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東成西就(四)
和所有即將陷落的城市一樣,一直作為印度東部地區政治、經濟心髒的加爾各答此刻也陷入了空前的恐慌和混亂之中,在這座城市的主要幹道之上到處是一片擁堵的景象。由各種汽車、公交巴士、電車和人力三輪車所組成的洪流,宛如每個雨季都會泛濫的潮水一樣在這個城市裏四處蔓延。所有人都不決定自己究竟要去望何方?聽說中國空軍還沒有設置禁飛區,便想去機場碰碰運氣。想象著可能可以找到一艘漁船離開這座城市,便向港區跑去。在這個城市裏幾乎每一個人懷著一種躲避末日的心理,在想盡一切辦法離開這座圍城。
“我們依舊有能力保衛這座城市,終止這些毫無意義的混亂,我們不應該疏散任何人。動員起每一個能夠參戰的男人。加爾各答的每一座建築物都將變成中國人的墳墓。”在印度東部戰區的指揮部—古樸的威廉堡內,剛剛上任的加爾各答城防司令布拉德少將正以滿腔的熱情來鼓吹著一場氣勢恢弘的“加爾各答保衛戰”,作為印度陸軍之中少壯派軍人的一分子,到目前為止還沒有與中國軍隊正麵交鋒過的布拉德依舊信心十足。在他眼中印度軍隊所有的失敗都緣於指揮官的懦弱和無能。如果所有印度軍人都能象那樣堅持不後退半步的話,十億印度人足以用鮮血淹沒任何入侵者。
“我想布拉德將軍所要的是焦土防禦,全民皆兵吧?”相對於眼前著遠比自己年輕的多的後輩,卡爾馬特中將顯得有些意誌消沉。在過去的兩周之內,太多的壞消息已經令這位接替喬京德爾指揮整個印度東部戰區的老人在心靈之上倍受摧殘。從嚴格意義上講加爾各答並不是前線。當中國遠征軍的山南突擊集群越過喜馬拉雅山脈,解放錫金全境之時,加爾各答依舊遠離戰線超過500公裏。在這個距離上印度陸軍完全有足夠的時間和縱深部署防禦。
“西裏古裏走廊是整個印度東部最為關鍵的要塞,在如此重要的地域我軍竟然沒有部署相應的重兵集團。從而讓翻越雪山的中國人輕鬆的打開了通過加爾各答的第一道門戶。格蒂哈爾到巴特那沿線,我軍擁有完備的鐵路運輸係統,依托著充足的後勤補給體係,我們完全有可能在這裏阻擋住中國陸軍的鐵蹄。以逸待勞便可以將必須翻越雪山來維係補給線的中國陸軍趕回去,但遺憾顯然在這條戰線之上我們隻動用數個動員起來的後備師去組織防線。”據說俄羅斯有一句諺語:“最後參與打架的人,往往事後話最多。”或許布拉德少將便是這樣的一類人,在他的眼中此前印度陸軍的種種失利,都是由於沒有在他英明的指揮之下。而隻要依照他的意見去作,中國陸軍的強大攻勢最終必將土崩瓦解。
“我很欣賞你那與年齡相符的自信和勇氣。在印度風雨如磐的今天,作為一個軍人你依舊有必勝的信心,的確令人欽佩。但是我不得不告訴你,紙上談兵對於目前局勢毫無幫助。”麵對著眼前這個年輕人的橫加指責,卡爾馬特中將似乎並沒有任何憤怒的表示,相反他宛如一個慈祥的長者,對於眼前這個年輕人微笑著循循善誘道。當喬京德爾率領著印度東部軍區3個主力集團軍深陷於孟加拉的泥潭之際,正是卡爾馬特中將指揮了印度東部地區的防禦部署,作為一名戰區級的指揮官,實際上他的工作完成的相當出色。如果麵對的不是強大的中國遠征軍。那麽或許卡爾馬特的名字也將永遠的銘刻在印度曆史之上。
“西裏古裏並非是一個理想的陣地,你可以試想一個位於山腳下的平原陣地,將會麵臨對手如何猛烈的打擊。”對於西裏古裏走廊,卡爾馬特中將與著包括喬京德爾在多的印度陸軍大多數高層的意見截然相反。與主流的觀點相反,卡爾馬特中將一直以來堅持反對在西裏古裏一線進行決戰的計劃。麵對向來以“大炮兵主義”為建軍路線的中國陸軍,任何有理性的指揮官都不會將自己的部隊布置在西裏古裏這樣的戰場之上。
畢竟在當今中國陸軍兵種編製中,炮兵部隊所占的比例很大,根據卡爾馬特中將的情報,目前中國陸軍各大軍區依舊編有炮兵師這一作戰序列,而主力野戰集團軍都編有軍屬炮兵旅,裝甲師、機步師、摩步師都編有師屬炮兵團,裝甲旅、機步旅、摩步旅編製中的炮兵團都編有地炮營;裝甲團、機步團編有自己的自行火炮營;摩步團炮兵營編有地炮連、火箭炮連;摩步營編有炮兵連。而且中國陸軍目前已經完成了火炮的更新換代,各種的先進的火炮係統已經裝備了中國陸軍的各部隊。一旦決戰在西裏古裏一線展開,印度陸軍將不得不麵對布置著高原之上數倍於己的炮火打擊。
“至於格蒂哈爾到巴特那一線,我軍的確擁有內戰作戰的優勢。但是這並不意味著在後勤補給上,我們就有可能拖垮中國人。”作為老一代的印度陸軍指揮官,卡爾馬特中將依舊記得1962年的那場災難。的確從地理來上看,中國陸軍背靠的是荒無人煙、崇山峻嶺、交通不便的藏南山區,而印度一側則是一馬平川、公路、鐵路網絡齊全、富饒的印度恒河平原。但是戰爭雙方在補給線的較量永遠不是地理上的對抗。印度陸軍原第4師師長尼蘭詹.普拉沙德所著自傳《一個印度侵華將軍的自白》之中,人們可以看到這樣的一段文字:
“中國的準備遠遠勝過我們。中國以其獨特的作風在西藏東部廣泛實施公路和機場的修建計劃,這對於印度是有深刻影響的。公路網能使中國集中和維持大兵團直達邊境。這對中國來說,是不難辦到的;因為西藏那邊的地形是一片高原,許多地方很平坦,便於軍車行駛。在這樣的地麵上修路,不會成為大問題。達旺突出部以北的地區,就是個典型的例子。相反,在我們這一邊,必須越過叢林密布、陰雨連綿的幾座崇山峻嶺,才能到達主要的分界線區域,而中國人可沿雅魯藏布江一線**,幾乎直達我們的邊境。他們隻要進行有限的工程,就可使現有的驢馬小道行駛車輛。顯然,這是一個不平等的對抗。”
這段文字雖然從麵前上看印度陸軍是輸給糟糕的地形,但是可笑的是印度竟然謀求在山南地區的利益,為什麽不能象中國一樣投入更多的人力和物力去開辟一條穩固的後勤補給線路呢?畢竟山南地區距離印度東部的富饒的恒河平原不過一步之遙。而中國軍隊則要從跨越整個青藏高原從內進入戰區。人類曆史上的那些被認定為“奇跡”的戰例一次又一次的證明,戰爭的勝負不僅僅決定於那些有形的如地理、兵力等硬性指標,更取決於一個國家和政府的組織和動力能力,所謂的國力遠比數據的堆砌。
在中國政府的全麵掌控和協調之下,龐大的中國鐵路、空運係統向西部轉移。剛剛建成不久的青藏鐵路更成為了中國陸軍山南突擊集群背後強勁的大動脈,每天都有數以萬噸計的物資由中國腹地運送到西藏的中心,跨越昆侖山、唐古拉山,通過550公裏的多年凍土層和大片“生命禁區”,將勝利的希望傳遞到每一個戰士的手中。而與之相比,印度的後勤係統卻陷入了空前混亂之中。
在英國殖民當局及很多私人公司的參與和推動下,印度鐵路係統曾經發展迅速。當時印度不僅成為亞洲最早擁有火車和鐵路的國家,而且鐵路總裏程一直雄踞亞洲第一。1924年,印度政府將整個鐵路係統收歸國有,從基礎建設、管理運營到財政支出都由政府控製。1947印度獨立後,新德裏更是加大了投資力度,以使僅有蒸汽機車的鐵路係統邁向現代化。最終印度鐵路總長度約為6.3萬公裏,擁有大小近7000座火車站,每天貨物運輸總量為140萬噸,日運送旅客達1400萬人次,也就是平均每個印度人一年可以出行4次以上。
但是如此龐大的體係卻有著它自身無法克服的弱點,鐵路係統已經成為印度最大的行政機構,雇員更超過150萬人,甚至超過了印度陸軍的總人數。但是這個如此龐大的機構在財政上卻始終入不敷出。為了鐵路係統的正常運轉,印度政府每年都不得不進行大量的撥款。這個在全世界範圍內都不多見的情況(在同樣是人口大國的中國更是不可思義的事情),原因隻有一個—印度人逃票成風。連一向都主張寬容和博愛的印度精神領袖—聖雄甘地都發出過“鐵路不能為慈善而運營”的呼籲,但是印度政界卻始終熱衷於以“資助換選票”的做法。最終在印度客運服務占到鐵路運輸總量的2/3,但收入卻隻占總收入的1/3。根據印度鐵路部門的統計數據,印度的鐵路係統每運送一位旅客1公裏,便要損失15派士(合0.003美元)。收入在不斷下降,支出卻逐年上升。每100名鐵路雇員中,就有73人是退休職工,他們的養老金占了印度鐵路總收入的近15%。而今後幾年內退休員工還將不斷增加,養老金的發放使得本已不堪負重的鐵路財政負擔雪上加霜。
越來越沉重的負擔早已壓的古老的印度鐵路係統喘不過氣來,從建成至今,印度從未對其鐵路設備進行過全麵徹底的改造。因此印度鐵路安全事故頻頻雖然過去幾年來鐵路部門已開始更換不符合標準的鐵軌,但要把6萬多公裏鐵軌全部更換,卻還需要天文數字的資金投入。而這場與中國的戰爭,更成為徹底壓垮印度鐵路係統的沉重一擊。與青藏鐵路的超負荷運轉想比,印度的鐵路係統竟連預定運力的80%都無法完成,一方麵是如火如荼般全麵展開的戰線,一方麵卻是後方堆積如山卻無法前送的補給物資。而資金和設備的貧乏更令中國空軍對印度鐵路係統的間歇轟炸,成為了難以彌補的創傷。當中國陸軍的山南突擊集群全麵奪取西裏古裏走廊之時,印度陸軍原定計劃派往格蒂哈爾到巴特那沿線的兵力僅有不足35%抵達預定位置。
因此卡爾馬特中將並沒有對格蒂哈爾到巴特那一線寄予更多的希望,在印度北方邦組建的10個整編動員師以巴特那為集結中心,伺機威脅中國遠征軍的側翼。而印度陸軍真正還可以一戰的野戰精銳—第1集團軍所屬的1個平原步兵師、1個山地師和3個獨立旅則被布置於加爾各答以北的波卡羅到杜爾加布爾一線。從戰略態勢上來看,印度陸軍在東部地區的部署儼然是一個巨大的口袋陣,左翼是巴特那的10個動員師,右翼是正從孟加拉地區撤出的印度陸軍第3、第4和第31這三個主力集團軍。而在這個巨大口袋的底部則是印度第1集團軍所構築已久的防線。但純從兵力上講,印度陸軍在東部地區依舊有近40萬人的龐大兵力,似乎大有一口吃掉敢於向南冒進的中國陸軍山南突擊集群之式。
“這些不過是虛張聲勢而已,我們根本不具備圍殲中國精銳集團軍的能力。甚至隻要中國陸軍發起攻擊,第1集團軍的防線恐怕也支撐不了多久。”雖然部署之上依舊雄心勃勃,但是卡爾馬特中將卻清楚的知道,印度陸軍根本不具備一戰之力。印度陸軍以前一向自稱為“裝備二流武器的一流陸軍”,但是作為陸軍元老的卡爾馬特中將卻清楚的知道,就印度陸軍整體而言,他們更應該稱為“裝備著二流武器的三流陸軍。”的確印度政府每年都會從國家財政之中劃撥出大量的資金用於武器采購。但是這些準現代化的武器更多的用於裝備海、空軍以及陸軍之中的少數精銳部隊。相對於那些已經損失在馬六甲地區的精銳而言,目前正在保衛印度本土的大多數印度陸軍普通部隊所擁有的武器數量或許隻能用可憐來形容。那些剛剛從征兵中心走出來的所謂整編動員師中,一個擁有755名士兵的步兵團隻配備6門火炮、12具火箭筒、144枚手榴彈、8挺通用機槍、72挺輕機槍和一些製式步槍。火力強度甚至還比不上二戰時期,以這樣的部隊去威脅中國陸軍的側翼,恐怕隻能起到最原始的威懾作用。
果然隨著中國陸軍蘭州軍區的甲類集團軍—第21集團軍所屬各部隊進入戰區,一場災難首先降臨在了這些烏合之眾的身上。中國陸軍第21集團軍東路攻擊集群突襲了集結於蒙吉爾的印度陸軍整編動員第4步兵師,從而揭開了“加爾各答戰役”的序幕。蒙吉爾突出部內集結的印度陸軍3個整編動員師所組成了近5萬人的防禦部隊,在不到12個小時之內便土崩瓦解。而就在印度東部戰區的高層預計中國陸軍會先行由第21集團軍攻陷巴特那,以解除側翼威脅之時。中國陸軍第21集團軍西路攻擊集群—第61摩托化步兵師也同步開始了從西裏古裏向加爾各答的攻勢。
作為中國陸軍僅存的2個六團製步兵師之一,身為中國工農紅軍第28軍後裔的第61摩托化步兵師以師屬裝甲團為先導,3個主力步兵團—第181、第182這2個紅軍團一線展開,沿著印度31A公路向加爾各答挺進。戰鬥的過程顯得波瀾不驚,印度陸軍在綿長的道路上根本沒有部署更多的兵力。迎接著2個憋足的勁的紅軍團官兵的是一雙雙不知所措的空洞目光,無數被印度政府拋棄的平民恐懼的站在公路的兩側,注視著一輛輛高速移動的軍車以及那陌生的紅色“八一”徽章。畢竟西孟加拉邦的恒河下遊的比哈爾及恒河三角洲地區,人口密度平均為每平方公裏867人。這些無助的生靈顯然是卡爾馬特中將留給中國遠征軍的最大麻煩。雖然在進入印度本土之前,中國遠征軍已經經曆了解放錫金王國的考驗。但畢竟對於錫金的人民而言,中國軍隊是與他們的流亡海外的國王一道抵達的解放者。而在印度全副武裝的中國軍隊恐怕隻能與侵略者畫上等號了。
孩子或許總是戰爭最無憂無慮的精靈,當中國陸軍各部隊抵達預定位置開展之後,許多孩子總是最先圍攏過來,天真的眼眸注視著一個個從車輛上跳下的陌生麵孔。“拿去吃吧!”此刻戰士們總是會從口袋裏拿出巧克力或者餅幹,但是心頭卻不免聯想起“小孩,太君給你糖吃。糧食藏在哪裏?”之類的電影畫麵。畢竟在善良的中國士兵的心頭,保衛國家的口號遠比謀求國家利益最大化來得響亮。而一些好事的西方媒體的記者更是不顧中國軍方的勸阻從錫金一路南下,跟隨著中國陸軍的各部隊,一路選擇性的用鏡頭向西方民眾訴說著他們理解的中印之戰。不僅一些被戰爭造成的損失被冠以中國陸軍肆意破壞,就連中國陸軍向饑餓的民眾分發糧食的照片都被標上了“以戰養戰,中國軍隊在印度東部強行征集物資。”的標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