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裂土之王(五)

“……我們組織的成員正受到不丹與印度兩國軍隊的大規模聯合攻擊。由於遭受對方來自空中與地麵重炮的全麵打擊,加上目前缺衣少食,天寒地凍,我們的部隊正被迫向貴國與不丹的邊界撤退……我們謹此懇請貴國政府與人民給予安全通道,允許我們進入貴國領土,並暫時給予我們組織的成員生存所需的最基本待遇。”當此刻乘坐著由緬甸軍政府支援的中國產北京吉普行駛在阿薩姆邦東北部城市—薩地亞市的道路之上,“阿薩姆聯合解放陣線”主席—阿拉賓達.拉吉柯瓦用飽含著熱淚的目光注視著這第一座由“阿薩姆聯合解放陣線”武裝控製的城市,腦海裏回想起的卻是自己曾經在走投無路的情況寫出的一封求援信。

那是2003年12月的一個冬夜,數以千計追求獨立和自由的阿薩姆人冒著風雪跋涉在不丹東北部的山脊之上,在他們的身後是6000名全副武裝的不丹皇家陸軍的士兵。當時拉吉柯瓦幾乎已經絕望了,多年的努力和積累在一夜之間便**然無存。一直以來提供庇護的不丹政府竟然突然轉變了態度,這多少令政治上相對幼稚的“阿薩姆聯合解放陣線”一時間不知所措起來。下一步究竟該去向何方,即便是身為領袖的拉吉柯瓦也隻能是茫然四顧。

“向北走越過喜馬拉雅山脈進入中國,擺在我們麵前的隻有這一條出路了。”麵對著已從三麵展開合圍之勢的不丹軍隊,殘餘的“阿薩姆聯合解放陣線”戰士的活動空間正被不斷的壓縮著,向北撤退進入中國境內似乎已經成為了唯一的選擇。在思慮再三之後,拉吉柯瓦最終選擇了以極其謙恭的語氣向中國國家領導人寫了這封“求援信”,懇請中國政府允許他們進入中國國土避難,並以傳真把信發送了出去。

現在回想起來拉吉柯瓦多少有些懊惱自己當時的幼稚,國際社會之上有些事情永遠是“可以作但卻不能說”的,麵對著對“阿薩姆聯合解放陣線”的每一個細微動作都嚴密監控的印度政府來說,他的這封“求援信”非但不能為自己和自己的戰士打開唯一的生路,相反卻將中國政府逼進了死胡同。當新德裏拿著截獲的傳真通過中國駐印度使館向中國政府轉達了印度政府的“關切”之時,中國政府隻能鄭重的表示重視與印度現有的友好與合作關係,不會幹涉別國內政—“中國政府不允許任何人利用中國領土從事反對別國的活動。中方將密切關注有關事態的發展。”

不過就在印度的各大報紙競相在頭版頭條刊登了相關消息,以期從輿論上孤立“阿薩姆聯合解放陣線”之際,來自北方鄰國的援助卻秘密的抵達了正坐困雪山等待覆滅的拉吉柯瓦的手中,這一援助可以說是輕如鴻毛毫無價值,卻也可以說是重如泰山,足以逆轉乾坤。那不過是整整100冊翻譯成印地語版本的《*選集》。起初拿到這些厚重的書籍之時,饑寒交迫的“阿薩姆聯合解放陣線”戰士的第一反應就是拿來生火取暖。但是當靜下心來仔細閱讀之後,拉吉柯瓦才逐漸明白了中國政府此舉的真正用意。

“在這個世界之上沒有任何的革命者是依靠外援獲得勝利的,一時的挫折在所難免,我們必須堅信即便是星星之火最終同樣可以燎原。”連續3個晝夜廢寢忘食的秉燈夜讀,熬紅了拉吉柯瓦的雙眼,卻也堅定了他的信念。麵對著半個多世紀前那個令一個嶄新的中國崛起於東方的偉人,一向自視甚高的拉吉柯瓦第一次感覺到了自己的渺小。那經曆了千年曆練的東方智慧從字裏行間宛如甘甜的溪水一般匯集到他的心田,澆熄了那幾乎燒盡理智的焦躁火焰。重新審視自己眼前的危機。拉吉柯瓦第一次看到了希望。

雖然在橫掃自己的營地之時,不丹皇家陸軍強悍的宛如下山猛虎。從印度政府手中獲得的包括大量防彈背心、夜視儀、無線電台在內軍事援助,更令熟悉地形的不丹軍隊在追剿的路上可以緊緊的咬住“阿薩姆聯合解放陣線”不放。但是殲滅自己真的就符合不丹政府的本意嗎?顯然不是,新德裏長期以來對不丹所抱有的領土野心,不丹王室早已有所警覺。所以才會長期默許印度東北各邦的反政府武裝棲身於自己南部的叢林之中。顯然雖然迫於印度政府的壓力,與印度陸軍展開聯合圍剿。但從不丹政府的利益考慮,他們所要的無非是將包括“阿薩姆聯合解放陣線”在內的反政府武裝清除出自己的領土,從而給新德裏和國際社會一個交代而已。骨子裏不丹王室還是希望印度東北部各邦永無寧日才好,這樣才能牽製印度陸軍在東北各地的駐軍。令新德裏無力吞並自己。

想通了這一層關係之後,拉吉柯瓦作出了一個冒險的決定—不再向不丹北部與中國交接的山區撤退,而是全軍轉向直接衝向不丹皇家軍隊的陣地。這種被所有人認為是幾乎送死的自殺式行動,卻出現了幾乎戲劇性的結局。不丹皇家陸軍配合的在自己的陣地之上打開了數公裏寬的一個缺口,讓“阿薩姆聯合解放陣線”的成員借著夜色的掩護從容突圍。雖然在途中不丹軍隊也頻繁的開火,槍炮之聲幾乎從未斷絕。但那不過是一次又一次的朝天開火而已。經過了一夜的“激戰”之後,拉吉柯瓦率領著他的部隊成功的衝出了包圍圈,重新進入了不丹南部的叢林之中。

“與中國共產黨的‘長征’相比,我們的這一次戰略轉移不過是閑庭信步而已。”雖然甩掉了不丹皇家陸軍的追擊。不過此時的拉吉柯瓦已經不再推崇這種越境攻擊的模式,他所要想作的是回到自己的國土上去,放手發動群眾建立自己的根據地。在接下來的日子,不丹軍隊繼續尾隨“送行”。直到“阿薩姆聯合解放陣線”的成員重新進入了印度境內。雖然暫時擺脫了困境,但是擺在拉吉柯瓦麵前的道路卻依然嚴峻。印度軍隊不會放鬆對他們的圍剿,而建立自己的根據地又談何容易。長期以來“阿薩姆聯合解放陣線”所推行的“建立由阿薩姆人自己統治國家”的理念僅在激進的阿薩姆人中擁有市場。對於來自尼泊爾、孟加拉以及印度其他地區的移民來說,他們非但不是解放者,而是屠夫和恐怖分子。甚至出現了由孟加拉移民組建的“孟加拉國聯合解放陣線”武裝組織,對當地部族的驅逐行動采取以暴抑暴的方式,使當地部族和外來移民的衝突愈發尖銳。而這些阿薩姆人中的既得利益集團更宣稱:“阿薩姆人民不要什麽獨立的阿薩姆,跟反叛軍談判根本就是浪費時間。”

這也就注定了“阿薩姆聯合解放陣線”乃至印度東北各邦其他反政府武裝一直隻能通過搞恐怖襲擊來吸引世界的注意。為此拉吉柯瓦也曾苦苦思索過,但是麵對著印度東北部各邦現狀,拉吉柯瓦捫心自問僅憑自己的智慧很難有所突破。不過在不丹境內得到了中國的“援助”之後一切的問題都變得迎刃而解起來。其實印度東北部各邦的真正矛盾並不在於宗教和民族矛盾,而緣於當地落後的經濟以及印度政府所實行的私有化土地製度。無論是當地部族還是外來移民都不過是印度東北各邦這個幹涸水池中艱難呼吸的兩條魚,無論他們之間如何互相攻擊,最終不過令水池變得更為渾濁而已。要真正實現自己的理想。拉吉柯瓦所要作的首先是發展生產力,為更多的人民謀取福利。

而在以農業為主的印度東北各邦,土地無疑是最為重要的生產工具。與中國相比,印度的土地資源實際上是相對充足的。雖然國土的總體麵積略小於中國,但是在印度利於耕種的平原約占國土麵積的43%,加上占28%的台地和緩丘。印度全國耕地麵積達到了1.41億公頃,位具世界第一位。但是印度政府所推行帶有明顯殖民地與封建殘餘的土地私有製的,土地集中問題依然十分嚴重,雖然經過了長期的土地改革,卻一直並未得到很好解決。印度國內依舊有大量農民沒有屬於自己的耕地。為此拉吉柯瓦首先便提出了在自己所控製的區域之內推行“耕者有其地”的“印度土改”。將原先由各地農村之中擁有絕對權勢的高種姓者手中所握有的大量閑置土地以“贖買”的方式征集回來分配給那些一無所有的農民,以這種方式廣泛的獲取民眾的支持。而受益的人群,

而在與其他武裝力量拉吉柯瓦也不單純限製於阿薩姆人,來自孟加拉和尼伯爾的農民也同樣可以從“阿薩姆聯合解放陣線”的手中獲取同等麵積的土地,這也是拉吉柯瓦從《*選集》中獲取的智慧—“統一戰線”。雖然在推行之初,這些新的鬥爭策略也遭遇到了來自內部的“不同聲音”,但是經過幾年的整合和積累,“阿薩姆聯合解放陣線”最終逐步在印緬邊境一帶建立起了屬於自己的武裝根據地,而“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的“*軍事思想”更令印度軍方幾乎無法依靠以往單一軍事打擊的方式來消滅這支日益成熟的政治力量。

“阿薩姆聯合解放陣線”的這一係列作法很快也得到了印度東北部各邦反政府武裝的學習和借鑒。長期以來在印度東北地區分離主義運動的活躍著的主體民族,如那加人(Naga)、米佐人(Mizo)、庫基人(Kukis)、梅泰人(Meeteis)、博多人(Bodo)也紛紛群起而效仿。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在中印戰爭開始之前,印度東北部各邦局勢的主導權已經從新德裏政府的手中轉到了各反政府武裝的手裏,即便沒有中國遠征軍的到來,最終在力量的此消彼長之下,印度政府的力量也將在漫長的拉鋸之後,被逐出印度東北部各邦。而由榮波大校所率領的“牙旗”軍團的出現,不過是為武器裝備相對落後的各反政府武裝提供攻擊印度軍方嚴密控製的城市和軍事要塞的能力。

印度陸軍並非沒有設想過中國陸軍假道緬甸進攻其東北特區的可能。事實上一直處於動**之中的印度東北各邦一直都是印度陸軍預設的主要戰場。按照印度陸軍總部在戰前的推演,在中印兩國在馬六甲戰區展開激戰的同時,中國陸軍極會可能以2個集團軍的兵力從印緬邊境從南北兩個方向對印度陸軍展開鉗型攻擊。預想之中,中國陸軍最可能投入的兵力為成都軍區的第13和第14集團軍,其中重型裝備較多的第13集團軍可能從中國雲南省的保山和德宏一線越過中緬邊境,然後以緬甸的密支那為前進基地,北上進犯印度阿薩姆邦的雷多地區。而以摩托化步兵為主力的第14集團軍則可能從雲南的瑞麗地區出擊,以緬甸的曼德勒為基地,繼續向西進入印度的曼尼普爾邦。針對這一情況,印度陸軍的部署是放棄國境一線的防守,大踏步的後撤。利用印緬交界地區的地形為中國遠征軍的補給製造壓力,同時在獲得來自本土的增援之後,在印度阿薩姆邦首府—迪斯布爾和梅加拉亞邦首府—西隆一線展開決戰。

按照印度陸軍的如意算盤,這一區域將是中國遠征軍補給的極限。而印度方麵則可以以逸待勞,利用源源不斷從本土趕來的兵員和補給展開防禦和反攻。最終重演當年中、美、英三國盟軍重創日本的英帕爾戰役。但是這一充滿了理想主義的設想最終沒有成為現實,先不論一向重視後勤的中國陸軍“向來不打無把握之仗”,印度東北部的戰略地位也不足以吸引中國陸軍如此興師動眾。在中國人民國防軍總參謀部的計劃之中,中國陸軍隻要一個旅級單位的部隊便足以掃**新德裏在這一地區的統治。而這一支部隊正是中國陸軍長期雪藏的精銳—數字化步兵旅“牙旗”。

從1991年的第一次海灣戰爭開始,在以美國為首的多國部隊摧枯拉朽般的攻勢麵前,世界各國的軍事學者都不得不承認人類已經進入了信息化戰爭時代。而以數字化信息技術為核心,以精確製導武器為骨幹的火力打擊係統和以電子幹擾設備為代表的電子對抗係統,無可爭辯的將成為軍隊未來生存與製勝的重要支柱。對“製信息權”的爭奪與對抗將在很大程度上決定了交戰雙方勝負。而數字化部隊更將信息化戰爭時代舞台上奪目的主角。

所謂“數字化部隊”是指以計算機技術為支撐,以數字通信技術聯網,使部隊從單兵到各級指揮員,在各種形式的戰鬥、戰鬥支援和戰鬥保障係統都具備戰場信息的獲取、傳輸及處理功能的新型組織形式。作為這個領域的先行者,美國陸軍從1994年擁有第一個數字化試驗營到1997年便在歐文堡國家訓練中心進行了旅級規模的數字化部隊試驗演習,最終在伊拉克戰爭推出了世界第一支數字化實戰部隊—美國陸軍第4機械化步兵師。

與美國陸軍的先聲奪人相比,世界其他軍事強國卻顯得有些追趕不及。雖然英、法、德、日等國大都成立了數字化部隊,但是卻都遠未到成熟到可以走上戰場。而中國陸軍在這個領域也隻能建立了若幹小規模的數字化試驗部隊埋頭猛追。而在中印戰爭之中如何磨練這些精兵部隊,為中國軍隊未來的發展指明方向則成為了中國軍隊高層無可回避的問題。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印度東北部是一個最為理想的戰場,複雜的地形地貌和犬牙交錯的各方勢力給了中國陸軍一改以往大規模的兵力集結到前沿地帶的線式作戰形態的機會,讓數字化部隊非接觸、非線式和遠程化的作戰模式可以得到充分的發揮。

“牙旗”數字化步兵旅編製總人數為6600餘人,全部由來自中國大陸各軍區和台灣特別行政區的數字化試點部隊組成,下轄1個裝甲偵察營、2個機械化數字步兵營、1個戰鬥支援航空營、1個152毫米自行榴彈炮營和1個122毫米自行榴彈炮營、1個通信營以及1個軍事情報營。按照美國軍方的演習的數據證明,數字化部隊擁有3倍於常規部隊的潛在戰鬥力,而一個數字化師甚至可以達到6個傳統師的作戰能力。當然中國陸軍並沒有將希望全部寄托在“牙旗”數字化步兵旅的身上,他的任務更多的是為中國在該地區的眾多盟友提供信息和火力上的支援。

一次又一次精準的炮擊癱瘓了印度東北部各邦境內印度空軍仍能使用的空軍基地,在偵察打擊一體化的條件之下,“牙旗”部隊的炮兵甚至可以命中已經進入跑道滑翔過程的印度空軍戰機,而印度軍隊卻連對手是誰都還沒有搞清楚。3個高效靈活的自行榴彈炮連可以在幾個小時之內轉戰多個戰區,令印度軍方感到四處起火的恐慌。而一車一車印度準軍事武裝“阿薩姆步槍隊”的士兵從各個城市的營地出發,趕往遭遇襲擊的戰略據點,卻往往剛剛駛上公路就會進入在中國數字化步兵小隊引導下的反政府武裝的伏擊點。整個印度東北部在此刻全麵的沸騰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