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桜已經跑到巨石邊緣,她像沒聽見我的話一樣,奮力往巨石上攀爬,岩石的尖菱劃破了她嬌嫩的肌膚,在她白皙的身體上留下一道道鮮紅刺眼的傷痕。
綠桜終於在羯胡士兵之前爬上了岩石,為避開持刀攀爬的羯胡人,她又在岩石上跑了一小段距離,然後轉身向我,哽咽著喊道:“哥哥,我的好哥哥,你快跑吧,我隻會拖累你,不要管我,快跑……。”
妹妹綠桜,站在岩石上,在明媚的晨光中衝我笑了笑,大喊了一聲:“別了,我的哥哥,你要記著,綠桜來世還做你的妹妹。”然後轉身,在羯胡士兵抓住她之前,縱身跳下了斷崖。
此刻我的妹妹綠桜,她不再是被綁縛的囚徒,仍然像那隻快樂的小鳥兒,她張開雙臂,在空中自由的翱翔,她的身姿,依然那麽輕盈,那般嬌美……。
一股熱血從胸腔湧上我的頭頂,它使我失去了思維,讓我的大腦一片混沌,此刻在我心裏,隻有一個念頭:殺光所有羯胡士兵,哪怕我命喪於此。
龍吟在我手裏上下翻飛,那兩個已經爬上巨石的羯胡士兵,根本不是我的對手,手上的大刀被削斷後,更被我的利劍逐一刺傷大腿,他們顯然被我狂暴的攻擊給嚇住,匆忙後退時慌不擇路,在驚恐的呼叫聲中掉落下斷崖。
追趕而來的上十個羯胡士兵也從各個方向圍了過來,把我逼在巨石邊上,妄圖憑借人多勢眾,把我砍殺在此地。我早已抱著必死的決心,根本沒有去想退路,或者有從羯胡士兵群中殺開一條血路逃跑的想法,隻要在我眼前出現的羯胡惡魔,我都不想放過。
這種毫無章法的搏鬥,沒過多久就讓我感覺到體力不支。而羯胡士兵在剛開始的慌亂之後,似乎看出我的漏洞,他們像有著天然的默契,很快形成巧妙的陣型,當我對著眼前的士兵亂砍亂殺,他們隻需有一兩人在前邊引誘,更多的士兵在我側旁或是身後攻擊,而當我轉過身,用龍吟對側邊的士兵刺去時,他們
會迅速調整陣型,再用同樣的手段來對付我。
很快,我的身體上到處是被大刀砍傷的刀口,盡管在激烈的搏擊中,他們並不敢靠的過近,這些傷口並不是太深,可當我在短暫的停歇之中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身體,發現我的衣衫早已被大刀砍得破敗不堪,身體上的傷口流出的血,已把破亂的布條染得暗紅。
我靠在岩石壁上,大口喘息,此刻我已經感覺到精疲力竭,無力再支撐下去。我這樣亂殺一氣,並沒有對羯胡士兵造成多少傷害,周圍的這十個羯胡人,一個沒少仍對我虎視端端。估計他們覺得殺死我這血人一樣渾身是傷的人,已是手到擒拿,不需要再耗費多少氣力,所以並不急於再次發動攻擊。
麵對羯胡士兵狂笑而猙獰的臉,我知道今天不可能再逃出去,腦海裏突然想起了耿誌和大嫂郝冬豔最後的下場,他們也是因為奮力反抗羯胡士兵,被這些毫無人性的惡魔殺死後還慘遭辱屍,我不希望死後也要落得如此結果,唯一的辦法是爬上巨石,跳下斷崖,讓他們找不到我的屍體。
羯胡士兵慢慢逼近,他們不時舉刀向我揮來,但並不是想一刀就要了我的命,更多恐怕是想試探我反擊的能力。或許在他們眼裏,我已是一個待宰的羔羊,隻要他們願意,就可以任憑他們處置。
惡魔們沒有急於殺死我,這反而讓我稍緩了口氣,我慢慢積蓄力量,趁他們正相互調笑,對我蔑視時,突然舉起龍吟,快速向離我最近的家夥刺去,我的這一舉動使所有羯胡士兵紛紛往後退卻。
我沒管有沒有刺中目標,而是趁亂轉身往巨石上爬去,那些士兵們很快反應過來,想從背後把我抓住,隻是已經不可能來得及。
我站在岩石上持劍麵對這群士兵,迫使他們暫時不敢靠近。在這人世的最後一刻,我想起慘死的家人,想起剛剛跳下斷崖的妹妹,眼望不遠處被惡魔殺死的夏玲的屍體,悲從中來。我流著眼淚,覺得對不起逝去的家人,對不
起仍被困在魔爪中的胥瑤,可我已經無能為力。我仰天長嘯,不斷後退,直到身體懸在空中。
就在我一腳踩空那刻,我聽到山穀的石階邊傳來女人淒涼的呼喊:“不要……不……。”這聲音於我是那麽熟悉。
視線在被巨石遮擋前的一瞬間,我看到了站在石階上的胥瑤,她被羯胡士兵看押著,雙手掩麵,絕望地佝僂下身體。
來世再見了我的愛人,這世為夫不可能再救出你,希望那些羯胡人能突發善心,好好待你。
在不斷下墜之中,我的腦海裏不停現出胥瑤那如花般的笑靨,她好像倚在我耳邊,含羞對我說:“夫君,我….愛你。”然後在一陣猛烈的撞擊中,我失去了知覺。
不知過了多久,我睜開沉重的眼皮,感覺頭痛欲裂,很想撐起身體,看看我置身何處,然而手臂像是被緊緊綁縛,根本不能挪動。
想起從小聽過的傳說,我以為自己已經身處地獄,正接受地獄牢頭的折磨,不由悲從中來,心想,那些該天殺的羯胡士兵怎麽沒下到這地獄?他們應該受到更殘酷的拷打,以此為那些惡魔在人間犯下的罪惡付出代價。
正胡思亂想著,耳邊傳來銀鈴般透著興奮的話語:“黃公子,是醒過來了麽?你終於醒了!”我能聽出來,這是鄔箐嫚的聲音。
鄔箐嫚秀美的臉龐很快出現在我眼前,見我睜開眼,她高興得像個剛得到糖果的小孩,低下頭,用她的臉頰不停摩挲我的額頭。我感覺有熱熱的**滴落在我額前的發梢,抬眼看去,那是她眼角悄然流下的淚珠。
我恍若隔世,疑惑地問她道:“鄔姑娘,我還沒有死麽?”
鄔箐嫚抬起頭,雙手捧著我的臉,笑著說:“你想死啊?我可不願意,好不容易才把你背回來,可不能再有這樣的念頭。餓了吧?我給你端粥去。”
本來毫無感覺的我聽她這麽一說,頓時覺得肚皮咕咕直叫,渾身也覺得酸痛不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