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1章 蜘蛛
公孫開開心心帶著小四子去看同窗，沒想到回來的時候卻是心事重重。
趙普剛才雖然是目睹了全過程，而且也感覺到那個孟胥風可能是哪裏有些問題，但他還是不太明白具體是怎麽回事，於是就問公孫。
公孫將整個過程都告訴了趙普。
趙普就問，“靈犀草都沒有了，然後有什麽問題？”
公孫道，“靈犀草不是太常用到的藥材，但是一般大夫的話，治療內傷必須要用到！蘇州府門派眾多，練武之人也很多，各大藥鋪應該是常備有靈犀草的！”
“哦……”趙普摸了摸下巴。
“剛才那兩個四海鏢局的鏢師，其中一個的確是有很重的內傷，但是並不見得就治不好。”
趙普抱著胳膊，“那些蘇州府的大夫不是說隻有孟胥風可以治好麽？”
“問題就出在這裏！”公孫道，“孟胥風的確是醫術高明，但蘇州府這麽大的地方，不會隻有他一個好大夫！這點傷稍微好一點的大夫都能治好的，但前提是……”
趙普挑眉，已然明白，“要有靈犀草！”
公孫點頭。
“可是你隨身帶了靈犀草麽？”趙普問，“你剛才也治好了他啊！”
蘇州府的大夫之所以會說“除了孟胥風沒人能治，是因為孟胥風跟我一樣，會十二飛針的驅毒法，會這套針法的人不多，孟胥風和我小時候是一起看書學的，隻學到了十二飛針，但是後來我那幾位師父教了我如何舉一反三，於是我練到了八十四飛針。”
趙普摸下巴，雖然他不懂什麽十二八十四，不過他家書呆就是能幹啊！
“你懷疑，靈犀草都賣完了，跟孟胥風有關係？”趙普好奇。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公孫道，“孟胥風很恨練武之人的。”
趙普點點頭，“平心而論，他恨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小時候遭遇的是無妄之災，導致了終身殘疾。”
公孫點頭，“我明白，但遷怒是不對的，如果一個遼人殺了一個宋人，難道就認定所有遼人都是殺人凶手，於是要殺光他們所有人麽？”
趙普摸下巴，“倒也是，冤有頭債有主麽。”
“練武之人也有好的！如果你不會武功，如果趙家軍的千軍萬馬都不練武，那誰來保家衛國？”公孫搖頭，“我和孟胥風很小就認識了，他自從受傷之後整個人性情大變，我們其他還有幾個同窗的，大家都想治好他，對於他的偏執也基本是采取忍耐的態度。可是遇到像剛才四海鏢局的事情，眼睜睜看著患者病死這不是行醫者所為。而最讓我在意的是……為什麽突然蘇州府的靈犀草都沒有了？”
趙普抱著胳膊，“這個麽……難道有人買光了？”
“靈犀草隻在春天才能夠入藥，夏秋冬三季是不能入藥的，所以一年都隻能用春季的存貨！現在到下一波靈犀草能入藥還要至少三個月時間！而蘇州府周邊的地方不知道有沒有靈犀草，一旦最近發生了什麽大事，比如說江湖混戰什麽的，那就會有很多武人因為沒有靈犀草，來不及治療內傷而送命，而如果我沒來的話……”
“能治那些武人的，就隻有孟胥風了。”趙普一笑，“他應該是會很樂於見死不救的吧？”
公孫皺眉，“我是真不想把他想得那麽壞，但是又忍不住會懷疑他……”
趙普想了想，就從懷裏摸出了剛才龍喬廣給他弄來的那一包草灰，遞過去給公孫，“這個是什麽？”
公孫不解，接過紙包看了看，隨後湊到鼻子邊聞了聞，皺眉，“這是……靈犀草的草灰……你從哪兒弄來的？”
趙普也不瞞他，道，“孟胥風家後院藏了兩大缸，你走了之後他都衝水溝裏了！”
公孫盯著草灰看了良久，臉上的神情從剛才的煩惱變成了憤怒。
趙普和小四子對視了一眼，公孫生氣了，見死不救公孫已經不能忍，更何況是蓄意害人？！
公孫將草灰收起來，問趙普，“你身上有多少錢？”
趙普將錢袋摸出來給公孫。
公孫將自己的錢袋也摸了出來，將兩份錢合到了一起，算了算總數。
小四子把小荷包摸了出來遞過去，公孫給他塞了回去，示意，已經夠了。
小良子也摸出錢袋給公孫，公孫想還給他，可是掂了掂分量感覺不對，打開一看。
公孫拽住小良子，“你個小孩兒隨身帶那麽多錢幹嘛！”
“給槿兒買東西！”小良子答得理直氣壯。
趙普望天，對著小良子的屁股踹了一腳，“你少跟著白玉堂學！萬一小四子長大變得跟天尊一樣怎麽辦？”
……
“阿嚏……”
遠處，兩浙路衙門裏的白玉堂和茶棚裏喝茶的天尊同時抬頭，優雅地打了個噴嚏。
……
公孫叫來了幾個影衛，將錢給他們，讓他們去找安雲墨，用這些銀子，到遠一些的地方，最好是挑杭州府之類的大州府，采購靈犀草，買來之後分給各大藥鋪。趙普也讓歐陽去給蘇州知府傳個話，讓各個藥鋪從今天開始，購買靈犀草的人都要登記姓名，禁止私人大量買賣，隻準醫治病患使用。
趙普起先有些擔心公孫會發現他跟蹤的事情，可是公孫這一路都沒提起，也不知道他是沒發現，還是根本不介意，趙普就有些小得意，書呆果真善解人意又不羅嗦。
眾人剛剛回到五莊，就見影衛們已經回來了，將銀子退還給了公孫。
公孫一驚，“不會其他地方也沒了吧？”
赭影直搖頭，道，“不是！安老板說銀子他出，估計明早就能到貨，沒有讓先生和元帥出錢的道理。”說著，塞給了小四子和小良子一人一個紅包，貌似是他們去的時候，安雲墨正給小孩兒們派紅包呢，就讓帶一個給小四子。
一旁，紫影皺著鼻子扭著臉看著挺別扭，趙普好奇問赭影怎麽了，赭影忍笑說，安雲墨剛才也塞了個紅包給紫影。
眾人失笑，那不是應該開心才對麽？
紫影眯著眼——誰是小孩子啦！
小四子笑眯眯將紅包塞進小荷包裏。
趙普和公孫都偷瞄了一眼，就見那小荷包鼓鼓囊囊的，最近小四子鐵定是拿了不少壓歲錢啊……
一想到給壓歲錢怎麽能沒自己的份，趙普將公孫交還給他的錢袋塞給小四子，“乖哈！壓歲錢！”
小四子張大了嘴，公孫一個花盆丟過來怒砸趙普，“你也別跟白老五學！”
……
兩浙路衙門裏，白玉堂揉著鼻子。
展昭瞧他，“傷風還是天尊又闖禍了？”
……
茶棚裏，天尊揉鼻子——哪個小鬼又在說我壞話？！
……
放下解決了草藥問題的公孫和趙普不提，且說這會兒還在兩浙路衙門的展昭和白玉堂。
這二位大爺略一找就把失蹤了個把月的這位轉運使給找到了，隻可惜找到時人已經死了……
展昭看著眼前倒吊的屍體心情複雜，這大過年的……就不能消停一會兒啊？
而此時比展昭心情更複雜的是白玉堂。
五爺生平最恨的就是蟲子，而蟲子的可恨程度按照腳的多少來劃分等級，蜘蛛八條腿，大的長毛小的密集，五爺一想起來就渾身不對勁。這位兩浙路轉運使全身的蜘蛛絲，很難不跟各種蜘蛛聯係起來，五爺這會兒渾身難受，就想放把火燒了這宅子。
包大人也歎氣，想了想，這東皇山上有沒有廟啊？得讓展昭去拜拜，這麽下去不是辦法！
太師瞪大了眼睛，問錢久他們，“這是怎麽回事？”
錢久他們早就嚇得魂飛魄散了，兩浙路衙門是管漕運水運等等瑣事的衙門，可不是審案的衙門，這裏的官員尤其是文官一年也見不著一具屍體，哪兒見過這場麵。
包大人問展昭和白玉堂，“這與殺害昨日那江湖人的，是同一個凶手麽？”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貌似情況有很大的不同！
“這是真的蜘蛛絲”白玉堂指了指剛才掛在筆上的那根絲線。
展昭也點頭，“這絲線柔軟易斷，三兩根是掛不住人的，凶手是不是一個人不清楚，但是絲線的確有所不同，而且殺人的手法也不一樣。”
“他看著不像是被勒死的……具體的死因要等公孫驗屍了。”展昭困惑，“是誰，神不知鬼不覺將他殺了還封在了牆壁裏。
“這塊牆壁也很絕。”白玉堂指了指那蜘蛛絲編製而成的牆麵，“這得多少蜘蛛同時吐絲？而且這世上竟然還有會砌牆的蜘蛛！簡直聞所未聞。”
“什麽聲音？”這時，展昭突然示意眾人別出聲。
白玉堂也聽到了，一種怪異的、極其輕微的，“悉悉索索”的聲音傳來。
“好像是……”展昭一指黃通的屍體，這時，眾人就注意到，那被白絲裹著的黃通屍體的腹部，竟然有一些微微的起伏。
白玉堂臉更白了，瞬間有不好的預感。
這時，就見黃通張著的嘴裏，出現了什麽東西。
“哇！”太師蹦了起來，包大人也是退後一步……就見黃通嘴裏突然湧出了黑壓壓一大片的蜘蛛。
“媽哎！”錢久等人嚇得撒腿就跑。
也不知道黃通的肚子裏藏了多少蜘蛛，瞬間，整麵牆都爬滿了密密麻麻的黑色的蜘蛛，個頭還都不小，大的指甲蓋大小、小的黃豆大小，正在快速地朝著牆壁的縫隙移動。
展昭估摸著，這會兒自家白耗子已經瘋了，回頭一看，果然，就見白玉堂一臉的生無可戀，那樣子像是受了不小打擊。
展昭拿起桌上一個筆筒，對著牆壁扔了過去，筆筒扣進了牆壁裏，那意思——給公孫留下幾隻研究一下什麽品種的。
可隨著展昭那一個筆筒扔過去，那群蜘蛛突然改變了方向，飛快地湧向地麵。
太師一驚。
“要過來了！”包大人一句話出口，就見白玉堂衣袖一掃……展昭拽著太師和包大人就往外跑……同時，四周圍寒氣逼人，地麵牆壁全都凍上了，冰霜朝著四麵八方蔓延開，速度驚人。
遠處的茶棚裏，天尊端著個杯子溜達了出來，往山上看，“謔呀？我家玉堂十成的內力都使出來了啊！”
殷候也跟出來，問，“這是遇到高手啦？沒理由啊！隻感覺到他的內力而已。”
天尊摸了摸下巴，“這是看見什麽蟲子嚇瘋了吧？”
殷候瞧天尊，“蟲子……”
“也是天山太冷了，他小時候連隻蚊子都沒見過，於是一下山突然發現這世上竟然還有蟲子這麽可怕的東西存在……”天尊端著茶杯，“呼嚕嚕”一口，再一次點頭，“鐵定是看見大蟲子啦！瞧這內勁，嘖嘖！”
此時，兩浙路衙門內驚叫聲四起，倒不是丫鬟下人看到蜘蛛了，而是整座衙門凍住了一大半，這天雖然冷也不至於突然之間到處都結冰，房子都凍裂了。
展昭在外頭跳腳，“玉堂瘋啦！”
包大人和太師深表理解，以白玉堂平日看到一條毛蟲就要燒房子的性格……這會兒瘋是正常的！
展昭眼看整個衙門都要被冰封住了，趕忙跑進去，凍得直哆嗦，邊把白玉堂拽了出來。
展昭邊甩腳上的冰渣邊伸手搓白玉堂的臉，“蟲子都凍上了，冷靜！冷靜哈！”
白玉堂深吸了兩口氣，才算緩過勁來。
而展昭身後，一眾衙門官員都張大了嘴仰著臉，傻站在原地瞧著眼前的衙門建築……好麽！變成冰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