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節 汪洋中的一條船

程若琳和羅冰自一月份到昆州來之後趙國棟就再也沒有和她們見過麵,即便是春節也隻是在電話裏問候了,現在自己和劉若彤之間的關係似乎也變得撲朔迷離,會對自己今後的生活帶來什麽衝擊,趙國棟現在心中都沒底。

春節期間的恩愛纏綿在經曆了這幾天的冷卻之後,趙國棟覺得自己貌似又冷靜了不少,與劉若彤之間走到這一步似乎是發乎情合乎理,隻是有些偏離了兩人最初的約定而已,但是日久生情這句話的確在兩人身上發揮作用了。

何去何從?趙國棟站在清冷的街頭,有些難以抉擇,二月的京城街頭冷風勁吹,不是個滋味兒,但是趙國棟卻覺得自己需要這一陣冷風來幫自己清醒一下頭腦。

先前借著酒勁兒想要給程若琳打電話的心思慢慢淡了下來,趙國棟沒有考慮過要和誰斬斷關係這一層,但是至少現在不是去程若琳那裏歇息的合適時機,劉若彤知道自己要來京書,,後天還要一道去參加陸蕊的婚禮,今兒個和若琳相擁入眠,明兒個又摟著劉若彤恩愛纏綿,似乎有些下作了一些,趙國棟覺得自己的心態還沒有練到那種百毒不侵的水準。

長長的籲了一口氣,站在街頭看著來往如梭的車流,趙國棟發現自己此時的心境還真有點明月照大江的滋味.一覺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九點過了,朦朧中趙國棟還有些印象,劉若彤走之前還是喚醒了自己,隻不過當時自己實在有些困,所以隻是含糊的答應了兩聲,大概是對方也不想驚擾自己,所以就沒有再多說什麽。

起來洗漱完畢,擺在飯廳桌上的牛奶還是略溫的,法式麵包和蛋撻,另外還有兩支泰國香蕉擱在桌上,大概這就是劉若彤為自己準備的早餐吧。

坐在飯桌前趙國棟一邊抿著牛奶,一邊把麵包塞進嘴裏。

他不是很喜歡這種純西式的早點,準確的說他早上更喜歡來一碗羊肉米粉或者牛肉麵,鮮辣可口,讓人胃口大開,這種西式早餐偶爾為之可以,多吃兩頓趙國棟就受不了,他寧肯吃方便麵。

今天要去麵見戈靜,這是他之所以提前來京裏主要原因。

見麵並沒有安排在中組部裏邊,這個時候去部裏邊,難免會引起很多不必要的猜疑,戈靜和趙國棟都不希望太招人耳目。

戈靜要和自己談什麽,趙國棟大略知曉,關於自己可能要動的風聲甚囂塵上,在春節後這幾天裏趙國棟就覺察到了這一點,他請假時蔡正陽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也證明了這一點。

會不會動,往哪裏動,趙國棟估計現在絕大多數人都並不清楚,包括那些個自認為能夠主宰別人命運者。

從雷向東那裏都能知道自己這一年的表現引起了很多人的爭論,毀譽參半,算是個爭議性人物,這種人最難打發,也就是說自己何去何從還得要看諸多方麵的對話和較量。

這已經超出了自己所能過問的範圍,就像汪洋中的一條船,決定自己往何處去,既有洋麵上的海風,也有船舷下的洋流,自己這個船夫在這一次的表演中卻隻能淪為配角角色了。

戈靜在電話裏沒有深說,這說明就連戈靜也沒有獲得一個較為確切的動向,這很罕見。

戈靜的作風趙國棟很清楚,言不輕發,發必中的,也就是說她能開口表態的那就是鐵板釘釘的事情,如果她不願或不能開口的,那就說明她是真的沒有把握。

連戈靜都沒有底兒的事情,還真不多見,那戈靜讓自己來京裏幹啥?

征求意見,還是了解情況?而聽她的口吻,這顯然不是一次公對公的見麵,甚至連辦公半私都算不上,純粹的一因私見麵吧。

一邊小口的喝著牛奶,吃著麵包,趙國棟一邊細細的琢磨著,劉拓在年前就暗示過自己,上邊對自己的使用上有爭議,自己在滇南的表現一樣是引發了觀點尖銳對立,但是劉拓在春節時候就告訴自己,中央一直在考察自己,對自己的使用上至今沒有一個明確的說法,而沒有明確的說法也就意味著自己很有可能還會在滇南省委組織部長這個位置上繼續呆下去,對於這一點趙國棟也有思想準備,實際上也是他希望的。

兩到三年才能算是一個真正的工作周期,一項工作才能真正的見出成效,這是趙國棟的觀點。自己在組織部長位置上獲益匪淺,繼續幹下去趙國棟相信自己會收獲更大,尤其是在協助蔡正陽完成了滇南人事大框架的搭建之後,剩下來的查缺補漏,有針對性的調整補充,在這一點上趙國棟覺得自己可以發揮更有力的作用。

他不確定戈靜會給他帶來一些什麽,是意外驚喜,還是黯然神傷?

想到這兒趙國棟不由得啞然失笑,自己還是沒有能夠擺脫患得患失的心理啊,平時看別人都能擺出一副寵辱不驚的架勢,真正輪到自己了,就一樣慫了。

一身寶姿職業裝穿在戈靜身上,讓一個精明幹練的女官員搖身一變多了幾分優雅雍容的氣度,一枚水晶蝴蝶胸針一看就知道是來自施華洛世奇的物事,短發微微蓬鬆,梳理得很精神,看上去甚至年輕了兩三歲,她這個年齡年輕了兩三歲就能讓人感覺大不一樣。

在安原的時候雖然也很注重打扮,但是趙國棟感覺得到,戈靜日常服飾似乎並不太注重品牌和搭配這些細節問題,而現在,擔任了這麽久的中宣部副部長兼廣播電影電視總局局長,長期在中外媒體鏡頭下拋頭露麵,如果再沒有一點像樣的審美觀和服飾搭配理念,隻怕她自己都不好出現在媒體鏡頭下邊了。

當然,走到她這個位置,有的是人主動願意幫她在這些方麵補充時尚知識提升審美水準,畢竟能夠和中宣部副部長兼廣播電影電視總局局長這樣的中央要員拉上關係,別的不說,哪怕就是一個化妝師或者服裝設計師,那也能平添無限光彩。

手裏巧克力色的提包一看就知道gucci的ssima係列,渾圓的包型,中間一杠紅黑相間的彩色,充滿質感的浮雕logo,價格不菲。趙國棟在一月專門為程若琳和羅冰各買了一個,當然昆州還沒有gucci的專賣店,這還是專門讓趙德山在滬江替自己買的快遞送到昆州。

昆州的商貿零售業還遠未建立起理應屬於它自己的地位,像金龍、百盛、仟村這幾家貌似強壯但其實定位並不準確的百貨零售商在昆州血拚市場,反而使得人們覺得昆州的層次遜於昆州本該有的地位,像gucci、愛馬仕、普拉達、香奈兒這些國際奢侈品牌都還沒有把目光投向這裏,足見這個在西南地區地位日重的城市在這方麵依然弱勢,這大概也是吳元濟雄心勃勃要打造西南服務業第一城的主要原因。

戈靜似乎也注意到了趙國棟看自己的目光似乎與以往有些不一樣,親切的笑問道:“怎麽,國棟,才多久不見啊,就認不出你戈大姐了?”

“不,不,戈姐,您今天的打扮可是讓人耳目一新啊,不說年輕了十歲,看上去一下子比以往小了三五歲絕對不是阿諛奉承你。”趙國棟也順口改口把以往的戈部長改成了戈姐,稱謂的變化可以不動聲色的拉近雙方的距離,久而久之,這種細微的變化就能讓雙方之間的關係在不知不覺間變得更為密切親近。

“國棟,你這張嘴啊,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在你這張巧嘴下被迷得神魂顛倒?”戈靜笑得很燦爛,趙國棟心裏也略略放寬了一些,戈靜雖然不是一個係怒形於色的人,但是能笑得這樣開心,也表示心情不會太糟糕,而她招自己來如果是不好的事情,還能這樣表現,那就真的很出人意料了。

“戈姐,我可是老實人。”趙國棟腆著臉陪笑著。

“老實人是你這樣?”戈靜依然笑著,不過笑容已經收斂了許多,話鋒一轉,“國棟,你知道我叫你來京裏是啥事情吧?”

“大略知曉一點,是不是我在滇南的表現引起了不少爭論,有人想要讓我動一動?”趙國棟也不遮掩,徑直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