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顧客是上帝
馬車內，沈清姿跟莊嬤嬤趙嬤嬤齊坐著，她麵上依舊遮著麵紗，雙手交疊放在膝上，默默不語。反而是那趙嬤嬤，甚是殷勤地問這問那，倒是莊嬤嬤替沈清姿回答的多。
“趙嬤嬤，說了這麽多，你怕是口渴了吧！”沈清姿是聽著煩了，便是開口說道，是有意放低放柔了聲音，聽著輕柔實則略顯清冷。
“大小姐，奴婢不渴，這老爺夫人啊，一早就盼著大小姐回去了呢，還有老太爺，老太爺最是疼愛大小姐的，大小姐還記得嗎？”趙嬤嬤樂嗬嗬說道，隻覺得這大小姐的聲音柔和清脆，甚是好聽，也想不到其他。
沈清姿便不再多語，隻望了一眼莊嬤嬤，對於這個趙嬤嬤是哪路人馬，她還一概不知。
莊嬤嬤收到沈清姿的眼神，便是開口道：“趙嬤嬤，我記得還在沈家的時候，你是夫人身邊伺候的，看來深得夫人倚重啊！”
“承蒙老太爺看得起，這去年便是到老太爺身邊去伺候了，這次可是老太爺親口要我來接大小姐的呢！”趙嬤嬤說道，那張圓潤白淨的麵容上，堆滿了笑容，仿佛是越看沈清姿越滿意，明明是連沈清姿的真麵目都沒看到的。“大小姐，這便是要回家了，臉上的麵紗便是摘了吧，嗬嗬，都是自家人呢！”
沈清姿微微遲疑了一下，便是摘下了麵紗，眼下已經沒有碧雲庵的人在了，她也不在乎被人看到。
“唷，大小姐真是花容月貌，老爺夫人見了，定是要笑的合不攏嘴呢！”趙嬤嬤笑得甚是爽朗。這看著大小姐眉目如畫，一張素淨小臉精致無暇，隻一眼望去，雙眸清冷如泉。趙嬤嬤隻當是沈清姿長年住在碧雲庵，不解世事，這雙眸子才這般古井無波。
“大小姐這十五年都是在碧雲庵度過，也沒有見過外人，一下子回到家裏，隻怕一時會適應不過來！”莊嬤嬤開口說道，口氣卻也是放緩了些，沒有之前在碧雲庵時的生硬了。
趙嬤嬤笑笑道：“這是回家，又不是去哪裏，莊嬤嬤，你真是太杞人憂天了，我們大小姐這般溫柔可人，誰見都是喜歡的。這老太爺啊，早就念叨著要見大小姐，大小姐小的時候最是喜歡黏著老太爺呢！”
沈清姿的眼神略略柔和了些，隻聽她開口道：“離家的時候，我才五歲，祖父的疼愛還是一直記得的，隻年歲久遠，很多事情都記不得了！”說這話的時候，沈清姿是垂下了雙眸，似乎說起來很是難過。
趙嬤嬤很是理解口氣道：“那倒也是，不過大小姐你還記得老太爺，那便是最好的了！”
莊嬤嬤在一邊聽著，沒說話，實際上這心裏頭也是緊張的，畢竟隻有她知道眼前的大小姐是假的。但見沈清姿自己都那般從容不迫，這低眉斂目歎息的時候聽得真有些真情實意，她提著的心也便是放下了。
“什麽聲音這麽吵？”突然的，沈清姿抬起頭來。微微皺起了眉頭。
“大小姐說什麽，奴婢怎麽沒聽到……”趙嬤嬤這剛說完，便突然變了臉色，當下掀開了馬車窗簾，立馬也是放了下來。隻臉上神色卻是很不好，一副驚慌樣子道：“怎生這般倒黴，居然遇上流寇！”
“流寇，什麽流寇？”莊嬤嬤聲音拔高，有些質問般道，這生在天子腳下，此路又是回京的必經之路，官道之上那會有流寇？？
趙嬤嬤是顧不得跟莊嬤嬤解釋，是立馬吩咐馬車外的護衛跟俞管事做好抵抗準備，同時也是派人去城中求救，這大小姐回家，可萬萬不出事的啊！
沈清姿也是眉頭皺起，這大夏京城外還能發現流寇？與莊嬤嬤交換了一下眼神，她握緊了拳頭，難道自己還沒踏入京都，就要出事嗎？
莊嬤嬤也表示不解，她同樣也在碧雲庵待了十三年，這十三年間，這天子腳下都能有流寇出沒，似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隻那紛遝而來的急促馬蹄聲讓她也不由心往下沉。這馬車是靠邊停下了，所有的護衛都是守著馬車，儼然一副護衛模樣。
“大小姐你放心，已經向城裏求援了，隻要堅持會，援兵一定會來的！”趙嬤嬤這聲音是發抖的，但還是故作鎮定，還在安慰沈清姿。
沈清姿是低下頭了，流寇什麽的，她是不怕的，不管是在什麽樣的情形下，她都能保全自己。但是，那樣的話，她又如何進入沈家，如何進入這京中官宦的圈子，如何報仇？
趙嬤嬤隻當沈清姿是害怕不敢抬頭，忙是安慰道：“大小姐千萬別慌，會有人來救的，會有的……”
很快，那一幫的流寇便是靠近了這沈家的馬車隊，一群人圍成一圈將馬車都圍了起來。
沈家的馬車自然是有標示的，一看便是城中大戶，這也不隻是誰輕佻地吹了口哨，開口道：“兄弟們，今個是釣到大魚了，我敢打賭，這裏頭定是哪家的小姐，這綁個大小姐回去，一定能撈到一大筆贖金，大夥兒上！”
馬車內的沈清姿跟莊嬤嬤趙嬤嬤都是聽到這聲音的，沈清姿明眸清冷，半點不見慌張模樣，安坐在馬車內，沒有想逃的跡象。趙嬤嬤是開始抹汗了，而莊嬤嬤則是看了看沈清姿，見其不慌不忙，便也是安下心來。那邊苦心將人安排了身份，斷不會讓人半途出事的，不會的，絕不會的。
這次來接沈清姿的都是普通的護衛，能擋得了流寇一時半會，但很快，便也是傷的傷，死的死，那俞管事是躲進了馬車車底，看這一個個倒下的沈家護衛，驚恐的抱著頭不敢出聲。
“啊！”當馬車車簾被一個護衛的屍體倒下揭開時，趙嬤嬤是發出一聲驚呼聲，整個人是貼著馬車壁竭力地後退，麵上全是驚恐神色。
沈清姿依然是安坐在馬車內的，她在等，要麽等援兵，要麽等這沈家的人都死光了，否則她一動，身份就曝光了！
隻就在沈家護衛都幾乎死光的時候，又聽的遠來的馬蹄聲，這般流寇本就是想速戰速決的，這進京的官道上，隨時都有人經過。隻沈家護衛一直都是殊死拚搏，不死不休的樣子，讓這般流寇耽誤了，而聽得馬蹄聲響，這般流寇便是立馬加快了速度，更有人是直接往馬車裏拖人了。
莊嬤嬤見沈清姿還是那般坐定，麵上不慌不忙，隻是沉靜，以為沈清姿是有後招的，當下便是攔在了沈清姿麵前喝道：“大膽狂徒，你知道我們小姐是誰嗎？”
那素雅淡然的沈清姿落入流寇眼中，便讓那掀開馬車車簾的流寇一時驚豔呆住，莊嬤嬤趁機便是一腳蹬去，正中麵門，硬生生將人給蹬了出去。
“嗖，嗖，嗖~”是連番羽箭聲響，伴著哀叫聲，是流寇遇襲了。
“之前聽人說京中流寇肆虐，我還不信，今日居然真的碰上！”一道清朗男子聲線傳來，“動手吧！”
沈清姿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麽，也不知道是誰救了她們，耳邊還充斥著那哀嚎聲，她麵色依舊沉靜，隻明顯也有放鬆的跡象了。終於，是耳根清淨了，想來危險已經過去了。“趙嬤嬤，想來是援兵到了，你看看吧！”沈清姿開口說道，雖然趙嬤嬤是嚇得發抖，但遇上這等凶險也是正常。
趙嬤嬤抹了抹額頭上的汗，對於自家大小姐的鎮定是驚訝的，但隨即又想，果然是沈家的大小姐啊，這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姿容，豈是一般人家比得了的？“是，是，我馬上去看看！”趙嬤嬤腿還有些軟，但還是爬出了馬車。
那俞管事已然從馬車下爬出來了，見一地的死屍，有流寇的，也有沈家護衛的，但看到救人的是誰時，雙眼便是放光般，早就不顧自己狼狽模樣，反而是上前道：“方公子，幸好有你經過，否則我們大小姐就完了啊！”
這被俞管事叫做方公子的男子身型高挑，身著月牙白銀絲暗紋團花錦袍，膚色淨白，麵容俊逸，是當朝大將軍方擇之子方卓雲，此刻雖經過一場廝殺，隻他身上竟是半點沒有沾染了血跡。“馬車內是清瑤妹妹？”聽著話語，顯然是跟沈家的人熟識的。
趙嬤嬤已經是出了馬車，聽到了方卓雲說的這話，便是回道：“不是二小姐，是沈家的大小姐，這剛從碧雲庵回來。方公子，這真是太感謝你了，這要不是你，我們可怎麽辦啊！”
方卓雲微微不解，沈家的大小姐不是沈清瑤嗎，怎麽換了個人？
就在這個時候，一雙纖長素手掀起了馬車車簾，緊接著，方卓雲便是看到了一個素淨的美人探出頭來。這一眼對上，方卓雲便覺得眼前一亮，眼前這女子麵容精致清麗，隻神情戚戚，眉頭輕蹙，看到一地的屍體，眼眸中是帶上的驚慌，但又強自壓下，努力顯示著堅強，而撞上了自己的眼神，便又有些驚慌一般避開了。“趙嬤嬤，是誰救了我們？”她聲音細柔，似乎還有些顫抖。
“回大小姐，是大將軍府上的方公子，這次若不是方公子，後果真不堪設想啊！”趙嬤嬤也是恢複了鎮定，更有些驚喜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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