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玄取過赤焰劍,隨意走了幾步,在一麵石壁上刺了幾下。
不費多少力氣,每一次的刺擊,劍身幾乎完全沒入石壁,到底是中品劍器,說是削鐵如泥當真一點不假。
胡天媚以為謝玄是少年心性,如同拿到了一件好玩具總要想著顯擺一下,倒也沒有多想。
“師姐!”謝玄有些不好意思的開了口。
胡天媚還了一個詢問的眼神。
“我想,在外麵多曆練一下,穆師兄他……”
“沒問題,小事!”胡天媚不待謝玄說完,就答應下了。
才經曆了一番生死打鬥,換作任何人,這個時候也應該是回師門裏休整去了,但謝玄的情況不同,他與穆狂選擇這個時間出來曆練,也自是他的苦衷,畢竟,這個時候,王乾坤的大婚,應是開始了吧!
謝玄不動聲色的謝過胡天媚,離開了山洞。
再有一刻鍾,天龍門中弟子就會來接回受傷的胡天媚等人,穆狂那裏自然也不用擔心。
至於王乾坤的大婚,至少在這一刻,謝玄真沒有去想。
那個人,他真的能忘了麽?
也許,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紅綢三十裏,鞭炮不絕,山上的流水席更是從山頂一直開到山腳,還向遠處不斷的延展著。
這等聲勢,這等喜慶,在天龍門中至少也有數百年不曾見到。
作為人中之龍的王乾坤,在這一天裏,當真是眾人眼中的驕子,更有那數不盡的師姐師妹在暗中歎息自己無緣作那個‘她’。
這一切,並不是謝玄不去想,就不會發生的。
也許,幸好現在有另一件重要的事絆住了他的身心。
此前在洞府之中,他早已發現在最後那進洞府之後,應該還有某種存在。
這不是心靈感應,而是他的魂力本就與眾不同,否則的話,他不會無緣無故的用赤焰劍去刺那麵石壁。
石壁既然沒有被刺穿,不是說那空間就不存在了,而是,極有可能就在這山的另一麵。
還有一件事也引起了謝玄的好奇心,這赤焰劍削鐵如泥,似乎還在修羅地獄刀之上,剛才出了洞口的時候,謝玄就用修羅地獄刀試了試,也能刺入石壁之中,卻遠不如赤焰劍之鋒利,而且,還得謝玄拚了命的輸入真氣才行。
可要說赤焰劍比修羅地獄刀還要強,謝玄又有些不太相信,畢竟靈雲月前輩的眼力應當是極不錯的,他認為這把刀不隻是好,而且還有另有秘密之處,這話應該不假,到底他沒有任何理由給謝玄留下了那些傳承卻在修羅地獄刀的問題上哄騙他,這完全不合情理。
那麽,修羅地獄刀的身上到底有著怎樣的秘密呢?
謝玄反複的觸摸著修羅地獄刀的每一處,卻仍是一無所得,和往常一樣。
隻能先現實一點了。
謝玄暗自一歎,收好了修羅地獄刀與赤焰劍。
……
“差不多是這幾個位置了吧!”
謝玄此前已是在山後找了又找,終是找不到那洞口的存在。
是被堵住了麽?
如果真是被堵上的話,也不知是洞府主人所作還是歲月的小小把戲。
前者的話,隻怕有很大的可能是巨石當道,而後者,則應是細碎的泥土慢慢的將洞口淹沒。
所幸的是,謝玄隻在試了兩個位置後就找到了真正的洞口。
這處洞口拋開外麵的碎石泥土後很讓人感覺奇怪。
因為這裏並不像是人工開鑿而來的過道,也不像是自然形成的。
過道看起來就是一個圓形的怪物以一種開天劈地的力量強行從山體上開鑿而來。
洞口不過五尺,謝玄得把腰彎得很低才能勉強進入,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總不太可能為了讓路好走些就再挖深些,那樣的話也不知道會多出多大的工作量來,畢竟在山的背麵剛剛發生了一場大戰,誰又能保證玉靈門或是天龍門中的哪個高人不會一時心血**就來到此處?
這通道幾乎是斜著貫穿了整個山體,以謝玄稍具修為的速度也足足走了近兩刻鍾,才算走到盡頭。
盡頭是一塊白色的石頭,隻有兩尺之寬。
這石頭好圓,莫不是天外之石?
謝玄想起無數古籍之中都記載過這種奇石,說是其由天外而來,速度極快,劃過天際的時候帶著一條火龍,聯係起剛剛經過的通道,這五尺方圓的通道應是這天外之石帶來的火龍所產生的了。
天外之石雖是奇妙,對於習武之人卻是一點用處都沒有。
算是謝玄倒黴了,話說回來,就算他運氣再好,也不能說找到一個洞府就有什麽寶貝到手吧,這也算是老天給他開個小小的玩笑了。
不過,這石頭倒是白的驚人,如瑩光一般,而且通體都是如此,倒是應該有些收藏價值。
謝玄伸出手來,輕輕的撫摸著這塊天外之石。
手感也是不壞!
“蓬!”
一聲悶響,謝玄感覺自己撞到了什麽東西,近乎暈厥過去。
下一刻,謝玄感覺陣陣冷風吹來,他睜開雙眼,觸目所及,這裏是一片荒涼的世界。
天空中,漂浮著陰沉的雲,光線十分微弱,不見日月星辰,分不出白天黑夜。
地麵上,到處是**的岩石,這一塊快岩石大小均一,形狀也相似,灰白之色占了絕大部分,謝玄定睛看過去,卻發現那根本不是岩石,而是斷裂的石碑。
石碑上的文字,怪異無比,哪怕謝玄飽讀古書,也不曾見過如此文字。
荒涼無比的土地,周圍的空氣中飽含壓抑、沉悶、隱隱中,還有一些悲涼的意思。
這裏是哪兒?
謝玄還記得自己此前觸碰過那白色的天外之石。
這裏是石中世界?還是被天外之石帶到某個不為人知的世界?
謝玄心中完全沒了概念,他將感知擴散開來,卻根本尋找不到這片世界的邊際。
到底發生了什麽?
莫名之中,謝玄心中生出了一種荒唐的感覺,似乎自己現在所在的這個世界,才是真實的世界,而之前他所經曆的一切,都像是場異夢。
這莫名而來的想法,讓謝玄心慌。
不,這不是真的,這裏才是夢?
可是,為什麽我會產生這種感覺?
而就在這時候,謝玄突然心中一震,在那一刹那,他感覺。一道微弱的感知掠過了自己的身體。而後轉眼間消失無蹤。
這是幻陣麽?
謝玄本身就是有一定的陣法功底,馬上又想到這裏是不是一個幻陣。
但是,如果是幻陣的話,這布陣之人的手段已是到了不可理喻之地步麽?
因為謝玄根本就感覺不到此處有一絲法印的味道。
法印本是無味道的,但在法陣師的感知裏,法印又是有味道,那種感覺,隻有身為法陣師的人才能有所體會。
慕容章台!
天地間,遠遠走來的那人,就是她!
她怎麽會到這裏來?
她現在,不是應該成了王乾坤的新娘麽?
還是說,這裏本來就是她布置的,她,心裏畢竟還是有我的!謝玄心裏一陣莫名的悸動。
也許,此前種種,不過是她自保的手段吧,她擔心王乾坤對謝玄下手,她擔心謝玄甚至有可能連山門都走不出去,畢竟,以王乾坤的聲望,要弄死一個新入門的弟子又算得了什麽,那甚至隻需要傳遞出一個眼神來,就有成百上千的人爭著搶著為他效力……
章台,你到底不負我!
謝玄這樣想著,心中笑著。
迎著章台的方向,謝玄飛奔過去。
望山跑死馬,看起來並不算是極遠的距離,謝玄卻是已狂奔了半個時辰,連真氣都開始遲滯起來。
但為何章台的距離仍是那麽的遙遠?
不對!
這裏還是幻陣,一定是如此,隻是這布陣之人的手段遠超謝玄所能想像,甚至比之在萬劍誅仙陣中都還要高明百倍。
也不是說萬劍誅仙陣就不如此處了,隻是萬劍誅仙陣基本上就是一陣殺陣,它前麵的幻陣隻是用來保護隱蔽後麵的殺陣,而此處則是並沒有殺機,卻是虛幻之地,完全用以困人而已。
但若是出不去,跟殺陣又有什麽區別?
謝玄放棄了與“慕容章台”相逢的機會,一咬舌尖,鮮血直流。
但眼前之幻陣卻是絲毫無變。
怎麽回事?謝玄心裏一陣茫然。
他漫無目的地開始尋找,他希望在這個世界,能發現什麽轉機。
然而,這裏似乎是永無止境的荒蕪,哪怕連一根草,一隻小蟲都沒有。
茫茫天地,謝玄獨行,天空中微弱的光灑下來,照在他身上,拖出了長長的影子。
那光,不知是日光還是月光,也許,隻是這幻陣之中所獨有的光線。
而渺小的身影,在這蠻荒大地上,顯得愈發孤單。
謝玄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寂寞和孤獨。
他突然強烈的思念慕容章台,思念自己的父母,思念自己的手足,還有他所有的朋友。
他一直在走,卻沒有發現,一股悲涼的氣息正緩緩而不可逆轉的浸入他的身體。
這片天地獨有的悲涼氣息。
謝玄不知道外界在發生什麽,對外界種種,謝玄心中充滿了牽掛……
他素來心誌堅強,哪怕在他人生最困難,最苦難的時候,他也未曾放棄。
他一路向前,無所畏懼,他為親人朋友戰鬥,為自己戰鬥,也為了大晉國戰鬥,為謝家戰鬥,已是不知多少次力壓群雄,力挽狂瀾!
一個又一個強大的敵人,或是被謝玄智取,或是被碾壓,在謝玄手中一一敗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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