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做什麽?”夏若曦沉著臉問。

宋以軒臉漲得通紅,胸膛起伏,看到她的那一刻,一張俊朗的臉上寫滿了欲言又止。

“小曦,你來得正好,快把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給我趕出去!”夏柔冷聲道。

看來兩人聊得很不開心。

夏若曦把宋以軒帶到病房外的走廊上。

“你走吧,別來打擾我和我媽!”她冷冷丟下這句話,轉身準備離開,沒想到他突然一把抱住了她。

“你幹什麽?”她大駭,用力推開他,眉頭緊蹙,臉上滿是抗拒。

他又在發什麽瘋?

“若曦,我誤會你了!我一直以為是你愛慕虛榮、水性楊花,才當了厲總的情人。但今天見到你媽媽,我才知道,原來一直是她逼你的!”他朝她上前一步,眼裏都是夾雜著愧疚的憤怒,“你為什麽不告訴我,你和厲總是繼兄妹關係?明知道你媽不可理喻,為什麽還要聽她的話?天下哪有媽媽逼著自己女兒當繼子情人的?早知道你有個這樣的媽媽,當初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輕易放手!若曦,我不在乎你跟過厲總,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這番話說得情深意切,要不是那天晚上她和他姐姐林太太正麵交鋒過,她都差點被感動了。

夏若曦唇角勾起嘲諷的弧度:

“你說的重新開始,不會是讓我當你的情人吧?”

“若曦,我們家的情況你也了解,我父母是不會讓我娶你的。但你放心,無論我跟誰結婚,我心裏最愛的人始終隻有你!”

嘴上說著冠冕堂皇的愛,心裏其實還是打著將她金窩藏嬌的算盤。

她忍住胃裏翻湧的情緒,冷冷一笑:“既然都是當情人,我為什麽不選個條件更好的?我選厲總,至少他還能捧我當明星。我選你,你能給我什麽?宋氏集團的管理層職位嗎?”

這嘲諷的話無異於當場給宋以軒一記響亮的耳光。

他漲紅了臉,深吸幾口氣後才緩住情緒。

“若曦,我知道你說的都是氣話。你要真是那種愛慕虛榮的女人,根本不用等到現在才選擇走這條路。是,我確實沒有厲總那麽有錢,宋氏集團也遠不如厲氏集團,但我們是深愛彼此的,我們的感情難道不比金錢寶貴嗎?”

“感情?你是說我跟你交往四年,你出軌姚真真兩年的那種感情嗎?”

“若曦……”

“夠了!別再演你的深情款款,令人作嘔!”夏若曦白了他一眼,“我說過,即便有天我真得走當情人這條路,也輪不到你來當我的金主!”

丟下這句話,她轉身疾步離開,連個多餘眼神都不留給他。

宋以軒看著她離去的決絕背影,隻覺得氣血翻湧,整個人像是要喘不上氣來。

夏若曦,你給我等著!

總有一天,我要你後悔拒絕了我!

夏若曦回到夏柔的病房。

夏柔一看到她就開始數落:“你看看你,交的什麽男朋友?一來就劈頭蓋臉地問我‘你知不知道你女兒正在被有錢人包養’,‘你是怎麽為人父母的’?一個毛頭小子,毛都還沒長齊,教訓人倒是一套一套的,問他名下有多少不動產多少股票,他一問一個不吱聲!說好聽點是富二代,說不好聽的,他還靠父母養著,這種人有什麽資格管別人?”

夏若曦沒忍住笑出聲。

難怪剛剛宋以軒一副破大防的模樣。

他大概是想將她和厲修瑾的關係告訴夏柔,希望夏柔能出麵阻止。

沒想到夏柔不僅拒絕他,還奚落了他一番,把他打擊得體無完膚。

“媽這輩子見的男人多了,隻有錢和權都握在自己手裏的男人才有真正的說話權,其他的都是看別人臉色的!阿瑾就是有說話權的男人,跟了他,就是無名無分也不虧!”

夏若曦臉上的笑意瞬間消散。

“媽,那你這輩子虧嗎?”

夏柔眼神有些閃躲:“怎麽扯到我身上來了?”

“你知不知道,厲修瑾提出送你去國外,目的就是為了控製我。他怕你做完手術我就毀約,所以想將你拿捏在手裏,就像拿捏我的七寸一樣。”夏若曦緊緊握住夏柔的手,眼裏的哀求滿溢而出,“媽,你能不能別去,我求你了!”

夏柔沉默半晌,抬眸對上夏若曦那雙跟她極其相似的眼:“對不起,小曦,媽媽做不到。”

“因為媽媽也希望自己能成為阿瑾可以拿捏你的那個七寸。”

“小曦,放棄掙紮吧,你跟媽媽一樣,吃不了苦的。與其奮力跟命運對抗,不如留點力氣過好餘生。”

“媽媽老了,吃不了苦,聽說希臘那裏風景很美,要能在那樣的地方養老,我此生就沒有遺憾了。”

這些話如一把鋒利的刀,寸寸淩遲在她心尖上,刀刀見血。

盡管她不願承認,但事實一次次告訴她,她的媽媽並沒有那麽愛她。

夏柔更愛她自己。

夏若曦渾身顫抖,胸口疼得差點窒息,眼裏的淚水洶湧而出。

“為了過衣食無憂的生活,你用我的幸福和自由來為你買單,然後將這種做法稱之為我的命運,媽,你不覺得自己太自私了嗎?”

“小曦,你還不明白嗎?”夏柔為拭去她兩頰的淚水,就像安慰小時候她哭泣時那樣,動作輕柔,充滿溫情,“我就是你的命運。就像外婆就是我的命運一樣。小曦,我們的一生都沒得選。等以後你就明白了,這條路是媽媽能為你選的最好的路!”

人們常說,人永遠無法賺到認知以外的錢。

夏若曦覺得,人也永遠得不到認知以外的幸福。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從醫院離開的。

她失魂落魄地走在路上,周圍的景象既熟悉又陌生。

恍惚間,她的手機響起,是厲修瑾的電話。

“你今天怎麽沒去培訓班上課?”他的聲音裏透著顯而易見的慍怒。

她的眼淚瞬間流了下來:“厲總,我要為你賺多少錢,才能贖回我的自由?”

“你覺得以你現在的處境,配和我談條件嗎?”

他總是能迅速將她從絕望的境地推到更加絕望的境地裏。

電話那頭沒有了任何聲音,厲修瑾長眉微蹙:“夏若曦,你現在在哪?”

沒聽到回應,他起身拿起西裝,邊穿邊吩咐小吳:“備車,去找夏若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