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星月快車(一)

浸滿了鮮血的黃沙往往會變成深褐色,在漫天彌漫的硝煙之中太陽似乎也失去了顏色。在印、巴兩軍激烈爭奪了一個上午之後,哈裏亞納邦的西部城市錫爾薩外圍的防線已經被巴基斯坦陸軍的履帶碾的支離破碎。如果不是在戰鬥開始之初,己方的炮兵意外的發起了火力反準備。學員兵卡蘭幾乎不敢相信自己還可以活著撤回城內。在黎明時分突然猛烈傾瀉在己方陣地前沿2公裏外的沙丘後炮火,顯然打攪了這個剛剛走上戰場的新兵的美夢。

卡蘭一邊問候著後方炮兵部隊指揮官的女性家屬,一邊打開自己所駕禦的戰車上無線電。當被命令向炮擊方向發起一次發衝鋒之時。卡蘭幾乎認定這如果不是荒謬的噩夢,就是全世界都瘋了,先是炮兵莫名其妙的炮擊,隨後又要求自己的戰車部隊脫離已有的防禦陣地,向著沙漠另一側的敵方陣地發起攻擊。抱著不可奈何的心理,卡蘭和他的戰友們在黎明的晨霾中發動了戰車,向著沙丘背後巴基斯坦陸軍的陣地發起的衝擊。

這一帶3米左右的沙丘可以說是卡蘭和錫爾薩外圍所有印度裝甲兵心目中最為安全的人工屏障。麵對著具備數量優勢的巴基斯坦裝甲部隊,根據以色列國防軍在第四次中東戰爭中戈蘭高地防禦戰的經驗,印度陸軍在自己防線的外圍修築寬6米、深4米的反坦克壕,而在修建這些反坦克壕的過程中所挖掘出來的大量沙土也沒有象以往那樣被平均的鋪撒在戰壕的兩側,而是集中的放置在靠近己方戰壕的一側形成一個連綿的土丘,這當然同樣是以色列人的發明,在那場贖罪日的戰爭中,以色列裝甲兵正是利用這種工事上的發明,以不到對手四分之一的兵力阻擋住了敘利亞人800輛蘇製主戰坦克的衝擊。

當對方的裝甲部隊越過這些沙丘發起衝鋒的時候,往往不可避免的在上坡之時會露出自己的底盤,而在下坡之際又會暴露自己脆弱的頂部。而這兩個部位不一不是披堅執銳的現代化主戰坦克最為薄弱的死穴。無論如何堅固的裝甲也不能保護到這兩個位置。長於商業的猶太人顯然在戰場上也延續了自己的精明。但是如果攻守形勢發生逆轉的話。防禦者顯然也要承受進攻方的尷尬。

但是當懷著忐忑的心情將自己的坦克駛上沙丘之際,睡眼惺忪的卡蘭卻幾乎見到了一幕地獄般的恐怖景象。在反坦克壕溝的前方,十幾輛巴基斯坦陸軍的坦克和數十輛裝甲運輸車被炮火摧毀的殘骸此刻依舊還在燃燒,。巴基斯坦陸軍顯然是準備進行一次黎明前的突襲。一個機械化步兵營的部隊借著夜色的掩護悄悄的抵達了印度陸軍的前沿,精銳的步兵下車展開的同時,工兵將對印度裝甲兵依為長城的沙丘進行定向爆破。zha藥的威力將撕開數個突破口,同時填埋自己攻擊路線上橫亙著的的深壕。

但是這次意料之外的炮擊顯然打亂了巴基斯坦人所有的計劃,這次炮擊的時間可以說拿捏的恰到好處。印度陸軍野戰炮兵的瑞典製FH—77B型155毫米榴彈炮和俄製BM21型122毫米40管火箭炮密集的對於正在展開階段的這個營展開了短促而激烈的無間歇火力打擊。大部分的巴基斯坦陸軍士兵剛剛從各自的裝甲運兵車上下來,呼嘯而來的炮火便將他們推向了真主的懷抱。

看著自己陣地眼前那滿地焦黑的屍骸,卡蘭的心中並沒有絲毫自以為會有的喜悅。“我們殺了這麽穆斯林,那麽他們也不會放過我們……。”這並不是所謂的兔死狐悲,而是一種深切的恐懼。曾經的巴基斯坦並不可怕,那是因為印度自身的強大,但是今天當昔日的印度已經支離破碎之時,無法彼此諒解的血海深仇便令巴基斯坦成為了印度最為危險的敵人。如果不是那次炮擊,卡蘭不敢奢望印度陸軍可以在那次完美的突襲中守住陣地。而如果不是己方的炮火意外的精準起來,恐怕在炮火中被碳化的就是自己了。

“前方……那些穆斯林又來了……。”在茫茫沙漠的遠方,卡蘭又一次的看到那滾滾湧動的黑煙和塵土,顯然巴基斯坦人不會被這一次挫敗所擊倒,比起滿身傷痕的印度來,伊斯蘭堡還有足夠的預備隊。“裝填炮彈……。”隨著一團團橘紅色的火光閃耀在地平線上,一場激烈的裝甲對攻,再度展開。“我們必須撤回防線,在這個距離上我根本不是對手。”無線電裏充斥著戰友們氣急敗壞的嚎叫,畢竟他們大多數在不久之前還隻是軍校裏的學員而已。

巴基斯坦人顯然被激怒了,他們動用了所有的力量來進行進攻。所有的戰術此刻都已不再重要,力量決定了戰場上的勝負。巴基斯坦陸軍的坦克宛如潮水一般的湧向戰場,精銳的步兵從緩慢減速的裝甲運兵車上躍下加入到了衝擊的行列中去,印度陸軍在黎明前一度活躍的炮兵此刻卻顯得沉默了起來。雖然他們一度打悶了對手,但是巴基斯坦炮兵顯然還有遠多於對手的火炮。當部署在前沿的炮兵陣地遭到了對方的火力壓製之後,巴基斯坦陸軍還有眾多的機動炮群可以投入戰鬥。一發又一發的大口徑炮彈掠過戰場的上空,飛向印度陸軍戰線的縱深。戰鬥開始時的那些許取巧似乎並無法改變整個戰局。

卡蘭和他的戰友不得不一邊胡亂的開火,一邊撤向自己出發時的陣地。但就在他們身後,眾多巴基斯坦陸軍的“哈立德”MBT-2000型主戰坦克(即中國北方工業有限公司的85IIAP型主戰坦克)和“艾-紮拉”型主戰坦克(即中國生產的59型主戰坦克的改進型)宛如憤怒的狼群一般全速衝過了那些反坦克壕和沙丘的阻礙。印度陸軍在錫爾薩外圍的防線在轉瞬之間便被這些裝甲猛獸無情的碾破了。

當雙方的步兵還在戰壕裏展開著短兵相接之時,大多數的印度陸軍裝甲部隊已經奉命向城鎮中心撤退。顯然麵對巴基斯坦陸軍的猛攻,印度陸軍不得不選擇讓己方的裝甲力量暫避其鋒。城市外圍的防線之上,印度陸軍的步兵分隊和臨時組織起來的民兵用自己的鮮血阻滯著對手的前進。缺乏裝甲部隊的掩護,源源不斷湧進戰壕的巴基斯坦精銳步兵毫無保留的展現著他們強悍的戰鬥力。漫天黃沙之中,到處可見雙方步槍輕武器對射的火光和手雷、迫擊炮彈爆炸的煙霧。

隨著城市外圍的淪陷,巷戰便不可避免。印度陸軍顯然無意讓殘存的部隊撤出錫爾薩,而且巴基斯坦人也並沒有給他們這個機會。巴基斯坦陸軍的裝甲部隊迅速完成了對這座城市合圍。不過巴基斯坦人顯然還沒有瘋狂會將裝甲部隊投入城市攻堅戰之中。在留下少數老式坦克擔任火力支援任務之後,更多的裝甲部隊開始向印度陸軍的戰線縱深發起新一輪的攻擊。

一直不明白為什麽穆斯林如此執著於勝利,卡蘭和他的裝甲部隊剛剛撤到市中心的集結地域,巴基斯坦陸軍攻城炮火便已開始咆哮。呼嘯而來的大口徑炮彈已經一刻不停此起彼伏的震撼著這座古老的城市。在錫爾薩的外圍陣地上剛剛進入陣地的巴基斯坦炮兵毫不吝嗇的向自己即將要攻占的這座城市傾泄自己的庫存的毀滅。其中甚至不乏來自美國的M110A2自行榴彈炮。這些擁有203毫米口徑的戰爭之神,在距離市中心20公裏的陣地上向卡蘭和他的戰友們以2分鍾1發的速度敲打著所有人的神經。而在城市的邊緣,剛剛被炮火犁過的土地上,在那些依舊還在燃燒的建築物旁,手持著由國內兵工廠仿製德國H&K公司的G3A3型7.62毫米突擊步槍的滿臉胡茬的巴基斯坦步兵已經開始逐步蠶食印度陸軍的防線了。

“我們的指揮係統究竟出現了什麽問題?”此刻位於拉合爾的巴基斯坦戰區指揮中樞內已經是一片忙亂。從未對自己可以獲得勝利產生過懷疑的基亞尼上將此刻顯然也被眼前的一連串挫敗搞的有些氣急敗壞。雖然從技術部門那邊還沒有得到肯定的答案,但是種種跡象早已向所有人證明了一點—他們從美國人手中得到的這套係統正在將他們導向失敗。“印度是一個軟件大國,或許是他們的黑客在攻擊我們的係統。”顯然所有人都會在此刻自然而然的想到這個似乎唯一合理的答案。

“印度隻是西方各國一個廉價的軟件外包基地而已。他們根本不具備培養超一流黑客的土壤。”而在五角大樓的會議廳內,曾經縱橫網絡世界的各位頂級黑客顯然對安布羅斯上校的一係列論點嗤之以鼻。在大多數人的眼中印度是一個貧窮落後的發展中國家,在其全國總計的10億人口中至少有5億是文盲,但是軟件業的成就卻舉世矚目。僅10年時間,印度軟件業就將日本和歐洲遠遠拋在了後麵,成為僅次於美國、雄居世界第二的軟件大國。近幾年,印度軟件業的年增長率均在50%以上。在全球被評為軟件能力成熟度5級的40家企業中,印度就有29家。

但是所謂印度軟件業強盛的神話在五角大樓所招募的這批黑客眼中卻不過是一個不值一駁的笑話而已。借助著被稱為“計算機總理”的拉吉夫.甘地1984年高瞻遠矚地提出了“要用電子革命把印度帶入21世紀”的治國方略,印度實際上是用了20年的時間通過權力培養軟件人才的國策。由於印度曆史上是長期英屬殖民地,因此儲存了世界上僅次於美國的第二大英語係的科技人才庫。加上印度自古以來就是一個數學發達的國家,因此印度學校的數學教育課時很多,中學的數學課課時每年約達200小時。因此在印度政府權力的引導,印度的軟件人才迅速以幾何基數增長著。

“不過他們培養的不過是軟件行業中最基本的程序工匠,而不是大師。”坐在安布羅斯上校的米特尼克此刻笑著說道。作為黑客圈內的知名人士,米特尼克曾多次與印裔軟件師交流甚至交鋒過。他曾不止一次的接觸過印度軟件公司開發出來的軟件:整個體係架構非常清晰,按照客戶的要求實現了全部功能,而且相當穩定。但是打開具體的代碼一看,卻拖遝冗長。印度的軟件人才主要是通過職業教育而不是高等教育來培養的,這樣雖然大大降低培養成本和使用成本,縮短了培養周期。但是這一體製之下所產生的往往海量的“軟件工人”,卻極少可以產生一個富有創造力和**的大師。

“但是就如同所有的流水線一樣,往往總會有少數精品從其中脫穎而出的。而法裏特就是其中之一。”安布羅斯上校微笑著說道。在他深邃的藍色瞳孔中仿佛又顯現出在斯坦福大學計算機係求學的歲月。斯坦福大學的計算機係是全世界理工科排名第2。僅次於美國公立大學之王—伯克利大學。在位於信息世界的心髒地帶的“矽穀”附近的校園裏,當時剛剛修完計算機專業的安布羅斯上校意外的遇到了來自遙遠印度的天才—法裏特。

“法裏特嚴格意義上來說並不是一個黑客,或者說他曾經是一名‘白帽黑客’。”所謂的白帽黑客(whitehathacke

)指的是正當使用黑客技術以測試網絡和係統的性能來判定它們能夠承受入侵的強弱程度的特殊人群。“OH,SHIT!我最厭煩這些自以為是的白癡。”米特尼克顯然對白帽黑客這個名字充滿了敵意,因為真是一位名為Shimomu

a的白帽黑客,協助FBI成功逮捕了他。

“法裏特和你想象中的白帽黑客有些不同,他的確有超長的天賦。他幾乎有尋找係統弱點的第六感。但是他本人卻無法成功的組織一次象樣的攻擊。因此我的導師很偏愛他,同時也認定他是注定不過是一個自己手中的放大鏡而已。他在斯坦福大學計算機係的教研室裏待了真正6年,在這6年裏他接觸過無數擁有極高安全係數的係統。但是他卻可以輕鬆的找出對方的弱點,說這種能力在印度被稱之為‘天眼’。終於五角大樓找上了我的導師,並希望通過民間的一些組織來檢驗我們軍方一些係統的安全性……。”安布羅斯上校侃侃而談,仿佛在敘述一位舊友的戀愛史。

“等一下,你說過我們的係統具有極高的安全性,也說過法裏特無法成功的完成一次象樣的攻擊,而是這幾次入侵行動卻幹淨利落。”美國戰略司令部司令卡特賴特中將顯然已經對這個年輕的軍官失去了耐心。“是的!我的將軍,但是相信你也知道除了我們的聯邦之外,還有一個國家盛產真正的頂級黑客。”安布羅斯上校微笑的回答道。“你是說……俄羅斯!”卡特賴特中將此刻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

“過去,人們害怕的是俄羅斯黑幫,現在換成了俄羅斯黑客。”這似乎已經成為了最近網絡世界上的一種共識。前蘇聯時代雄厚的數學實力造就了一大批這個領域的天才,馬爾科夫、魯金、康托諾維奇這些宛如涅瓦河畔的北極光一般絢爛的名字足以支撐起這個紅色帝國在0和1數字組成的世界同樣的霸權。在冷戰結束前的歲月裏,人們大多認為俄羅斯人在計算機領域並不擅長。但是隨著不斷揭開的鐵幕,人們驚奇的發現了一個同樣足以與西方分庭抗禮的計算機王國。蘇聯從來不缺乏計算機人才,缺乏的不過是專門生產計算機電子元器件的企業,或者可以說他們無法象美國人那樣從日本購買到那些自己所需要的電子元器件。

蘇聯的解體宛如打開了“潘多拉的盒子”,幾乎在短短十年之間俄羅斯人的黑客技巧便已經到達了到了難以置信的地步。他們都是相當出色的程序員,是真正與網絡融為一體的人。他們知道如何在網絡中進進出出,而又不留下任何蛛絲馬跡。他們曾多次成功入侵五角大樓的電腦係統、破解了微軟的源代碼,入侵北約網站,輕易的從西方國家的各大銀行竊走上百萬的美元。他們幾乎最強的編程員,他們絕不會象美國或其他地方的所謂黑客,隻是從網上下載一個黑客程序便開始所謂的攻擊。他們往往是自己親自動手編寫攻擊的指令。

“先生們,如果真如安布羅斯上校所說的那樣,我們必須認定這是一個嚴重的問題。我們剛剛得到消息,印度人正在攻擊巴基斯坦陸軍的戰區指揮信息係統。”在隨著美麗的女秘書在耳邊的低語,美國軍事首席信息官(CTO)的約翰.斯坦波特不得不向大家證明了安布羅斯上校的推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