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流丙鬥倒是一付沒有明白過來的樣子。
“老大,咱們是山海宗的弟子,可不能教人家說咱們不講道理不是?”成望天仍是勸道:“若真是那姓沐的小子派了這兩人來償還兩位師弟的性命,咱們也不能不認這個帳是吧!”
“這個,你說的好像也有些道理,”流丙鬥這才好像明白過來,又喝道:“姓沐的,成老二的話你聽到了沒有,是與不是,說個緣由出來!”
謝玄看得清楚,這兩人分明是在玩弄沐陽,他身邊站了十幾個殺魔宗的弟子,他敢應下那兩個同門是自己派去送死的麽?
可若是不認下這事,流丙鬥顯然就要翻臉。
如何選擇,沐陽一時頭大如鬥,卻隻站在那裏,一聲不吭,兩目緊閉。
沐陽的身邊隻剩下丁落淇一人。
孫六介和另一位殺魔宗的弟子顯然也是徹底的與之決裂,與殺魔宗的眾弟子走在一起。
丁落湛的胸口也是起伏不定,剛才這不過半個時辰的遭遇,對她的打擊看起來是很大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正因為如此,她才忘了從沐陽身邊離開。
甚至還有些殺魔宗的弟子對沐陽怒目相向。
大概隻要沐陽嘴裏若是認下了流丙鬥的話,他們倒要先拔劍相向了。
沐陽的手裏,一時捏成拳頭,一時又鬆開。
“小子,你想好了沒有?”成望天不耐煩道。
沐陽剛才的所作所為,眾人都看在眼裏,也心知他多半是推兩個人出來送死。
但這事他若是不承認,別人也是無法,到底這隻是他內心的決定,誰又讀得出來?
“我,若是承認了,你們會放過我?”沐陽突然抬起頭來,直麵流丙鬥。
“當然,老子說話算數!”流丙鬥的眼光一閃。
“哈哈哈,哈哈哈!”沐陽突然仰首大笑起來。
“很好笑麽!”不知人群裏是誰說了一句。
“好,好,流丙鬥,你真以為我是傻子麽?老子偏不如你的意!”沐陽高聲喊道。
“那又如何,反正你今天是死定了!”流丙鬥一付無所謂的樣子。
“嗆啷!”
沐陽突然拔出劍來,將這長劍略略打量了兩眼,手裏一動,挽出幾道劍花,大喝道:“流丙鬥,那就讓我來看看你們山海宗的內門弟子有幾斤幾兩吧!”
“不知所雲,隻憑你也想稱量老子麽?”流丙鬥手裏突然多了一對巨錘,直接從馬頭上超越過來,迎著沐陽而來。
“當!”
隻一接觸,那長劍竟是斷了!
沐陽的手裏隻剩下了一個斷柄。
不隻如此,沐陽如遭重擊,整個人不斷的後退,在堅實的土地上生生刨出兩道深而長的坑道來。
口裏鮮血更是狂噴不已。
終於停了下來,沐陽嘴裏的血仍是泉湧一般。
流丙鬥就立在他麵前,如同一座高山。
沐陽想抬手,卻是抬不起來。
嘴裏動了一下,大概是想說什麽,卻隻有更多的血水咕咕湧出。
“沒用的東西!”流丙鬥也懶得多說,手裏一動,巨錘將沐陽的腦袋整個砸進地下。
殺魔宗的弟子們沒有一人出聲,甚至還有幾個人暗暗鬆了一口氣。
流丙鬥正要轉身,卻又回過頭來。
不知道何時,遠處樹林間,竟然跑出來一團黑影,緩緩向這裏靠近。
那是一道極瘦弱而有些踉蹌的身影,看起來已是差不多要脫力,那人雖是跌跌撞撞的卻是朝著這裏而來,顯然也是看到這裏有人。
近了一些以後,原來這身影是一個大約十四歲左右的少年。他身上的衣服已經是破爛不堪,不知是被荊棘劃成條狀還是被別的器物所劃,**在外麵的肌膚沾滿了各種汙垢和血痕,頭發更是像一堆雜草亂糟糟的結在一起,過於瘦弱的胳膊和小腿更是完**露在外,也不知此前到底有沒有著衣服,偏黑的皮膚表麵,一道道深可及骨的傷痕縱橫其上,顯得猙獰無比。
他的腳步踉蹌虛浮,赤著腳,隻是一隻腳的腳背上還有半截草繩誇張的掛在上麵,那意思好像在告訴旁人,它的主人還是穿過鞋的,隻是現在那雙腳每跨過一步,便是一道烏黑的血印。走著搖搖晃晃的步子,踩著時不時露出尖銳石頭的地麵,這少年一步一步像是背負著一座巨山一般。
隻有他那亂發掩蓋之下偶爾露出的一雙眸子,是那樣的明亮如同暗夜之星辰,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魅力,仿佛讓人一看,就會叫人沉醉其中,讓人難以忘記。
謝玄當然忘不了,他認得這雙眸子,也認得這少年,當初他在進入封原山脈的時候,曾與楚家兄妹一道見過這黑衣少年,不想竟在這裏又見到,隻是這少年不知為何竟是落得如何狼狽?
謝玄想著,起身就要過去。
那山海宗的流丙鬥等人自然也是看清了這少年。
“流師兄,好像是靈雲宗的人!”身邊有眼尖的山海宗弟子驚呼道。
“靈雲宗?”流丙鬥粗眉一皺,“你看清楚了?”
“沒錯,流師兄,那是靈雲宗的銘牌!”那弟子很是肯定。
“既是如此,老成,老年,你們兩人隨老子去看看!其餘的兄弟們原地待命。”流丙鬥吩咐道。
一箭之地,轉瞬即至。
此時謝玄聽到側後的風聲,心知是山海宗的弟子們上前查看,也就把腳步慢了下來。
“真是靈雲宗的人!”流丙鬥已至那黑衣少年身前,稍有些吃驚道。
“何故如此?”成望天卻是問道。
“快逃!”黑衣少年隻說了這兩字,徑直向前‘奔’去。
“喂,你能不能說清楚點!”成望天追問道。
“不想死,就快些離開!”黑衣少年這回倒是多說了幾個字。
“大哥,這……”成望天見問不出什麽,幹脆轉向流丙鬥。
“這小子,是不是在故弄玄虛?”那年不同忍不住道。
“就是,咱們兄弟在封原山脈也差不多能橫著走了,怕個球?”成望天也是跟著笑道。
以這三人的實力和手段,這話雖有些誇張的成份,卻也不算太過。
“這位兄弟,我們是山海宗的弟子,不知這封原山脈出了何等變故,竟讓堂堂的靈雲宗弟子也要避其鋒芒?”流丙鬥倒是沉得住氣,身下鐵騎輕巧跨出兩步,連人帶馬已是繞到那黑衣少年的身前。
黑衣少年頭一抬,正對上流丙鬥的眼睛,張了張嘴,剛要說話,卻是臉色一驚,黯然道:“你們自己看看後麵吧!”
“轟!”
一聲巨響,一隻巨大的黑色長矛砸向了地麵,足有十數丈之高。
這,這是神話中的滅世神器麽?
所有人的腦袋都是一聲轟響。
太震撼了,他們也算是山海宗裏的精英弟子,而且還是常年在封原山脈和‘離天境’裏廝殺的高手,但這等巨無霸似的神兵,他們中的任何一人都不曾見過,連流丙鬥也是一樣。
烏亮的光芒從那黑色戰矛身上反射出來,黑得晃人眼目。
矛身巨大而又詫異,也不知道是由什麽材料打製而成,表麵上還布滿了一根根的細密如鋼針一般的倒刺,不過,說那是鋼錐也許是更合適一些。在那些烏黑透亮的倒刺之間,則是一些奇異的圖案,那圖案色澤鮮亮,卻因為矛身的整體是烏黑之色,若不細看,卻是看不太清楚,但那圖案之中濃鬱之極的妖氣卻是四射而來,如同正在吞噬著四周的一切。
“這不是神兵吧,哪有神兵之上還有這麽渾厚的妖氣?”有山海宗弟子張著嘴巴道。
那些山海宗的弟子們沒有聽流丙鬥的吩咐,倒是在第一時間裏都跑了過來,爭睹這一奇景。
“玩笑,你又沒有見過神兵,怎麽就知道神兵上麵沒有妖氣?”又有人抬杠道。
“可你不也沒有見過麽?”
……
“轟!”
正在眾人紛爭和驚詫間,又一根黑色的巨矛從天而降,轟然砸在眾人麵前。
巨大的衝擊力,仿佛是在撼動天地。而天地也確是撼動了一般,那林間的巨樹紛紛倒下,殘枝樹葉更是在林間掀起了一層又一層的波濤,震波、聲波、風波,反複的拍打著站在這裏的人,如同見到了好玩的玩具一般,玩性起來後就不肯收手,直把這裏的大部分人都震得東倒西歪、耳膜出血,更不經事的弟子有幾個都是一口老血飆出,身子向後射去。
這就是天地異象麽?
所有的人都在懷疑。
“天罰!天啊,老天在處罰我們!快跑!”有幾個殺魔宗的弟子失聲驚叫著,仿佛是一隻被人搶走了蛋的母雞一樣,毫無名門大派的氣度,渾身瑟瑟發抖,轉身就要逃跑。
“這到底是什麽?”流丙鬥突然又轉回頭去。
“沒看出來麽?那是三翅鐮刀蜘蛛。”黑衣少年呆呆的看著那裏。
“怎麽可能?三翅鐮刀蜘蛛不過是三級妖獸,怎麽可能變成這個樣子?”流丙鬥卻是有些不信。
“我也不想這樣,可是……”黑衣少年木然的搖搖頭。
三翅鐮刀蜘蛛,三級妖獸,以三翅能飛為主要特點,除了如通常的蜘蛛妖獸那般能口吐蛛絲為武器外,還能以前肢上多生出來的一對鐮刀狀武器自衛。
聽起來不錯,但它也不過是三級妖獸中比較有特點,比較難纏而已,絕對不會有如此大的聲勢,這也是流丙鬥第一時間裏並沒有相信黑衣少年之話的原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