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 火鳳往事
展昭等人原本是進宮來見呼延夫人問線索順便逛逛皇城書庫的,可沒想到半道殺出幾個刺客,有個極度不長眼的飯桶刺客還把展昭惹毛了,於是展昭一氣之下將人都抓了。
這個女的其實是後來的,之前要抓走龐太師的是屋頂上幾個人,失手逃走的過程中被攔截了下來。
屋頂上那幾人並非飯桶,功夫還不錯的,但是飯桶不飯桶也論跟誰比,展昭輕功太好,這神出鬼沒的，沒白玉堂那點級別的輕功根本沒法對付他，連傀空都栽了，更別說這些人。
眾人先帶著黑衣人，去了別院。
別院裏，呼延夫人正給龐太師揉肚子呢，龐煜在一旁給他爹扇風。
趙禎、八王爺和包大人也都在。
八王爺和包大人剛剛散會，準備各自回府了，卻聽到有人喊抓刺客。
趙禎是怕龐妃擔心，讓人都別聲張，自己跑來看看太師的情況，看樣子是沒受傷。
剛才，龐煜拉著太師剛剛進院子，就有幾個黑衣人下來，一個一腳踹開了龐煜，一個抓住太師就往外拽。
太師喊救命，肚子上還挨了一拳，一時半會兒說不出話來了。
皇宮守衛森嚴，這幫人顯然了解宮內侍衛的輪班製度並且熟悉地形，他們抓著龐太師往外帶那會兒，最近的侍衛離他們還有一段距離。幸好呼延夫人跑出來，一腳踹翻了一個刺客，來了聲獅子吼，“有刺客啊！”
呼延夫人這一聲吼，震的整個皇宮的屋頂嗡嗡直顫，正坐龐妃旁邊喝茶的趙禎都聽到了。
龐妃正午睡呢，睡夢中醒過來，迷迷糊糊問趙禎，“是不是我娘喊呢？”
“沒啊，你是不是做夢了？”趙禎安慰龐妃先睡，看著嬌滴滴弱柳扶風的龐妃，聯想一下她娘的魁梧豪邁，趙禎也覺得龐家的血統一定出現了什麽問題。
八王爺和包拯趕到的時候，南宮紀帶著侍衛也殺到了，就見呼延夫人拔起一根碗口粗的燈柱，正以一敵三呢，龐太師和龐煜躲在她身後，小鳥依人狀。
黑衣人見時機錯過，轉身就逃。
南宮追到屋頂之上，卻發現三人十分熟悉地形，轉眼就逃脫了。可這麽巧，不遠處的屋頂上還有一個黑衣人，這個貌似不認路，於是南宮就帶人追過去，接下來就有了刺客挾持展昭的一幕。
包大人拍了拍龐吉的肩膀，問，“老龐，誰要捉你？”
龐吉揉著肚子，剛剛吃過開封府的粽子和拌麵，這一拳打得他胃裏翻江倒海的，果然占不到開封府一丁點便宜。
公孫過去給太師把脈，小四子心疼地給他揉肚子。
太師就見小四子揉著他胖乎乎的肚子，仰臉問他，“小胖胖，還疼麽？”
太師搖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想想再過幾年，就有這麽大個外孫女了，也揉著他肚子問，“外公，疼麽……”
太師越想越**漾，疼什麽的，不記得了！
趙禎饒有興致地叫人將那幾個刺客推上來，他要問話。皇宮都多久沒出過刺客了，可叫他碰上一回了，必須認真對待。
沒一會兒，四個刺客都被五花大綁送了上來，被侍衛們押著跪在趙禎麵前。
南宮紀一一揭下了他們的麵罩，來的是三男一女。三個男的是兩個年輕人和一個老頭，姑娘看著隻十□的樣子。
趙禎盯著那三個垂頭喪氣的男人看了半晌，忍不住說了一句，“這可新鮮。”
眾人都看著趙禎。
龐吉眯著眼睛看了一眼，蹦起來，“長孫季？你吃撐了，抓我幹嘛？！”
八王爺也不解，“長孫大人，你為何……”
白玉堂好奇問展昭，“誰啊？”
展昭歪過頭瞧了瞧那老頭，也有些驚訝，他不止見過這老頭，連那兩個年輕人都認識，就那姑娘沒見過。
“長孫季是原本禁軍的一個統領，現在是禁軍的教官，負責訓練新晉的侍衛。左邊那個年輕人是他兒子，貌似是叫長孫飛雲，現在侍衛營任職，具體什麽官忘記了，好像也是四品。右邊那個是長孫季的侄子長孫茂，文部任職，那個姑娘估計是他閨女。”展昭跟白玉堂介紹完，不忘補充了一句，“難怪熟悉皇宮地形了，可長孫季是個本分人啊，怎麽幹這事兒？”
包大人想了想，問，“長孫大人，是不是掌握了這胖子什麽罪證惡行但是無法揭發，於是想親自動手……”
包大人話沒說完，龐吉氣得直踹他。
公孫趕緊拉他坐下，往他腦門紮針，讓他情緒不能激動！小四子繼續給龐太師揉肚子，包包總是欺負他呢。
包大人自然也是跟龐太師說笑的，轉回頭，等著長孫季解釋一下，究竟是為何要冒險幹這種荒唐事。
長孫季低頭不語。
其實今日這茬，若是沒有呼延夫人正巧在，說不定還真就得手了，長孫季對宮中情況還是比較了解的。
趙禎找了張凳子坐下，也準備聽聽緣由。
見老頭猶豫，趙禎看了看包拯，包拯又看了看趙普，趙普最後對歐陽少征使了個眼色。
歐陽一挑眉，“老頭，不說可先宰你閨女。”
長孫飛燕這會兒才知道自己瞎了眼跑出來挾持的是展昭，也難怪她，平時養在深閨，雖然性子野了些，但也沒見過什麽大場麵，見歐陽少征要宰了她，嚇得趕緊看她爹和兄長。
她兄長則是無奈看著她，這丫頭平日太寵了，分不清輕重，今天沒她也不至於全軍覆沒。
長孫季歎了口氣，老實交代了綁架太師的原因。
長孫家原本本本分分做官，很安穩，但是前不久，他孫子，也就是長孫飛雲才三歲的幼子被人綁架了。綁匪派人送了一封書信和小孫兒的鞋子來，說想要孫兒，就綁了龐太師來換。
包拯皺眉，“你怎麽不報官？”
長孫季伏地請罪。
長孫飛雲解釋說，“不關我爹的事情，是我自作主張！那些綁匪說若是三天內不能綁到龐太師，就剁我兒一隻手，再遲一天就剁一條腿……我念子心切，又覺得……”
“覺得什麽？”太師撇嘴。
“覺得你是貪官，抓了就抓了唄。”包大人幫長孫飛雲說完。
氣得太師直喘。
“那今天是第幾天了？”趙禎問。
“已經是第三天了。”長孫季無奈，“我們前兩日觀察太師，發現他這幾天都待在宮裏，偶爾會在別院出現，別院的守衛有一個空檔，所以就準備趁機綁了太師……”
太師黑著臉在一旁生悶氣。
長孫季說，其實他們準備在交換人質的時候，下手救了小孩兒也救走太師的……
太師臉皺得跟個包子似的，心說——救我才怪！
包拯想了想，對趙禎道，“皇上，雖說長孫大人此事做得荒唐，但幼子無辜該救還是得救的。”
趙禎點頭。
八王爺也說，“若是真有人想綁架太師，這次不成功必定有下次，防不勝防，需要搞清楚綁架之人的目的。”
“不如將計就計？”展昭提議。
包拯點頭，“那是。”
“什麽將計就計啊？”龐太師睜大了眼睛。
展昭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長孫飛雲，“我假扮成他，然後帶著太師混去見那些人，就說家人都被抓住了，就我帶著太師逃出來了，讓他們交出兒子，不然我就殺了太師！”
展昭說得龐吉一縮脖子。
“嗯。”包拯滿意點頭，“展護衛想得周到！”
龐吉直撇嘴——這還周到啊，老包又要害我……
“這……安全麽？”龐煜有些擔心，問包拯，“要不然找個功夫好的替身，代替我爹？”
太師一個勁點頭，心說，還是兒子心疼我啊！
“要找人假扮你爹……”包拯問南宮紀，“皇宮裏有上兩百斤的侍衛麽？肚皮也要這麽大。”
眾人嘴角都下意識地抽搐了一下。
南宮紀心說哪個侍衛要是胖成太師那樣我就親手宰了他！
見南宮搖頭，龐太師左右看看，“要不然易個容……”
“時間緊迫啊太師。”趙普提醒他，擺明看熱鬧不怕事兒大。
長孫季拜求太師，隻要能就孫兒，願意以命相抵。
龐吉猶豫，他倒是也知道這事情不隻是為了救長孫的孫兒，還是為自己好，好容易有點線索，萬一這次錯過，下次身邊沒夫人沒展昭他們，真被綁架了呢？！
趙普對太師一挑眉，“放心，我派影衛暗中跟著，不會有事的。”
龐吉又瞧了瞧白玉堂。
白玉堂也挑眉，表示自己也會跟著。
太師又看天尊和殷侯，包拯拍了他一下，“你就放心吧，那麽多高手呢，誰傷得了你啊？”
太師抓抓頭，身後呼延夫人也勸他，應當一試。
太師歎了口氣，點頭，“好，我去！”
眾人都要隨行，不過公孫留了個心眼，覺得不需要大家都去，萬一是調虎離山呢？
這想法倒是和趙普不謀而合，太師那頭，展昭、白玉堂還有天尊以及幾個影衛跟著去，那就足夠了，趙普和殷侯他們留下來，順便還要問問呼延夫人，關於火龍火鳳的事情。
眾人分頭行事，展昭換了一身黑，問明白了長孫季跟對方聯絡的方法，就帶著太師出宮了，其他人則是暗中尾隨。
展昭等人走了。
趙禎見事情解決了，就也準備走。
長孫季說一切都是他的錯，但是長孫飛燕是無辜的，求趙禎從輕發落自己的子女。
趙禎想了想，道，“暫時收監，其他的等展護衛他們回來再說。”
於是，眾人都被帶了下去。趙禎對包拯說，“國有國法家有家規，綁架太師是重罪，理應當斬，包卿不必忌諱，秉公辦理。”
包拯點頭稱是，倒是呼延夫人上前求情，“皇上，長孫大人雖然此次錯的荒唐，但他也是被逼無奈，情有可原。還請皇上從輕發落。”
包拯挑了挑眉，別看這位呼延夫人五大三粗的，但是粗中有細啊。皇上其實也是要安撫太師才說嚴辦長孫季，但若是真因為這件事就將長孫季殺了，傳出去有人會覺得皇上無情，或者對龐家過分偏袒，正好又是湊在了龐妃即將臨盆的時期，比較敏感。但是皇上又不好一開始就讓自己從輕處理，這就輕慢了太師了，畢竟他是受害者。
這樣一來，呼延夫人親自求情，說出去，也能讓太師一貫不怎麽好的口碑稍微改善點。
趙禎點了點頭，一擺手，表示——你們辦吧，我不管了。於是，回書房辦公去了。
“唉。”呼延夫人歎了口氣，坐下喝茶，邊跟包拯說，“包大人，誰要抓太師？”
包拯搖了搖頭，這他也覺的奇怪，太師雖然位高權重，但是又好像沒那麽重要，綁架八王爺、趙普、甚至是自己都可以理解，綁那胖子幹嘛？養起來還費糧食。
“對了王爺。”呼延夫人又問趙普，“太師說你們有事問我？”
趙普看鄒良，那意思——你問唄。
呼延夫人又看鄒良。
鄒良點了點頭，單刀直入，“火鳳。”
呼延夫人一愣。
“夫人說過，火鳳是不祥之兆？”鄒良問，“可有依據？”
“哦……”呼延夫人笑了笑，道，“這個啊，說起來，好多年前的事情了。”
眾人都耐著性子聽。
“那是我五歲左右。”呼延夫人捧著杯子回想，“我跟著我爹和爺爺去掃北，經過一個叫墨樹村的地方。”
歐陽熟悉西北一帶的地裏和曆史，問，“那個村四十多年前就消失了。”
呼延夫人點點頭，“我是看著它消失的。”
眾人都一愣。
“我還記得那天，我們的營盤就駐紮在距離墨樹村不遠的地方，那天午後就開始打雷。其實北邊的人特別喜歡下雨的，爺爺就抱著我出去看雨。我就記得雨越下越大，我那時候還小，第一次看到那麽大的雨。後來爺爺抱我回軍帳了，跟我爹商量，不知道那邊墨樹村的房屋牢不牢，要不要派人去幫忙。正這時候，天邊突然一個很響很響的驚雷，隨後，半天都火燒一樣的紅了。我當時就站在帳篷的門口，看到遠處的天空，就在墨樹村的上方，出現了一隻火鳳。”
“火鳳？”鄒良問，“確定是鳳凰？”
呼延夫人點頭，“確定！那隻鳳凰出現後，我就聽到軍營裏有些騷亂。有幾個老兵喊了起來，說什麽‘火鳳凶兆’，讓我們趕緊跑。爺爺當時見軍營大亂，就說那幾個老頭擾亂軍紀動搖軍心，準備軍法伺候，但是那幾個老兵哀求爺爺趕緊撤兵，不然，可能會全軍覆沒，火鳳不是鬧著玩的！”
趙普摸了摸下巴，“有這種事啊……”
呼延夫人點頭，“爺爺之後見那幾個老兵以命相求，就聽從了勸說，命令營盤後撤幾裏地。”
說到這裏，呼延夫人長歎了一聲，“等我們撤退到遠離墨樹村的地方，突然，又一個驚雷。我就看到一條火龍在村莊上空盤旋，之後張嘴噴火。整個村莊，包括我們原先營盤的地方，都被燒了。”
眾人驚訝——和高榭目睹的如出一轍，但是這裏火龍和火鳳似乎是相繼出現！眾人莫名又想到了霖夜火之前說的，“光看到火龍了？還是火龍和火鳳一起看見了？”這裏邊，有什麽講究麽？
呼延夫人告訴眾人，“後來我爹帶著人去村莊查探，回來之後和爺爺談話，他們以為我睡著了，其實我醒著。我記得清清楚楚，他們說，整個村莊的人基本都燒死了，但是房舍卻是大部分完好，邪門極了。我爺爺問了之前報信的幾個老兵，火鳳凶兆究竟是怎麽回事。”
眾人趕忙豎著耳朵聽，是啊！火鳳凶兆，究竟是什麽？
呼延夫人喝了口水，沉聲道，“那幾個老兵隻說，這是他們祖上傳下來的說法，火鳳，乃是當世最不吉利的大凶之物，火鳳出現之後必有火龍尾隨，也許是緊隨其後，也許要隔三年五載甚至更久。但是火鳳所到之處必定受到天譴，想要保命就要盡早離開，走得越遠越好！”
眾人聽得麵麵相覷。
“老兵說祖上傳下來……”歐陽摸了摸下巴，“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唉，這事兒說起來並不是太多人知道，不過我既然知道了，就有些忌諱，所以最怕看到火鳳之類的東西。”呼延夫人說著，站起來，“諸位還有要問的麽？我去看看我閨女，她醒了就該餓了。”
眾人都點頭示意沒其他事了，包拯送呼延夫人出去。
“你們猜。”龍喬廣胳膊碰碰鄒良，“霖夜火那麽大反應，會不會他小時候也見過火鳳？”
夙青一直沉默不語，聽到此處，皺眉，“沒聽他提起過啊。”
“他小時候住哪兒？”歐陽問。
夙青一聳肩，“他應該是跟著無沙高僧學能耐的，至於住哪兒……”夙青看殷侯。無沙也是世外高人，殷侯和天尊可能更了解。
此時，殷侯正抱著胳膊想心思，似乎心不在焉。
“殷殷。”小四子拽了拽殷侯的衣擺。
殷侯低頭看他。
“你知不知道小霖子小時候住哪裏？”小四子幫著問。
殷侯皺眉，不答，反問“霖夜火跟昭差不多大是麽？”
眾人都點頭。
“嗯……”殷侯想了想，“我可能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
開封府的院子裏，霖夜火坐在窗台前望天，雨停了，心情也稍微好了些。
這時，院子外邊跑進來個人。
霖夜火抬頭，就見簫良背著手溜達進來了，到他身邊站定，塞給他一個盒子。
霖夜火打開看，裏邊是一份拌麵和一個粽子。
簫良揉了揉鼻子，“你中午飯都沒好好吃吧。”說完，蹲下去逗小狗。
霖夜火拿著筷子優雅地挑起幾條麵吃，問簫良，“你不跟著你的小四子了？”
簫良仰起臉，“槿兒說你心情不好，讓我不好隻顧著自己玩。”
霖夜火“噗嗤”了一聲，接著啃粽子。
正啃著，簫良又不忘補充了一句，“粽子就剩下一個了，鄒將君說給你留一個。”
霖夜火停了停，撇嘴，“算那野狼有點良心……”說著，突然發現粽子少了個角，不解，“怎麽缺一塊？”
“鄒將軍咬了一口。”
“咳咳。”霖夜火被粽子噎住了，捶胸口。
“人家還關心你餓不餓。”簫良仰著臉又嘟囔了一句，“你還潑人家一身酒，小氣鬼。”
霖夜火斜了他一眼，用筷子指他，“你哪邊的？！”
簫良一拍胸脯，“槿兒那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