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0章 二人出題
開封三子使了個壞,將單純的文試變成了文試加武試,於是，原本皇城中普遍看好這次太學會贏的人裏，有一部分動搖了。這一鬧的結果就是,四院比試的看點更多,關注的人也越來越多，當然了，眼前更讓眾人在意的是——今天江南三大才子對開封三子的比試。
說話間，開封三子要的吃食也送上來了,三人邊吃，邊問江南三大才子，“一會兒比試,比什麽，三位有什麽意見麽？”
江南三大才子倒是愣了愣，比什麽？比文唄，還能比什麽？
龐煜也好奇,“文人比試不就是琴棋書畫這一類的麽？”
曹建搖了搖頭，“小侯爺也會說了，總是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的多沒意思，這個每年考試都好多，還拿出來比，沒有新意。”
展昭用筷子邊戳田螺，邊看白玉堂——這小子又要使壞了！
白玉堂點點頭，又給他拿了個大田螺——人家不像你人見人愛麽！
展昭瞄著白玉堂看，他家耗子今天貌似心情不錯，眼神很柔和嘴巴也甜。
白玉堂則是順手摸了摸展昭背上的頭發，用的是給小五擼毛時的手法……
殷候就在他倆對麵，拿著碗筷看了看天尊——你徒弟幹嘛呢？
天尊正吃呢，見殷候看自己，就抬頭鑒定了一下，最後一挑眉——逗貓呢吧，你看你家貓仔一臉受用。
“不如，我們彼此出題怎樣？”曹元提議。
眾人都皺眉，這個要怎麽比試呢？
淳華覺得對方沒安好心，就道，“如果不答一樣的題，要怎麽比試？
“就是啊，你讓我寫首詩我讓你畫幅畫，最後詩和畫怎麽比較？”龐煜也搖頭，小侯爺早就看出來了，這仨一肚子壞水！就跟剛才提到文武一起比的話頭一樣，早就計算好了！
“那讓誰出題呢？”曹元問，“既要公平公正，又要有趣，最好還能代表書院……”
“不如這樣。”曹坤出主意，“我們各自請一位朋友，讓他出題，然後我們來答，兩題都要答，既然是三子比試，就看最後哪邊能有兩個人勝出，哪邊就算贏，怎樣？”
眾人覺得他說法雖然有點拗口，不過也容易理解，條件也可以接受，關鍵是誰來出題。
“讓誰出題？”賴天青問。
“嗯……要能代表彼此書院就最好，不過最好別把夫子牽扯進來，要知道……我乾坤書院的夫子，自然是沒有太學的夫子那麽有名氣。”曹建笑眯眯。
開封府那桌上眾人都覺得這小子其實挺欠揍的。
“但是各自的朋友那水平又參差不齊……不如，我們找自己書院，已經學成的那些前輩怎麽樣？”
眾人都愣了。
嶽子銘問，“已經學成的前輩，是指原先太學的學生和乾坤書院的學生？”
“對啊。”曹建點頭。
“那你乾坤書院出哪位啊？”王琪問，心中就嘀咕，感覺對方有準備。
“哦，今日我一個朋友要去看我們比試，一會兒我就讓他出題！”曹元微笑，“你們呢？在座有原先太學讀書的麽？”
眾人彼此對視了一眼，太學的老學生肯定不少，包大人就是，隻是這一時半會兒的，上哪兒去找呢？
正為難，就見有人一伸手，“我來！”
眾人聽到這說話的聲兒就知道不妙，南宮長長歎了口氣，當初自己到底為什麽會做了大內侍衛呢？
眾人轉臉，就見舉手的是趙禎。
曹元他們剛才也注意到趙禎了，開始他們就覺得他可能是太學的夫子，原來是太學的學生啊，難怪一起那麽熟了。
“咳咳。”林蕭夫子咳嗽了一聲，看趙禎，那意思——皇上，君無戲言啊，你哪裏有在太學念過書？
趙禎一挑眉——朕小時候不就是你教的麽，雖然是在宮裏，而且朕那會兒天天被八王帶去太學陪他上課，那朕也是太學的學生！還有太學學生都是天子門生，朕要保護朕的門生！
林蕭無奈，看趙普求救。
趙普假裝沒看見，反正趙禎說什麽算什麽，再說了，這些什麽書生啊、舞文弄墨啊，九王爺一點興趣都沒有，要不是公孫和小四子來，他才不來咧！這幫人都太天真了，帶著趙禎出門就該預料到後果。
“閣下怎麽稱呼？”曹建問趙禎。
趙禎笑眯眯，“我姓黃。”
“哦，原來是黃兄。”三人對趙禎點了點頭，其餘眾人則是聽著別扭，還皇兄，太後一下子多了一串兒子。
趙禎指了指自己，“不才也是太學的學生。”
“哦……”曹元點點頭，又問了一句，“黃兄看起來器宇軒昂，可是在朝為官？”
這曹家三兄弟也不算缺心眼，誰不知道跟展昭他們一張桌吃飯必定彼此有交情。如果是展昭和白玉堂的朋友那鐵定是江湖人，不過此人看著不像會武功，於是就隻能是趙普他們那邊的關係人了，那可不能得罪，沒準是個皇親國戚。
趙禎見三人眼神裏透著一股子算計，就一笑，伸手一指身旁正喝湯的林夫子，道，“這是我幹爹！”
“噗……”林夫子一口湯，噴了歐陽少征一身。
老頭邊咳嗽邊手忙腳亂幫歐陽少征擦，趙禎湊過去扶著他給他拍背，“哎呀幹爹你喝那麽快幹嘛？”
眾人就見林夫子驚得直抽，眾人都覺得，老頭心裏一定在念“阿彌陀佛啊先皇勿怪……”
開封三子此時的表情倒是輕鬆了不少，原來是林蕭的幹兒子。
乾坤書院要找的其實就是林夫子的麻煩，一聽什麽？原來是林夫子那邊的親戚，那一會兒可不能放過你！就先拿你開刀，當給老頭一個下馬威！
而這頭，吃飽了正喝酒的趙禎就想——出什麽題目好呢？這比出考狀元的題目有意思多了！
包延他們那桌，嶽子銘好奇問龐煜，“那位黃兄真是夫子的義子麽？”
“呃……”包延和龐煜張著嘴也答不上話來，林霄端著茶杯搖頭，覺得趙普如果叫趙普的話，那趙禎應該叫趙沒譜。
“他看起來一身貴氣，很有來頭麽？”賴長青好奇。
包延和龐煜歎氣——那可不，來頭大了。
一頓飯在“愉快”的氣氛中結束，眾人起身準備趕往百濟園。
趙普跟趙禎並排走，瞧他，“你一會兒可別引起什麽騷亂。”
趙禎不解，“什麽騷亂？”
趙普歎氣，“那三個小子擺明沒安好心，什麽好友出題一看就是老早安排好的，人家就想給林老爺子找不順序，你竟然還說自己是他幹兒子？這不是找抽麽？”
趙禎一臉驚訝，“是麽？竟然是這樣？！”
趙普望天，看他，“你少來這套，你就說你是不是故意的！”
趙禎認真搖頭，“當然不是了，朕是老實人！”
趙普無奈，趙禎從小到大別看悶悶的特別老實的樣子，喜怒也不行於色，其實他人生最大愛好就是添亂和整人，當了皇帝之後沒辦法，需要收斂，今天好容易出趟宮，不可勁折騰才怪了。
展昭和白玉堂走在最後。
展昭吃飽了，心情不錯，小聲跟白玉堂說，“我還是比較在意剛才陳老爺子說的血光之災那事情。”
白玉堂抬頭看了看天，道，“貴人出門招風雨……這也不像是要下雨，待會兒百濟園應該也沒有多少橫梁吧？注意下就行了。”
一路無話，眾人很快就來到了百濟園，果然，早已是人山人海。
有小五開路的好處就在這裏，再怎麽擁擠，隻要小五“嗷嗚”一嗓子，人群鐵定往兩邊分開。
開封大街上黑老虎自然除了小五沒別隻，開封城的人都知道它不咬人，不過畢竟百獸之王，麵子還是要給的，不然讓它那大肉爪子呼上一巴掌也夠嗆。
比試的地方在百濟園中的一座亭子裏。
這座亭子是開封最大的一座，算開封一景，古樸雅致，乃是百濟園的中心所在，四周圍有湖環繞，景色雅致。
人群早就準備就緒。
這時，百濟園的原主方百濟走了出來，凡是有重大比試的時候，都是他來宣布規則。
曹元和謝炎是雙方的代表，都走上前，跟方百濟介紹這次比試的規則。
方百濟點了點頭，對眾人宣布，今日的比試，是雙方選擇一位學長來負責出題，每人出三題，然後開封三子與江南三大才子共同回答這六個問題，每一位才子答兩題，答相同兩題的人單對單對決，最終兩人獲勝的一方為勝！
眾人都聽懂了這次比試的規則，覺得還蠻新奇。
方百濟就問開封三子，“乾坤書院負責出題的是哪一位？”
曹元微微一笑，道，“哦，是我們在乾坤書院的前輩，閆少恭！”
人群中發出了驚呼聲。
眾人交頭接耳。
“閆少恭？不就是那個有名的文武全才？”
“對啊！他是大理寺的吧？”
“貌似是最年輕的大理寺少卿。”
“這麽厲害？”
“不過太學的前輩應該更厲害吧？”
“倒也是！”
白玉堂問展昭，“大理寺少卿多大的官？”
展昭摸了摸下巴，“應該是從五品的官吧。”
“從五品是不是不用上朝？”白玉堂問。
展昭點頭，“嗯，應該不用，很多官職不需要進宮上朝的。”說著，指了指自己，那意思——爺除了吃飯也沒怎麽去過。
南宮抱著胳皺眉，問展昭，“你和大理寺沒少打交道吧？閆少恭這人怎麽樣？”
展昭幹笑了兩聲，“嗬嗬。”
眾人一起刷拉轉臉看他，不妙？
小四子眉頭間擰個小疙瘩，問，“是不是那個凶凶的光頭叔叔？”
展昭點頭。
白玉堂有些好奇，問小四子，“你也認識啊？”
公孫將小四子抱起來。
小四子道，“那次我和爹爹去大理寺幫忙驗屍，他可凶了。”
公孫摸了摸小四子，點頭，“那個閆少恭好似特別討厭我，說話不客氣還給臉色看，要知道是大理寺卿請我去驗屍的。”
這時，就聽龐煜湊過來八卦，“那什麽，閆少恭不是討厭你，是討厭所有太學的以及和太學有關的人！尤其討厭林夫子！”
眾人都好奇，回頭看，就見林夫子微微皺著眉頭，似乎有些擔心。
“他跟林夫子有仇怨？”展昭問。
包延也湊過來說，“我也聽我爹說過，閆少恭當年本來夠資格進太學的，而且他也是難得的文武全才，是真的功夫很不錯的那種。可惜發生了一件事情，讓他丟了進太學的大好機會。不然的話，以他的本事，應該也不會到現在還隻做了個從五品。”
眾人都納悶，“發生了什麽事？”
“閆少恭十分嗜賭。”龐煜給眾人八卦，“不過他不喜歡賭牌九骰子，而喜歡賭詩文棋藝，尤其喜歡賭下棋。他什麽都還能讓人忍受，就是傲慢這一點讓人招架不住，贏了喜歡貶損對手，士可殺不可辱啊，念書人氣性都很大，還真鬧出不少事端。”
包延點頭，接著說，“那日他與人賭棋，好似也是在這百濟園，正好林夫子到處閑逛，正看到他語出刻薄地羞辱自己的對手。後來跟他對弈那個書生憤然離去，林夫子就上前說，‘年輕人，勝敗常有，為何惡言傷人？萬一那書生想不開有個三長兩短，豈不罪過？’”
眾人摸了摸下巴，的確像是林夫子會說的話。
龐煜嘖嘖兩聲，“當時閆少恭還沒入太學呢，聽到林夫子的話，他哈哈大笑，說，‘你這老頭懂什麽，官場就是修羅場，年齡相近的書生都是敵人，少一個好一個，別說他負氣走了，跳河自盡了才好。’”
眾人眼皮子直跳——這樣啊……
“後來夫子在太學跟他單獨見了一麵，談了大概一炷香左右的時間。”包延一攤手，“閆少恭就走了，不念太學而改投乾坤書院，從此之後他就跟太學還有林夫子不共戴天！經常能聽到他說兩者的壞話。”
展昭皺眉，“夫子跟他說了些什麽麽？”
王琪搖頭，“這個沒人知道啊，夫子也沒提過，估計是狠狠訓斥了吧！”
眾人看了看遠處找了張椅子坐下的林夫子，總覺得這老頭跟“狠狠訓斥”四個字連不到一起去，“苦口婆心”才比較適合他吧？要他訓斥一個學生一炷香功夫幾乎是不可能的，碎碎念煩人家一炷香功夫倒是還有些可能。
這邊八卦閆少恭，那邊，方百濟問謝炎，“太學這裏，負責出題的人是？”
江南三大才子都回頭看。
趙禎笑眯眯就走了上去，南宮真想攔住他拽回皇宮去啊，可惜辦不到。
人群中，閆少恭也走了出來，他身材高大，腦門溜光鋥亮。
展昭也微微皺眉，“不太妙啊，閆少恭出了名的脾氣暴躁。”
“脾氣暴也是個官員。”白玉堂問，“趙家元帥將軍都在這，他總不至於揍趙禎吧？”
眾人默默看他——趙禎就在前麵，你給點麵子別直呼他姓名啊，別仗著有正四品禦貓給你撐腰就不拿皇帝當皇帝。
白玉堂摸了摸鼻子。
展昭怕拍他——不怕，我給你撐腰，我官大！
白玉堂看了展昭一會兒，繼續伸手輕輕摸他頭發——果真人見人愛。
前邊，殷候瞅著白玉堂拿自己外孫當貓那麽帶，總覺得哪裏不太對。
“沒錯，他是不會主動揍趙禎。”
這時，另一個張嘴就直呼皇上姓名的人走了過來，趙普。
九王爺望天，“可他不主動揍人不代表趙禎不會挑釁他！”
眾人都一愣，轉眼看。
就見皇上此時笑嘻嘻跟江南三子正商量出題對策呢。
天尊好奇，“小皇帝會主動挑釁那個光頭麽？那光頭看起來還蠻凶。”
南宮望天，“就是看著凶挑釁起來才帶感麽……他還怕人揍他麽？”
眾人都皺眉——不是吧……
“哎呀，那個光頭絕對會衝撞皇兄的！”趙蘭畢竟跟趙禎做了那麽多年兄妹，對自家這位黑肚皮皇兄十分了解，“皇兄絕對撿他不愛聽的說啊……”
趙蘭話沒說完，就聽趙禎突然問，“誒？閆少恭不是被開除出太學的那個麽？”
人群“嘩啦”一聲，當年閆少恭離奇地不去太學磚頭了乾坤，也是個謎，雖然外人不知道，但幾大書院的人都聽說過這件事，於是……傳說中的哪壺不開提哪壺？
南宮扶著額頭，對一旁同樣望天的歐陽道，“要不然你去弄點皇城軍過來等在外邊？”
歐陽搖著頭就走了。
吳一禍抱著胳膊笑道，“趙禎小朋友挺有趣啊，他會出什麽題目？我看他蔫兒壞，對方本來應該早有準備，沒料到半路殺出個陳咬金。”
眾人默默替閆少恭掬一把辛酸淚啊，這陳咬金可惹不得……
展昭正尋思一會兒會亂成什麽樣，就感覺小四子輕輕拽了拽他衣擺。
展昭伸手將他從公孫手裏抱過來。
小四子一手摟住展昭的脖子，另一隻手指了指不遠處站在桌邊的閆少恭，說，“貓貓，你看他手上戴著個戒指。”
展昭順著小四子指的方向瞧，白玉堂等就在一旁，也看。
隻見閆少恭左手的食指上，戴著一枚挺大的銀戒指。那戒指還挺古舊，銀子都有些發烏了。閆少恭家財萬貫，能進得了乾坤書院的都有銀子，怎麽戴個破破爛爛的銀戒指呢？眾人仔細一看，都愣了。
就見閆少恭佩戴的那枚戒指，是三條蛇匯聚在一起而成，而戒指中心並無寶石，隻有三個花瓣狀排列的蛇頭。而更讓眾人起疑心的是，這蛇頭雖然隻有簡單一個輪廓，但是跟三頭金陀腔子上那三個蛇頭，感覺是一模一樣的風格。
“包大人說得沒錯啊，人多的地方總有線索。”展昭輕輕敲了敲下巴，“我就說乾坤書院怎麽總在眼前晃呢，敢情這次的案子，跟他們還有點兒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