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眼看著那簪子刺了過來,下意識的躲避了一下。
然而,那簪子還是擦著他的肩膀走了過去。
若不是那簪子是木頭的,恐怕劃破的就不僅僅是衣裳了,可見她的力氣之大。
裴玄微微側目,看著碎裂的衣裳,眉眼中閃過一抹晦暗不明的情緒,仿佛在醞釀著一場危險的風暴。
何皎皎也手足無措的收回胳膊,緊緊的攥著手上的木簪。
似乎所有的安全感都是她手上的木簪給的。
抬眸看著裴玄那張陰鷙的臉,也咽了咽口水,啞聲道:“我以為你要打暈我,不讓我見我母親!”
“我母親危在旦夕,我無論如何都不會跑了,你答應我,讓我見見她,好不好?”
這一聲,帶著一絲懇求。
這個時候,她真的隻有這一個願望,甚至,給她逃跑的機會,她都不會逃了。
隻是想見見她母親,確認一下,她們是否平安!
裴玄這才抬眸看向了何皎皎那有些心虛的眼神,心中也是有些無奈。
隨後緩緩的抬起手,何皎皎又下意識的退後了一下。
裴玄手微微一滯,雙唇緊抿成一條直線,猶豫了一下,還是伸手扯過了她的衣領。
在她還未開始掙脫之前,便啞聲開口吐槽道:“我隻是想給你包紮一下傷口,你總不能這副樣子去見你母親吧!”
說罷。
何皎皎整個身子在沒有那麽緊繃了,但時時刻刻的攥著簪子,顯然是沒有放下心防。
裴玄見她脖子上的傷口不淺,便從一旁的匣子中拿出一塊布條,還有一個瓷瓶。
小心翼翼的替她上著藥。
明明曾經的何皎皎是最怕疼得,便是手上有些紅腫,上藥的時候都嬌氣的哼唧著,每一次,都惹得他心疼不已。
可這次。
明明傷口已經那麽深了,可他上藥之時,她的身子隻是下意識的緊繃了一下,愣生生的忍著沒有吭聲,似乎,不知道疼痛了一般。
可如此,他的心,比之前更疼了,撕裂般的疼。
甚至沒呼吸一下,都帶動著心髒的疼痛。
待他緩緩的替她包紮傷口之時,裴玄終於忍不住啞聲詢問道:“皎皎,我們不能回到從前那般了嗎?”
曾經的何皎皎,縱使心中沒有他,可還會費盡心機的騙著他,哄著他,陪著他。
不會想著逃跑,更不會以性命相逼。
他與她,為何走到了今日這一步?!
何皎皎聽著他的話,眼中沒有任何的波瀾,一整個平靜如水,垂著頭,並不想回答這句話。
“皎皎,你說啊,回答我,我們回到從前,好不好?!”
裴玄眼眶通紅的盯著她,幽深且冷寂的眸子裏,竟染過一抹亮光,帶著一絲渴求。
何皎皎看著他這副樣子,眼波微微顫動了一下。
唇角扯出了一抹笑容。
哽咽道:“可從前,我都是騙你的.......”
“我寧願你騙我!皎皎,隻要你待在我身邊,就好!”裴玄握著她雙臂的手有些顫抖,可見他此時有多麽的激動。
可何皎皎卻緩緩的眨動了一下眼睛。
淡淡的吐出了幾個字。
“可我不願意!”
說罷。
何皎皎便推開了他的手,微微側身,看向了窗外的景色,眼中彌漫著無限的悲痛,一滴晶瑩的淚水,不由自主的滑落了下來。
裴玄看著何皎皎如此絕情的樣子,臉上也露出了一抹嘲諷的笑容。
她不願意!
現在,她竟然連欺騙都不願意了!
這一瞬間,裴玄隻覺得自己的那顆心已經沒有心跳,似乎所做的一切皆沒有任何意義!
可當他抬眸看著正在看著外麵景色的何皎皎的時候,那可寂靜的心,卻不由自主的跳動了起來,無法自控!
甚是可笑!
到了梧桐居。
培元恰好帶著王老走到門口。
見他主子的馬車停靠在一邊,剛要走過去,便見第一個下來的是何皎皎,心中有些詫異。
隨後見他主子跟了下來,心中這才鬆了口氣。
何皎皎當即就跑到了王老的麵前,激動的開口詢問道:“王老,我母親怎麽樣?”
“老朽也是趕來,姑娘可隨我一同進去看一看!”
王老自然是對何皎皎有印象的。
那個時候,他心中隻是猜測著何皎皎同裴玄的關係。
但屬實有些不可靠,也就沒有往深處想,隻以為是尋常的表兄妹的關係。
如今,既然何皎皎來了,那想必對何夫人的病情也有些好處,所以這才邀約一同前往。
兩個人皆是擔憂餘瑾時的情況,甚至都未看裴玄那鐵青的臉色,便齊齊的往梧桐居內餘瑾時的住處跑去了。
培元見狀,連忙走到了裴玄的身側,“主子,何姑娘她.........”
“噗!”
話還沒有說完,裴玄便一口鮮血吐了出來,整個人臉色都白皙了幾分。
看著這一情況,培元立刻伸手攙扶著,臉上閃過一抹慌亂,開口詢問道:“主子,到底怎麽了?屬下這就把王老叫來!”
說著培元就抬腿往梧桐居跑去,想要把王老喊過來。
而裴玄則是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隨後拿出帕子擦拭了一下嘴角的血跡,深吸了一口氣,啞聲道:“無礙,餘瑾時是什麽情況?”
培元臉上閃過一抹執拗,愣是站在一側不吭聲。
裴玄見狀,眉頭微微蹙起,臉色陰沉的低吼道:“培元,連我的話都不聽了?!”
聞言。
培元固執的看向了裴玄,最終眼中閃過一抹心疼。
臉扭到了一邊,沒好氣的吐槽道:“這幾日何夫人吃藥吃的好好的,飲食也都正常。“
“可今日不知道怎麽了,吃完那服藥後,便突然吐血了,屬下當時就去找了王老,讓阿平立刻回府稟告主子。”
所以,他現在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兒。
然而。
這話聽到裴玄的耳朵裏,卻覺得沒有那麽簡單。
當即就抬腿往院子裏走去,沉聲吩咐道:“把梧桐居封住了,不準放出去任何一個人,你現在就把所有人都給我叫到餘瑾時的院子裏!”
培元沒想到會如此的大張旗鼓。
但他主子從不會做無用之事,定是想到了什麽。
隨即二話不說的就去執行了。
而裴玄,則是大步流星的往餘瑾時的住處趕去,健步如飛的樣子哪裏像是吐了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