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0 內廷供給

這話說得有趣,林靖哈哈笑了會兒,才道:“既然傷著了,怎麽不在家好好養著,就這樣出來了,表哥怕是要擔心的吧?”

汪修聽著這話就有點兒垂頭耷腦了,“林兄弟,你可別在我心窩中紮針了。 文成可是說了,看著我這樣就讓人生氣,怎麽不索性把腿給摔斷了拉倒呢。我也不在他眼門前讓他不舒服了,就這麽著,我就出來了。”

林靖撲嗤笑了下,道:“表哥隻是心疼了,氣恨你不知保養而已。”

汪修哈哈一笑,“我當然是知道的,才剛跟你鬧著玩兒的。今兒個是約了人說事情,跟人說改天不太好,這才出來的。林兄弟,要不一起喝一杯?”

林靖聽說汪修是跟人談生意的,再加上其實她跟汪修也沒有那麽多的話,就出言拒絕了,說了些抱歉的話,約了回頭再聚。

汪修笑道:“成了,我還不知道你的脾氣?等改日,我們兄弟幾個再聚吧。”

林靖笑了,也不再客套,拱了拱手,就此分別。走遠了些再回頭看了眼,見身後,汪修目送著她,不由一笑,又揚了揚手。

林靖以前跟這個汪修並不太熟,又覺得這人功利心重,也就更不願意走動了。汪家確實有些不幹淨,隻是落得如此下場,怕是也有林如海的功勞。那時自己隻是想救白瑞,這汪修還真是命大巧合。這些其中的恩恩怨怨,也是說不太清了。這人,能護著白瑞這些年,總還是個好的。而現在,物是人非,自己心中卻還是對他有些隔閡,這就不太應該了。

汪修隻等林靖走遠看不見了,才回身往樓上走去。隻是這時候的汪修。行走間並不見一瘸一拐的。上了二樓,進了一間包間兒,汪修滿臉的抱歉,對著裏頭的人拱著手道:“馬大人,罪過罪過,讓您一個人在這枯坐著,寧某實在是太不應該了。寧某自罰三杯。”

就見裏頭空坐著的那個馬大人臉上並無不耐,這會兒見汪修回來,反而笑得很開懷,點了點他道:“寧掌櫃的。你也太客氣了,畢竟才剛是我提的頭,我等這一會兒怎麽說是你的罪過呢。倒是馬某有眼不識金鑲玉了。”

才剛這兩人坐著說話喝酒,忽然間,這個百草堂的寧修就叫了一聲林兄弟。馬獲峙原本不悅,順著這人的眼睛看了過去,見到一行人,當先那個,就是林靖。年少得誌的兵部郎中,領一等侍衛銜。

這馬大人心中冷笑,林兄弟,這話也是你這個商人叫的。卻隻聽汪修道,“馬大人見諒見諒,寧某見了一舊識,一時忘情。”

這位馬大人是內務府采買。品階不高,手上的權可是不小,今兒個能坐在這兒。也是因為了某人一個麵子。隻是那個打招呼的人現在還沒來,這馬大人臉上雖然沒做出什麽來,心裏卻已經有氣了。這會兒見寧修如此,認定是他在打腫臉衝胖子,就有心要耍弄他,道:“既然寧掌櫃的見了舊識,何不請上來一起坐坐呢?”

寧修臉上有些不好意思,道:“我這個兄弟,有些個內向,不太喜歡在外頭喝酒。而今日,是在下請馬大人的,怎麽再請別人?。”

隻是這馬獲峙一定要讓寧修難看,就是說無礙無礙,然後還揚聲把在外頭伺候的人叫進來,點了點寧修的夥計,指著行進過來的林靖道:“下頭來了你家掌櫃的一個舊識,你先去給人請安,說你家掌櫃的隨後就到。還不快跑?你家掌櫃的好友就要走過去了。”說著,轉頭對著寧修笑了一下,那笑容說不出的惡毒,“既是舊識好友,一定高興見著逆的。我馬獲峙一向喜歡成人之美。”

這馬獲峙打定主意看寧修如何討饒,沒想到寧修卻衝著那夥計點頭了,那夥計說了聲是轉頭出去了。這下,反而是馬獲峙坐不住了。那林靖是誰,那是一等侍衛,兵部郎中!若寧修隻是打腫臉衝胖子,不認識人家硬湊上去,這人不過是個卑賤的商戶,可自己卻保不定要受到連累。

這馬大人就想著要撤,可這會兒寧修卻拱手說著失陪,自己要下去迎上一迎。這馬大人腦子一轉,原本想要離開的,轉眼就改變了主意,要不,自己就在上頭看著,斟酌著下頭的情形,若林大人實在生氣,那自己就開溜,若不然,自己就下去給那林大人解圍,說不得還能討林大人的好。

隻是,這姓馬的哪裏想到,這寧修還真是跟林靖相識,雖然聽不見具體都說些什麽,可這說笑交好的樣子,卻不是作假。這樣一想馬獲峙對寧修不由重新思量起來了。忽然一拍大腿,自己怎麽糊塗了呢,今兒個這個中間人,不久是兵部武庫司下頭的嗎?

看來,是林大人自己不太好出麵,才讓手下牽了個線,是了,定是這樣的!

等寧修再上樓,這馬獲峙已經改了張臉,隻是做他們這樣的,識得分寸,並沒有提林靖。不一會兒,另一個來遲的也到了,衝著馬獲峙一個勁兒的抱歉,這人,正是俸糧科下的主事。

接下來就是吃喝玩笑,氣氛恰好。趁此,寧修也露出了他的意思,他那個百草堂,想入內務府供給名簿,給太醫院供藥。百草堂在京中時日相當短,一下子要入供給名簿,確實資質欠妥。不過,不等馬大人說什麽,那俸糧科主事就笑了起來,說道這事情,他們可以作保。這京中百草堂確實是新開的,隻是這個卻是老字號的分號。這百草堂在蘭州那段兒,可是有十好幾年了,跟駐邊西軍也打交道,這大軍草藥的當地供給,有許多分額就是從百草堂走的。

說著,這人還壓低聲音道,先頭的事情,馬大人也看見了,且不說這個,如今這京中擺草堂,還有別人的股,這話,你知道就行,如今內廷裏頭最熱的是誰?

那姓馬的就張了張嘴,就見那主事湊到了馬獲峙耳邊嘀咕了一下。

那姓馬的更驚訝了,看向寧修的眼神,竟然有些個諂媚了。馬獲峙心中級快的盤算了下,就算後麵說的都是假大空又如何呢,反正每次供貨,都不會委屈了他馬獲峙的荷包,就給他們點兒份額又如何。

於是,這事,就這麽愉快的決定了。

林靖渾然不覺中回到了家,隻是,金錚卻還沒有來。等到掌燈時分,金錚還是沒回來,不光如此,連個消息都沒有。林靖知道宮中往外送信不容易,皇帝又是寵著金錚的,不太會出什麽事情,可,有了情,就有了牽掛。

隻等到了宮門下鑰時分,金錚這才出了宮。

林靖見金錚回來,臉上神情還不錯,才放了點兒心,可緊接著,就又提了口氣,金錚走路的樣子有點兒怪。

金錚知道瞞不過林靖,忙笑著解釋道:“沒什麽,就是跪狠了點兒。”

林靖麵色一變,就要去拉扯金錚的褲腳,卻被金錚一下子就握住了手,調笑道:“急什麽,咱們還沒行過大禮呢。等那以後,你想看哪兒,就給你看哪兒,愛什麽時候看,就什麽時候看。可現在,奴家羞澀,怪不好意思的。”

這行大禮的話,是有說法的。金錚雖然一直跟林靖牽手摟腰什麽的,隻是除了他還不會動的那幾個夜晚,都是各回各屋的。心意相通又揭開謎底的兩個人,平時耳鬢相接,總有意動情湧的時刻。林靖會害羞,但其實並不會不肯相好,在她看來,兩情相悅,發生點什麽自然是可以的,而且她也不會跟金錚拜堂成親什麽的。

反倒是金錚,每每總是極力的克製自己。在他看來,現在已經是很委屈林靖了,雖然不能昭告天下做夫妻,可也要選個日子,祭告一下他的母親,在母親見證下兩人行禮,這才算是正式的結成夫妻。

林靖聽著,有些好笑,但更多的是感動。隻是想著意亂情迷中,自己心中同意了卻被別人往外推,臉上還是有些羞赧的,所以在金錚詢問何時行禮時,林靖挾裹著羞氣,直接說了等除夕祭拜。哪想到這金錚聽了,還真是同意了,說是鄭重一點兒也是應該的,他已經不能給林靖一個大宴賓客,廣受恭喜的婚禮,那麽,就讓這普天同慶的時刻,請“年”為他們見證。

而這會兒,聽著金錚這樣的話,林靖哄的一下就脹紅了臉,“你這人,何時變得這般沒臉沒皮的了,這話,可真虧你說得出口!”隻是嘴上雖這樣說,心中卻是明白,定是那膝蓋青腫得不像話了,這人怕自己看著難受。

金錚既然如此心意,林靖也不強爭了,一邊讓人打燙熱的水找傷藥出來,一邊讓金無傷等人過來,自己避到外間,聞著那一股股的跌打傷藥水的味道,隔著一到簾子兩人聊天。

金錚笑著說,這回跪得還真不算怎麽久,他原本都以為都要跪通宵了,沒想到皇上還是放他出宮了。

金錚笑著說這些,卻沒有說,今兒個西寧王妃給皇後娘娘遞了份表,言辭懇切,而後又傳出欠安的話,還請了太醫。

(這回可真是晚太久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