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隻爭朝夕 第七十五節 鬱結
魯能很糾結,自打那風聲傳出來之後,他就發現自己再也無法以一種月白風清的心態出現的在同僚們麵前了,雖然在表麵上一如往常般的淡定悠然。
並不僅僅是一個常委加宣傳部長這麽簡單,事實上雖然常委和副市長之間有差距,但是也並非想象中的那麽大,關鍵在於如果能夠擔任常委和宣傳部長,也就能夠參予甚至主導對方相當重視的那個計劃當中,這無論是對於迅速拉近自己和對方關係還是本身政績都將是一個極為有利的機遇,正是這個緣故才會讓他失卻了平素頗為自詡的平常心。
淡定啊淡定,說來簡單輕鬆,這世間哪有那麽容易做到的?
想到這兒,魯能就禁不住自我解嘲的笑笑。
並不像外界想象或者說傳言的那樣,趙國棟對自己甚為青睞和親近,雖然在幾年自己也算勉強幫過他一個忙,把那個花林縣的廣電局長調到了市廣電局裏,但是很快對方就通過了貝鐵林的關係將人調到了省裏。
在當時趙國棟擔任市委常委的情形下,讓自己幫個忙,實在算不上啥,而且這事兒本身也不算什麽,平調而已,隻不過當時惡心了一下黃昆和陳大力兩人一下。
趙國棟到寧陵之後,魯能主動像趙國棟靠近,而且素來和魯能較為熟撚的省廣電廳廳長貝鐵林也主動把魯能和趙國棟約到一起,在安都吃了頓飯,但也僅此而已。
從宣傳部副部長兼廣電局局長出身的魯能對於宣傳工作當然不會陌生,當他得知了些許風聲之後心中也有些微微一動,但是這個風聲並非來自趙國棟給了他什麽暗示,而是來自其他,準確的說應該是來自尤蓮香。
尤蓮香和魯能關係也不錯,偶然機會裏尤蓮香半開玩笑的露了一句口風說毛部長要變**了,這宣傳口可缺個熟悉這套路的人,算來算去怕是隻有他最合適,魯能還以為對方是在開玩笑,但是很快這風聲就傳開了,而且傳得有鼻子有眼,直到焦鳳鳴在一次和他吃飯時候半真半假的恭賀了一句,他才琢磨著隻怕趙國棟可能真的有點那麽個意思。
正因為存了這份心思,魯能在向趙國棟匯報工作時也就相當敏感,當趙國棟談及目前寧陵城市形象宣傳打造和城市文化產業氛圍的培育時,魯能也把自己刻意準備的一些觀點拋了出來。
不打無準備之仗,既然存了心思,當然也就要有充分的準備,他感覺到趙國棟對自己的一些想法和觀點還是比較感興趣的。
除了打造西江民居和土城古城這兩張國家重點文物保護單位這個名片之外,尤其是自己提出的充分利用影視劇組來寧陵選擇外景地或者舉辦具有影響力的攝影或者繪畫方麵的大展來擴大寧陵影響,提升寧陵文化氛圍和城市形象,這幾個想法都獲得了趙國棟的讚許和認同。
但是繼曾令淳的市委常委、秘書長任命下來之後,劉如懷這個新任西江區委書記的市委常委也批了下來,而自己這個宣傳部長風聲卻漸漸淡了下去,這讓魯能心中難免有些失望,難道這真的是一場風花雪月的夢?
他通過省裏一些關係也很快就了解到省裏似乎有意要安排一批幹部到各地任職,其中寧陵市委常委、宣傳部長位置據說也列入了省委組織部的大名單,這如當頭一棒把魯能敲得不輕。
如果說先前沒有那些個風聲言語,魯能也不會生出這份心思,畢竟自己擔任副市長時日也不算長,但是一旦起了這份心思,那要在讓其熄滅,這的確有些讓人難受。
魯能他也通過貝鐵林那邊隱約知曉趙國棟和省委常委、組織部長戈靜關係相當密切,這又讓他生出了一份希望,上有政策,下有對策,隻要趙國棟本事夠大,一樣可以通過其他渠道來變通解決這個難題,關鍵在於趙國棟願不願意去為這個事兒大費周章。
這麽久一直沒有消息,讓魯能也覺察到恐怕趙國棟也是在使勁兒,但是效果如何卻不得而知,這種等待的煎熬滋味最是難受,雖然努力想要讓自己保持平靜心態,但是魯能覺得自己隻能做到表麵文章,真正要沉下心來,隻怕隻有等待塵埃落定那一天了。
就在魯能很糾結的這段時間裏,趙國棟一樣有些糾結。
任為峰的暗示很明確,鍾躍軍是秦浩然的人,這一點不是什麽秘密,但是鍾躍軍又和一般秦浩然的人有些不一樣。
鍾躍軍是省建委出來的技術型幹部,雖然後來行政化了,但是骨子裏還是有著一番想要在本行中做出一番驚天動地留待後人的事兒來,要不這江東新區再造一個新寧陵工程也不會引起他這樣的的**,換了別人,也許頂多就是想要借此機會折騰出一點政績來的想法,主要工作還不得扔在分管副市長頭上。
鍾躍軍是實實在在想要把江東新區建設成為一個樣板式的典範,所以從一開始也就傾注了相當多的精力,以至於趙國棟有時候都不得不提醒對方不要太過於偏重江東新區建設了,畢竟那隻是工作的一方麵,很多事兒都該由竺文魁去處理。
正是因為這樣,趙國棟和鍾躍軍之間關係一直還算處得不錯,至少在江東新區建設觀點上兩人大體一致,趙國棟把省建行行長鄭健邀請到了寧陵,實地考察了江東新區一番,後來拍板寧陵市建行給予了市城投公司一億元的綜合授信額度,使得鍾躍軍對趙國棟的神通又高看了不少。
像城投公司這樣背靠政府但是其實並無多少實際資產的法人單位,銀行一半是不願意采取授信方式的,而更願意采取單筆貸款質押形式,尤其是寧陵城投公司更是剛剛建立,可以說一窮二白,唯一有的就是背靠市政府了,寧陵市建行敢於這樣作,那也是有相當風險的。
趙國棟拉上了鍾躍軍一起到省裏像代省長秦浩然匯報了近期工作,由鍾躍軍主講,趙國棟偶爾補充,在秦浩然麵前兩人表現得十分默契,但是真正秦浩然怎麽看怎麽想,趙國棟卻無能為力了。
省裏關於市委宣傳部長這個人選問題一直沒有明確,趙國棟估計倒也不完全是因為寧陵這個特例而拖了下來,估計在很多地市都存在這方麵的複雜糾結。
市裏想要體現自己的意願,省裏卻要貫徹省裏的意圖,這本來就是一場博弈,雖然是上下級之間,但是上下級之間一樣可以折射到上層的博弈,你可以有具體情況,那麽他也許就能有特殊原因,總而言之,到最終還得有一番較量之後才能真正水落石出。
雖然糾結,但是工作卻不敢拖延下來,這項工作暫時隻能先交給符娟來牽頭,但符娟還分管著教育衛生兩塊,也是重活兒,也難以抽出多少精力來,這也是趙國棟最為不放心的,沒有一個得力的人專門來操這份心,那這事兒就很容易被拖下去。
西江民居的規劃和修複修繕工程已經全麵啟動,土城古城的古軍事設施修繕和土城古軍事博物館也正在積極的規劃當中,從省裏爭取資金也是一個跑斷腿的活兒,但是以土城目前財政無疑難以承擔起這樣的支出,隻能通過多渠道來籌集資金。
多條腿走路,這還僅僅是一條腿在蹣跚邁步。
趙國棟揉揉太陽穴,舒展了一下身體,全身都有一種說不出酸軟感,這是亞健康的表現。
保持足夠的精力體力很重要,而要做到這一點,必要的休息和鍛煉不可或缺,可就是連這一點現代人都很難做到,往往都要等到身體不適發作之時才來懊悔該早一點應對。
電話上顯示出一個未接來電,趙國棟看了看,是瞿韻白來的,心中微微一動。
自己似乎已經有點斬情斷性的味道了,來寧陵這三四個月裏,自己好想完全戒絕了一切欲望,回安都的時候屈指可數,甚至連遠在香港的瞿韻白他似乎也聯係不多了,隻是保持著每周一個電話,這讓他自己都覺得有些淡漠了。
“韻白,怎麽了?”趙國棟心中一陣猛跳,他有一種預感,雖然瞿韻白的預產期還應該有一個星期才對。
接電話的是瞿韻藍,“我姐姐剛生了,女孩,六斤,一切正常,你自己看著辦吧。”
電話裏瞿韻藍的聲音顯得很不耐煩,很快就被瞿韻白拿了過去,喁喁細語,輕憐蜜愛,讓趙國棟感慨萬千。
擱下電話,一種難以言喻的莫名情緒讓他突然有一種想要將手中身畔的事兒徹底扔到一邊再也不過問的衝動,都是些啥破事兒?!自己一天就真的為了這個常委那個部長而煞費苦心殫精竭慮麽?關我屁事兒?!愛當不當,誰愛來誰來!
趙國棟將自己關在衛生間裏一陣怒吼之後,才又回到書房調息了一陣,情緒才慢慢緩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