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道上行人並不是很多,這個時候時辰還早,所以都是些趕著到集鎮上做小買賣的生日人。因此劉亦瑤的話並沒有避諱太多。
寧峰的臉上忽然紅了一紅,他再度轉過臉去,擺正了臉孔,對於劉亦瑤這樣的女子,有些話他真的不能說,在他的心裏,劉亦瑤這樣完美的女人,經曆一些纏綿舒緩的愛情片段,也簡直是對她的褻瀆,他一直把她當做他的女神。
就在他剛剛側臉問劉亦瑤的一瞬間,忽然馬車前已經多了一個女人的身影,那是一個周身上下穿著玄色衣衫的女子,寧峰不禁就是一愣,因為這玄衣女子是門主身邊的人,她在這裏,莫非是門主有些事情要讓自己馬上辦理嗎?
“不知道玄衣姐姐來這裏有何事要吩咐?”
寧峰急忙雙手一抱腕,對著麵前站立的玄衣女子就是一禮。
“門主要見你們兩個。請跟我來。”
那玄衣女子言談甚少,隻不過簡短的幾句話。
“哦。”
不帶寧峰遲疑尷尬再問一句,那玄衣女子的身影早已經伶俐如兔一般,消失在遠處的一叢小樹林中。
寧峰也不說話了,猛一下停穩了馬車,轉過身一撩開後麵車體的門簾,裏麵哪裏還有劉亦瑤的影子呢?
“瑤兒。”
寧峰嚇得就是一陣驚叫,眼淚如同斷線的珠子一般滾落下來,雙眸中的驚恐逐漸濃厚,他深愛的女人究竟去了哪裏?
正在驚疑悲傷之時,忽然後背上有人用中指的骨節輕輕的叩了幾下。
他猛然回身,卻見那一身素雅藍色隻在裙角繡著兩朵牡丹,上麵伏著兩隻蜜蜂的緞麵宮裝,如同一棵清麗婉約的月宮玉樹,那穿著這美麗衣衫的人兒,正笑靨如花,玉手皓腕,絳唇微牽,兩道如同月牙兒般盛滿了笑意的雙眸,都讓這身後的人兒,如同一顆炮仗,在瞬間轟炸他的雙眼。
“寧峰,我在這裏。”
劉亦瑤的聲音調皮的響起,剛才不知道為什麽她忽然很想跟他開個玩笑,便悄悄的從車的後窗滑了出去,然後繞到了寧峰的身後,看來寧峰此刻心中一定在想著什麽,因為竟然沒有察覺到她站在他的身後。
劉亦瑤的心中忽然閃過一絲莫名的落魄,似乎有點酸楚的感覺,但是隨即感到可笑起來,因為她竟然在嫉恨著寧峰心中的某些念頭,雖然她明明知道那些念頭很可能都是關於他的。
“瑤兒,你嚇死我了。剛剛還以為你突然不見了呢。我們趕緊走吧。”
紅色的身影驟然靠近,那深邃的雙眸中驟然撲出一張碩大的網,一下讓劉亦瑤沉淪進去,那種無言的霸道的溫柔,漸漸的收緊,讓她再次成為那紅色妖孽懷中一抹淡笑著的擁有。
他的手臂緊緊攬著她的腰,身形驟然起落如同鷹隼一般迅猛,已經朝向那玄衣女子的方向緊緊跟過去。
不一會兒,三個人的身影已經一前一後的來到了一處小樹林附近,但見那玄衣女子的身影率先飄入了樹林,逐漸消失不見。
寧峰和劉亦瑤到了樹林前麵,停下了腳步,靜靜的等待著門主冷心的出現,跟在門主身邊久了,門主的性子都是了解的,不管在哪裏見她,都要注意禮節。
不一會兒,聽見樹林中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響聲,然後一位黑衣美婦人走了出來,一襲黑色的衣裙。把她整個人都襯得妖冶了幾分,臉上其實並沒有塗什麽脂粉,但是卻看上去那麽的美麗,眉目流轉,秀眉輕揚,無論哪個小小的動作都是那麽的傾國傾城,絕代風華。
這個人正是他們一直敬仰著的門主冷心,也是如今大楚皇帝楚凜的母親。
冷心的身後,正是那剛剛去通知他們前來的玄衣女子,而此刻那女子的臉上卻已經蒙上了一層輕紗,黑色的輕紗雖然並不厚,但是卻讓人朦朧的看不清對方的麵容。
寧峰和劉亦瑤正在遲疑著打量著冷心和玄衣,卻聽見對麵的冷心似乎朱唇未曾啟動,但是卻有聲音穿了過來:“寧峰,亦瑤,此次你們去倭國路途遙遠,漂洋過海,十分的不易,雖然我已經交代過你們很多,但是心中仍然十分的不安。對了那天你們給我看的倭國島嶼上的地圖,我覺得以亦瑤的心力,自然已經把整個地圖了然於心,所以為了安全起見,你們還是把地圖留在我這裏比較好。不要隨身攜帶。”
“哦。”
寧峰猛的轉過臉,那深邃幽然的目光在劉亦瑤的眸子中猛然一探,如同蜻蜓點水一般,但是卻已經給劉亦瑤傳達了一個重要的信息:門主這是何意?為什麽會要藏寶圖?
兩個人四目相對,然後再度把目光投向了麵前那一襲黑衣的美婦人冷心,麵前的她並沒有什麽異樣,從頭到腳,那神采那氣質,確實是他們的門主冷心,再想想剛剛她說的話,也並沒有什麽可疑之處,雖然是用腹語,但是畢竟此事事關重大,可能門主是害怕事情被人聽了去吧。
寧峰沉思了一番,終於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小的錦囊,交予冷心的手中。
冷心拿到錦囊,並未曾打開,隻是看了一眼,隨即塞入懷中,她的手中赫然出現了一本小冊子,臉上微微一笑,再次使用腹語對著寧峰和劉亦瑤說道:“這本是我千方百計搜集來的倭國風情錄,可能對你們此去倭國非常的有益處,你們一路千萬要小心,我在這裏等著你們。”
至此寧峰和劉亦瑤原本心中的一絲疑慮也已經全部消失殆盡,劉亦瑤上前一步,從冷心得到手中接過那本小冊子,果然小冊子的封麵上赫然幾個大字:“倭國風情錄”。
一股暖流在兩人的心間驟然湧起,互相對視了一眼,點頭微笑。
“謝謝門主,那屬下先行告退。”
看看冷西似乎也並沒有了其他的事情,寧峰躬身對著冷心施禮就準備離去。
冷心再度微微一笑,一個轉身,那儀態萬千的身影一眨眼間,已經悄然隱沒在那蕭索的小樹林深處。
看著門主冷心帶著玄衣已經走了,寧峰這才笑著攬住了身旁的劉亦瑤道:“瑤兒,這回好了,有門主給我們搜羅的這本書,咱們更可以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了,勝算又多了幾分。走,咱們趕緊回去,眼看時間已經不早,在不緊忙著趕路,恐怕等咱們到了雙溪鎮,已經是月上柳梢頭了。”
“那有什麽?剛好咱們兩個人約黃昏後,也是一番優雅情調呢。”
劉亦瑤絳唇微綻,一臉的春意盎然,在那一身淡藍素雅的宮裝襯托下,一頭青絲鬆鬆是挽在腦後,一根金步搖隨著身形擺動,更給她增添了許多風情萬千。
“嗬嗬,瑤兒,既然如此,那我們幹脆也就不必回去了,直接在這裏笑對春風好了。”
寧峰見她的一笑如此的**人心魄,也不禁心神就有點飄**起來,他的一張漂亮妖媚的麵孔不由就朝著劉亦瑤的臉孔再度壓了下來,那種讓人無法直視的英氣逼人,讓劉亦瑤覺得猛然一陣強烈的窒息,她的胸脯極具的起伏起來,那高聳著緊繃感,緊緊貼在寧峰的胸口。
雖然隔著厚厚的衣衫,那種繃緊著的溫柔,還有雙方彼此心髒的狂跳,都讓這一刻的光陰旖旎無限起來。
等到兩個人重新回到驛道上,看見他們的馬車仍然靜靜的等在那裏。
本來劉亦瑤還以為他們去了這麽久,馬車會被人趕走,結果剛走到車旁邊,卻看見馬車另一側站起以為和藹可親的老頭兒。
原來那老頭兒見他們兩個人匆匆離開,竟然撇下了無人的馬車,竟然拿下了車上的腳踏,坐在車旁幫他們看馬車看了這麽久。
劉亦瑤和寧峰被這熱心的老頭兒給感動得熱淚盈眶,要知道他們足足去了一個時辰之久。
“老人家,多謝你幫我們照看馬車。這是我們的一點心意,請你笑納。”
寧峰不等劉亦瑤說,已經從懷裏掏出一片金葉子,塞到了老頭兒的手中。
那老頭兒卻說什麽也不要,推拒之間那老頭兒的腰間卻忽然掉落了一塊玉牌,那塊潔白的羊脂玉腰牌卻立刻引起了寧峰的注意。
“老人家,請上馬車借一步說話。”
寧峰臉上的神色立刻嚴肅起來,他不由分說把老人扶上了馬車,然後一揚馬鞭,劉亦瑤剛剛躍上馬車,那馬車已
經如箭離弦一般的飛奔了出去。
一路狂奔直到一處無人的地方,寧峰才“籲”的一聲勒緊了馬韁繩,停下了一直飛奔著的馬車。
“老人家,剛剛在下多有得罪,還望你老人家能恕罪,不過老人家,在下有一事相問,還望老人家能據實以答。”
寧峰掀開了車簾,伸手“啪啪啪”在老人的身上連續點了幾下,那老頭兒才“哎呀”一聲發出聲音來,竟然是剛才寧峰點了他的穴道,怪不得他強行被寧峰給點了穴道,所以才一路之上這麽安靜,而劉亦瑤竟然剛剛並沒有注意到寧峰是何時給老頭兒點的穴道。
“這天下怎麽還有你這樣不講理的人兒,我幫助了你,不就是我不要你的錢嗎?怎麽能這樣,這簡直就是綁架,我要向官府評理去。”
老頭兒氣的一張臉都漲成了豬肝色,當時跳下馬車,一把抓過寧峰手中遞過來的玉佩,轉身就走。
“嗬嗬,老人家,您如果覺得委屈,您可以到官府評理,不過在下倒是要提醒你,恐怕你到官府評理也占不到便宜,而且說不定你自己還被押入大牢。”
寧峰嘿嘿一笑,似乎對老人的話不以為然,並且言談之間似乎還有一些諷刺之意。
劉亦瑤並沒有下馬車,她忽然發現也許這個老頭兒會跟寧峰有些巧妙的關係,幹脆自己靜靜的當個觀眾。
“這個……”
那老頭兒聽了寧峰的話,卻讓人吃驚的停住不走了。他的後背猛的抽搐了兩下,遲疑了一會兒,轉過身來看著寧峰道:“這位年輕人,不知道你想知道點什麽?”
“我隻想問問老人家,你手裏的這塊玉佩是從哪裏來的?”
寧峰的一根白皙細長的手指輕輕一點老頭兒剛才拿了玉佩的那隻手。
“年輕人,有些問題最好不要知道。要知道好奇之心會害死人的。”
老頭兒的聲音忽然冰冷至極,尤其是接觸到老人眼中那冰冷的不屑的時候,讓劉亦瑤不禁心頭就是一顫。
“嗬嗬,但是你手中這個玉佩的秘密,我必須知道,並且我也知道一些,不知道我知道的是也不是,還請老人家補充指正。這枚玉佩是突厥王妃卓婉君所有,對嗎?”
寧峰的話聲音不大,似乎不含任何感情,但是旁邊的劉亦瑤卻明顯的捕捉到了寧峰臉上的一絲表情變化,當提到卓婉君三個字的時候,寧峰的眼神狠狠的痛了一下。
老頭兒被寧峰竟然輕描淡寫的說出了手中玉佩的來曆,不禁一陣駭然,身子猛然就是一個激靈,忽然舉起一隻顫抖著的手,指著寧峰聲音顫抖著問道:“你是誰?你究竟是誰?你怎麽知道這是王妃卓婉君的物品?”
老人眼中的驚詫濃的如同那天邊的雲彩,登時帶來了雨,朦朧了老人的雙眼。
“老人家,請你告訴在下,在下隻想知道你為什麽會帶著這枚玉佩?”
寧峰似乎對老頭兒的問題熟視無睹,隻是繼續問著自己的問題。
“我為什麽要告訴你?難道僅僅憑著你知道這是王妃卓婉君的物品?”
老頭兒眼睛中的驚詫和哀傷雖然還未曾消散,但是言談之間卻已經開始再度警惕。
見老頭兒竟然倔強的不打算回答自己,寧峰的眼神不由焦灼起來,他一個錯步,已經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逼了過去,老頭兒還沒反應過來,寧峰的身形實在是太快,已經再次封住了他的穴道,但是這一次,寧峰並沒有封住他的啞穴,所以老頭兒還能繼續說話。
“你,你想幹什麽?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家夥,再怎麽說,我剛剛還給你看了半天的馬車,你怎麽能這樣對我?”
老頭兒的聲音歇斯底裏,寧峰卻並不理會,隻是探手到老頭兒的懷中,摸出了一樣東西,同時另一隻手扯開了老頭兒的肩膀上的衣服,但見那肩胛骨小麥色的肌膚上,黑色的刺青是一隻狼頭。
“你,是突厥人?”
寧峰的聲音驟然顫抖。
“是又怎麽樣?你們這些大楚狗,難道還想要我的命嗎?我既然敢來到大楚,就沒想到要活著回去。”
老頭兒猛然瘋狂的吼叫起來,一臉的憤怒如同一匹暴怒的狼。
寧峰並不說話,隻是輕輕扒開了自己跟老頭兒同樣一側的肩膀上的衣服,然後緩緩的轉過身去,讓老頭兒能清晰的看見他肩胛骨上一個清晰的藍色刺青,隻不過他肩膀上的刺青不是一匹狼,而是一隻飛鷹。
“啊?三皇子!”
老頭兒在看到那鷹形刺青之後,忽然沉默不語,臉上是極度的驚詫和震驚,但是旋即就大叫起來。
寧峰穿好了衣服,然後回身解開了老頭兒身上穴道,剛剛解開穴道的那一刻,老頭兒已經翻身跪爬在地,一時間磕頭如搗蒜。
“三皇子,老臣忽比春求三皇子恕罪,老臣有眼不知泰山,還望三皇子恕老臣眼拙之罪。”
“你,你竟然是,忽比春?”
寧峰的眼睛中驟然爆出兩點喜悅,他疾步上前雙手托起了忽比春的手臂,上下左右的打量著,一臉的不相信,但是旋即就微笑了,一隻手已經向忽比春的耳根抹去。
忽比春被寧峰的一抹,這才猛然想起,“哈哈”一笑抬手往臉上一揭,原來竟然是易容術,但見拿下麵具的忽比春一臉的絡腮胡子,年紀大概在五十歲左右,兩眼中不時露出的精光,看得出也是個高手,隻不過看他的渾身上下,應該是個外家功夫的高手。
“忽比春,你不在宮中陪伴我父王,緣何到大楚來了?”
寧峰雖然是一臉的困惑,但是眸子中已經明顯出現了焦灼,他的心忽然揪成了一團,難道是父親出了什麽事情嗎?
“三皇子,王宮中出了大事了。所以老臣隻好易容貌似來到大楚,希望能夠尋得三皇子回到突厥,如今大皇子忽然叛變,為了王位,竟然囚禁了大王,二皇子也被大皇子給囚禁了起來。大王悄悄吩咐我帶了王妃的遺物,前來尋找三皇子,由於三皇子多年不在王宮中,所以臣不太認得三皇子,而大楚和我突厥雖然一直是進貢的關係,但是卻一直有些不友好,因此老臣隻得易容偽裝成大楚人士。”
“什麽,你說什麽?”
不等忽比春說完,一向沉穩的寧峰已經抑製不住的驚叫起來,雖然他離開突厥多年,但是畢竟突厥王是他的親生父親,如今自己的父親竟然被自己的親哥哥給囚禁,這樣的事情,他能不驚慌嗎?
“剛剛老臣看見了三皇子的容貌跟王妃的容貌相似,但又不敢確定,所以隻能悄悄的尾隨,正好三皇子跟了那玄衣女子離開,所以老臣就趁機搜索了馬車,希望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沒想到卻一無所獲。老臣本欲離開,悄悄繼續跟蹤,沒想到卻被三皇子發現了玉佩。三皇子,老臣求您趕緊隨老臣回突厥。如果回去晚了,老臣害怕大皇子他,他為了王位,會做出弑父殺弟的事情來。”
說著,忽比春已經一臉的老淚縱橫,再次匍匐在地,磕頭如搗蒜,不一會兒,額頭上已經是血跡斑斑。
“忽比春,快快請起,好,我馬上隨你回突厥。”
寧峰的聲音悲痛欲絕,他沒想到自己的兄長竟然如此的狠毒,雖然他一直以來並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落入家族權利的爭奪,但是生在王家的身份,卻早已經注定了他早晚要經過這一場爭鬥的命運,即使他遠遠的躲開,卻原來也是躲不掉。
“寧峰,難道你真的要回突厥?”
劉亦瑤的臉上閃過一絲難過,其實她根本就知道自己就是多此一問,目前突厥的狀況,寧峰能袖手旁觀嗎?能不回去嗎?難道他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親人自相殘殺?畢竟他是突厥人,雖然他的血管中流著大楚的血脈,但是還有一半是突厥的血緣。
“是的,我必須回去。現在的狀況你也聽到了。我必須回去,雖然我根本就不願意回到那權利紛爭的王家,但是我別無選擇。”
深邃的眼眸中濃厚的悲哀,如同化不開的霧氣一般,讓他的眼睛再度幽深起來。
“嗯。我明白。我陪你一塊回突厥,希望能早點處理了事情,然後再返回京城。”
劉亦瑤一雙柔荑般的手掌輕輕的撫上寧峰的麵頰,似乎想要用那溫柔
撫平他心裏正在激**著的哀傷。
“瑤兒,謝謝你。馬上上車,剛好是順路,咱們到了雙溪鎮,拜別了你的雙親再趕回突厥。”
寧峰的聲音包含著諸多的感激,一隻手握著劉亦瑤的一隻素手,扶著她上了馬車,然後吩咐了忽比春重新易容,三個人這才一路急急忙忙向著雙溪鎮的方向趕去。
劉老爺如何都沒有想到女兒劉亦瑤會突然返家,等他聽到丫鬟喊叫的時候,劉亦瑤已經進了院子。
劉老爺和劉夫人兩人互相攙扶著從屋子裏麵出來,由於天氣還比較冷,兩個人都還穿著棉衣,看上去精神倒還矍鑠。
劉亦瑤著一身藍色的素雅緞麵宮裝,隻在裙角繡著兩朵粉紅色的牡丹,兩隻金黃色和黑色相間的小蜜蜂正在牡丹剛剛張開的花心裏麵忙碌著,為一襲藍色的寂寥平添了許多的活潑和生氣。
一頭青絲,幾點珠花,一根金步搖隨著輕移的蓮步,微微的顫動,那華貴的顏色,讓這原本淩厲的風兒也溫柔了不少,更襯托得肌膚如雪,手如柔夷,膚若凝脂,美目流轉之際,微微的笑意隱藏其間,兩道柳葉眉如翠羽,微微牽扯的嘴角,勾勒出一個完美的笑容,兩片飽滿紅潤的唇間,一排細密潔白的貝齒,讓人產生無限的遐想。
兩位老人矚目看了許久,幾乎都有點呆了,麵前這個美麗得讓天仙都失卻了顏色的女子,難道真的是他們的女兒嗎?
“瑤兒,真的是你嗎?難道是你回來了嗎?”
劉夫人擦著已經在眼眶中來回打轉的眼淚,聲音顫抖著問道,當初聽女兒說要去滄浪山,老兩口雖然嘴上不說,但是卻夜夜垂淚,關於滄浪山的傳說,誰不知道?
有一句俗話:“寧折十年壽,不上滄浪遊”,說的就是滄浪山有去無回的事情。他們又怎麽能不擔心?
“爹,娘,是我,是你們的瑤兒。我從滄浪山平安回來了。”
兩行熱淚已經噴湧而出,隨著一聲哭喊,藍色的身影,已經撲到兩位老人麵前,那纖細不盈一握的纖腰,如同花枝兒一般飄飄下拜。
“瑤兒,果然是你!”
劉夫人抹著眼淚,上前一步,緊緊的抱住了自己朝思暮想的女兒,旁邊的劉老爺也已經是老淚縱橫,但是很快他的眼光邊落在了一個剛剛走進院門的紅色身影上麵。
一襲純淨的紅衣,那種紅色是那樣的鮮豔,如同新鮮的血液,豔麗得讓人心悸,隻在衣袖大襟邊緣一圈玄紋。這豔麗的紅色更襯托得衣服上麵的那張臉,麵若冠玉,唇若塗朱,天然一段風韻,俊美得讓人仰望,雖然不言不語,但是那雙深邃的眸子卻如同那天山的深潭一般清幽深遠,讓人不自覺雖然自慚於與這樣絕美的男子相對,但是卻又不自覺的想要為他所吸引。
劉老爺不禁心下一陣驚歎:此人真是一個美男子,隻是這種美似乎有些陰柔,但是卻似乎有沒有那份陰柔。
寧峰走進院子,已經注意到劉老爺正在注視著自己,他很快就判斷出,劉亦瑤身邊的一對老人,正是劉亦瑤的父母,當即疾行疾步,到了兩位老人麵前,躬身飄然一揖。
“在下寧峰,拜見劉伯父劉伯母。”
劉老爺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瘟怒,但是很快卻堆積起淡淡的笑容,上前一步,伸出雙手,虛扶了一把寧峰道:“寧公子,快快請起。”
寧峰這才起身,一臉淺笑的站立在一旁。
劉亦瑤和娘已經迅速經過短暫的交流,眼下情緒已經稍微穩定下來,劉夫人急忙帶著劉亦瑤進了屋子,劉老爺也讓寧峰到裏麵去。
四人進了屋子,分賓主落座。寧峰一直不曾說話,沒有劉亦瑤的介紹,他貿然開口,似乎有點不太好。
劉老爺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著麵前的寧峰,心中雖然狐疑,但是臉上卻並沒有表現出來。
等到劉亦瑤和劉夫人兩人寒暄已畢,劉老爺這才微笑著問劉亦瑤道:“瑤兒,這位寧公子又是何人?”
“爹,娘,這位寧峰寧公子,乃是突厥的三皇子,從此以後將是女兒的終身夫君。請恕女兒不孝,沒能提前告知爹娘,女兒已經和這位寧公子私定了終身。這次回來,本來女兒想要在家中小住一段日子,但是由於突厥突發王位紛爭,所以女兒和寧峰隻好先回突厥,等了解了那裏的事情之後,再回大楚。”
劉亦瑤的聲音清脆婉轉如同黃鸝鳥的鳴叫一般的悅耳,然而這聲音落在劉老爺的耳中,卻幾乎是一根根鋼針,不但刺痛了他的耳鼓,更刺痛了他的心。
“什麽?你說這位寧公子,竟然是突厥的三皇子,這麽說,他並不叫寧峰,而是複姓那圖?”
劉老爺的臉上驟然露出一股肅殺之氣,剛剛的笑容轉眼之際已經消失不見。
“是啊,爹,你怎麽了?寧峰隻不過是他在大楚的名字,而他在突厥的名字是那圖長空。”
劉亦瑤很快就意識到了父親眼中的憤怒,但是她還是有點不相信自己的父親會反對寧峰和自己的結合,畢竟現在她是個自由人。
隻聽“啪”的一聲,劉老爺手中的茶碗,忽然砸向了地麵,那巨大的聲響,以及飛濺起的潔白的碎瓷片,讓屋子中的另外三個人都是一愣,就連門外伺候著的丫鬟也都嚇了一跳。
“劉亦瑤,你眼中究竟還有沒有把我和你娘放在眼裏?”
劉老爺的臉板得跟石頭一般的堅硬,兩隻眼睛放射出憤怒的火焰,兩隻眼睛都紅了,下頜下的胡子都氣得一個勁兒的抖動。
“老爺,你怎麽這麽凶?還有客人在場呢。”
劉夫人一看劉老爺的表情,嚇了一跳,急忙問道,剛剛她也已經看過了寧峰,這個孩子看上去還挺不錯的樣子,人模樣長得好,並且還一副彬彬有禮的樣子,很討人喜歡。
“客人,他算什麽客人?一個勾引我們女兒的異族人罷了。不管他多麽好,就他一個突厥人的身份,我就絕對不允許瑤兒嫁給他。”
劉老爺氣的吹胡子瞪眼的,兩隻手兒都是亂顫,他根本就不看那坐在下屬椅子上的寧峰,隻是雙目怒視著屋子中間這會兒已經跪在地上的藍色身影。
“爹,你不能這麽做。是,女兒是不孝,沒有稟明父母就私定了終身,但是爹、娘,你們不是一直說既然生養了亦瑤,就是希望亦瑤未來幸福嗎?可是現在亦瑤已經找到了自己真正的幸福,為什麽爹爹你又不允許了呢?爹爹,女兒知道錯了。但是請爹爹一定答應女兒同寧峰的婚事,今生如果女兒不能同他在一起,女兒寧願一死。”
劉亦瑤說著說著,跪在當地磕頭如搗蒜,聲淚俱下,磕頭的力道過猛,三五下之後,那額頭上的已經赫然是鮮紅的血跡。
“你,你,”劉老爺看見劉亦瑤一番誠摯哭訴,跪在地上把頭磕得咚咚響,不禁一根手指指著劉亦瑤,一臉的痛不欲生道。
“亦瑤,你難道不記得當年你非要嫁給厲王的時候,也是這樣的話語嗎?瑤兒,難為你怎麽不明白爹娘對你的心意。當初爹不讓你嫁如王府,是因為爹和厲王同殿稱臣,絕對不會讓你被外族人所用。而如今爹阻止你跟突厥人,更是為了你著想。難道你不知道突厥雖然是我大楚的附屬國,卻是一直異心不斷,當年還曾趁我大楚空虛朝政飄搖之際,趁機攻打大楚。我大楚為此傷了多少百姓?而現在,你卻要加入突厥,你這是要做千古的罪人啊。”
“可是,爹,女兒和寧峰是真的兩情相悅,女兒和寧峰同甘共苦風雨同舟,女兒相信寧峰絕對是一個可以托付的好男人。而且他甘願為了女兒放棄突厥三皇子的榮華富貴。爹爹,請你和娘就成全我和寧峰吧。”
劉亦瑤聲音悲憫,爹爹這樣的反應她不是沒有想過,隻是她沒想到竟然這麽強烈。
“伯父伯母在上,在下對亦瑤的冰潔早就已經情根深種,在下可以向二老保證,一定會好好的對待亦瑤,絕對不會讓她受到一點委屈。”
寧峰也急忙跪在了劉亦瑤的身旁,對著那正橫眉立目怒不可遏的劉老爺陳述道。
“你給我閉嘴,馬上滾出劉家。我們劉家不歡迎突厥人,更不歡迎突厥人的女婿。別說我的女兒現在不嫁,就是將來嫁人,我也不會讓她嫁給一個突厥的異族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