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峰回路轉(一)

(一)

“你來的時候就應該想好怎樣離開。”《中日威海協定》最終簽署的消息傳到,昔日忙碌的日本自衛隊南洋派遣軍指揮部內時,所有工作人員一片茫然。望著散落一地的各種文件和原本為最後一刻所準備的人手一支的微型衝鋒槍,上杉陸將苦笑著對他的部下們說道。

中國軍隊按照《協議》規定止步於雅加達城外,但如何在5天的時間內將剩餘的2萬餘名日本士兵撤走同樣是個艱巨的工程。

雅加達以西的默拉克港內還保留著以“大隅”級運輸登陸艦3號艦“國東”號為首的兩棲登陸艦隊,曾一度遭遇中國潛艇部隊攻擊的日本海自聯合艦隊第4護衛隊群也能在2天之內繞過章匡角接走一部分陸上自衛隊的士兵,加上不遺餘力的空中運輸的話,5天內運走所有士兵似乎不成問題,但是前提是所有重型裝備必須留在爪哇。

殘存的導彈部隊首先開始了破壞,廉價的烈性zha藥將價值數千萬美圓的S**-1遠程岸艦導彈變成了廢鐵,早已支離破碎的“愛國者”導彈發射架更被拆成了骨架。

殘存的戰鬥機可以飛回國內,但是昔日費盡氣力來運上島的先進的地勤設備也隻能交給工兵們炸毀。日本自衛隊在整個撤退期間所損失武器裝備估計不會少於對中國的戰爭賠款,這無疑令一向節儉的日本人著實心疼了一陣。為了減輕運輸的壓力,日本自衛隊不得不將中國遠征軍的戰俘提前釋放,而請求中國軍隊將日本戰俘及戰死士兵遺體直接送往東京。但是雅加達混亂的環境卻不得不要求日本自衛隊暫時保留大部分坦克和步兵戰車等重武器。

早在停火協定前一天印尼軍政府的實際領導人達布拉基少將便在中國特種部隊突襲荷蘭古堡查雅加爾達,營救人質的戰鬥中失蹤了。但最新的消息表明他和忠於他的印尼特種部隊的士兵已經越過了爪哇與蘇門達臘之間的跨海大橋,進入了蘇門達臘島的密林之中。

印尼陸軍的二號人物肖克拉提中將接掌了雅加達地區的實際控製權,但此時的雅加達已經成為了名副其實的火山口,曾經為了抵抗中國軍隊進攻而組織起來的近百萬民兵部隊為了維持生計已經歸入了雅加達名目繁多的各方勢力的旗下,從伊斯蘭宗教領袖、到早已蟄伏多時的倒台政客、再到獨霸一方的市井流氓包括大發戰爭財的投機商人,隻要有野心誰都可以在這樣的亂世中拉起自己的隊伍。

而日本人即將撤走的消息傳來,各派勢力更是肆無忌憚的在雅加達市區混戰起來。印尼正規軍試圖彈壓,但是旋即成為了各派武裝的眾矢之的,當日本自衛隊的坦克趕到遭遇暴民圍攻的軍政府所在地-原印尼國會大廈的時候,這裏早已是血流成河、伏屍遍地了。

燃燒的印尼國旗下吊著遍體鱗傷**著身體的肖克拉提中將。“一群瘋子!”爪哇的暴民們似乎對城外蓄勢待發的中國遠征軍視若無睹,空前熱衷於彼此殘殺起來。在全副武裝的裝甲車隊的掩護下,日本自衛隊不得不提前撤離了這座瘋狂的城市。

一路上上杉陸將目睹了一場場天混地暗的大混戰,暴民的武器五花八門,從蘇哈托時代的仿美製M-16自動步槍到蘇加諾時代的AK-47、甚至還有日本占領時期留下的三八大蓋,而巴冷刀、木棍、磚塊更是司空見慣的殺人利器。殺紅了眼的暴民們有的甚至高舉著屠刀向日本自衛隊的坦克衝來。到處都是燃燒的建築、到處都是滿是血汙的屍體。街壘上變幻著各色旗幟,伊斯蘭的新月倒下了,換上代表著世俗政治力量的印尼國旗,國旗倒下了豎起的卻是掛著血肉模糊的半截屍體的恐怖戰旗。總之就是殺,傳聞中國人進城之後不會留下一個活口,不如現在就先殺個痛快。

雅加達還不曾毀滅於中國軍隊攻城的炮火,就已經在爪哇暴民的屠刀下變成了廢墟。火光中上杉陸將似乎聽到一個甜美的聲音在歌唱,那是一首古老的中國南方民謠。如果這個世界真有冤魂的話,那麽上杉相信此刻那些遊**在雅加達的華人冤魂們應該正在放聲歌唱,獲得超生。

而在代替脫離戰場返回祖國的“上海號”成為中國遠征軍海上前沿指揮所的特區級輕型航母“香港號”的飛行甲板上,印尼新一屆總統林光昭正緊緊的擁抱著自己久別重逢的妻子-劉如佳女士,感人的場麵博得了在場所有人的熱烈掌聲。就在中國遠征軍大規模空襲雅加達的當天,冷紫翎再度率領著她的突擊隊,由勿裏洞島出發秘密潛入雅加達市郊,營救被困的人質。

當達布拉基將他的那支德國生產的USP型軍用手槍對準劉如佳的後腦時,他的手不由自主的戰抖了起來。“您還有什麽遺言嗎?”達布拉基努力控製住自己的情緒,一字一句的問道。

“如果您將來有機會在絞刑架前見到我丈夫的話,請務必轉告他:我永遠愛他,也希望他將對我的愛無私的奉獻給我們的國家和民族。”劉如佳平靜的回答道,隨後槍聲響起,達布拉基握著流血如注的右手,奪門而出。窗外一個滿臉塗著夜戰油彩的女中國特種兵正單手提著95式自動步槍,衝著劉如佳微笑。

“你成全了別人的幸福,卻再一次將我嚇的半死。”任令羽一邊鼓掌,一邊在冷紫翎的耳邊低聲說道。“你的愛人不是中國嗎?”冷紫翎微微一笑,低聲回答道。而穿梭於人群中忙著取鏡的新加坡華人記者戴佩玲,突然出現在正傻嗬嗬的鼓掌的康偉麵前,頑皮的問道:“林夫人被稱為‘爪哇之花’,不知道是不是比我怎麽樣?”

“這個嘛!應該各有千秋吧!”康偉看了一眼海風下長發飄揚的戴佩玲,紅著臉答道。“我對我的身材可是很有自信的呦!想不想看啊?”戴佩玲在康偉的耳邊輕聲細語的說道,刹那間康偉的臉更是象著火一樣紅的發燙。

而幾乎在同一時間位於蘇門答臘島西北端的新誕生亞齊伊斯蘭共和國的首府班加亞齊內,亞齊總統阿姆裏·阿卜杜勒·瓦哈布正麵對著另一場恐怖的風暴。“現在擺在您麵前的隻有2條路,要麽和我們合作;要麽就生活在中國人的刺刀之下。中國人會什麽對待你們這些伊斯蘭教的信徒,相信您比我清楚。現在惟有我們能保護您和您的國家。”印度總統的特使巴克斯.甘地自信的說道。

獨立前亞齊隻是印尼的一個特別行政區,領土麵積不過5.5萬多平方公裏人口約410萬,其中98%信奉伊斯蘭教。麵對隨時可能西進的中國遠征軍及其盟軍,亞齊脆弱的不堪一擊。而在這一地區唯一可以保護它的似乎也隻有強大的印度了,雖在穆斯林眼中它是一個比中國更為邪惡的異教徒國家,但是亞齊沒有選擇,因為在輕車簡從的巴克斯身後的是強大的印度南部艦隊。

在亞齊政府攤牌之前,400人的印度海軍特種部隊已經進入了與班加亞齊一海之隔的沙璜島。“必須趕在中國人之前,控製蘇門答臘島地區。否則印度將永遠隻能徘徊在馬六甲之外。”安達曼海上數架印度海軍的“海王”直升機正將更多的印度海軍陸戰隊的士兵運往沙璜島,而站在印度自行建造的直升機航母“英迪拉.甘地”號的艦橋上印度海軍遠東艦隊司令塔布拉斯中將正努力肯定著自己的行為。這一刻起中印兩國便無可避免的站在了軍事的對立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