在一張圓凳上坐下,對著鏡子重新開始梳妝。

一頭如墨般的青絲,用一根素白的發帶把兩側的頭發攏在頭頂然後紮了一個小小的蝴蝶結,然後那長長的發帶邊角垂落下去,和墨玉般的頭發**在一起,黑白相間,異常的醒目。然後卸下耳朵上那對碧玉耳釘,重新拿起梳妝台上的一對紫色流蘇戴上,麵孔輕搖之際,那紫色流蘇來回擺動,更顯得她麵白如玉,眉目如畫。

除此之外,再無任何裝飾,隻是淡掃了峨眉,輕點了絳唇,如今的她別有一番“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的自然美,舉手投足美目流轉之際的那種出塵脫俗的仙子氣息,敢叫無數男兒為之折腰,相信那曾在她額上吻下自己的烙印的紅衣妖孽男子,也不例外吧。

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回眸一笑百媚生,劉亦瑤這才感覺滿意的站起身來,再次拿起放在桌子上黑色風帽,就準備出來。

忽然,隻聽得外麵的沉香一陣驚呼:“小姐,外麵有人。”

劉亦瑤就是一愣,難道門主她們又回來了麽?

隨著一聲門簾響動,劉亦瑤披著白色鬥篷的身影,已經瞬間從屋內撲出。

“沉香,人在哪裏?”

冷聲向著沉香問道,卻看見沉香正用手指著南邊的方向,一臉驚訝的道:“小姐,你看,那個人影,好像是那晚在山神廟的人。”

聞聽沉香此言,劉亦瑤不禁心下就是一驚:怎麽?難道寧峰真的回來了嗎?

急忙順著沉香手指的方向看去,卻見到遠遠的一片純白之間,一點嫣紅正在雪中上下浮動,雖然隔得遠,但是還能清晰的辨別出那是一個人的影子,並且果然像極了寧峰。

“走。過去看看。”

等到沉香聽到劉亦瑤那清冽的聲音響起,卻看見劉亦瑤的身影已經遠在數丈開外。

沉香不敢怠慢,急忙也邁開腳步,快速趕去。本來她的腳程就要慢一些,如若再不趕快些的話,恐怕一忽兒的功夫就要失去劉亦瑤的蹤跡。

隨著她們越追越近,卻看見前麵的那抹血紅的人影,忽然站立不動了,正兩隻腳踏在一枝小臂粗細的樹枝之上,似乎在凝神遠望著什麽。

看見那人的臉,隻能看見他的背麵,一頭烏發隻在頭頂稍微一紮,其他的都披散在背上,如同一道黑色的瀑布,流瀉而下;一襲血紅衣衫,襯托著皚皚白雪,顯得十分的鮮豔華麗,但是也更為刺目,讓人的心神都不禁一陣恍惚。

一陣風吹來,雖然樹枝在風中上下的擺動,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但是樹枝上的人卻似乎對這樣的搖擺渾然不覺,背影仍然是屹立不動。

風兒掀起那紅色的衣衫和流瀉的黑色長發,在紛繁飛舞的雪花當中,炫目的紅,如墨的黑,再加上雪的瑩白,三種極其具備反差效果的顏色,一時之間,如仙似幻,讓人不禁設想著這站立在樹枝上的人影,如果是男的,一定美如謫仙,如果是女的,肯定是風華絕代傾國傾城。

隨著風兒掀起的衣衫底部,露出了一對皂靴,已經讓人肯定這個如夢似幻超凡脫俗的背影的主人,肯定是一名男子,而這位男子具備著謫仙的容貌,絕世的氣度和容顏。

劉亦瑤再也抑製不住內心的激動,她的一張臉上已經泛起了微微的紅暈,輕輕抬手撤去頭上的風帽,卻並未交到背後跟來的沉香手中,而是垂在了身側。

“那圖長空。”

一聲滿含思念之情的喃喃呼喚,忽然打破了這山穀中幽深的寧靜,在這山穀中發出一連串的回響。

“那圖長空”

“那圖長空”

…………

樹枝上的紅色背影忽然猛的顫動了一下,接著緩緩的轉過臉來,那是一張劉亦瑤曾經多麽熟悉的臉,光潔白皙的臉龐上,棱角分明的冷峻讓看見他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壓低了聲音,放緩了動作,似乎生怕驚擾了他想要的寧靜;深邃烏黑的眼眸中,一種似有情又無情的似暖非暖乍冷還寒的奇妙眼神,對每個和他對視的人都充滿了**,似乎他同樣的一個眼神在不同的眼中能幻化出不同的奇妙感覺;濃密烏黑的雙眉,斜飛入鬢,充滿了英武之氣,讓那張本來豔絕如女子的臉龐,幻化為一名男子;光滑而垂直的鼻梁下,一張絕美的唇形,雖然不動,卻張揚著高貴和優雅,讓人不由自主的想要在他的麵前臣服下去。

看見了麵前的劉亦瑤,站在樹枝上依然不動的寧峰,忽然微微翹起了唇角,一縷春風般的笑容,緩緩的呈現在他的臉上,猛然間山穀中因為了他的那抹笑容,鳥語花香,綠樹成蔭,姹紫嫣紅處,絕美的男子忽然飛身而下。

妖孽的笑容,極快的想著劉亦瑤壓了下來,一瞬間,她忽然覺得自己沒有了呼吸,而時空也似乎停止了流轉,眼中唯有的,是那抹血紅的張揚,向著她鋪天蓋地而來,驟然間她的瞳孔中,隻有了一顆鮮豔的心。

然而那妖孽般的笑容,卻並沒有靠近劉亦瑤。

那一抹紅色的豔影在離劉亦瑤一丈的地方忽然停住,一抹嬉笑非笑的表情掛在那美麗嘴角的旁邊,一身紅衣的寧峰,隻是看著劉亦瑤,卻不在往前走一步。

“大楚的女子,你怎麽會知道我的名字?”

他的聲音在這寧靜的山穀中顯得悠遠而又飄渺,卻是那麽的動聽,如同黃鸝鳥在翠柳間啾啾鳴叫,讓劉亦瑤為之沉醉。

粉嫩的臉上也展開一縷笑容:“我當然知道你的名字,並且知道你是突厥的三皇子。”

“哦?”

寧峰的臉上忽然露出一絲驚詫,但是迅疾消失不見,那種帶著一絲調皮的驚詫,就如同雪地上奔跑著的一隻白兔,看見蒼鷹的出現,猛然鑽入雪堆不見。

“看來你是一個不凡的女子。”

大紅的妖孽男子就到了劉亦瑤的身邊,他的雙足輕輕的在那些白雪上滑行,輕柔迅疾得如同跌落凡間的一個精靈,那雪上竟然沒有留下一絲的足跡。

握著一隻碧玉簫的手,猛然抬起,翹起一根無名指,將劉亦瑤的下巴抬起。寧峰再次露出那妖孽般的笑容,微微揚起的嘴唇突然就向劉亦瑤再次襲擊過來,在她的紅唇上輕輕的一點。

劉亦瑤手中的風帽驟然飄落,一陣風吹來,那黑色帶著薄紗的風帽,如同一隻黑色的蝴蝶,在那潔白的雪地上猛然飛起,隨著風勢飄飄揚揚,最後掛在了一根枯枝上,來回的搖擺著。

沉香原本是想要奔過去撿拾那頂風帽的,但是卻被眼前的劉亦瑤和寧峰所震撼,她急忙轉過身去,把眼睛投向遙遠的山巔,給那對可人兒留下一點隱秘的空間。

劉亦瑤的心幾乎都要醉了,兩團紅暈飛快的浮上麵頰,一張素麵上忽然因為這突然的吻而風生水起,她的手臂不覺的環上了那紅衣妖孽的脖子,微微閉合的眼睛,長長的睫毛羞澀的撲閃著,所有的濃情所有的蜜意,在一瞬間都猛的綻放了出來。

她的眼前忽然出現了一朵含苞待放的徘徊花,那豔紅的花蕊,在輕輕的綻放,從嫩紅的花瓣中蜿蜒而出。

她忽然像極了那朵徘徊花。

然而冰冷的寒意讓劉亦瑤猛然清醒,她的那抹嬌嫩的花蕊並沒有從那妖孽的男子處得到溫暖,相反卻被一朵潔白的雪花來了一個飛蛾撲火的親吻。

劉亦瑤緩緩的睜開眼睛,卻發現那妖孽的男子兩隻深邃的眼睛正近距離的盯視著自己,在她和他之間,紛飛的白色雪花讓他的臉忽然增加了一絲朦朧,有些塵外的意味。

而她的舌尖上再次站上了一朵潔白的雪花,她下意識的縮回舌頭,那沁人心脾的甜絲絲的寒意,讓她驟然驚覺,剛剛的她卻原來是在自作多情,他的唇隻不過如同蜻蜓點水一般,微微觸碰了一下的她的嘴唇,就已經挪開了,而接下來他所做的,就是看著她逐漸一個人漸入佳境,然後小舌探出,和雪花親密接吻。

“你剛才的樣子很美。”

劉亦瑤的臉上驟然再次漲紅,這一次的紅已經不是那種羞澀,而是一種無以言表的尷尬,原來她竟然被眼前的男子給戲弄了。

她怎麽忘記了,眼前的紅衣男子,已經不是那個記憶中有著她劉亦瑤影子的寧峰,他和她曾經的患難相隨,溫暖相伴,都已經成為塵封的過去,也許未來他會想起,也許未來他並不會想起,但是此刻,他卻是那圖長空。

可是,他永遠是她心中的寧峰!

劉亦瑤忽然猛地一個縮身,身形驟然退後了一步。

寧峰的無名指仍然托著她的下巴,卻因為她的突然退回,而變得托了一個空,他嘴角的那絲微笑驟然收起,換成了一幅毫無表情的冷峻。

“大楚的女子,難道都這樣大膽,喜歡跟蹤別人嗎?”

妖孽的眼神再次射向劉亦瑤,那清冷的眼神,如同這四周的皚皚白雪,潔淨而又冰冷,但是卻讓劉亦瑤感到一絲清爽。

她咯咯一笑,笑聲如同銀鈴一般響徹山穀,在這寂靜的山穀中回**,一時間,仿佛不是一個人在笑,而像是整座山在笑,而一身雪白的她,如同一個仙子,那笑聲純淨迷人,讓人流連忘返。

“你的聲音也很美,隻是不知道唱起歌來,是不是更美。”

他的聲音仍然清冽如雪,但是眉宇間卻洋溢出一絲喜色,看得出他對她的興趣似乎更高了一些,並且那興趣正在轉化為愛慕。

“我的歌聲雖然美妙,但是如果沒有了超凡的琴音,再美的聲音也隻是一汪沒有去路的死水。”

劉亦瑤的臉上忽然露出一股戲謔的笑容,兩片紅唇微微開合間,一雙美目已經有意無意的看向了對方手中的碧玉簫。

“既然如此,在下就為你伴奏一曲。”

他的聲音忽然婉轉,一絲溫柔的眼神射出深邃的眼眸,在她的臉上輕輕閃過,如同天上那一輪豔陽,讓她驟然心神俱得溫暖。

果真是個妖孽。

她心裏暗自讚歎,每一次相見的寧峰都讓她感覺不同,尤其是在她知道他的重生以後。

悠揚的嘯聲忽然響起,對麵那一襲妖孽紅衣的男子,忽然席地而坐在,在那潔白的雪地中間宛如一朵豔麗的大花,他竟然感覺不到這雪的寒涼。

眼臉低垂,黑色的濃密睫毛在白皙的臉上投下陰影,那如同女人一般的微微顫動,讓人心生愛憐之意。此刻的他,正在逐漸沉浸入嘯聲之中,潔白修長如同女子般的優美手指行雲流水般在碧玉簫上,輕輕的叩擊,此起彼伏。

正當劉亦瑤也不禁陷入這優美的簫音而差點淪陷的時候,那長睫毛下的一雙眼睛,卻突然射出兩道問詢的眼神,妖孽般魅惑的男子的眼睛竟然也會說話,他看向劉亦瑤:“簫音已起,為何還在遲疑?”

劉亦瑤微微一笑,兩條手臂忽然抬起,身上披著的雪白織錦的鬥篷陡然滑落,露出裏麵那一襲大紅的錦衣,隨著她身形的緩緩旋轉,那裙角上的藍色蝴蝶宛若如同真的一般,在雪地上開始翩翩起舞,而她的一頭長發,也隨之飛起。

一朵豔麗的大花,如血,上麵藍色的蝴蝶,驚鴻乍現,黑色的長發隨風飛舞,映著紛飛的潔白雪花,形成一幅豔麗絕倫的美麗畫卷。

沉香轉過身來,看著忽然起舞的小姐劉亦瑤,簡直都要呆住了。

美,今天的小姐實在是太美了。那種美不單單是她的容顏,她的神態,更多是一種籠罩在她身上的七彩光輝。

也許這種光輝就是愛的顏色。

沉香雖然不懂愛情,但是今天她卻也忽然懂了,女為悅己者容,為愛己者舞,原來愛情根本不是獲取,而是一種心甘情願的付出,無私無畏,而那沉浸在愛情中的女人,才是這世間最最美麗的精靈。

隨著舞動的節奏,伴隨著那悅耳的簫音,劉亦瑤忽然兩片朱唇輕輕啟動,猶如天籟的甜美聲音浸潤著一絲雪花的寒涼,登時響徹了山穀:

“誰能為誰舞盡一生的煙塵繁華,誰又願意為誰陪伴這一生一世的顛沛流離……”

那優美的句子,伴隨著絕美的嗓音,在那超凡脫俗的簫音中間,時而激昂時而纏綿,訴不盡的紅塵繁華,歌不盡的蝕骨相思,舞不完的情意纏綿,在這潔白的山穀中間,久久的徘徊。

終於一曲舞盡,劉亦瑤的身形卻是停歇不住,仍然兀自在不停的旋轉,此時她的心中似乎已經沒有了這俗世的一切,唯有的,隻是想把心中的所有思念都用自己的一曲清歌一支曼舞,表達殆盡。

就在她舞到最後,暈眩得再也無法站立的時候,那席地而坐的紅衣妖孽卻忽然飛起了身

形,如同一隻豔紅了翅膀的大鵬鳥,轉眼就飛至她的身邊,一隻手臂輕輕攬起她的纖細腰肢,腳尖再次在雪地上一點,然後身形再次驟然飛起,劉亦瑤那黑色的長發垂瀉而下,一身大紅錦裙的身子在那紅衣妖孽的臂彎間,美麗完美的弧度,如同一輪彎月,卻是一輪紅月亮。

劉亦瑤被耳鬢邊呼呼的風聲所驚覺,她睜開已經有些眩暈迷離的雙眼,卻看見了一張翩若驚鴻,俊美如仙的臉龐,在那張絕美的臉上,妖孽般的眼中魅惑閃閃爍爍,讓人想抓卻抓不住,想靠近卻又覺得自己的卑微,但是仍然不由自主的想要窺視,結果一瞬間卻忽然被那種奇妙的魅惑眼神給吸引了進去,一抹豔麗的舞姿在那深邃而又漆黑的瞳仁中繼續翩翩起舞。

“我,這是,在哪裏?”

劉亦瑤的聲音有些困惑,有些遲疑,又似乎有些不由自主的歡欣,因為,她馬上感覺到了她的腰際那一抹致命的溫柔。

“你,在天上。”

男子的聲音飄渺又極具**,漆黑的瞳仁緊緊的盯著她,劉亦瑤似乎又被一瞬間吸了進去,然而她卻對這種被他吸入感覺到心甘情願。

這一刻,她希望時間就此停滯,就這樣和心愛的男子一同飛翔,永無止歇。

“好像,你,愛上了我。”

那兩片如女子般豔麗的紅唇忽然再度輕輕的開合,一句簡單的話語卻如同春雨,瞬間迷茫了劉亦瑤的眼睛,那妖孽的臉上,一抹妖孽般的笑意再次展開,劉亦瑤再次感到一陣蝕骨的淪陷。

忽然一聲哢嚓的樹枝折斷的聲音,暫時喚回了劉亦瑤正被寧峰的妖孽氣質所迷醉的心智,她這才發現自己已經被他給放在了一棵樹的頂端。

極目望去,四野的白,是那麽的純潔,那麽的讓人心曠神怡。她的臉上也忽然露出一抹微笑:“似乎,那圖長空,你也愛上了我。”

她並沒有因為剛剛的淪陷而忘記,此刻眼前的寧峰隻知道他的真實名字是那圖長空,所以她再次喚出了他的名字。

深邃的眼睛忽然眯了起來,那長長的黑色睫毛極具的抖動起來,放佛夏夜天空中的繁星隕落一般,他的眼睛中忽然發出兩點寒星般的火光,然後一縷妖孽般的笑容再次呈現在他的嘴角。

劉亦瑤正待要伸手握住他那隱藏在寬大的袖子中的雙手,卻忽然一把握了個空,那紅色的妖孽影子驟然離開了她,飛速的朝後麵逝去。

十根嫩白優美的手指優雅的在碧玉簫上跳躍,一曲簫音清冽如山間的溪流,而此刻的他,飄渺如仙人,那大紅的妖孽身姿隨風消失不見,在她的眼底凝成兩粒妖豔的烙印,沿著雪白的麵頰,緩緩滑落。

相思,驟然再度蝕骨。

劉亦瑤一直站立在樹梢,一動不動,現在的她隻是定定的朝著寧峰退去的方向極目眺望著,渴望著在那一望無垠的潔白中間,再度出現那一抹殷紅。

眼淚已經在她的臉上凝結,在尖尖的下巴上凍成一根細細的淚水凝成的冰柱,那白色的雪花也在她的身上蓋上了薄薄的一層,然而她卻渾然不覺。

“小姐……小姐……”

是誰的呼喚似乎來自於遙遠的天際?又是誰的呼喚如此的焦急又如此的熟悉?難道是在喊著自己?

劉亦瑤被一陣仿若遙遠地方傳來的聲音,逐漸拉回了眼前的時空,她茫然四顧,這才發現自己竟然是在一片雪地當中,而她剛剛一直在等待著渴盼著的寧峰卻毫無影蹤。

臉怎麽也有點僵硬起來了,可是喊自己的沉香又在哪裏?

精神恍惚的劉亦瑤下意識的挪動了腳步,然而她竟然忘記了自己是站在那高高的大樹之巔,這一腳踏出去,當即踩了個空。

“小姐……”

身下再度傳來一陣驚呼,而她的身體也已經如同一片飄渺的樹葉,從那大樹之巔飄飄忽忽的落將下來,在這墜落的過程中,她突然看見那站在地上的一身大紅的沉香。

“寧峰……”

劉亦瑤下意識的喚了一聲,心神再度一陣恍惚。

看到突然從樹上直直跌落下來的劉亦瑤,沉香簡直臉都嚇白了,她慌著扔掉了手中的包袱,急匆匆的奔跑過來,張開雙臂想要接住那從樹上突然跌落的劉亦瑤,同時嘴裏麵急急的喊著:“小姐,小姐,你趕緊穩定住身子啊。小姐……”

然而無論她怎麽喊,劉亦瑤還是自顧自的跌了下來,沉香猛的撲過去,總算是接住了快要落地的劉亦瑤,但是畢竟她身單力薄的,而劉亦瑤又是從高處跌落下來,所以兩個人還是一同倒在了雪地裏。

“小姐……小姐……”

沉香卻顧不得身上的疼痛,急忙翻身坐起,把跌倒在地的劉亦瑤扶起來,焦急的叫道。

“寧峰……”

劉亦瑤發出一聲輕喚,看著沉香的眼神有點迷離。

“小姐……奴婢是沉香,奴婢是沉香啊。寧峰公子他……他……已經走了。你醒醒啊。小姐……”

沉香看到劉亦瑤的表情,一對漂亮的眼睛中眼神迷離朦朧,正失神的看著自己,不禁心下一陣恐慌和焦急,她急忙抓住劉亦瑤的雙臂,使勁的搖晃起來,邊搖晃邊趴在她的耳邊喊著,眼睛裏麵已經急得閃出了淚花。

劉亦瑤被沉香的一陣搖晃加叫喊,這才悠悠回過神來,她專注的看了一眼麵前的紅衣人兒,猛然發現他的頭上梳著調皮的雙丫髻,還帶著幾朵珠花,果然並不是寧峰,而是個女兒身。

再看看那熟悉的眉眼,彎彎的眉毛,大大的眼睛,分明是自己的丫鬟沉香。

“原來,你是沉香。”

劉亦瑤的聲音幽幽的,看著麵前的沉香,緩緩的說道。

“是啊,是啊。小姐,奴婢是沉香啊。剛才你究竟怎麽了?寧峰公子早就已經走了,可是您還站在上麵不動,奴婢都快嚇死了,可是剛想喊你下來,你就突然從上麵掉下來了。可真真是嚇死奴婢了。”

沉香見劉亦瑤終於醒轉了過來,這才一隻小手不停的拍打著胸口,口裏滔滔不絕的說著,一臉的驚惶這才散了些去,不過仍能看出她眼睛裏晶瑩的光亮,看得出她剛才竟然嚇得差點沒哭出來。

“沉香,你剛才竟然哭了?”

劉亦瑤冰冷的指尖輕輕的滑過沉香那光滑的臉蛋,看到沉香這樣為自己擔心,她的心中忽然湧起一股暖流。

“是啊。小姐,剛才嚇死奴婢了。奴婢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沉香站起來,扶起劉亦瑤:“小姐,看你現在的樣子,似乎很是虛弱,不如我們到房子裏麵休息一下再走好不好?”

看看遠處那些仍然一直靜逸著的房屋,劉亦瑤點了點頭,她忽然覺得自己全身無力,似乎被什麽給抽幹了一般。

主仆二人互相攙扶著走向了離他們最近的一間房屋,沉香已經拾起了地麵上扔著的包袱跨在了肩膀上。

等到兩個人走近那房子,劉亦瑤的眼中不由再次閃過一縷熱切的淚光,原來那房子竟然是以前寧峰居住的地方。

緩緩的走進那簡單的小木屋,裏麵的擺設仍然一如當年,雖然精致卻很簡單,並沒有過多的繁枝末節,但是裏麵用的最多的顏色,就是那炫目的紅色。

紅色的床帳,紅色的被褥,紅色的桌椅,紅色的窗簾……所有的一切幾乎都是紅色的,但是在那**的枕邊,卻放著一塊雪白的錦帕,在錦帕的一角,用紅色的絲線,繡著一隻展翅而飛的蝴蝶。

“咦,小姐,這塊手帕好像是你的手工呢。”

沉香安置著劉亦瑤在床邊坐下,整個房間看起來十分幹淨整潔,所以她也就毫不遲疑的扶著劉亦瑤坐在了床邊,但是她的目光很快就看見了那塊放在枕邊的錦帕。

畢竟在這炫目的紅色當中,那白色是那樣的醒目,而上麵的那隻振翅而飛的蝴蝶也正是劉亦瑤平常繡的最多的一個圖案,所以沉香一眼就認出了這塊錦帕的主人,但是她也馬上猜到了這間房間的主人,應該就是寧峰。

劉亦瑤接過那塊錦帕,她記得這塊錦帕是在山穀中接受訓練的時候,她不慎掉落的,可是沒有想到,卻在寧峰這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