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3 違和蹊蹺

賈環的聲音是越來越輕,他自己都不好意思說下去了,隻聽得林大哥哥笑著說:“原本就是個酒後的笑話,環兒倒是費心了。 隻是這是你家裏的事情,倒不好在外人麵前多說。”

賈環聽得“環兒”二字早就飄了起來,又聽林靖貌似關心他的話,哪還顧得什麽?忙道林大哥哥算什麽外人,隻說得林靖好比他的親爹老子,後又說自當遵林靖教誨雲雲。

那話裏也沒什麽再多的東西,林靖也是實在忍不得了,才笑道:“我這兒還有些事情,得先走了。改日再約你聊。”

賈環心花怒放地連連道是,又是恭送著林靖。

林靖麵色平靜的轉身,心中卻極不平靜。百草堂?百草堂!或許是她太敏感了,也為什麽在這個時候聽到百草堂?

放鬆著韁繩,由著身下之馬識途歸家,林靖此時卻想著前些日子金錚說的那些話。

寧氏,金錚說過知道的那麽個人,曾經是他娘身邊的丫鬟。不算是什麽要緊心腹,大概是個二等的吧,打算年紀大了就放出去的。隻是王妃身邊的二等丫鬟,在人看著還是挺好的。所以這丫鬟就被給做買賣的給求了去。隻是那時候他年紀還小,知道的不太多,隻等那丫鬟除了籍放歸成親後進來磕頭,才聽了那麽一耳朵。因為成親了,所以這丫鬟的名字就用不得了,他才知道那丫鬟姓寧,也因為這姓不常見,他才記住了。

金錚並沒有隱瞞林靖,他也說了,聽說白瑞等改姓了寧,他就去查過當初的那個寧氏。多少年過去了,那丫鬟的父母家人俱已不在了,查出的也有限。隻是。西北到還真有個百草堂,二東家還就是娶那個丫鬟的。不過那家對京中出現了個百草堂也覺得驚訝,可也不好說什麽,說的也實在,難道他們家叫得,別人家就叫不得了?

這話很是有些無奈,林靖也明白這會兒可沒什麽馳名商標什麽的說法,古往今來就不知道有多少個百草堂了。

隻是,這些點點滴滴的事情,總讓林靖不太舒服。這會兒,又出了賈環這個說話。林靖忽然覺得,前些日子她想的跟方鷗之間的恩怨,跟林家與白汪兩家的相比,就實在是太小意思了。

汪家且不論,白家,可真是林如海做的。在林如海看來,他兒子他妻子,都是死於白姨娘吧?白家滅族也不足以平息他的恨。可白家何其無辜?再說了。那白姨娘是怎麽進林家的,又是怎麽去的,大家心知肚明了。

林靖有恩於白汪二人,若沒有林靖。這兩人也活不下來,可是白汪兩門的滅族也是因為林家。這些恩怨,怎麽扯得清楚?

林靖心裏泛著苦澀,跟白瑞重逢。她是極開心的。可,她是不是想的太少了?她因為自己的來處,並不太把自己當成林家人。曾想過把林如海當成父親,可後來也不成了,所以,這就讓她忽視了許多?

她真的把白瑞汪修當成至交好友,現在,還是她兒子的幹爹!可現在!

還是說,現在的自己,又想得太多了?

林靖有些木然的回到了府裏。金錚,還是沒有來過,連個信兒也沒有。一時間,林靖隻覺得府裏空****的。就缺那麽幾個人,就不見那麽一兩天,可她卻如此的想念牽掛。就算對著睿哥兒說故事,她也時常的走神。弄得睿哥兒看著她的眼神都不對了,好像是在說,爹爹怎麽連這麽簡單的故事都記不住。

不,不是好像,就是那樣了。這會兒睿哥兒撲進她的懷裏,用這奶聲努力說出大人的腔調,“爹爹,您是不是累了?那,就讓睿睿給您說故事吧。”不是祈使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抱著兒子軟軟的小身子,聞著小孩兒特有的奶香味兒,林靖拂開心中過多的雜思。哪怕是白瑞!

輕輕的咯吱了下睿哥兒,看著兒子笑成一團在自己身上滾動,林靖也大聲笑了起來。

金錚回來的時候,夜已經很深了。

林靖本已經睡下了,不過因心裏存著事情,睡得很輕。外頭稍有響動,她就坐起來了。才點了燈,還來不及開門出去,金錚已經推門進來了。

“驚著你了?早知道這樣,我就回那邊去了。”金錚懊惱地說著。隻是即便如此,也沒有掩住他臉上的疲憊。

林靖暗自驚了驚,要知道金錚這人精力較旺,這樣疲憊的樣子,可不多見。這才隔了一天,就這個樣子,看來是碰到了大麻煩事了。隻是,現在也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林靖忙道:“餓了?小廚房裏的爐子還沒封。我去給你下碗麵。”

金錚摸了摸肚子,也沒推托,隻是扯了身上的鬥篷,往林靖的炕上一靠。

生爐子、做大菜什麽的,林靖不會,可下碗麵條還是能對付的,況且爐子上還坐著明早要用的高湯呢。不一會兒,一碗香濃骨頭湯麵條就好了,上頭還臥著倆荷包蛋幾片鹵肉,一把小青菜。不是什麽好東西,可對饑腸轆轆的人來說,算得上是人間美味。所以,才一端進去,原本閉著眼像是睡著了的金錚就一躍而起了。

金錚用餐的樣子還是挺講究的,並沒有什麽唏哩呼嚕的聲音,可眨眼工夫,碗就見底了。林靖眨了眨眼,“再去給你下點兒?”

此時,金錚才顧得上說話,忙拉著林靖道,“這點兒正好。等下回。”說著,還不雅地咂吧了下。

又端著茶水漱了漱口,不等林靖發問,金錚主動說道:“慧妃,昨兒個小產了。”

林靖猛地一愣,慧妃?不就是史湘雲嘛。這都六個多月快七個月了,也實在是太可惜了。要知道,七個月,這孩子就能養活了。

隻是,才這麽一想,林靖忽然就回過味來了,這裏頭定然有貓膩。可,即便這樣,那可是後/宮。這活兒,也不因該是讓金錚去查的吧?

金錚也沒讓林靖多疑惑,就接著道,“萬歲,有恙。”

皇帝,有病!什麽病?擱這兒,怎麽說?

林靖腦子不受控製的想歪了,可馬上有被她給拽了回來。

金錚並未察覺到林靖的邪惡想法,接著道:“昨兒個皇上聽了那消息就暈了。今兒個也沒起得來。”說著,金錚又皺緊著眉頭。

林靖這才意識到這事情的嚴重,皇帝昨兒個暈倒,讓人把沈淑金錚等近臣心腹叫了進去,看來是病得不輕啊。

這若是放在別的朝代,還好些,無非就是個皇上病了嘛,人吃五穀雜糧,怎麽可能不生病呢。可是現在,還有太上皇在邊上呢,皇上小病可說,大病,就不行啊。誰知道上皇會不會因此說什麽暫替皇帝管理朝政,暫著暫著,就長此以往了?

林靖看過紅樓,紅樓中並沒有說皇帝如何如何,隻說了榮國府破敗被抄家。而就是這個,也是高鶚等人的敘寫,曹老爺子原本怎麽寫的是什麽,誰也不知道,所以就更不知皇帝會如何。再一個,就算原本寫了什麽,可與現在也大不相同,因為紅樓中並沒有林靖,林靖已經把一些事情改得亂七八糟了。

林靖現在很有些擔心這些,這不是她有多忠心對皇帝,而是她也好沈淑金錚也好,現在都算是皇帝那一撥的。若是有個什麽變故,還真不知道太上皇會如何對付他們,而林靖前不久還說萬年聖君呢。

林靖定了定神,忽然想到,皇上病了,算是件大事,可是今兒個外頭一點兒風聲都沒有聽到,再看看金錚的疲憊樣子,就有些明白了,“這事情,可是讓你們把住了?”

金錚點頭,消息是封鎖住了。可是,這裏頭的事情,卻不是那麽簡單的,連皇上的病倒,也不是那麽簡單!

林靖看著金錚的眉頭越皺越緊,不由拍了拍他,“還有什麽事情?難道這皇上的病很難調理?”

金錚點點頭,又搖搖頭,怕林靖被自己搞糊塗,才忙道:“是不太容易,不過也就是多花些功夫。隻是,皇上的這病,來得稀奇。”

林靖才剛隻想著皇帝病倒了的麻煩,並沒有想到這個,這會兒金錚一提,她才猛然回過味兒來。

皇帝此人,不算大朝會什麽的,林靖也算處過幾次,給她的感覺是,心性堅定,城府也很深。其實林靖不知道該用什麽形容詞來描述這人,但是就她感覺,決不會因為一個妃子的流產,就這麽病倒了。就連昏過去,也讓林靖覺得不太可思議。可這不可思議的事情,還就是發生了!

這會兒經金錚一點,林靖馬上就會意了,“皇上身體被人動了手腳?”

這更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要知道,皇帝身邊的保安級別有多高啊,怎麽就會中招了呢?

金錚歎了聲氣,“這事情,太醫也說不好。就這兩天的脈案來看,皇上身子很虛,像是被掏空了。”

林靖猛地瞪大了眼睛,“怎麽會這樣?照理說,這身子虛弱,不太可能是一蹴而就。可皇上,不是每旬都有平安脈的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