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節 造勢而動
錢越取下鼻梁上的眼鏡,擱在手上,用絨布擦了擦,這是他的習慣性動作,隻有在認真思考問題的時候,他才會不斷的用絨布擦拭實際上並沒有什麽灰塵或者水霧的鏡片。
秘書早已經對他的這種習慣了如指掌,一般在這個時候都相當知趣的離開,不打擾他。
擱在案桌上的材料很厚實,另外還有兩份雜誌,錢越一邊擦拭著眼鏡,一邊把目光落在那份《金融內參》。
《金融內參》這篇題為《淺論公共基礎設施的BOT和BOOT方式異同與建議》的文章作者雷向東他也比較熟悉,國際開發銀行的高級副行長,在業界內很有些影響力的中青年專家,這幾年在負責國際開發銀行支持國內民營企業向外拓展市場這一塊上取得了相當好的成績,被譽為國內民營企業走出國門的保姆,很得民營企業界的讚許。
雷向東近幾年來在各種刊物上發表的文章也不算少,但是基本上每篇都是言之有物的東西,不少甚至還有很大影響力,今天這一篇文章也讓錢越有些觸動,所以才會細細的琢磨一陣。
這篇文章雖然從題目上看上去似乎很狹窄,但是立意卻很深,由此牽引開來的內容也相當寬泛,囊括了西部大開發戰略中國家對西部地區基礎設施建設投入上的一些政策,東部地區民間資本過剩進入房地產市場,導致房地產市場惡性升溫膨脹,引發民生震**這一係列問題,可以說頗有些真知灼見。
文章中提出資本天性就是逐利,而國內證券市場發育的不完善使得資本在進入這些市場上風險太高,而國內又沒有國外那樣發達的資本證券市場可供投資消化,隻能四處尋找機會,現在則蜂擁進入房地產市場,與其考慮怎樣來遏製民間資本炒房這種類似於堵的手段,不如考慮怎樣利用這些民間資本進入原來被視為禁區的公共基礎設施領域,這樣不但可以減輕房地產市場上的壓力,而且也可以為中西部地區亟待發展的公共基礎設施建設募集豐足的資金,同時也可以向民間資本市場打開一條廣闊的道路。
這篇文章寫得很有些新意,雖然其中列舉的一些事例不一定完全符合事實,但是在大方向上還是基本捕捉到了路徑的,這也是錢越之所以為之沉思良久的原因。
讓錢越陷入深思的不僅僅是這一篇文章,實際上這一段時間都陸陸續續有些這方麵的文章出來,一方麵不少人在分析國內房價猛漲的深層次原因,提出國內民間資本因為無處可去,不得不湧入房地產市場,而另一方麵也有人認為國家在提出西部大開發戰略時過分考慮中央財政的支持,而忽略了利用政策引導民間資本向西部資源富集但是基礎設施薄弱地區的進入。
尤其是在中西部地區完全可利用政策引導來促使民間資本進入公共基礎設施領域,一方麵可以加快西部地區薄弱的公共基礎設施得到改善,另一方麵也可以減輕對國外資本的倚賴,培育國內民營經濟體係的建立,避免外資經濟在我國經濟體係中所占比例過大的現象發生。
這一連串文章的出爐有些背景,甚至錢越也知道總理在考察了滇南、廣西兩大麵向東盟開放的邊疆少數民族地區之後,兩省要求國家加大對兩地基礎設施建設尤其是鐵路、公路和港口方麵交通設施建設的支持呼聲進一步高漲,不但要求中央財政中要考慮專項資金保障,而且也要求國家要出台特殊政策予以支持。
這也獲得了國內一些主流經濟學者的支持,認為通過推動滇桂兩省與東南亞甚至南亞地區的經濟貿易一體化,可以進一步加大中國對自己西南戰略通道的影響力,確保諸如緬甸和巴基斯坦這些戰略盟國在經濟上與中國聯係更加緊密。
這符合中央戰略層麵的考慮,但是如何來具體操作卻需要謹慎行事,口子不能一下子開得太大,許多東西也需要嚐試著摸索,選擇一些相對次要的來做試點,即便是真的出了什麽問題或者引起什麽反響,也能夠從容的調整變更。
雷向東這篇文章倒是拉開了一個序幕,滇南方麵這一段時間一直有新東西冒出來,這個井尚亭這段時間有意識的在自己麵前提及這方麵的問題來,看來也是有些意思在裏邊,這一點錢越也能理解,滇南發展相對滯後,現在利用這個戰略機遇來發展自己,也是情理之中,關鍵在於怎樣來推動這一係列設想。
“難度很高啊,楊省長,這事兒光是我撲騰不夠啊,你也得幫著吆喝呐喊兩聲啊。”一走進楊彪辦公室趙國棟就開始訴苦:“雖說我是包片文城,但是這畢竟是交通上的事情,如此大一個項目,你作為分管交通的副省長不能抄起手在一旁冷眼旁觀吧?這條路真要修成了,滇南人民都會永遠記得你!”
“得了,你幹脆說我會永垂不朽行了!”楊彪沒好氣的道:“要以我說,昆文高速公路還算不上是咱們省裏邊最緊要的道路建設工程,國棟,滇西南和滇西北的情況你也是親眼所見的,難道這些地區對道路交通改善的迫切性會比文城低?文城好歹還有國道經過,路況也算不上太差吧?你去過滇西北那邊,路況怎樣?老百姓解決交通問題用什麽?你都是親眼所見的,我都在給黃部長提議,要大肆宣揚報道一下人家滄浪基金會,做善事不留名,一下子砸下五千萬,愣是幫德慶和三江解決了最為棘手的六座溜索改橋工程,而且還要建設三所小學校,咱們滇南真還找不出一家像這樣大氣的企業來!”
滄浪基金會最終決定出資五千萬幫助滇西北的三江地區和德慶州解決高黎貢山區最為迫切的幾座橋梁建設問題,米玲在實地考察了三江和德慶兩地情況之後頗有觸動,隨即給還在滬江的趙長川介紹了這邊情況,不但出資五千萬解決最為迫切的橋梁建設問題,而且再拿出一千萬來幫助兩地建設無所標準化的小學,以解決那些離家太遠需要寄宿的孩子們在學校就讀的問題。
滄浪基金會也提出了要求,那就是所有這些建設項目希望都能夠有一個監督相對獨立而又嚴格的體係來保障,同時也要求官方媒體不得要對這些慈善建設項目進行宣傳,他們不希望把這樣的慈善工程變成帶有濃厚商業氣息的鬧劇。
這個要求提出來很是讓滇南方麵感到震動,這年頭做了好事不留名的個人有,但是像這種做善事卻要求保持低調的企事業卻沒有聽說過,滄浪基金會雖然是單獨獨立於滄浪集團之外的慈善基金,但是在很多人眼中還是無法和滄浪集團脫鉤的,所以這也更增添了幾分神秘色彩。
“楊省長,在我看來滇西北地區的道路問題更多的是涉及民生問題,的確應該重點考慮,但是對於文城地區來說,這條高速公路則是一條致富路,同樣意義不比尋常,越是落後,對於這方麵的渴求越迫切,這不矛盾。”趙國棟沒有搭上楊彪的話,自顧自的說自己的事情:“這事兒你得關注著,不能全擱在我肩膀上。”
“怎麽,現在覺得棘手了?”楊彪笑了起來,“你動員的資源不小,輿論工具都被你給發動起來了,別以為我不知道,我估摸著聲勢造得也差不離了,沒準兒下一步就能水到渠成,你就不怕我來摘桃子?”
“桃子誰摘不一樣?最終吃桃子的難道是你楊彪?”趙國棟也毫不客氣,“那你管工業交通,不是所有的桃樹都是你在種?著前人種樹後人乘涼的事情比比皆是,難道咱們就不種樹了?”
趙國棟有些托大的口吻倒是讓楊彪有些震動,這小子一趟京城回來口氣也不一樣了,不過的確說得有些在理,倒是把自己遜得有些小家子氣了。
“行,既然你趙國棟都這樣說,我楊彪在忸怩作態那就真有些娘們兒味道了,過了國慶節我在去跑一趟京裏,你那邊聯係的中華聯合投資的接洽人交給我,我會讓省交通廳這邊繼續談下去,怎麽也要把這事兒進行到底,功夫不負有心人,我就不信這事兒做不下來。”
楊彪也被趙國棟一番話激起了一番豪氣,一拍胸脯應承下來。
“嘿嘿,那這事兒我就算是委托給你了,不過放心,我不會撒手不管,真需要我出力的,我不會偷懶。”趙國棟笑笑道,他對楊彪的擔待還是很欽佩。
“嗯,對了,你回來還沒有去正陽書記那邊吧?去一趟吧,這兩天正陽書記心情不太好。”楊彪似乎想起什麽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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