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 上頭是誰

王夫人是查明了林家變賣家產之事,所以篤定林靖身上有錢。.雖然並不能知道當初林家到底變賣了多少產業,得了多少銀子,但就算賤賣,沒有個百萬,七八十萬總該有的吧?

隻是看林靖如此作態,還提起了林姑老爺,不由讓王夫人起了一些想頭。

當初王夫人以為那是林如海疼愛後輩,生怕自己去了,兒子還小,怕被家奴欺瞞,所以才拋賣了大部分家產呢”“。王夫人還對林姑老爺的做法嗤之以鼻,真是個會敗家的。

現在再想想,難道是想差了?

是了,若說是疼愛兒子,怎麽能隻把死錢留給兒子的?有道是坐吃山空,若不經營,再多的錢財,也是會花盡的。就算是兒子小時被家奴欺瞞,但總有長大的時候的。況且,產業經營上怕被奴才欺騙了去,拿著銀子不也一樣?再說,那可是祖產!

那如果不是擔心兒子,那林如海是為了哪般?

驀然間,那時,賈璉拿出個匣子的情景,就躍然於王夫人的腦中。

林如海是疼愛後輩,隻是這後輩,大概不是兒子,而是女兒吧?

林如海是如何對待賈敏的,榮國府可是上下皆知,這位姑老爺,可是把姑太太疼到了骨子裏的。王夫人雖然不以為然,可背地裏沒少妒忌得牙癢癢,是以賈敏生不出兒子,而後來嫡親兒子夭折,到最後賈敏故世,都讓這位二嫂認為,那是老天看不過眼了。

在姑太太去世之前,林姑老爺對這個庶子可是丟一邊的,連看都懶得看,後來是送到了廟裏。隻是因為賈敏去世。林如海又不想另娶他人,才把這兒子接了回去,以承林嗣。

照這樣說起來,若拋開承嗣之故,這賈敏的女兒,就得林如海的疼愛了吧?這才是林如海放在心尖尖上的吧?

那這樣的話,拋賣祖產,給女兒做嫁妝,也是這位好姑老爺做得出的。

這樣,給眼前這小畜牲留點兒糊口的。其餘都給了林黛玉,這才是真相?

王夫人心中瞬間變得火熱。

那時賈璉的說話就再次浮在她耳邊。那時,本就讓她以為,林如海定是給了黛玉什麽好東西,才沒有當麵驗看。現在想來,當初還是想輕了。怕是著林姑老爺把整個兒林家都給了這林黛玉作嫁妝。隻給這小畜牲留下了點兒碎渣渣。這樣,賤賣祖業也說得過去了,產業放在那兒,人眼睛都看得見,又背了祖宗傳下來的名頭,怎麽能做得了陪嫁?

惟有銀子。靈便,不起眼,又讓人摸不著路數!

她可以唾罵一聲這林如海為了個女子竟然數典忘祖嗎?

這賈敏還真是狐媚子,把個好好的讀書人。林探花,勾得如此忘本!隻是,即便如此,恐怕她死都沒想到,到最後,這些沒,還是會便宜自己的。

王夫人心潮急湧,又對銀子的渴望,又對賈敏的嫉妒,以及對自己終將占全了賈敏的好處的暢,若不是林靖還站在她跟前,她就要痛地大笑了。

好不容易克製下心裏的種種念頭,王夫人看著眼前的林靖,眼裏心裏,有著可憐,也有著厭棄,不過是個小畜牲,還費了自己這麽多的口舌!所以,就算這小崽子可能真沒什麽錢財,也不能太便宜了他。

看著林靖身上沒多少油水,王夫人的耐心也少了,連裝也裝不像了,“既然如此,那就先謝謝你那五萬兩。隻是,”王夫人用眼角看了看林靖,輕慢地說道:“你剛剛進來的時候,也看見吧,那個人正是去查餘信事情的人。”

“唉,沒想到餘信竟然會做下如此之事。我讓他管著家廟供奉這一事,就是看他老實穩重,再說,你也曾經在廟中修行過,想來他就是想著這個,也能對差事上心些。可沒想到,他會克扣銀錢,中飽私囊。你說,我該怎麽責罰他?”

“這麽,太太就查實了?”林靖皺了皺眉,隻是並沒有在這個上頭糾纏,“我先前也曾跟餘信媳婦說過的,我雖住在這兒,隻是我並不是榮國府的人,也不方便對太太如何管家說上些什麽。但我也不是冷心冷肺的,能幫的,總是會伸手的。我想,太太的寬厚,這可是有口皆碑的,總能給靖一個麵子,讓靖幫著餘信做點兒彌補。太太可是教導出一位娘娘來的,該怎麽做,還請太太教我。”

開始,林靖並不一味強爭,這讓王夫人舒服了點兒,聽著這話裏的意思,就跟那王興家的兒媳婦回稟的一樣,也是願意為餘信出錢的,隻是,就憑個幾句話,就想要擠兌自己,哪有那麽便宜?

王夫人冷笑了一聲,“靖兒,若餘信僅僅是當差不利,看著他老子娘多年在這府裏當差、辛苦伺候主子的份上,我也就罷了。隻是,現在,這不僅僅是對主子的欺瞞,這是對菩薩的不敬。你說,這可是怎麽好?彌補,你又能怎麽彌補?”

林靖聽王夫人這樣說,心中一陣冷笑。其實,她原本是打算再給王夫人點兒甜頭的,當然,不是現在,而是等明天,也同時做那最後一推,替這位好太太出出力。

可現在,她忽然想改一改一個小步驟,若是讓一個想錢的人,看著明明可以到手的一筆銀子,最後卻飛了,還是因為這人自以為是的找了個看著法反駁的話頭,才把這筆到時候前搞丟的,那會很鬱悶吧?

這會兒,隻見林靖咬了咬牙,開口道:“太太教訓的是,還請讓靖回去好好想想,還能拿多少出來彌補。隻是,還請太太看顧些餘信。”

王夫人自打猜測那些錢並不在林靖身上,惦記上黛玉的嫁妝,就不想跟林靖多廢話,說話也帶上了高高在上的樣子,剛剛那個偽裝著的關愛也進行不下去了,隻是因為想著多詐上一點兒,才對著這小畜牲到現在,如今聽這小崽子鬆口,就再也按耐不下去,“如此,就這樣吧。”

不過,王夫人想了想還是再加了一句,免得這小子一直拖著,“你也知道,咱們家那幾個管家,最是忠心,看不得這樣欺瞞主子的。我雖然看著你的情麵,隻是我要管著這一大家子吃喝等等瑣事,難免有精力不濟的時候。所以,這種事,還是些了結的好。”

聽著這太太都遮不住的危險,林靖低了低頭,掩去眼中的嘲弄,隻恭敬地打了個是。

王夫人揮了揮手,“唉,這一天下來,我這把骨頭都給折騰散了。我看你也乏了。這樣,我也不虛留你了,你且去吧。”

等林靖回到自己暫居的小跨院,進了屋子,讓人關上門,衝著牆就哈哈大笑了幾聲,看得蘭草的眼珠子都差點兒掉下來,大爺這是怎麽啦?是被氣傻了?碧草倒是一臉的鎮定,已是見怪不怪了,看著林靖笑了會兒,就遞上一杯水,“大爺且緩緩,先吃口水潤潤嗓子,歇會兒再繼續。”

一夜話。

隻等第二天,林靖起身料理完梳洗,打聽了下這府裏個主子的動向,才用了碗綠豆薏米粥,兩隻小花卷兒,最後,還有半塊薩其馬,才整理了衣裳出了門。

一出門後,林靖一改悠閑氣派,一路匆匆往老太太那兒趕去。

到了老太太那兒,林靖在外頭一站,就被人迎了進去,一環眼,跟得到的消息不差,幾位主要的都在呢。許是剛剛給老太太請了安,這會子正在稟報、商量些事情,至於什麽事情,大概除了省親別院,再別它了吧。

林靖做出吃了一驚的樣子,然後再壓下去,給一眾人等都請了安,才閉口站著,隻是眼神不斷掃著王夫人。

這樣子,當然躲不過邢夫人的眼睛,想著昨日府裏傳出的那些話,又見林靖如此緊張慌忙的樣子,一個念頭馬上就升了起來,馬上搶著說話,“唷,靖兒怎麽來了?瞧瞧,趕得這一身汗,過來,讓人給你擦擦。這是出了什麽事情啦,這麽急?”說著,就要讓人把林靖拉過來。

隻是林靖聽聞,先是看了眼王夫人,才笑著回邢夫人的話,“並沒有什麽。隻是剛好想著來給老祖宗請安,走得急了些罷。”說完,像是有些心虛的在看一眼王夫人,忙又低下了頭

林靖越是說著沒什麽,就越讓邢夫人起疑心,再想著昨日那事,比肯定,這老二媳婦,想來對了這小子出手了。隻是看著小子那樣子,擺明了被拿捏住了,而這般遮遮掩掩,嘶,難道說著老二媳婦不打算把這事歸了公中,打算私下昧了?

那可真是想得美!

邢夫人怎麽會成全王夫人的好事呢?要說極力破壞,那才合了邢夫人的心思,如此,致力於為王夫人裹亂,才是邢夫人此時所想的。

於是,邢夫人就笑了,“這孩子,還打算瞞著我不曾?怎生如此見外?”說著衝著林靖搖搖頭,“罷了罷了,就算你跟我見外,我卻不能不疼外甥。來,給你指條道,你看看,上頭坐的是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