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節 囫圇山

“囫圇山?”聽得這個山名趙國棟倒是頗為覺得有趣,“怎麽會叫做囫圇山呢?那有溫泉?”

“嗯,囫圇山離就在那邊,翻過這道梁子沿著穀底也就是幾裏地,那山上有一大片野棗子林,據說囫圇吞棗這個成語典故就出自這個地方,那山腳下邊一連串的泉眼,有冷水泉,也有不少溫泉,都在石頭罅隙間,冒出來汩汩流水,香溪的上遊弄不好就是從那兒發源出來的呢。”

桂全友原來是馬首中學的語文老師,對於馬首區範圍內的典故還是頗有研究,“那一串泉眼子斷斷續續綿延兩三裏地呢,如果不是地理位置太偏了,而且又在那囫圇山山腳下一處溝穀中,發展水田灌溉真還不用愁。”

“老桂,用泉水來灌田是不是太奢侈了一點?為啥就不能把溫泉利用其來,讓外邊人來泡泡溫泉,掙外邊來泡溫泉人的錢呢?”趙國棟反問。

“趙縣長,這說得輕巧,就鑽進這麒麟觀這旮旯裏這條路那也是這麽多年來各地善男信女們捐資捐款慢慢把地基墊起來,去年才整修了一下,要不汽車能進來?那囫圇山從馬首那邊過不去,得從咱們這麒麟觀前繞過去,還有幾裏地,就為了幾眼泉誰還來把這條路修了不成?野棗子林那野棗子味道也一般,就憑一個囫圇吞棗的故事難道就能騙得人不遠千裏來買這棗不成?”桂全友連連搖頭。

趙國棟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那囫圇山上風景如何?有沒有啥值得一看的東西?”

“囫圇山封山有些年了,上邊除了一大片野棗子林外,往裏走還有不少保存比較好的森林,不過靠外邊的這一片原來就砍伐一空了,都是前些年封山和植樹造林的時候補種了一些樹,現在應該都成材了,我那會兒還在區裏當組織幹事的時候就在那上邊去種過樹。山上有些澗穀和瀑布小溪啥的,各種動物也不少,不過上山路實在不好走,去年還有人上山去偷獵摔斷了腿,後來被林業局公安給抓了,還隻有送到區衛生院醫治好了才關起來。”

王二凱笑著插話,“咋,趙縣長若是有興趣,今兒個下午咱們就去溜達溜達,山頂上還有一個潭,叫做寒水潭,水麵大概有百十畝,水清澈見底,但實際上有十多二十米深,大暑天下去半個小時人都得凍僵,大熱天你坐在水潭邊都能感覺涼氣沁入心脾,身體差一點的還得加件外套才行。”

“哦,還有這樣的風水寶地?那豈不是夏天裏的避暑勝地?”趙國棟越來越感興趣。

“避暑勝地?那上邊連人都沒啥,除了偷偷上山砍柴偷伐偷獵的,誰沒事兒去那兒啊?道路不通,還勝地,這不是寒磣人麽?”王二凱笑了起來。

趙國棟卻沒有笑。

這麒麟觀規模不小,而且香火很盛,如果真能確定為正式合法的宗教活動場所,那地位一下子就變了,政府也可以光明正大介入開發,尤其是這麒麟觀除了建築值得一觀外,還有碧玉乳酒和山泡菜味道絕佳以外,還有各種山野蔬菜做成的麒麟觀素齋也算的一絕,若是把名氣打出去,完全可以吸引不少外地非善男信女類的遊客來這裏遊玩。

唯一有些遺憾的就是花林這邊似乎看點少了一點,這會兒又聽得這個囫圇山和一係列溫泉泉眼,還有這個寒水潭和大片的原始森林,這簡直就是天生和著麒麟觀搭配著來的,加上囫圇吞棗這個流傳甚廣的成語典故,兩處風景點合在一處進行打造,然後加以推廣宣傳,前景相當樂觀才是,至少可以成為花林一大旅遊亮點,對於招商引資和帶動當地農民致富很有好處。

“老王,我看這樣,今天咱們是來看這實驗基地的,就不去囫圇山了,改天我回去和辛縣長說說,把你們區上賀書記以及馬首鎮的領導都叫在一塊兒,好生合計合計這一條線的風景點。雖然在本地老百姓眼力這算不上啥,但是在外地人尤其是外地城市居民眼中卻大不一樣。隨著人民生活水平不斷提高,尤其是城市居民腰包裏逐漸充實起來,旅遊產業必然成為一個新興產業,如何充分開發和利用本地區的旅遊資源,這是一個需要仔細研究的話題,還得從長計議。”

這一番話說下來趙國棟還是覺得有些意猶未盡,他能看得出來無論是王二凱還是遊明富都對自己的看法有些不以為然,反倒是桂全友眼光閃動,看樣子有些上心。

不過話也說回來,現在就要讓他們感受到旅遊產業對一地經濟的發展帶動未免太高看他們了,但是這種潛移默化的發展雖然對於一地的GDP數字看起來沒有多少提高,但是對於當地農民增收卻是顯而易見的。

“這樣也行,我們就等著趙縣長的召喚了。”王二凱笑著應和。

“走吧,今天算是實實在在看了一個點,羅縣長說新坪區的渠水鄉以及太和區的太陵鄉都不錯,我得爭取今天下午一下子都跑完,有個初步印象,然後在才好給那些專家教授們建議。”趙國棟在一幹人簇擁下漫步走到車旁。

“老王,你們麒麟鄉搞得不錯,就是基礎條件差了一點。嗯,你和老桂下去也要開始做一些前期工作,從縣城到河口這條路遲早要修,而且時間不會拖太久,你們可以先把老百姓發動起來,另外做好沿線規劃的前期工作,這樣一旦規劃下來,就可以馬上推開。我這裏隻是想和你漏個風,我估計縣裏可能會馬上開關於交通建設的工作會議。雖然縣城到新坪這條路是第一要務,但是河口到縣城這條公路也很重要,這是改善我們花林南部地區交通狀況以及促進經濟發展的主動脈,必須要打通。”

王二凱和桂全友眼睛都是一亮,“趙縣長,您說的可是真的?這新坪到縣城這條道路咱們是聽說要修了,可是這到河口這邊的南線可從沒有聽縣裏邊提起啊。”

“你現在不是聽我提起了麽?北線肯定是首先需要解決了,那是我們花林和地區以及省裏聯係的咽喉,但是南線也必須要解決,而且要盡快解決,這關係到我們花林南部兩個區九個鄉鎮發展和二十多萬老百姓脫貧致富,我既然被放在花林又分管交通,再咋也要把這兩件事情解決了。”趙國棟語意堅決肯定。

“趙縣長,如果真的要修縣城到河口的公路,我們麒麟鄉要人出人,要地出地,”

“就是沒錢?”趙國棟笑著反問一句打斷王二凱的決心。

“嘿嘿,趙縣長,你也知道現在我們下邊鄉鎮財政實在太困難了,你瞧瞧我們這些鄉鎮書記鄉長抽的啥煙就知道了,就包裏這包阿詩瑪都還是臨時買的,一般我和老桂都是抽白殼子紅梅或者茶花,都還算好的,趙縣長,省城邊上那些鄉鎮書記鄉長沒有我們這麽寒酸的吧?”王二凱苦笑著道。

“說啥都行,說錢就不親熱,我們鄉裏為收這農業稅、水利費和雙提哪年不是絞盡腦汁?縣裏催逼得緊,村組幹部要發工資,那都得錢啊,都得一分一毫從農民手裏去收,說得難聽一點就是和黃世仁要債一般。都是鄉裏鄉親,誰願意這樣做,可咱們當了這幹部,就隻有硬著頭皮幹這種事情。”桂全友歎了一口氣,“現在田裏收成好,糧食價格就低,價格高的時候收成肯定不好,老百姓掙兩個錢也不容易,我們也不想,但卻沒辦法。”

“現在鄉裏青壯年要麽就隻有遠出去打工,可這樣一年半載回不了家,農忙時家裏就惱火得很,而且回來一次光是來回車費都得消耗不少,可是留在家裏呢又找不到活兒幹,整天呆在家裏除了打牌賭博就沒有別的事情幹了,帶來的一係列治安問題,可是我們也沒有更好的解決辦法。”王二凱也收拾起臉上慣有的那種玩世不恭的表情,感慨的道。

趙國棟也知道這是現在農村中矛盾最突出的問題,每年小春之後就是收農業稅水利費以及雙提款的最佳時節,農民這一季的收入基本上就為了支付這些,可以說如果不出去打工或者說家裏有沒啥路子搞副業的家庭,一年下來也就混個肚子飽,要想攢兩個錢那是難上加難。

這也難怪在縣委招待所那些女孩子們這麽珍惜一份工作,畢竟這一份工作每個月除了吃飯之外總能準時拿到一兩百塊錢的現票子,比起家中整日麵朝黃土背朝天辛苦的父母來,已經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如果說這北線南線能夠開工建設,光是拓寬道路以及開挖土石方這些體力活就可以為沿線鄉鎮解決不少閑散勞動力,這倒是一個一舉兩得的好辦法,而交通一旦得到改善,也可以為下一步招商引資創造條件,趙國棟雖然沒有搭話,但是在上車時卻在琢磨著究竟該怎麽來打開這個死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