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曙光？幻象？（一）
“該死，是中國人的‘空中炮艇’！”比起那些剛剛開始摸槍的印尼穆斯林遊擊隊青年來，身經百戰的阿裏顯然老練多了，當那翱翔在空中的死神突然降臨的刹那之間，他的戰鬥本能讓他迅速的臥倒在一排空的汽油桶之後。僥幸逃過了這致命的一劫。
比起碼頭上那些至死都不清楚打擊從何而來的年輕戰友來，與火力強大的“炮艇戰機”阿裏已經打過了多次的交道。在阿富汗首都喀布爾的戰壕裏，對抗死灰複燃的“北方聯盟”一浪高過一浪的進攻時，正是那不停盤旋在陣地上空的美國空軍綽號“幽靈”的AC-130型“空中炮艇”的出現，才令兵員素質遠勝於對手的塔裏班戰士最終輸掉了戰爭。
比起美國空軍B-52型“同溫層堡壘”轟炸機的大麵積的地毯式轟炸，阿裏更恐懼炮艇機的火力。因為你可以巨大的轟鳴聲中感受到B-52的到來，尋找隱蔽。在掩體內感受一連串大地的震顫之後，一切便宣告結束了。但是與普通戰機往往從目標上空一掠而過，實施俯衝投彈的模式不同，炮艇機可以圍繞著目標區域進行“環狀飛行”，將凶猛的火力在短時間內一次又一次的傾瀉到你的頭上，就如同被炮艇機“飛行圓圈”禁錮的獵物，往往隻有坐以待斃的份。
從關塔那摩的黑獄中出來，阿裏曾經以為自己已經可以擺脫對“空中炮艇”的恐懼了。畢竟放眼全球成建製裝備炮艇機的國家隻有一個，那就是他所為之工作的美國。但是今天那曾無數次將這個無畏的“伊斯蘭聖戰士”從夢中驚醒的恐怖景象卻再次降臨了。
原本一片擁擠的碼頭上已經血流成河，被37毫米速射炮擊中的車輛在一聲聲巨大的爆炸聲中化為了燃燒著的廢鐵，無論是血肉還是鋼鐵都無法抵禦那來自天空的懲罰。支離破碎的屍體和被打爛的武器碎片，鋪滿了阿裏麵前原本整潔的棧橋。從屍骨堆中艱難爬出來的幸存者或歇斯底裏的大聲尖叫著，或宛如僵屍般呆呆的站立著。
“快隱蔽，他們還會在回來的。”
阿裏一邊高聲叫道，一邊努力的將自己戰抖著的身體貼近地麵。一個渾身是血的遊擊隊員顯然還比較清醒，他蹣跚的邁開僵硬的雙腿，走向碼頭上堆積著一個個抹去所有標記的木箱。阿裏知道那裏裝載著是美國中央情報局剛剛秘密運來重型單兵武器。
國際知名軍控組織“瓦森納安排”曾向全球發出警告：目前全球有5萬枚便攜式防空導彈去向不明，每年約有1000多枚通過非正規渠道流到危險組織和恐怖分子那裏。一旦恐怖分子利用這些導彈發動襲擊得逞，其人員傷亡、財產損失乃至政治影響都會相當震撼。但實際上美國政府卻很清楚這些導彈的去向，隻有那些有利於美國利益的戰亂地區，地方武裝從能容易得到這種導彈，在中央情報局和他們的軍火商朋友的幫助下，目不識丁的“自由戰士”隻需幾個小時就可熟練操作導彈。
一支纏繞著作為緩衝物的纖維布條的FIM-92型“毒刺”便攜式防空導彈係統被從木箱中取了出來。扛在這個滿身鮮血的青年的肩上，對準了陰雲密布的天空，尋找著那藍天中的屠夫。
“不！”麵對著同僚這一勇敢的行徑，阿裏的神經再度緊繃起來，他大聲怒吼道，他真想上去奪過那具導彈發射器，再給那個愣頭青一記響亮的耳光，當然前提是他可以控製自己仍在顫抖著的身體。
FIM-92型“毒刺”防空導彈係統典型的戰術交戰過程中需要訓練有素的射手完成一係列步驟。一旦射手使用肩射FIM-92“毒刺”防空導彈係統準備同一個目標交戰，需要插入BCU到導彈係統的操作手柄插座之內和展開IFF天線。然後取去發射管前麵的保護蓋去呈現紅外或紅外
紫外導引頭前麵的透明易碎圓盤罩；打開瞄準具，通過一條電纜組合和連接IFF詢問機單元到操作手柄。射手開始準備進行目標視覺捕獲，通過使用瞄準具和使用係統估算設備估計它的距離。
如果需要的話，射手還要使用AN
PPX-1係統詢問目標進行“敵我識別”，這能夠避免誤射，IFF係統的方位角在10公裏範圍內是相同的。當射手在光學瞄準器的視域中捕獲目標，按下IFF呼叫開關，在0.7秒後將給射手一個音頻訊號提示，告知目標是友軍或無法識別，用於可能的交戰。
美國陸軍訓練說明書中指出必需經過136個小時“毒刺”係統訓練才能獲得武器資格。但實際上在全世界各地從美國手中獲得這一近距離防空利器的遊擊隊麵前，這一係列戰術操典全都會被第一時間忽略。昂貴的便攜式防空導彈在年輕的遊擊隊員手中不過是可以指導的火箭筒而已。迎著強勁的西風，扛著導彈的射手，打開瞄準鏡對準了天邊那一團銀色的陰影。
最新型號“毒刺”已經不再需要射手進行導彈超高操作。上述步驟一經完成，當射手按下發射按扭啟動導彈上的化學電池。化學電池提供的電能維持19秒左右雙極性±20V直流輸出，保證導彈啟動和運轉所有功能的正常工作。經過一個短暫延時操作，跟著操作控製柄上的自動脫落連接器收回和發送一個脈衝去點燃助推發動機。從按下發射按紐到發動機點燃的全部時間隻有1.7秒。發射後產生推力並使導彈彈身旋轉和引信定時器係統啟動。利箭般的導彈刺破易碎圓盤罩，同時發動機尾氣衝破發射管底端排出。
就在“毒刺”射出的刹那之間，阿裏可以清楚的看到那從天邊呼嘯而來的彈雨，碼頭上所有依舊站立著的生命都沒有逃過著死亡的洗禮。剛剛射出導彈的射手幾乎來不及作任何動作就被彈雨吞沒了，一聲聲刺耳的爆炸和鋼鐵劃過血肉的異響之後，一切都歸於平靜。隻有一支被炸得麵目全非的導彈發射器意外的落在了臥倒在地的阿裏的麵前。
雖然“毒刺”導彈係統具有“射後不用管”的能力，導引頭在飛行過程中始終跟蹤目標，使用電子係統處理接收的信號去消除或減少瞄準線相對目標的瞄準角。導彈沿一個比例導航軌跡飛行到攔截點，接近後“目標適應製導”（TAG）電路啟動和導引頭內產生一個信號去加入到導引信號中使導彈偏斜，引導導彈衝向目標一個易受傷害的部位而不是信號特征最強烈的發動機尾噴口。即使目標正在進行8
g機動導彈仍然能夠打擊它。
但對於飛翔在1公裏之外高空中的炮艇機而言，這樣的攻擊往往是鞭長莫及的，即便導彈可以夠到目標，戰機上自動彈射的幹擾彈也而已輕易的擺脫它。在阿富汗阿裏曾見過無數次失敗的嚐試，而一旦“毒刺”射出，這個區域就將被炮艇機上的觀察員認定為“高價值區域”而遭遇反複的火力的清洗。
“中國人的炮艇機怎麽會出現在這裏，中央情報局不是說中國人不會攻擊巴厘島的嗎？”已經了無生計的碼頭上隻剩下還臥倒在地的阿裏，一陣莫名的冰冷讓這個已經習慣了戰爭的老兵，感覺到從所未有的絕望。而從遙遠的島嶼內陸傳來的一陣陣模糊的爆炸聲，剛提醒他這絕不是一次獨立的偶然的空襲，全麵的攻擊已經拉開了序幕。
老兵阿裏的判斷並沒有錯，此刻已有10架中國空軍的運-8G型空中炮艇機飛低巴厘島的上空，對事先經過反複偵察和確認的“恐怖分子訓練營地”和“後勤基地”進行“定點清除”。除了運-8G型空中炮艇機之外，中國人民國防軍東南亞戰區還出動了20架左右的強-5S型對地攻擊機參與了此次代號為“祖義”的“反恐”軍事行動。
強-5S型對地攻擊機由於航程的限製，在對印度安達曼-尼科特群島的兩棲登陸戰中幾乎沒有用武之地。在後方機場長期投閑置散的飛行員們再次有機會翱翔在戰場上空，自然全力已赴。在強-5S型對地攻擊機的機翼下，密集的火箭彈將一個又一個軍事目標炸成了廢墟。
在這一波次的空中打擊中，美國中央情報局在巴厘島秘密構築的17個訓練基地和後勤補給站均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但這僅是“祖義”反恐軍事行動的前奏。在盤旋在空中的運-8G型“空中炮艇”的身後，一架架滿載著中國空軍精銳地麵打擊力量—第22空降師傘兵的Y-8S型大型運輸機出現在了巴厘島的空中。
“中國駐軍緊急出動，已經在巴厘島實施大規模空降？”韓堅幾乎無法相信此刻從話筒另一麵出來的消息。雖然已經與印度進入全麵戰爭的狀態，但是強大的中國國防軍依然在爪哇島保持有1個空降師和3個旅級規模的機動部隊。正是這支強大的軍事力量的存在，令美國中央情報局花費重金組建的印尼穆斯林遊擊隊遲遲不敢發難。
不過自中國遠征軍對安達曼-尼科特群島的兩棲登陸戰開始以來，憑借著職業特工的敏銳“嗅覺”韓堅可以感覺到來自前線戰場的壓力已經開始逐漸令中國政府對依舊在爪哇部署如此大規模的地麵部隊表現出有心無力來。畢竟即便是在安達曼-尼科特群島的廣袤戰場上，中國軍隊實際參戰的地麵部隊也不過6萬餘人。而在爪哇島上除了超過4萬人的實戰部隊之外，還有協助印尼聯邦政府重建工作的中國工程兵部隊，為印尼聯邦政府培訓內衛部隊的中國武警教導中隊。
而在這些部隊之中，還有一向以快速反應和境外遠程投送見長的中國海軍陸戰隊第77陸戰旅和中國空軍第22空降師，將這些戰場上的“尖刀”繼續用於在爪哇島地區維持治安，顯然有嚴重的資源浪費之嫌。通過美國中央情報局遍布雅加達的情報網，韓堅已經多次得到中國政府有意對爪哇島的駐軍實施換防的計劃，用中國境內調來的1~2個武警師替換下這些高機動性的快反部隊。
而林光昭親自指揮、由印尼民主聯邦軍隊獨立實施的“靖邊”行動，更為中國軍隊視為根本上解決爪哇駐軍困局的有利嚐試，畢竟隻有印尼聯邦政府擁有可以獨立保護自己的軍事力量，中國政府最終才能從爪哇地區抽身而出。雖然數以百萬計的精銳陸軍和武裝警察，但是麵對幅員遼闊的本土，以及與自身利益休戚與共的環南中國經濟圈，即便是強大的中國，力量上也已經出現了透支的現象。
雖然“靖邊”行動進展很不順利，但是韓堅和美國中央情報局的專家們仍一致認定中國軍隊在短期之內不會直接介入。雖然遭遇到了多次挫敗，但是親自指揮戰役的林光昭卻一直向中國駐軍方麵隱瞞或虛報戰況，這些經韓堅之手發送到中國駐軍司令部的戰報上，是無法讀到任何危險的信息。在穆斯林遊擊隊的力量足夠壯大之前，韓堅都希望中國駐軍這支雄獅能始終保持著休眠的狀態。直到那一點點的星星之火，最終形成燎原之勢。
但是中國軍隊的打擊卻如迅雷般一般突然劃過爪哇的上空，重重的落在中央情報局用於顛覆整個印尼的支點—巴厘島之上。作為顛覆和反顛覆行動的行家裏手，韓堅不得不承認這一手相當的漂亮。雖然印尼穆斯林遊擊隊—“真理捍衛者陣線”在東爪哇的鄉村風聲水起，名聲大振，但實際上幅員遼闊的遊擊區隻不過是一個華麗的空殼而已。所有的武器、物資、組織骨幹都來自於一水之隔的巴厘島。一旦巴厘島被摧毀，那麽東爪哇的遊擊區不過是無根之木、無源之水，等待他們的隻有萎縮和凋零。
巴厘島的得失對這個印尼局勢的重要性在美國中央情報局的全盤部署中不言而喻。提心吊膽的穆紮迪拉除了一再要求上島的穆斯林遊擊隊員保持隱蔽和低調之中，還配合美國軍方對這座島嶼的防禦藍圖進行的整體規劃和設計，為抵禦隨時可能降臨的打擊而進行了一係列的準備。
巴厘島總麵積5500平方公裏，人口230萬。在印尼聯邦之中人口密度僅次於爪哇，居全國第二位。雖然這些印度教的信徒對穆斯林遊擊隊的幫助不大，但是借助著這些無辜平民的掩護，穆斯林遊擊隊可以令擁有火力優勢的正規軍投鼠忌器。老謀深算的穆紮迪拉針對這一點，不僅在島上的印度教教徒中推行殘酷的保甲製度，將這些善良的民眾禁錮為穆斯林遊擊隊的奴隸。更在居民區內大肆修建防禦工事，將一座座美麗的街區化為要塞。
不過大型的訓練營、補給中心和軍工廠畢竟無法在狹小的居民區內建造，好在巴厘島上大部分地區為山地，全島山脈縱橫，這些東高西低的山脈為這些大型軍事設置的建設提供的理想的隱蔽場所。在每個訓練營和物資補給中心的周遍，預設有眾多防禦陣地，除了為中央情報局工作的“伊斯蘭聖戰士”和國際雇傭兵之外，還有相當數量精銳的美國軍方特種部隊秘密的駐守在這裏。
根據美國軍方的評估，雖然沒有重型裝備，但巴厘島的防禦體係至少抵禦一支旅級規模的登陸部隊數周之久，而在這段時間內美國政府有足夠的時間從外交、軍事的角度向登陸方施加壓力。這種在第一次車臣戰爭曾大獲成功的模式，令美國政府放心的將大量昂貴的物資和設備秘密運上巴厘島。在中國軍隊發起攻擊之前，至少有價值價值十幾億美元的美國政府資產正在島上運作著。
中國空軍的運-8G型炮艇機編隊在巴厘島實施的最為直接的火力支援。炮艇機的出動往往是建立在絕對製空權的基礎上的，這種戰機在正式進入中國空軍的裝備序列之前曾一度遭到軍方高層的質疑，體型大，飛行速度慢的炮艇機在火線上極為容易受到防空導彈和高射炮的打擊，遇到戰鬥機的攔截，其生存能力更幾乎為零。但是一種作為作戰目的明確，費效比優秀的特種攻堅利器，最終運-8G型炮艇機還是成為了中國空降兵最好的夥伴。
炮艇機的技術門檻不高，並不需要太多高技術設備。美國的炮艇機其實就是把大型運輸機改裝一下，裝了一些直射武器而已，隻要解決了武器係統的問題，找到一個好的平台，炮艇機可以非常快的裝備起來，我國大量使用的運8就是一個非常好的平台，改裝甚至對飛行品質都沒多少影響。
一朵朵絢爛的傘花在風景如花的巴厘島上空綻放，在這次突然展開的軍事行動中，中國駐軍可以說是拿出了獅子捕兔的精神，麵對被印尼聯邦政府都視為肌膚之患的穆斯林遊擊隊竟全力以赴，中國空軍第22空降師在不到12個小時之內，被緊急動員起來。幾乎全師參戰，在雅加達周遍地區的所有機場全部被中國空軍臨時關閉，為中國空軍所征用。一架又一架的軍用運輸機頻繁在那巨大的轟鳴聲起降中，通過機場的跑道起降著。
即便是集結了如此龐大的軍事力量，中國駐軍司令部仍不敢掉以輕心，部署在三寶壟的海軍陸戰隊第77陸戰旅同時進入一級戰備，隨時準備支援第22空降師的行動。和美國中央情報局一樣，中國軍隊也同樣記得在1995年的車臣戰爭俄羅斯人zhan有壓倒性的兵員、裝備優勢那悲劇的落幕。
“該死，這麽大規模的軍事行動為什麽我事先毫不知情？”拿起手邊的電話撥通了總統辦公室直線的同時，韓堅的腦海裏飛快的為自己的疑惑尋找著答案。作為一名潛伏於敵方陣營深處的特工，他的第一反應是自己很可能已經暴露了。他的身份已經為中國人所識破，所以一切的行動才會將自己屏蔽於其外。
“他們隨時會逮捕我！然後是酷刑和暗無天日的日子，華盛頓會營救我嗎？見鬼他們根本不會管我的死活，他們甚至不會承認我曾為他們工作過。”就在電話即將撥通的瞬間，韓堅突然感覺一雙無形的大手扼住了他的咽喉，那是死神降臨的預兆。
隻是一刹那，韓堅突然恢複了冷靜。職業的操守告訴他，此刻唯一能讓自己暴露的隻有自身的慌亂。即便中國人已經開始懷疑了自己，但如果沒有足夠的證據，他們是不會輕舉妄動的。電話的另一側傳來了林光昭有氣無力的聲音：“韓堅，楊全還活著，他剛剛出現在中國駐軍司令部……。”
新的打擊讓韓堅再度被震驚了，他本能的保持了沉默，迅速調整著自己的思緒。“中國人似乎完全的信任了他。軍隊中效忠於他的力量也正在集結。你在聽嗎？”電話那頭的林光昭繼續傾訴著他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