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氣壞老父

於嫣然的第一反應是:三十六計,走為上策。難不成坐在這兒束手就擒?雖然夜半三更的,也不知道該逃哪兒去才好,總比殺人犯被關進監牢要強吧?

她掃了一眼四周,淺淺的白月光,從一扇小姐窗映照進來,窗上雕刻著精致的靈芝紋,細碎而精巧。

奔過去,用力向外推,卻推不開。難道該死的叔叔嬸嬸把窗戶也封死了?

上天無路,入地無門,這是老天爺要滅絕她嗎?於嫣然用手倒提著一隻凳子,便朝窗戶上砸去。

寂靜的夜裏,凳子與窗欞碰撞的聲音分外地響亮,於嫣然加快了動作也無濟於事,因為,房門被吱呀推開了。

她扭頭看見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一張扁扁的臉,用鉛粉搽得雪白,眉毛描得漆黑,唇上偏是抹著鮮紅的胭脂,被拿在手上的蠟燭一照,真個讓人疹得慌!

扁臉女人瞅著於嫣然尖聲叫道:“嫣然,你想幹什麽?”她身後的瘦男子衝過來,一把奪下於嫣然手中的凳子,女人則緊緊揪住她不放。

於嫣然暗想,原先這具身體的主人也叫嫣然?真巧啊!這女人揪得她胳膊好不疼痛,掙了一掙嚷道:“放開我!”卻沒掙脫,心裏知道事情不妙。

扁臉女人一轉眼看見倒在地上的猥瑣大漢,還有那流了一地鮮紅的血液,抖抖索索地對瘦男人道:“老爺,你快去看看,參領大人被這小蹄子怎麽啦?”

被喚作老爺的瘦男人擠過女人,三步並作兩步搶到猥瑣大漢身旁,隻伸手一碰,便直了眼睛:“完了完了,參領大人沒氣兒啦!這匕首正正紮在心窩上呢!”

然後指著於嫣然跌腳歎道:“你,你是想害死我,害死這一大家子嗎?這這這,可讓我怎麽收拾呀!”

說完瘋狗一般撲過來,抓住她的肩膀死命搖晃著,臉上寫滿了氣極敗壞:“死丫頭!害人精!”

扁臉女人鬆開手,指著於嫣然的鼻子,惡狠狠地罵道:“你個野雜種,倒黴蛋,果然非我族類,行事乖張惡毒,平常倒瞧你不出!哼,你害死參領大人,可別連累我們!老爺,快把她綁起來送官吧!咱就說是她私自把參領大人勾引來的!”這末一句話,自然是對那個男子說的。

這下可把於嫣然氣炸了肺,狗男女,為了他們的利益,居然把自己的親侄女往火坑裏頭推,還算個人嗎?現在竟敢用這種語氣罵她,老虎不發威,真當人是凱蒂貓呀?還有,什麽叫非我族類?難不成她還是狐狸精生的?

於嫣然雙手使勁把那個瘦男人一推,叉在腰上,嘴巴吧嗒吧嗒就開火了:“我呸!別打量你們做的事人家不知道啊!就不怕遭雷劈嗎?你們這一對,根本就是後背梁長瘡肚臍眼流膿---壞透了;肉鍋裏煮湯圓---葷(渾)蛋;像你們這種可惡的家夥隻能演電視劇裏的一陀屎~”

然後上下快速打量了幾眼,把火力集中在瘦男人身上:“瞧你這模樣,一定是人渣中的極品,禽獸中的禽獸吧?據我觀察,你肯定從小缺鈣,長大缺愛,姥姥不疼,舅舅不愛。左臉欠抽,右臉欠踹。驢見驢踢,豬見豬踩。天生就是屬黃瓜的,欠拍!後天屬核桃的,欠捶!找個媳婦都是屬螺絲釘的,欠擰!看看啊,現在把你們倆個丟到馬桶裏,馬桶都能吐了~”

兩口子聽著這聞所未聞的罵人話,一嘟嚕不帶喘氣地從於嫣然的嘴裏蹦出來,氣得直翻白眼兒。

特別是那扁臉女人,吃驚得眼珠子差點沒從眼眶裏脫出來:這還是平日那個溫順軟弱,隨她欺負的臭丫頭嗎?

瘦男人抬手就想打於嫣然的耳光,被於嫣然靈活地一轉身,反手將那女人往前麵一推,自己就往門口跑。

耳邊隻聽啪的一聲,女人臉上結結實實挨了一下,不由得哎喲了一聲。

瘦男人連忙賠禮:“太太對不住,我可不是想打你來著。”

那扁臉女人瞪了他一眼:“別廢話,可不能讓那小蹄子跑了,咱倆背黑鍋呀!”

於嫣然堪堪跑到房門口,腳脖子便被來了一招惡狗撲食的瘦男人抓住了,還直往後頭扯,於是也撲通摔倒在地。

她可不是什麽武林高手,加上前來幫手的那個扁臉女人,她生生就被人活捉了,用繩子捆住了手腳,再推她坐在椅子上,連椅子一同綁了起來。

見於嫣然勒得象個粽子似的,扁臉女人臉上浮現出惡毒的冷笑:“死丫頭,從哪兒學來的言三語四?我讓你嘴賤,看我不紮爛你的嘴!”說著,從頭上拔下簪子,就想紮她的嘴。

瘦男人連忙拉住她的手:“先別動手!”然後好聲好氣地對於嫣然說:“你瞧你闖下的這大禍。自古以來,殺人者償命,你怕是免不了一死了。唉,叔叔嬸嬸本來也是為了你好。男大當婚,女大須嫁,總不能一輩子留在家裏。我原先的主意,把你給參領大人做妾,你落個豐衣足食,家裏人也跟著沾點光,哪曾想鬧出這樣的事來!事情既是出了,看在叔叔嬸嬸撫養你一場的份上,你索性應承參領大人是你勾引來的,叔叔嬸嬸一概不知情,可好?”

扁臉女人聽得自己的丈夫打的是這個主意,連忙緩了語氣附和道:“就算叔叔嬸嬸平日裏有啥不是,好歹也對你有過養育之恩不是?再說了,你弟弟可不還得靠著我們?若是你叔叔也治了罪,你想想,你弟弟逢辰卻是怎麽個著落?”

於嫣然撇了撇嘴,把頭一扭,一付愛理不理的模樣,她心裏在琢磨:怎麽從這對狗男女手上逃出去呢?

見於嫣然不說話,瘦男人不耐煩地變了臉色,氣哼哼地說:“你可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啊,信不信我把你的舌頭割了,省得你亂說話!”

扁臉女人扯了瘦男人一把,避過一旁,對頭男人耳朵小聲嘰咕:"割舌頭多麽費事,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結果了她完事,到時就說她畏罪自盡!”說著,眼光在於嫣然身上溜了一溜。

於嫣然耳朵尖,把女人的話聽了個清清楚楚,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這對狼心狗肺的夫妻,興許說得出做得到,自己可得識時務!

於是她趕緊咳嗽一聲,開口說:“哎,為了弟弟的緣故,你們覺得怎麽好,我照做就是。隻是,一定不許讓逢辰受苦。”

那兩夫妻這才換了一付臉色,異口同聲地說:“那是自然。”

於嫣然偶一抬頭,見門口站著一個麵色蒼白的小正太,約摸十五六歲的樣子。雖然有些瘦弱,長得卻極為俊秀,尤其一雙眼睛,烏黑靈動,寶光流轉,加上櫻花般的薄薄紅唇,幾乎奪盡春花秋月的風情。

他瞧見於嫣然這付模樣,忍不住上前抱住她,聲音哽噎地說:“姐姐,你怎麽了?他們為什麽要這樣對你?”

於嫣然估計這個就是逢辰了,可憐的少年,他還不知道,自己的親姐姐,內裏已經被轉換了。

她沒有答話,也不知從何說起。逢辰卻已經衝到那個男人的麵前,胸脯一挺,大聲嚷道:“放了我姐姐,放開她!我是家裏的男丁,有什麽事你們衝我來!”

於嫣然不禁心頭一熱,小小年紀,倒是姐弟情深啊!對於前世是孤兒的她來說,還真沒享受過多少親情呢!

那個女人從鼻孔裏哼了一聲:“你自己睜開眼睛瞧瞧吧,你姐姐殺了人啦,放了她,誰給參領大人償命?”

逢辰這才注意到倒在血泊中的屍體,打了個寒顫,卻仰著頭堅決地說:“讓我償命好了,就說人是我殺的!反正沒了姐姐,我一個獨活,又有什麽意思呢?”

於嫣然傻呆呆地看著這少年,他竟然這樣愛他的姐姐嗎?居然連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顧!不是不感動的。

瘦男人皺著眉頭一揮手道:"一邊呆著去,別給我添亂了,還嫌我不夠鬧心嗎?”他覺著,出了這樣的事,官職肯定得丟了,也不曉得能保全自己不能?

逢辰見說他叔叔嬸嬸不轉,咬了咬牙,轉身來到於嫣然身邊,伸手幫她解繩子。

他的手指吃力地解著繩索,那邊瘦男人早巳趕過來,把逢辰用力一推,叱道:“大膽!”

逢辰哪禁得他這一推,登時倒退了幾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手掌撐在地上,被擦破了皮。他瞟了一眼流血的手,雖然疼得咧嘴,臉上卻滿是倔強,隻瞪著瘦男子不說話。

於嫣然覺得心裏一痛,連忙柔聲對逢辰說:“逢辰聽話,就是姐姐不在了,你也要好好地活著,替爹娘爭口氣。”連她自己也說不清,竟對這個逢辰生出了類似親姐弟的感情。

扁臉女人一陣風地走了過去,抓著逢辰的胳膊,不由分說地死拖活拽就把他揪走了。

這扁臉女人很有一把子力氣,於嫣然是領教過的。因此,饒是逢辰又跳又叫地掙紮,終究還是離開了這間屋子。

過了一會兒,扁臉女人依舊回來了,和瘦男人對視了一眼,兩人眼中都有著說不出的恐慌和無奈。

扁臉女人勉強對瘦男人說:“被我鎖在房裏了。”

瘦男人歎了一口氣,然後和扁臉女人用同樣怨恨的眼光,不錯眼地盯著於嫣然,生怕她憑空消失了似的。

於嫣然曉得,自己再說得天花亂墜,這兩人也是不可能放了自己的,索性閉口不言。媽的,這老天爺也太狠了吧?居然讓她淪落到這步田地!

屋裏的燭光漸漸暗淡,而天色一點一點明亮起來。

雖然前路大凶,於嫣然還是打起精神想:好吧,如果上帝給我關上一扇門,又不給我開窗戶的話,我會想辦法把屋頂掀掉的,隻要能好好在這個時空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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