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沐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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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會一行人出去迎客,韋小寶在後廳的貴妃榻上,好生坐著,不敢亂動。沒過多久,就聽見柳大洪爽朗的笑聲,道:“在下生平有個誌願,要見一見天下聞名的陳總舵主,今日得如所願,當真喜歡得緊。”
陳近南道:“承蒙柳老英雄抬愛,在下愧不敢當。”眾人說著話,走進廳來,分賓主坐下。
忽然聽見柳大洪道:“貴會韋香主不在這裏嗎?在下要親口向他道謝。韋香主大恩大德,敝處上下,無不感激。”
陳近南已經知道緣由,麵上但笑不語。陳近南這次來到北京,原是得悉徐天川與沐王府白氏兄弟起了爭執,以致失手打死白寒鬆。他一心以反清複明大業為重,倘若韃子尚未打跑,自己夥裏先爭鬥個不亦樂乎,反清大事必定障礙重重。是以他得訊之後,星夜兼程從揚州趕到京城,隻盼能以極度忍讓,取得沐王府的原諒。待到北京後一問,局麵遠比所預料的為佳,小寶陰錯陽差之下救了柳大洪等三人,則徐天川誤殺白寒鬆之事定可揭過無疑了。心下大定。
但是方才在後堂複又聽見韋小寶道出其中艱險,反而對沐王府眾人的做法有些不喜了。他家的小寶,怎的能讓他人欺負了去?這時也顧不得反清複明的大業,與沐王府還要麵上和氣等等之事,一心一意的看著此三人,笑容沉靜。
其中劉一舟最會看人眼色,隻覺得陳近南平和的笑容下頗有些讓人毛骨悚然的猙獰,一個哆嗦,連忙藏在了吳立身的身後。陳近南此時全神貫注的看著三人,豈能沒有發現他的動作,眼色稍沉了沉。卻突然聽見一人大聲道:“在下師徒和這劉師侄的性命,都是韋香主救的。韋香主義薄雲天,在下曾向貴會錢師傅說過,貴會如有驅策,姓吳的師徒隨時奉命。”說話的正是“搖頭獅子”吳立身。
陳近南突然笑的優雅,問道:“錢兄弟,那是怎麽一回事?”這是怎麽回事他自然知道,但是在沐王府麵前他自然不好做出施恩的樣子,這次吳立身自己將這件事說出來,他也省的套話,將話題引到此處了。
錢老板之前陪著柳大洪等三人同去了沐王府眾人歇腳的住處,當下就被人留住,讓沐王府眾人一頓酒肉款待。然後柳大洪親自率同眾人,就請錢老板帶路到天地會的暫住地址來道謝,卻可巧碰到了總舵主來到青木堂的“視察”。這時聽陳近南問起,便簡略說了經過,說道韋香主有個好朋友在清宮做太監,受了韋香主之托,不顧危險,將不小心在宮裏被俘的柳大洪師徒三人救了出來。
陳近南一聽,便知他指的是便韋小寶,見柳大洪等人連連誇讚小寶,心下不由得自豪起來,連帶著就連劉一舟也看的順眼起來。不由的微微笑道:“柳老爺子、吳大哥,兩位可真是太客氣了。敝會和沐王府同氣連技,反清複明,自己有難,八方支援,理當出手相助,說感恩報德可不敢當。”說罷便微微一笑,語氣裏說不出的溫柔:“那韋小寶,不才正是區區的小徒,年少不更事,隻是於這‘義氣’二字,倒還瞧得極重的……”說到這裏,心下不由得沉吟,不著痕跡的從屋內瞧去。
小寶也並不安生,從前廳看過去,小寶也正在瞧著這邊。陳近南見他看見自己了,微微一笑,不著痕跡的招了招手。
韋小寶沒想到他居然還如此童趣,不由笑了起來,向他回了回手。隻聽見那前廳又傳來吳立身的聲音道:“我們很想見一見韋香主,親口向他道謝。”
小寶心頭一跳,在宮中他並為言明自己的身份。隻因他混在清宮之中,在天地會看來,是將他當做暗樁插放到宮中,他能刺探到宮中重要機密,以利反清複明大業,本來十分隱秘。青木堂上下也就關安基和李力世知道此事。如今要是得見,怕是天地會的暗線身份暴露了。更何況這幫沒腦子的若是二次進宮行刺康熙,這可怎麽辦才好?於是立刻一個魚躍跳回了後廳的壁櫥裏。
陳近南見小寶此舉,知道他是不想相見,立刻回護的笑道:“大家是好朋友,自當盡力而為。可是我那小徒韋小寶日前並不再府上,怕是無緣相見了。”
吳立身道:“既然如此,便有緣再見。”
柳大洪也並不在意,點點頭道:“我先前曾跟師弟說過,韋香主宮中當差的那位朋友,真真稱得上是出世英雄,不僅辦事幹淨利落,而且有擔當,英雄氣概,實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如此人才怎的偏偏進了韃子宮中,做了太監?”說著不住搖頭,滿臉讚歎欽佩之色加上一絲惋惜遺憾。
看的辰暮然唇角微微的卷起,止不住的開心。小寶不是太監的事實隻有他一人知曉,而且鐵背蒼龍柳大洪的名號,在江湖上也算得上是如雷貫耳了。如此一聽見他這麽誇讚自己的“愛徒”心裏止不住的得意。不由笑道:“區區小事何足掛齒。若是沐王府以後有此驅策,陳某定當效力。”一句話說的謙遜有禮,並不邀功。
柳大洪聞言,仰起頭來,朗聲笑了起來,兩人又你來我往的說了一些客套話,終究沒有說道被徐天川失手打死的白家大哥的事情,兩人心中都知道,此事就算就此揭過,旁的都不用再提了。
兩人談著,柳大洪忽然道:“陳總舵主,柳某生平欽佩之人並沒有幾個,你算是其中一個,日後若是趕走了韃子,我定然舉賢推才,第一個向朱五太子舉薦他,你名聲在外,風采過人,定然能一舉拿了宰相的職位無疑。”
眾人都知道,天地會力推的是朱三太子,而沐王府此事忽然要推舉陳近南做朱五太子的宰相,根本就是莫須有,徒增非議之事。辰暮然了然一笑,並不回答。隻是推脫道:“在下無德無能,怎敢位居高位?”
小寶原先並不知道他們的派係之爭,但是自從死了一個白家大哥,沐王府重傷了徐天川,兩個組織爭鬥來爭鬥去,他變漸漸的明了了。如今聽柳大洪仍不死心的提出此事,心下不由的冷哼了一聲,這中興大明之事,八字尚未一撇呢,兩派就如此針尖對麥芒的意氣相爭,料想,反清複明的大業交與這一盤散沙,如何能推翻康熙的統治,無疑是癡人說夢不切實際的空話罷了。
兩人又說了一陣,小寶並未仔細細聽,隻是忽然聽到柳大洪的聲音忽然大了起來,厲聲道:“天地會這次救了我和師弟,徒弟,我們很承你們的情,可是大明天子的正統,卻半點也錯忽不得。陳總舵主,真命天子明明是朱五太子。永曆天子乃是大明正統,天下皆知,你可不得胡說。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我們保朱五太子,決不是貪圖什麽榮華富貴。陳總舵主隻要明白天命所歸,向朱五太子盡忠,我們沐王府上下,盡歸陳總舵主驅策,不敢有違”
辰暮然隻得道:“柳老爺子請息怒,天無二日,民無二主,朱三太子好端端在台灣。台灣數十萬軍民,天地會十數弟兄,早已向朱三太子效忠。辰暮然本來來到京城,就是為了平息唐桂之爭,見柳大洪不依不饒,麵色不禁沉了下來。
小寶自然知道,這朱三太子和朱五太子誰都做不得皇帝,康熙好好地做了六十年,他倆誰的份兒都沒有。現如今又眼看著兩派情勢又漸趨劍拔弩張之事。無奈的歎了口氣。
辰暮然耳尖微動,他內力渾厚,自然聽的清楚。心念一動,他專程來到北京,並不是和沐王府柳大洪等幾個人吵架來的。更何況,聞此聲他自然知道小寶等的定然不耐,一想到小寶出宮的時日並不多,兩個人大半年來聚少離多,無暇聯絡。此時好不容易得空正在屋內等他,不宜久等。
於是心念急轉,安撫道:“古人言道:‘楚雖三戶,亡秦必楚。’何況我漢人多過韃子百倍?韃子勢力雖大,我大漢子隻須萬眾一心,何愁不能驅除胡虜,還我河山。柳老爺子,咱們大仇未報,豈可自己先起爭執?為今之計,隻有咱們同心合力,殺了吳三桂那廝,為沐老公爺報仇。之後到底正統在隆武,還是永曆,倒時再忙細辯。柳老爺子,在此咱們擊掌為盟,天下間的英雄,隻要是誰能殺了吳三桂,大家都聽他的號令!”
須知,沐王府沐澗笙之父是被吳三桂手刃,沐王府上下出敵迎戰,死在吳三桂手下不計其數。此定是不共戴天之仇,沐王府上下無不日夜想要殺死吳三桂,剝他的皮,吃他的肉,啃他的骨,喝他的湯,一聽此話,自然立刻應允。
在江湖上,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倘若雙方三次擊掌立誓,那就決計不可再有反悔的,反悔便是懦夫的行為。韋小寶知道沐澗笙才是應該是沐王府有話語權的那一位,而現在柳大洪居然繞過了沐澗笙,私自與天地會應承此事,照之前他們的言行,這沐王府上下,除了這個柳大洪,其餘也都是個偷奸耍滑的習性。如今看來連柳大洪都如此,這沐小公爺怕是在沐王府裏空有地位,沒有權利。
韋小寶心裏一沉,想起那位被他要挾在宮中的少年,隻覺得心中一陣複雜。沒想多少,就看見辰暮然打發了眾人走了進來。一見小寶已經從壁櫥裏出來,坐在床邊似笑非笑的正望著他,一時間,想起自己剛剛竟在晚輩麵前幾乎和沐王府幾人一言不合,居然意氣之爭起來,不由得覺得麵上有些燥熱。幹咳了一聲,坐在韋小寶的床邊,微笑道:“小寶,你感覺怎麽樣?有沒有胸悶?有沒有難受?”
小寶愣了愣,點點頭笑道:“全都大好了。”
“這麽說就是之前受了傷?什麽時候怎麽受的傷?”言語間微微有些焦急。忽而一頓,然後靜靜地看著小寶道:“我不是叫你乖乖的躺在**歇著,你怎的不管不顧的躲到了壁櫥裏?”語氣裏有著淡淡的威壓。
小寶沒有料到他忽然提到這個問題,隻覺得似乎隱隱的,他平靜的麵容下,其實是在生氣……不由的愣了愣。
愣神間,辰暮然突然扯開了一抹溫柔的笑容,露出八顆森森的白牙,柔聲道:“啊,小寶你不乖。”
“……”小寶突然覺得一陣寒氣上湧,還不等反應。
毫無防備間,辰暮然一把推倒了小寶。
“你……暮然……你幹嘛?”
辰暮然一麵認真的將他的衣服撕開,一麵溫柔的微笑。少年在他瑩白的手指的映襯下顯出勁瘦而有力肌理。“來我們繼續。”辰暮然笑的好不愉快。“頸背……胸口……腰腹……”隨著手指每到一處,辰暮然都像確認似的,低沉的聲音在舌尖發出輕微的震動,打著旋的飄散在空氣中,優雅悅耳的聲線一直酥麻到小寶的腦子裏。
小寶隻覺得自己該死的奇怪,明明有抵抗他扥能力身體卻不知為何叫囂著他的親近。它們似乎歡迎著他的到來。就好像那些優美的不像執劍殺人的手指,對著他的皮膚有著莫名的吸引力,就好像每個毛孔都歡呼著不讓他離去。
辰暮然的手指很溫暖,是一種令人安心的妥帖的溫度,小寶將阻止的手臂抬到空中,卻最終隻是伸了一個懶腰並沒有別的動作。倒是撕爛的衣角一下子順著他伸展的腰部線條整個滑落了下來,他突然感覺到辰暮然扶在自己腰間的手掌微微一動,掌心不再是那種妥帖的溫暖,一瞬間有些灼熱顫抖。
小寶抬眼望向他,隻見辰暮然平靜的收回手道:“沒有受傷,是最好。”
小寶聳肩,道:“傷已經好了。”翻身躍起,破布條似的衣衫霎時滑落下來,露出少年那柔韌而細致的脊背。小寶從他身邊錯身而過:“我去看看陸霜。”
忽然腕子上一緊,辰暮然緊緊盯著他道:“……換身衣服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