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新鮮事
“叮鈴鈴,叮鈴鈴……”花玉骨正掂著大包小包往一處很狹窄破爛的公寓走去,忽口袋裏傳來一陣手機鈴聲,她喘著粗氣放下行李箱,一隻手在小包包裏摸索了半天,才終於掏出一個已經褪色、款式很老的三星手機,看了眼手機上的屏幕,頓時暗暗咒罵一聲,是房東那色老頭。
她不耐煩地按了接聽鍵,不冷不熱地對著話筒“嗯”了一聲。
“小玉啊,你到了沒?”一聽到那個假笑著、陰甜的聲音,花玉骨就覺得惡心。
她讓手機離自己遠點,才淡淡道:“還沒呢。”
孫二付在那邊似是很惋惜地歎息一聲:“我現在就在車站等你啊,不過暉君他媽媽叫我有事,我得走了,不能接你了!”
一聽他在車站那兒等著自己,花玉骨立即就瞪大了眼睛,繼而雙目湧起一層憤怒。她可不相信這公寓裏十幾間租戶,他都那麽好心去接。
“你自己一個要小心些,行李提不動,就讓棒棒車接送,別累著了,知道嗎?”電話裏繼續響起他的魔音。
花玉骨似笑非笑:“孫叔叔您對我還真是照顧!”
吳暉君非讓她跟著他一起喊叔叔不可。
孫二付打了個哈哈,很誇張地笑:“那是,我侄子把他媳婦交到我手裏了,我能不好好照顧嗎?”
這句話聽著怎麽那麽有深意,花玉骨胳膊上立即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她連句再見的話都沒說,就馬上掛斷了電話!
可不過兩秒鍾,電話就又響了起來,還是孫二付。
花玉骨厭惡地看著閃亮的屏幕,隨手就將手機扔到了包包裏,仰頭打量了一下麵前的居民樓。
這兩層樓的小公寓房東就是剛才那個孫二付,長著一副色胚無賴模樣,那日花玉骨與男友吳暉君一起來看房子的時候,他那一雙小眯眯眼就沒從玉骨身上離開過,臨走時他那雙色爪還摸了摸玉骨的手。花玉骨恨得要死,當即就要翻臉,但是吳暉君勸阻了她。畢竟她剛大學畢業,家裏又不管她的死活,沒有工作,手上積蓄又不多,能找到這麽一處各方麵條件還不錯、租金又不貴的房子,已經很難得了!
玉骨知道這是一方麵的原因,另一方麵就是那孫二付好像是吳暉君母親何蘭芝的遠房親戚,也是何蘭芝介紹她過來的,他得顧著自己母親的麵子,所以勸她忍耐。
想到這裏,花玉骨心裏就有些委屈,別人揩自己的油,難道她也要打碎牙齒往裏吞。雖然她聽了他的話租了這裏,但是心裏也泛起了別扭,已經好幾天沒有跟他聯係了。
再一聯想到剛才的情景,花玉骨怎麽想怎麽覺得不靠譜,想著還是盡快與吳暉君商量好,搬出去住吧。
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所有的行李都搬到了二樓最裏麵的一間。這間房子其實不是最好的,有些陰潮,可是孫二付說沒有空房了,又給她優惠,所以才選了這間。
剛把東西全部堆放在屋裏,還沒坐下來喘口氣,手機鈴聲就又響了。
她裝作沒有聽見,來回小跑著整理房間。
等她從臥室裏出來的時候,手機竟然還在響。
她火了,這人有完沒完啊!她摸出手機,看也沒看,就冷冷地問:“你一直打電話想幹什麽?”
那邊似乎被她的語氣驚怔了一下,繼而便是陰陽怪氣地聲音響起:“呦,你現在金貴了,連我打電話都沒資格了是不是?”
花玉骨一驚,後悔得想咬掉自己的舌頭。那個聲音,那個聲音不是吳暉君他媽媽嗎?何蘭芝,當初一聽這個名字,她就知道不是個好對付的女人。
果然,隨著第一次隨吳暉君走進吳家,何蘭芝就對她左看右看橫看豎看,不管怎麽看就是不順眼。非要雞蛋裏挑骨頭,那些謾罵嘲諷的話沒少說。吳爸爸也不怎麽喜歡她,但還算顧全大局,沒說過什麽失身份的話。
這些刁難,為了吳暉君,花玉骨都忍了下來。她想,隻要自己表現得努力點,掏心掏肺地對他們好,最終他們也會接受她的。
“伯母啊,是您啊!”花玉骨立即變了腔調,用著非常誠懇、非常抱歉的語氣說:“真對不起,我還以為是那個……是我同學呢,我們倆正鬧別扭呢,真對不起啊,伯母,我絕對沒有針對您的意思……”
她越解釋越解釋不清,幸好,那邊何蘭芝卻不像是與她多做計較的意思,冷冷吩咐道:“你到了花園小區了是不是?”
花玉骨擦了擦額角的汗,忙點頭,後又想到對方看不見,便回道:“嗯,剛到,伯母您有事?”
話筒那邊似乎突然傳來一陣喧鬧聲,等花玉骨能夠清晰地聽清楚時,何蘭芝已經快說完了:“你馬上來我家,用最快的速度。”
說完,沒等她問上一句,那邊就已經幹脆利索地掛斷了電話。
花玉骨愣了下,又“喂”了兩聲,確定對方掛了之後,才嘟噥著把手機拋到沙發上,想想還是過去一趟把,不定是真發生了什麽事。
聽伯母的語氣,似乎是有些急的。
主意一定,她就馬上去洗手間衝了把臉,拿起包包與手機就下了樓,狠狠心打了個的士,飛快向盛德區梅公路3號駛去。
那一片都是本市的富人聚集地。
車子急速行駛了十五分鍾,她付了錢,又胡亂爬拉了兩下頭發,才進了小區在裝潢漂亮大觀吳家大門前摁了門鈴。
是的,與她談了兩年戀愛的吳暉君家境很不錯,父母都是做生意的,在魔都也算是有點名氣,吳暉君自己也屬於那種典型的白馬王子,同學們都說她能攀上吳暉君這棵大樹,也就是麻雀飛上枝頭變成鳳凰了。
玉骨對這些倒不在意,她在意的是吳暉君對她的愛。
門很快就被打開,玉骨以前見過的吳家傭人張媽見是她,臉上頓時閃過一絲尷尬。
玉骨有些疑惑,但還是甜甜地笑道:“張媽好,暉君在家嗎?伯母讓我來的。”
張媽的神情便更加奇怪了:“夫人讓您過來的?”
玉骨不解,點點頭,表情很是無辜。
張媽還要說什麽,屋內就傳來何蘭芝的聲音:“張媽,誰來了?”
張媽的聲音就有些遲疑起來:“夫人,是……是……”
玉骨更加疑惑了,這時,她聽到吳暉君爽朗的笑聲,她笑笑,避開張媽就要進去。張媽卻似是條件反射般地擋在她麵前,玉骨一下子就愣住了。
何蘭芝笑容滿麵地走了過來,看到玉骨時眼中的笑意便更深了一層:“花小姐啊,這時候怎麽有空過來?我家暉君沒空。”
她雖然已經四十五六了,但嗓音很甜膩,猶如小女孩撒嬌一般,一點也不像更年期的婦女。
聽到她的話,玉骨一時沒反應過來,剛想說什麽,何蘭芝就朝裏招手:“暉君,雨馨,快過來,暉君的大學同學來了。”
玉骨皺了眉頭。
何蘭芝向張媽厲色道:“客人來了,怎麽還不讓人進來?”張媽無奈,隻是同情地看了玉骨一眼,側身避開來。
屋內正與方雨馨談笑風生的吳暉君一聽到玉骨的名字,就仿佛全身觸電了一般,一下子就僵硬不能動彈,邊上與他手牽手的雨馨奇怪,忙體貼地問:“阿君,你怎麽了?”她的手還貼上後者的臉龐探了下溫度。
走進來的玉骨看到的就是這一幕親密情景。
她一下就怔愣原地。
直到這個時候玉骨才發現,原來吳家正在舉辦小型宴會,客廳內熱熱鬧鬧地坐了一大圈的人,但是不管男女,個個都穿著華麗精致,明顯是吳家的親戚或者生意上有來往的客人。
他們齊齊望向玉骨這個闖入者,待打量了一下她身上的穿戴時,便不約而同地露出了蔑視的目光。
所有的這些,玉骨都沒有注意,她的視線緊緊盯著坐在沙發最中間的兩個男女,他們手腕交纏,親密地緊貼在一起,即使沒有更親密的舉動,但那姿勢鬼都能猜到他們是什麽關係。
吳暉君的爸爸吳浩廣看見玉骨就這樣直愣愣地闖了進來,眉心便皺得死緊,冷哼一聲,顯然不悅之極。
“這是誰?”吳暉君與方雨馨對麵的一個五十多歲的、雙目不怒而威的中年男子掃了玉骨一眼。
何蘭芝假笑著自玉骨身後走過來,向眾人解釋道:“哎呀,各位千萬別誤會,這隻是我家阿君的大學同學,她早和家裏鬧翻了,自己一個跑到咱們這裏上大學,又交不起學費,連生活都成困難,我家阿君看她可憐,便主動幫她付學費,這四年來都特別照顧她,誰知道人家倒蹬鼻子上臉硬是以為我家阿君對她有意思,一趟又一趟地往我家跑,哎呦那個殷勤啊,好像是我的兒媳婦似的……”
何蘭芝誇張地甩甩了手上的紙巾,擦擦鬢角的汗珠,繼續口吐飛沫:“這不,今天又不告而來,真是沒法子!我說啊,花小姐,你年紀輕輕,有手有腳的,自己找個工作好好幹就是了,為什麽一定要攀著我家阿君不放呢,我家阿君已經名草有主了,他早和方家千金定親了,連結婚的日子也定了,你呀,就別費心機了,我家這種高門大戶,是不會接受你這種野丫頭的!”
她斜著眼,看向玉骨的眼神完完全全就是鄙視,也帶著一抹輕鬆快意,好像是一直以來受到的委屈終於能夠好好出氣了一般。
眾人看向玉骨的眼神就更鄙視了,有幾個更是著重瞅了下她的衣著,玉骨剛收拾完行李出來,連衣服也沒有換,格子襯衣皺巴巴的,頭發也亂糟糟的,與高貴美麗的方雨馨根本就沒法比。
其中一個下巴有些尖的中年男子當即說道:“姐,這種人直接攆出去或者去他們學校與校董事會說一聲就是,都是你和姐夫為人和軟,舍不得撕破臉麵,才被人這般欺辱!”
何蘭芝的笑聲就更尖了:“這不是看她可憐嘛,誰知道她臉皮越來越厚,越來越不要臉……”最後幾個字幾乎是她從牙縫中擠出來的,很低,但是卻讓一廳子的人都聽個一清二楚。
花玉骨渾身都在顫抖著,她自聽到何蘭芝說的那句“訂婚”後大腦就仿佛被人狠狠敲了一重雷似的,震得她兩耳轟鳴,頭重腳輕。
她已經明白今天何蘭芝把她叫過來就是故意羞辱她,這是一場鴻門宴,可笑的是,她是當年的劉邦。
學費,那隻是她大三那年身上所有的錢都被騙去,吳暉君幫她墊付了而已,後來她馬上就還給了他,至於生活費,她壓根就沒用他們吳家一分一毫!
何蘭芝這樣說,分明就是**裸的羞辱。
而那個原該站出來辯解或者為她說話的人卻穩如泰山一樣地坐在那裏,不安地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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