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修瑾去醫院探望夏若曦,她正在睡覺。

睡夢中的她眉頭微蹙,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

他修長的手指輕輕落在她頰邊,正要輕撫她的臉,她猛地睜開雙眼,眼中充滿了驚恐和防備,像頭受驚的小鹿。

當看清眼前的人是厲修瑾時,她眼中的驚恐才漸漸消退,但手卻依然緊緊捂住肚子,一副戒備十足的狀態。

厲修瑾的心一陣刺痛。

她這是還在害怕?

“你怎麽了,做噩夢了嗎?”

夏若曦沒說話。

她這兩天在醫院裏住得提心吊膽,總怕厲慕婉或者江心怡會發瘋衝進來傷害她和她的孩子。

之前住院的時候有過被江心怡驚嚇的經曆,讓她至今都心有餘悸,壓根無法安心休息,隻要有一點動靜就會醒來。

厲修瑾見她不說話,眉頭緊鎖:“怎麽不說話?若曦,你到底在怕什麽?”

她嘲弄一笑:“你會在乎嗎?”

“當然!”他坐在床邊,輕輕握住她有些涼的手,“有我在,沒有人能傷害你。”

他眼中的溫柔宛如一池水,一不小心就會讓人溺斃其中。

夏若曦在心裏苦笑。

他在乎的從來就不是她,而是她腹中的孩子。

她不過是因為懷了他的孩子,身價暫時漲了些的生育工具罷了。

他願意付出點時間和耐心,對她表現出足夠的關心和在意。

等她把孩子生下來,失去了利用價值,她很快就會被棄之如敝。

“我希望不要有人能隨意進出我的病房。”她頓了一下,補充道,“包括你妹妹,你媽媽,還有你的未婚妻。”

厲修瑾沉默了片刻,柔聲道:“這件事確實是小婉不對,我已經教訓過她了。她現在很後悔,本來想過來跟你道歉的,我怕打擾你休息,沒讓她來。”

夏若曦心中暗暗冷笑。

厲慕婉那種嬌縱跋扈的大小姐怎麽可能會後悔?

至於道歉,那就更是天方夜譚了。

這番話顯然是厲修瑾想息事寧人的哄騙罷了。

“是嗎?那請問厲總是怎麽教訓你妹妹的?是罰她禁足一個月不準出門?還是斷了她幾個月的零花錢?”

厲修瑾一噎。

他避開夏若曦質問的眼神,含糊其辭道:“總之,她以後不會再傷害你了。”

夏若曦嘲諷一笑:“看來厲總還是舍不得教訓自己的親妹妹,哪怕她做出多喪心病狂的事情。”

這話讓厲修瑾心裏不可控製難受起來。

厲慕婉會變成今天這幅囂張跋扈的模樣,他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他把夏若曦的手貼在頰邊,目光專注而認真:“若曦,我發誓,以後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是嗎?”夏若曦抽回自己的手,聲音冷淡,“傷害我的,從來都是你。”

“我會彌補,你想要什麽,我都會盡力給你。”包括名分,以及他的……

“真的嗎?”她目不轉睛地看著他,“那我能離開你嗎?”

厲修瑾臉色陡然沉了下來,語氣也變得強硬起來:“你都懷了我的孩子了,還想去哪裏?你以為溫庭會要你嗎?老老實實待在我身邊,別有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

夏若曦慘淡一笑:“你看,你要給的,從來都不是我要的,我要的,你根本給不了。厲總,以後就別再說你要彌補之類的話了,你根本彌補不了!”

“你……”厲修瑾眼眸浮起慍色,但目光落在她慘白的臉上,所有的怒火頓時又煙消雲散。

“你好好休息,我就在這裏辦公,沒人會進來。”他起身坐在一旁放著電腦的桌子前,補充了一句,“我媽已經回法國了,至於江心怡,她已經不是我的未婚妻了,很快我就會公開取消和她的訂婚。”

夏若曦疲憊地閉上了眼睛,心中毫無波瀾。

她當然不會認為厲修瑾是為了幫她出氣才取消跟江心怡的訂婚,大概是自己懷孕的事已經被江心怡知道,江大小姐咽不下這口氣,所以才取消訂婚的。

他們之間的事,她一點也不想關心。

現在她隻想好好養好身體,好為下一輪的離開做準備。

夏若曦在醫院了待了一個多星期。

每天厲修瑾都會帶著手提電腦和辦公資料在她的病房裏辦公,順便照顧她。

每次喂藥擦身厲修瑾都要親力親為,這讓夏若曦倍感煎熬。

無論何時,她都相當抵觸跟他有肢體上的接觸,可他似乎並不這麽認為,甚至有些樂在其中。

這讓夏若曦更加看不明白。

就算演戲也演得有些過了吧?

他總跑醫院,不在公司,難道那些股東就沒有意見嗎?

她不知道,作為厲氏集團擁有絕對控製權的厲修瑾,是深城呼風喚雨的商業巨鱷,他想要做什麽,從來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臉色。

這天他終於沒再出現在病房裏,夏若曦稍稍鬆了口氣。

她百無聊賴地點開手機,沒想到一個正在直播的綜藝節目上竟出現了厲修瑾的臉。

這個綜藝節目是專門采訪女人夢寐以求的黃金單身漢的,用以滿足普通人對有錢男人的好奇心。

厲修瑾怎麽會去參加這種節目?難道他想通過節目尋找新獵物?

她鬼使神差地點開了節目。

節目裏,主持人一上來就將話題拋向了最近網絡上熱議的“鑽戒事件”。

“厲總,我們都知道您前段時間帶著一位年輕貌美的女士去格琳寶的珠寶店買了鑽戒,而格琳寶正是江氏集團旗下的產業,請問您這樣做,是故意在挑釁您的未婚妻江心怡小姐嗎?”

“當然不是。”厲修瑾輕笑一聲,反問道,“我為什麽要挑釁我的……前女友?”

此言一出,整個演播廳都炸開了鍋。

“江小姐已經成為過去式了?那您是打算把那位小姐扶正了嗎?”主持人語氣中帶著毫不掩飾的八卦和探究。

“沒有扶正,因為若曦一直是我的女朋友。”厲修瑾神色平靜,語氣淺淡。

整個深城的人都知道,江心怡是厲修瑾交往多年的女朋友,兩人門當戶對,甚至連訂婚日期都訂好了,現在厲修瑾卻說,他真正的女朋友另有其人。

這簡直就是驚天大瓜!

主持人繼續刨根究底:“據我們了解,那位夏若曦小姐似乎並不是名門出身,不知道您看上她哪一點呢?”

“愛情與身份無關。”厲修瑾說著,從風衣口袋裏掏出兩條手工編織的圍巾,其中一條是黑色的,另一條則是棕色的,“我喜歡她,是因為她會親手織圍巾給我戴。”

演播廳的大屏幕上適時地出現了兩條圍巾的特寫鏡頭,粗針細線,看得出來編織的人很用心。

此時正在看節目的夏若曦看到這一幕,呼吸猛地一滯。

那條棕色的圍巾……

那不是她織給溫庭,卻因為生病一直沒有送出去的那條嗎?

怎麽會落到厲修瑾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