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再會媚娘

長孫衝大鬧飄香樓,毆打長安第一紅倌人風鈴兒導致其重傷的消息,由眾嫖客們的嘴中傳播開來,很快便傳遍了長安。而且,打人的原因也被“詮釋”成好多個版本,有說他跟其他嫖客爭風吃醋的,有說他要強行霸占風鈴兒的……如此種種,丟盡了長孫家族的臉,自然,長孫衝是身敗名裂了!更重要的是,他中了“毒”……可謂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就算他明知是薛楓在背後“操縱”,沒有證據也是幹瞪眼。

薛楓聽著李安的匯報,嘴角不自然地浮起一絲陰森,讓站立一旁的李安心頭猛跳。薛楓心裏暗道,“長孫衝,咱們暫時扯平了,這就是你謀害長樂的下場。等著吧,等我慢慢修理你。”

“好了,下去吧。對了,回來,我讓找的宅院怎麽樣了?”薛楓神態恢複了往常的從容,問道。

“駙馬爺,小的已經覓好了一處宅院,是一個外地客商在長安的私宅。他因為生意缺銀子周轉,著急出售,小的正在跟他談,盡量把價格壓得低一些。”李安回過身,答道。

“好,抓緊辦,完了馬上稟報於我,你去吧。還有店鋪銷售的事情,你多上點心。”薛楓起身,笑了笑。對於李維和李安這兩個忠心不二的“下屬”,他是非常滿意的。一個主外,一個主內,相得益彰,配合的很是默契。

柳湘蘭緩緩走了過來,幽怨的道,“楓哥,你越來越忙了。”

“湘蘭,世事難料啊。如果我不到長安,這會,也許我們會過著快樂平淡的生活,養養花種種草……”薛楓一把將柳湘蘭摟在懷裏,聲音無奈而低沉。

“楓哥,開弓沒有回頭箭,一切向前看吧。”柳湘蘭溫柔地伏在他的胸膛上,閉上了眼睛,享受著這片刻的溫馨。

“怎麽,後悔來長安了?”一個黯然的聲音響起,豫章邁著輕盈的步子,出現在兩人麵前。

柳湘蘭嘻嘻一笑,急忙推開薛楓,邊走邊說,“豫章姐姐,我去找高陽姐姐了。”

薛楓深深地望了豫章一眼,嘿嘿一笑。

“就知道,你心裏隻有湘蘭妹妹。”豫章抬手拂了拂額前的亂發,“明堂,你是不是厭倦這種生活了?”

“哦,原來,我的寶貝豫章吃醋了。哈哈。”薛楓笑著走上前來,猛然將她攬入懷中,俯下身去親吻了她的額頭一下,輕輕說道,“你忘了我的話了?豫章,你永遠是我此生最愛的女子,我愛你勝過我的生命。”

豫章身子一顫,麵上頓起紅暈,宜喜宜嗔的小女兒神態讓薛楓看得癡了。

“明堂,我也愛你勝過我的生命。”豫章紅著臉低下頭去。

薛楓心頭一**,擁著豫章,扳起她的俏臉,吻了下去。與薛楓一起生活了這麽久,豫章早已習慣了他這種過於“豪放”的親熱舉動,也忘情地回應著他。

“駙馬,公主,太子殿下來訪!”遠遠地,一個女仆輕聲說。

“啊,你壞死了,明堂,都讓下人看到了。”豫章羞紅滿麵,推開薛楓就朝客廳行去。薛楓笑笑,也隨之而去。

客廳裏,高陽和柳湘蘭正在與李治和一個薄紗蒙麵的黑衣女子敘話。豫章快步走進來,“王兄,你怎麽來了?”

“怎麽,本宮來看看諸位姐姐妹妹,不行嗎?豫章啊,你可是越來越漂亮了,駙馬給你吃了什麽仙丹啊,哈哈。”李治朗聲一笑。

“王兄,你又來取笑豫章,以後別想要我們家的花露瓊漿了。”豫章狠狠地“盯”了李治一眼,自顧坐下。

“太子殿下,這位是?”薛楓緩步走來,疑惑地望著低首不語的黑衣女子。雖然蒙著黑紗,麵目看不清楚,但從身材和氣度來看,絕對是一位超級美女。

“這?”李治愣了一下,剛要說話,黑衣女子站起身來,聲音如黃鶯吟唱,“妾身媚娘見過駙馬。”

薛楓一震,媚娘?難道是武媚娘?未來的武則天,中國唯一一位女皇帝?這李治也太瘋狂了,居然敢把他老子的才人公然帶出宮來,天哪!半響,他也隻好裝糊塗,趕緊回禮,“薛楓不敢當。”

“薛楓啊,這可是個女才子啊,本宮此番帶她前來,就是要和你切磋一下詩詞技藝。”李治嗬嗬一笑。

“太子殿下,依薛楓看來,這位夫人不僅是位女才子,還是一位古往今來獨一無二的女英雄女豪傑,論起才學智慧,天下間恐怕無人與之比擬了。”薛楓緩緩說著,腦海裏,所有關於武媚娘的信息如潮水一般湧動出來。

“駙馬如此過譽,媚娘實在承受不起。”黑衣女子身子一顫,輕輕坐了回去。

“沒有。薛楓如實道來,絕非過譽。如果薛楓沒有猜錯的話,這是我們第二次見麵了,夫人你對於國家政事的關心遠遠大於吟詩作賦吧?”薛楓話語中帶著些許沉重和戲謔。

武媚娘心裏頓時激**起來,此人果然不簡單,一麵之識,居然一眼看穿了我的心事和抱負。她哪裏知道,關於她的一切,他了解得比她自己還清楚。最起碼,她將來的命運如何,目下她自己還無法確認,但薛楓卻是心知肚明。

武媚娘嗬嗬一笑,“駙馬,國家乃天下人之國家,妾身雖係一女子,但也薄通治國之學,憂國憂民。難道,這有什麽不對嗎?”

“很好,薛楓欽佩夫人的誌向和胸懷。但在當今時代,女性關心國事可以,但還是不宜參政議政。”

“哦?何以?古有木蘭代父從軍,立下赫赫戰功,女子哪一點不如男子?關心國家大事,也是女子本份,不僅是匹夫責任。”武媚娘聲音略略提高了。

旁邊的高陽也附和道,“明堂,你不要歧視我們女人啊,遠的不說,豫章妹子就文采武略遠勝男子。”

“夫人誤會了。薛楓並沒有歧視女人的意思。古人說,巾幗不讓須眉,女子從來都是社會半邊天,我從來都是很尊重的。說起來,當前的男權社會,對女子很不公平。譬如這一夫多妻的婚姻製度。毫無疑問,隨著社會的發展,未來社會中,男女會在方方麵麵平等起來,女子一定會走出家門,務工,經商,做官……與男子共同平分天下。”薛楓深吸一口氣,大聲道來。

“好!說得好!駙馬真非凡俗之人,媚娘替天下女子感謝駙馬的尊重。”武媚娘昂然站起,鼓起掌來,傲視天下的霸氣油然而生。

“夫人不必如此,聽我把話說完。就跟水滴石穿非一日之功一樣,社會的進步也是漫長的,短則幾百年,長則數千年,不可能一蹴而就。也就是說,從男權走向男女真正意義上的平等,需要一個漫長的時間和過程,一下子翻轉,是不可能的。”薛楓淡淡一笑,深邃的目光射向了微微有些激動的武媚娘。

“駙馬此言差矣。事在人為,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沒有人為之付出努力,這種進步的時間自然會很長,但如果有人為之奮鬥,這一天一定會早日到來。”武媚娘低沉而言,目光中透出一股子寒氣。

“一人之力,豈能逆轉數千年的文化?夫人,你即便有雄才大略,能倡導於一時,卻始終不能推行於後世。夫人今年大概是24歲吧,給夫人60年的時間,夫人或許能創造出一番新的天地,但天下間如夫人之謀略心胸者有幾人?夫人開創的局麵,在夫人升天之後必然要推dao重來,你信還是不信?”薛楓的口氣更加低沉。

“哦?駙馬倒是知媚娘甚深啊。不過,假如上天給我60年的時間,我定然能有所作為!”武媚娘在不知不覺間站起,朝薛楓走去。

“我完全相信夫人的手段。但,因為個人的私欲和胸懷,置天下眾生於何地?”薛楓在廳裏踱著步,手心裏滲出幾絲汗珠,這武媚娘真是非同凡響,心思之敏捷,誌向之遠大,言辭之鋒利,絕非是豫章等女所能比的。

“駙馬說得哪裏話?媚娘素以拯救蒼生為念,豈能危害眾生?”

“非也。舉個例子,僅僅是戲言而已,請夫人、太子殿下不要當真。假如夫人是某一個國家皇帝的妃子,你登基當了女皇帝,天下的反應如何?你會將皇帝的後代子孫如何?改朝換代之後,會有多少朝臣貴族乃至平民百姓死在前所未有的政治變革中?”薛楓冷然說道,驀然回過身來,目光從李治等人身上一一滑過。

眾人皆一震,愕然無語,一起將目光投向了廳中站立著的武媚娘。

“駙馬說笑了,武氏哪裏有那個本事。”

“請回答我,假如這樣,你會如何?”薛楓咄咄逼人,淩厲的目光逼視著武媚娘。

武媚娘呆了一呆,半響,才答道,“人盡其材,物盡其用,推行新政,天下大定。”

“哈哈哈”,薛楓突然放聲大笑。

“駙馬所笑為何?難道,媚娘所言,不夠赤誠、很可笑嗎?”

“不,夫人所言出自真心,說得也很對。但你想過沒有,你做了皇帝,權力就換了姓氏,你的族人會容忍前任皇族之人東山再起嗎?權力爭鬥是殘酷的,恐怕會出乎你的想象。更何況,女子一下子走到政治權力頂峰,社會秩序豈能不亂?一口吃了個胖子,你有多大的胃口能消化的了?”薛楓侃侃而談,“當然,這不過是戲言而已,嗬嗬。”

武媚娘默然半響,緩緩仰起頭,轉向李治,“太子殿下,駙馬大才,目光遠大,朝堂不用,實在是浪費人才。妾身為太子殿下將來有駙馬這等良才輔佐,感到由衷的欣慰。”

李治哈哈大笑,“自然,自然。薛楓啊,你不準備留我們吃飯嗎?都快晌午了。”

“豫章,趕緊安排下酒席,招待大唐未來的兩位君主。”薛楓這話說得很快,以至於李治等人都沒有注意到他語中的“毛病”,隻有武媚娘暗自一震,長吸一口氣,望向薛楓的目光變得非常複雜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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