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硝煙近散(一)
“為了我們共同效忠的國家—偉大的美利堅合眾國!”這是幾天前在一個絕對安全的地下室內,“伊斯蘭教士聯合會”的主席—穆紮迪拉麵對著韓堅和美國中央情報局的手令所作出的最後的回答,麵對著巴厘島和東爪哇的慘敗,美國中央情報局所要作並不隻是收集好那一張張寫滿“殉難”人員的名單和寫出長篇累牘的總結報告,更重要的迅速切斷中國情報部門對整個中央情報局在印尼的整個情報網絡的追蹤。
除了在美國中央情報局本部進行了一係列內部調查之外,美國中央情報局還需要犧牲相當部分已經暴露的人員,以換取仍在中國政府和林光昭信任邊緣的重要人員,代號為“熊貓”的韓堅是美國中央情報局最重要的棋子,隻要他還能繼續潛伏下去,那麽美國中央情報局在印尼的工作就還沒有完全的失敗。而從種種跡象來看,中國人雖然對他有所懷疑,但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任何監視或逮捕他的動作。甚至韓堅還在直接負責印尼總統林光昭所委派的內務安全工作。
但是“伊斯蘭教士聯合會”的主席—穆紮迪拉卻顯然已經在劫難逃了,在東爪哇的清剿作戰中,印尼民主聯邦的軍隊突襲占領了大量隸屬於“伊斯蘭教士聯合會”之下的穆斯林遊擊隊—“真理捍衛者陣線”的秘密營地,在這些營地中印尼民主聯邦的軍隊繳獲了大量有著穆紮迪拉簽名的機密文件,整個“伊斯蘭教士聯合會”中高層人員的名字全都出現在了韓堅所負責的內務部監控的名單之列。
一場針對雅加達等地美國中央情報局的大規模的肅清活動早已是箭在弦上,而當韓堅將這一情報匯報給美國本土的中央情報局總部時,得到的回答卻令他瞠目結舌—美國中央情報局決定犧牲在印尼地區80%以上的潛伏人員,而如有機會整個逮捕過程將由韓堅直接負責,這無疑是丟車保帥的壯士斷腕之舉,而唯一令韓堅感到意外的是,美國中央情報局竟能如此輕易的犧牲掉近千名長期潛伏多年的質深特工,為的隻是保住他這一顆孤立的棋子。
“我為中央情報局工作已經近20年了!但是想來卻好象昨天一樣。”當喝完最後的一杯紅酒,穆紮迪拉苦笑著回憶著往昔的那些日子。“我在印尼各地為美國的利益而奔走,多次置身於死亡的邊緣,現在那些提心吊膽的日子終於要畫上一句號了。”
穆紮迪拉從桌上拿起那瓶黑色的藥瓶,對著韓堅晃了晃,繼續說道“這是中央情報局最新的產品,隻要吃下2顆就可以在12個小時內心髒衰竭而死。一點異樣都不會有,在你的人抓到我之後,我會很快死於突發性的心髒病,為了這一天,我早就準備好了自己的病曆單。所以請不用擔心我會在你的手下遭受什麽酷刑的考驗。我畢竟老了,已經不是那麽有耐力了。”
“你還有什麽親人嗎?”韓堅看著雖然談笑風生,但多少有些黯然的穆紮迪拉終於忍不住問道。“我有一個女兒,現在在紐約工作,不用擔心她對我的工作毫不知情,因為她媽媽的死,她早就跟我脫離了父女關係。”
穆紮迪拉突然停頓了一下,出於職業的習慣韓堅突然注意到此刻他的手竟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但是,還是請你答應我。韓堅,跟中央情報局的那些白種豬說,我死了之後就不要碰我的女兒,她是無辜的!”
穆紮迪拉突然有些激動的說道。
“我知道!我會為你轉達的!”此刻韓堅突然想到自己生活在西雅圖的父母,一陣冰冷的感覺突然從後背上傳遞過來。“謝謝!我也正是愚蠢,所謂人死如燈滅,還計較這些幹什麽!以後印尼的事情就全靠你了,你是個不錯的特工,是我見到過的人中最棒的!”
穆紮迪拉最後苦笑著搖了搖了頭。“我會盡我的責任,知道有一天跟您一樣走到盡頭。也拜托你在地獄裏為我占個好位置。”
那天最後的交談此刻仍然縈繞在韓堅的腦海裏。而此刻一隊隊手持著中國生產的CQ
型5.56毫米突擊步槍的印尼民主聯邦的內務部隊士兵從各個潛伏的角落衝向目標,一陣陣密集的槍聲從遠處的倉庫裏傳來。“真想不到一向反美的穆紮迪拉竟會是中央情報局的特工。”站在韓堅身邊的一個內務部的軍官不合時宜的冒出一句。
“這就是秘密戰線啊!沒有什麽是不可能的!”韓堅不禁冷笑著回答道。“我們得到情報說,美國人會派核潛艇到印尼近海把他接走!還好我們及時截住了他。”為了掩飾剛才的失言,這個軍官連忙補充道。“是嗎?!真是千鈞一發啊!”韓堅比任何人都清楚,所謂的核潛艇接應根本是美國中央情報局放出的子虛烏有的假情報,為的就是要促使印尼民主聯邦和中國情報部門盡快下手,逮捕穆紮迪拉,以免夜長夢多。
槍聲逐漸平息,無線電對講機裏開始傳出各行動小組的戰果,近百名盤踞在倉庫內的穆紮迪拉的保鏢多數在槍戰被擊斃,穆紮迪拉本人被順利的抓獲,但是他的健康狀況似乎不那麽好。“我馬上過來!”韓堅第一時間趕到了現場,此刻兩名印尼民主聯邦的內務部門的士兵正架著這個可憐的老人,一輛輛呼嘯而來的救護車上,急救醫生正全速跑下車子。
“他呼吸困難!全身開始**。”韓堅隔著數米遠的距離看著自己的這個昔日的戰友,此刻他的麵已經完全扭曲了,中央情報局再尖端的藥物在剝奪生命的刹那仍會給人帶來無邊的痛苦。“病人是突發性的急性心髒病,要馬上送醫院,準備手術。”但就當醫生將穆紮迪拉抬上救護車的刹那,韓堅卻突然從他的臉上看到了一絲笑意。或許那就是人們所說的回光返照吧!
望著救護車遠去的燈光,韓堅很快就得到了醫院方麵傳來的消息—穆紮迪拉因為急性心髒病而在醫院的手術室逝世,他以前的病曆已經找到了他的確有心髒病史的記錄,一切看似天衣無縫,但是為了保守期間醫院還是建議進行屍檢。為了掩飾身份韓堅沒有任何理由可以拒絕。當他合上電話,韓堅突然想到了穆紮迪拉最後笑容的真正含義—他終於解脫了,而自己卻依舊要這場無間的遊戲進行到底,如果有機會韓堅真的很希望自己可以去美國找到穆紮迪拉的女兒告訴她一切的真相,再回到自己父母的身邊,但是顯然那就隻是一場幻夢而已。
夜色逐漸散去,美麗的千島之果又迎來了一個新的黎明。在泗水喧鬧的華人集聚區原子市場,早起的商販們仍在談論著昨天意外出現在這裏的楊全中將,經過了一個晚上的資料收集,大家的談資顯然比昨天豐富多了,從楊全的出生地到家境,從他的字體到目前單身無一不是街談巷議的話題。早早起來打開自己茶樓的大門,沐浴著清晨陽光的趙伊伊突然發現自己店門口之下竟意外的塞進一個薄薄的信封。
“快來看新聞!楊全將軍突然宣布辭去國防部長一職了!”按慣例打開電視的茶樓夥計突然大聲驚叫道。在茶樓大廳內的電視機屏幕上,無數的記者正在攝影機鏡頭前圍堵在印尼總統府和國防部的門口,等待著林光昭內閣發出有關這一重大新聞的最新消息。看著眼前一片紛亂的畫麵,趙伊伊的書突然一鬆,手中的信封宛如潔白的羽毛一樣緩緩的飄落下去。
“真是太突然了,內務部現在已經動用了所有的人力去尋找楊全中將的下落了。最後的線索顯示他是在今天淩晨時分離開泗水的前線指揮中心的,在他的衛隊的保護下去了港口。”昨天晚上剛剛將自己在中央情報局的同僚—穆紮迪拉送去地獄的韓堅今天早上一回到辦公室就得到了楊全突然向林光昭遞交辭職報告的消息,緊接著泗水方麵又傳來了他失蹤的消息,這突如其來的變數令一向沉穩老練的韓堅都有些手足無措。
而來自總統辦公室的電話裏更傳來了林光昭的質詢,自從楊全從蘇門答臘前線歸來之後,林光昭對這位自己一度欲除之而後快的軍中將星的態度竟出現了一個180度的轉換,韓堅甚至隱約可以感到林光昭在此刻對楊全的信任和依賴更超越了艱苦的內戰時期,而對一向視為心腹的自己則逐漸有些疏遠了。“內務部不用費心了,楊全中將隻是暫時離開而已,在聯邦需要他的時候,他會再度出現的!”電話那頭正當韓堅竭力想向林光昭表達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的時候,電話那頭卻傳來對方釋然的歎息。
“雖然早就知道他會選擇這一條寂寞的長路,但當他真的離我而去時,我竟還是那麽的傷感,想要盡力去挽留這位難得的朋友。”放下電話,林光昭長長的歎息著對著身邊的妻子—劉如佳說道。“還想演一出蕭何月下追韓信嗎?可楊全真的回來了,你又能放心嗎?如果作為一名政客,論經邦濟國楊全可能不如你,但是作為一名領袖,不可否認他的人格魅力遠在你之上。”看著唏噓不已的丈夫,劉如佳微微一笑,愛憐的輕撫著林光昭額頭上日漸加深的皺紋。
“如果楊全是一個印尼土生土長的華人,我將總統的位置讓給他,全力輔佐他治國又何妨?但你也知道要一個來自中國大陸的客將執掌印尼那是多麽不可能的事情!”林光昭張開雙臂抱住因為妊娠反應而微微發胖的妻子,將頭依在劉如佳的肩頭柔聲說道。
“真是因為如此,楊全才看到了你和他之間不可並存的悲劇。這不單是你們兩個人之間的心節,更是印尼華商和新組建的軍隊之間長遠的利益衝突,他不走這場衝突便永不會結束,相反會被無所不在的野心家所利用,不斷的推波助瀾,直至將聯邦逼上毀滅。”劉如佳揚起美麗的臉龐對著初升的朝陽,望著那顯現出萬道紅霞的東方,在心中默默的祝福自己的朋友一路順風。
與此同時,在泗水以北的海麵上一艘老舊的漁船正在**漾的波濤之中揚帆起航。數十名來精壯的男子正簇擁著一個有些瘦削的漢子站在船頭,了望著自己那未知的前途。“你們幾位是從中國大陸來‘淘金’的吧!”船老大一邊在船舷上忙碌著,一邊好奇的和這些突如其來的神秘客人攀談著。自從印尼民主聯邦成立以來,來自大陸的外來華人就不斷的出現在印尼的每一個角落,畢竟兵荒馬亂、百費待興的印尼各地都是適合好男兒開創一麵屬於自己的新天地。
“算是吧!”領頭的瘦削漢子笑著回答道。“那也別去婆羅洲啊!那裏現在還是烽火連天。到處都是殺人不眨眼的激進穆斯林。”看著眼前這個男子親切的笑容,船老大仗義的提醒道。
婆羅洲,也是印尼民主聯邦的加裏曼丹島,婆羅洲是它的舊稱。這座島嶼的總麵積為73.4萬平方公裏,是僅次於格陵蘭和伊裏安島的世界第三大島,更是東南亞最大島嶼。其中約2
3地區屬印度尼西亞,北部則為馬來西亞的東部領土和文萊。這座巨大的島嶼擁有近1200萬的人口,主要為馬來人。但是誰也不曾想到這裏曾是東南亞華人最初的聖地。
加裏曼丹島並不是一座適合人類定居的地方。這裏的地形北高南低,北部、中部全都為山地盤踞,南部多低地、沼澤。熱帶雨林氣候,終年濕熱。熱帶森林廣布,約占全島85%,是印度尼西亞和馬來西亞的主要木材產地。全島開發較晚,直到18世紀,分屬於二十多個酋長式部落王國的馬來人還停留在刀耕火種的原始階段。
直到在1740年前後,首批華人礦工二十多人才應南吧哇(Mampawa)土王之邀,從北部的渤泥(B
unei)到南吧哇境內的百演武(SoengeiDoe
i)地區開發金礦,結果辛勤的華人取得了馬來人難以想象的成功。這一經驗刺激了婆羅洲島上其他馬來首領竟相仿效,招徠華人到各自境內開礦,以牟取高額地租與稅金。
在中國國內,南洋開金山的消息不徑而走,十八世紀中期,大批粵東移民隨著南航的三板船,前來婆羅洲西海岸,大約每年二、三月有1500-2000人到達,而在六、七月有數百致富者帶著錢袋回中國。在華人的努力之下,這座千年以來一直為蠻荒所統治的島嶼的沿海地區和交通方便的地區被開墾成了良田,種植水稻、橡膠、椰子等。
而在羅芳伯等華人領袖的努力之下,當地華人更在未經流血衝突建立起對婆羅洲西部二十多個馬來王國的相安無事的公司製度。這也就是西方殖民者認為不可思意的所謂“華人區共和國”。正是這種公司製度使婆羅洲金礦業得到前所未有的發展,使這片原本貧瘠的土地為人類增添了數以百萬計的財富,使這海島變成令人向往的聖地。而當荷蘭人用劍與火終結了這些曆史悠久的華人共和國之後,卻造成成千上萬的居民的動**的混亂,使得這個麵積四倍於荷蘭的地區至今一直是政府的負擔。
《易經》所謂:“同心之言,其嗅如蘭”,這句一直被中國人奉為真理的名言,也正是昔日羅芳伯和今天林光昭成立的共和國名為“蘭芳”的根源所在。此刻站在船頭,麵對著船老大善意的勸戒此刻已經無官一身輕的楊全淡然一笑,心中不禁又想起了昔日中華人傑—羅芳伯那豪氣萬千的詩句—“英雄落魄海天來,笑煞庸奴亦壯哉。燕雀安知鴻鵠誌,蒲樗怎比棟梁材。平蠻**寇經三載,辟土開疆已兩回。莫道老夫無好處,唇槍舌劍鼻如雷。”
不過與羅芳伯和林光昭不同的是,他是一個軍人他所要作的不是開創一個屬於自己的王國,而是恢複那個紛亂島嶼的次序。自從印尼東部軍總司令普拉塔裏中將死在美國人製造的火海之後,那裏便成為了混亂的戰場,無數的部落武裝正陶醉著無休止的仇殺之中。戰爭是楊全的領域,但是他所作的所有努力卻都是為了終止戰爭,因為止戈唯武。
萬裏波濤之外的爪哇海上,一位英雄正在穿越著比起他的胸懷狹窄太多的海峽奔向下一個戰場,而在蔚藍的安達曼海之上千萬的英雄卻正在浴血奮戰著。中國海軍對地支援艦隊的旗艦—“旅大”級改進型驅逐艦“開封”號在落日的黃昏中劇烈的抖動了一下,兩道桔紅色的火焰便奔騰遠去,象是將連日來惡戰的積怨恨一同發射出去一樣。
130毫米
58倍口徑主炮的炮火在布滿血色紅霞的天空之中劃開一道道深紅色的彈道,準確的落在南安達曼島的仍在印度陸軍控製之下的陣地上。此刻“開封”號的艦身橫側,前後兩座炮塔交替射擊。炮彈出膛時的咆哮在海麵上隆隆震**。每一輪炮擊結束之後,岸上的陸軍前沿觀測組都會迅速給出正確的修正值,幫助海麵上的艦艇進行更為精確的齊射,而“開封”號的身後八門203毫米的重炮更是噴煙吐火。那是中國海軍臨時改裝的火力支援艦艇也加入了合唱。無數燃燒著鋼鐵如快速飛翔的海鷗一樣劃過海麵,以幾乎低平的彈道準確的落到南安達曼島上最後的要塞—布萊爾港的外圍陣地上,不時騰起的猩紅色的火光和煙團。沒有多久,便把印度陸軍的陣地厚厚包裹了起來。
“開封”號(舷號109)一直在中國海軍的051型“旅大”級中扮演著“技術驗證艦”的角色。80年代末該艦進行了第一次改裝,拆除了艦後部的雙聯37毫米防空高炮,加裝了一座法國湯姆遜CSF公司的八聯“海響尾蛇”(C
otale)防空導彈發射架。90年代末,該艦進行第二次改裝,用4座雙聯“鷹擊八號”(C-801)反艦導彈取代老式的“海鷹二號”導彈,用雙37毫米自動防空炮取代了雙37毫米高炮,更換了現代化的電子設備和自動化指揮係統等。改裝後的109艦排水量增大到3730噸,與“旅大”Ⅲ級的166艦配置類似,但防空能力比旅大Ⅲ級更強(166艦沒有防空導彈),因此實際成為051型驅逐艦中戰力最強的一艘。
此刻站在“開封”號驅逐艦的艦橋之上,負責指揮對地火力支援的中國海軍孫力軍上校已經度過了4個不眠之夜,滿是血絲的雙眼跟隨著己方炮火的彈道牢牢的鎖定著一片煙霧之中的布萊爾港,此刻距離中國軍隊全麵展開對安達曼群島的登陸作戰已經過去了整整100個小時了,雖然中國陸軍和海軍陸戰隊憑借自身高超的戰術素養和無限的戰鬥熱情,控製了這片群島中絕大多數小島和珊瑚礁盤,但是隨著戰鬥的深入,他們所麵對的將是印度陸軍依托山地修建的坑道工事,戰鬥正日趨艱難。在這些糟糕的地形之下,中國軍隊往往需要數個小時的苦戰才能前進數十米,部隊更從登陸開始之時的狂熱氣氛之中逐漸顯出了疲態,不得不大量的采用技術裝備,盡量保持逐點肅清的戰術,緩慢的繼續著協同攻堅。
越來越密集的艦炮火力開始延展開來,落在布萊爾港的港區和城市帶。巨大煙雲越升越高,即便是從望遠鏡裏也隻是偶爾從煙團的縫隙中看到炮彈爆炸的點點閃光。這景象蔚為壯觀。突然,在港區的一側亮起了一個巨大的強烈閃光。“是打中了印度軍隊的彈藥庫了嗎?”
孫力軍有些興奮的向身邊的同僚問道。“陸軍說是打中了生產火柴梗的木材加工廠。”剛剛收到陸軍前言觀測站的彈著報告的大副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道。“是嗎?該死的!守在島上的印度人還在等什麽!這樣打下去,隻有更多的流血和毀滅而已。難道他們看不出敗局已定了嗎?命令全艦隊繼續抵近炮擊。”
中國海軍對地支援艦隊中的“旅大”級改進型驅逐艦和“江湖”級改進型護衛艦緩慢的向海岸線推進著。而眾多東盟海軍的小型艦艇則利用航速的優勢開始突入港區周圍,用小口徑火炮打擊一個個印度軍隊岸防火力,並為大型艦艇的前進掃**可能出現的任何障礙物。
而此刻一度沉寂的印度陸軍岸防炮群再度活躍起來。數門被隱蔽布置碼頭的廢墟堆中的俄製BS-3型100毫米牽引式加農炮突然投入了炮戰。在中國和東盟海軍艦艇的前後不斷升起水柱。為了提高殺傷命中率印度陸軍采用部分空爆彈頭令炮彈在空中爆炸,紛飛的彈片打在艦體和上層建築的鋼板之上,不時發出刺耳的哨音。
仗都打到這個份上了,印度人竟然還在抵抗。這令孫力軍多少有些意外。“摧毀他們,快摧毀他們!”
孫力軍大聲的咆哮著,他亢奮的聲線與艦首上洶湧的炮火合二為一,化作了無堅不摧的毀滅火雨準確的落在那一堆堆藏匿著印度陸軍最後頑抗的廢墟堆上。
布萊爾港的地下坑道之中,疲憊的印度空軍少校阿德瓦尼正艱難的穿越過一段躺滿了傷兵的臨時野戰醫院的床位,越來越多的傷兵正從戰場的各個角落源源不斷的送來,在兩天前位於地下指揮中心附近的基地醫院的通風口被炸毀之後,醫生們隻能將更多的傷兵暫時安置在空氣還不不那麽渾濁的過道上,以免惡化這些傷者本已無藥可治的傷口。
“少校,能給點吃的嗎?”一個蓬頭垢麵的護士突然在一個拐角處向他招了招手。雖然戰爭已經抹殺了她原先的美麗,但是異性那本能的吸引,還是讓阿德瓦尼停住了腳步。該死的!他看了看頭頂因為炮擊而左右搖晃的灰暗燈光,在近在咫尺的死亡麵前,自己原始的衝動竟異常的強烈。“沒問題,我的美人。”
阿德瓦尼警惕的向四周看了,快步走向了那棲身在昏暗之中的軍中流鶯……。
走過漫長的坑道,阿德瓦尼的腦海裏竟還縈繞著方才那滿含著食物的雙唇所發出的若有似無的淺吟低唱。直到他在一個臨港的觀察口見到了仍站立在炮火之中俯視全港的安達曼—尼科巴群島戰略防禦司令部最高指揮官海軍準將拉維.
薩蒂亞。
“中國人的艦隊開始逼近布萊爾港了,就如我所預料的那樣!他們來了!”很難想象身穿著這一身肮髒而破舊的白色印度海軍準將軍服的人就是昔日盛氣淩人、不可一世的印度海軍少壯派代表—拉維.
薩蒂亞,而更難以想象的是,在如此的逆境之下,他還保持著亢奮的戰鬥意誌。
“是的,一切如您所料,他們已經兵臨城下了。”麵對著依舊執著於戰鬥的長官,阿德瓦尼多少有些倦怠的答道。“沒有問題,我們還能堅持下去,直到……哦!對了,從北方的戰線回來,一定很辛苦了吧!情況如何?今天夜晚我需要北方坑道內的部隊展開夜襲,這樣我們才能支撐機場方向的防禦體係。”
拉維.
薩蒂亞放下了手中望遠鏡,轉過身來對著阿德瓦尼關切的詢問道。
“北方的坑道工事裏已經隻剩下1000多人了,重型武器不是被中國人摧毀,就是已經無法使用了。他們說今天晚上的反擊隻能是一場盲目的集體自殺而已。”
阿德瓦尼並不想告訴自己的長官自己一路上的艱辛,但是他必須指出拉維.
薩蒂亞寄予厚望的反擊不過是延長戰爭、徒增傷亡而已。他去過北方那些已經被孤立在中國軍隊控製區的坑道,裏麵的情況遠比他想象的要糟糕的多,士兵們已經完全失去了鬥誌。失去了多數通風口的坑道裏彌漫著死亡的氣息,所有人所在等待著投降或者戰死的解脫。
“告訴他們堅持下去,援軍很快就會抵達的。我們重新集結的艦隊將會徹底摧毀中國人的攻勢。隻要再堅持一周,不、三天的時間,援軍就會抵達。一定會抵達的。炮擊、炮擊!”
拉維.
薩蒂亞有些歇斯底裏的回到了自己的觀察窗口繼續注視著港口的碼頭一個個臨時構築的火力點上噴射出無謂的炮火。
“援軍?!新德裏應該已經放棄了我們吧!”
阿德瓦尼靠在不斷承受著炮擊而搖晃的坑道牆壁,一路的奔破和剛才在那個黑暗的角落裏的衝刺已經消耗了他太多的體力,此刻他疲憊的身體開始慢慢的向下滑去。“你說什麽!再說一遍!”突然一隻有力的大手緊緊的抓住他的衣領,將他重重的拉了起來抵在坑道的牆壁之上。
“新德裏不會放棄這裏,安達曼群島是印度的領土。我們不能向中國屈服!這裏距離加爾各答隻有1255公裏,距離馬德拉斯隻有1190公裏。海軍的艦隊正在和中國的航母編隊血戰,他們最終會擊敗中國人的!知道嗎?你這乳臭未幹的小子,如果再發出這樣怯懦的聲音的話,我立刻殺了你!”一雙血紅色的雙眼充滿了殺意,拉維.
薩蒂亞甚至從自己腰間掏出了他的配槍頂住了阿德瓦尼的下巴。或許他是印度軍隊中唯一一個還相信會有援軍的人。
“我知道了!我們不會失敗,援軍就快要抵達了!”麵對著死神的威脅,阿德瓦尼惟有選擇唯唯諾諾。“好了,你下去休息吧!上啊!‘德裏’號讓中國人知道你的力量。”一艘新加坡海軍的炮艇一邊射擊著,一邊進入了擱淺在岸邊的“德裏”號驅逐艦的主炮射程。
此刻早已在空襲中嚴重受損的“德裏”號早已失去了海上機動的能力,隻能在港區內搶灘擱淺,失去了現代化指揮係統的這艘曾經印度海軍最為先進的導彈驅逐艦此刻隻能依靠目測距離,手動瞄準,用艦首的AK-100型100毫米艦炮攻擊近距離的目標。
“德裏”號最後的炮聲在即將陷落的港區裏回響著。戰鬥仍在這片血色的夕陽繼續著。阿德瓦尼無力的看著狹窄的觀察窗口挺立著的拉維.
薩蒂亞,前所未有的絕望讓他預感到自己的結局。“阿德瓦尼,我要你趕去布萊爾中心醫院,通知那裏的遠程反艦導彈部隊,馬上對港區進行火力覆蓋。”
拉維.
薩蒂亞突然大聲的叫道。
阿德瓦尼知道在布萊爾中心醫院部署著印度陸軍岸防的最後一支機動力量——俄製“舞會-E”機動式岸防反艦導彈係統。岸艦導彈是從海岸發射用以攻擊敵方艦艇的防禦性武器。與岸防炮相比,它具有射程遠、命中精度高和威力大等特點。岸艦導彈的出現是海軍岸防火力的革命。它把岸防部隊帶入一個全新的時代即製導武器時代。岸艦導彈已發展有固定式和機動式兩種。它在海岸和島嶼設防,用以保衛海岸城市、海港,封鎖海峽、港灣及易受攻擊的薄弱區域。
由於德製“泰帆”無人機的雷霆一擊,拉維.
薩蒂亞一度選擇了將這唯一的一組俄製“舞會-E”機動式岸防反艦導彈係統雪藏到最後。現在該是它出手的時候了。阿德瓦尼疲憊的站起身來,向著無盡的坑道再度跑去。無知道為什麽,聽到醫院,阿德瓦尼總會聯想起剛才帶給自己無限溫暖的那一抹屬於護士的潔白。
珊瑚蟲是低等的腔腸動物,體形象隻口袋。邊上有許多花瓣狀的觸手。每逢漲潮或夜間,它能變幻出鮮豔的色彩,用觸手獵殺浮遊生物。人對珊瑚有錯覺,以為它們總是樹枝狀的鹿角珊瑚、美麗的玫瑰珊瑚或蓮花珊朗。其實,最多的卻是毫不起眼的灰色造礁珊瑚。它們在溫暖的淺海裏嬌生慣養,生長繁殖迅速,分泌出石灰質,構成自己的鎧甲。一代代珊瑚的骨骼疊成了巨大的金字塔。日積月累,曆經千萬年,它們幾乎布滿了熱帶海洋。如果它們不那麽嚴格地挑剔環境,這群不到一厘米長的小家伏也許會填平滄海。
此刻站在北安達曼群島附近一片為鮮血所浸濕的珊瑚島礁之上,中國人民國防軍印度洋戰區參謀—林太平少將正躊躇滿誌的等待著一位從遠方趕來的故友,他的出現將最終改變整個中印之間的戰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