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你信嗎

兩小遊戲,相對扮作鬼臉,一小哈哈大笑,一小臉色青綠,狀似驚恐,屁滾尿流。)

於無忌時,無稽之談生影。

不知若存,不表示果真不存。

倘若你隻是試圖恐嚇某人,卻不知有什麽在借你之手行事。

倘若你背後站著另一個叫人畏懼的存在,當你嚇跑了什麽,是夠會覺得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意味著本身果真不清楚真相,但這不表示,真相隨風被埋葬。

他出現在你身後,嚇跑了什麽,你不知,卻不代表他不曾出現。

茫茫四顧,悵然無知?

最可怕的心靈創傷,從來不是顯諸於外的雙麵人格。

無聲無息的影響,才最為隱晦,又總是不可知,難盡信。

這就好比,所謂借體複生、重生,總歸會於細微處露出馬腳,隻看是否細心,能夠窺見蛛絲。

而真正可怕的改變,是無聲無息的,譬如命運之手作用。當你變得不像你,自然,你依是你。這和幹脆把你換個靈魂,換個主導意誌,有甚兩樣?對你來說,有。可從宏觀角度,沒有!

任何外力強製行為,都會不攻自破。隱形的主導,才能被冠以偉大之名...

楚翔不曾回答,因為無可作答。

他率先從清風身旁走過,甚至不曾瞥向他一眼,一眼都未看!

那神態,仿佛根本沒有察覺,那裏有一個等待著他答案的少年。

事實上,他身後同樣跟著三個等待答案的人,區別隻是,少年單純等待著,而另外三人,仍是追隨他的左右。

何時?他成了幾人主導?比任何既定的明文條例都來得有效,潛移默化。

楚翔走過了,清風神色平靜,目視前方。

白色衣袍拂動,帶起一縷微風,滑過清風臉頰。

東皇太一走過了,他果真是看不到清風的,是以他分外自若。

清風,表情有些細微的變化。

本尊和青銘相繼走過,都是沿著楚翔的足跡,都是自清風身旁一尺處擦肩而過。

本尊無聲,或許思索,或許回憶。

青銘朝著楚翔嘟起嘴,有些賭氣的質問。

“你這家夥,還沒有回答問題哩...”

楚翔好奇回望,失笑看著不知何時同他變得熟稔的女孩,本能卻和表現恰恰相反。

“你也想知道?”

明知故問,看似,他們之間的關係真的很融洽。

“哼,當然哩!”

揉了揉鼻子,青銘亦是赧然,她的確很想知道、本尊也想知道的答案。

楚翔聳了聳肩,回頭繼續朝前走去。

“你覺得我信,那便當我相信吧。”

這算什麽答案?

青銘抬腳踢起一小撮泥土。

“可是,我覺得你不信咧!”

“一樣...”

他走了!他真的走了!他怎麽可以這樣!怎麽能無視我的存在!

我曾經,追隨著他,甚至強行改變自己的命運。

我的付出,這種不悔,理當得到回報!

而我,現在卻隻是想要得到答案!

你究竟用了什麽巫術,令得我無法忘記最初的美好,那一點點小小的恩惠!

是的,那賞識,那伸手,隻是一點小小的恩惠!

曾經的我們不懂!都不懂,所以把滴水之恩湧泉去報!

可後來我們都懂了,縱然沒有你,我亦會變得更強,做的更好!

吾命即天命!

為什麽,為什麽你竟然自私到完全無視我的付出,根本不曾有過半點愧疚!

男女之情有無怨,兄弟之義可動天!

可你從未把我當做兄弟,我也非是什麽見鬼的無知仰慕者!

為什麽,為什麽竟然到現在,你還可以把我無視!

對了!對了!你並不清楚,我要的不是討回曾經的付出!我要的,隻是一個答案!

清風臉色一陣變幻,從平靜、到怒極、到憤懣、最終複歸平靜。

他回頭,大聲質問,那幾人,已經隱約走到視線盡頭。

“為什麽!為什麽我終究忘不掉,那一點滴水的恩情?!”

朦朧的身影漸漸被黑夜吞噬,清風等了片刻,隻有大地苦澀的焦味,並無回應。

“為什麽!為什麽你要如此!你究竟做了什麽!為什麽!告訴我!難道!我在你眼中!真的隻是搖尾乞憐的鷹犬、連朋友都算不上!”

清風又一次大聲質問,風吹來,把他的聲音,帶到了彼處,他想要那聲去到的地方。

清風羞憤,雙目赤紅,臉上表情,卻竟反常的露出一絲冷笑。

言語之毒,亦可攻心!

但終究,直到他再難鎖定幾人位置,仍是未能得到回應。

清風表情平靜,哪裏還有方才的憤慨。

他默默拔出雷劍,披星逐月,冷笑自語。

“原來,你無言以對。”

無言以對?是愧疚?

無聲之應?是不屑?

“楚翔,你幹嘛,不回答他哩,清風很可憐的...不過,你究竟對他做了什麽,他過去怎會那樣死心塌地,忠心於你?”

清風的故事,青銘聽本尊說過。作為天人眾一員,她覺得,這很不可思議。反常,太過反常,世俗的美好,隻是一丁點,怎麽可能壓得過本能,逆得了命運。

那一點知遇之恩,真的,抵得過輪回意誌的偉力?不可能,縱然清風是愚忠之人,也不行。何況,他根本就不是。

“沒有答案,為何要回答。”

楚翔應得自若,不似做作。

青銘愕然。

“額...”

一旁東皇太一聽得莫名其妙,什麽清風,什麽答案,他一頭霧水。偏偏心中貓撓,又是礙於身份,不好詢問。

“我如果,說我什麽都沒做,你信嗎?”

片刻後,楚翔自語,聽著有些唏噓,宛似無奈。

青銘把腦袋搖成撥浪鼓似的,明眸瞪著楚翔,清楚寫著一萬個不信。

“嗬嗬,連你都不信,何況他?”

楚翔反問,回首,看到東皇太一滿臉好奇,青銘表情呆滯,唯獨本尊,一直都在自思其事。

“我好像懂咧...”

青銘鼓著腮幫子,看著有些鬱鬱,但楚翔的答案,的確算給出了回答。

不論他說的是真是假,倘若果真這就是他想給出的答案,那麽說與不說看著真似無有差別。

明知對方不信,那還說什麽呢?這答案簡直比饕餮推諉之言還要荒唐,難以置信。這等若說,楚翔的個人魅力,比命運的偉力還要來的無匹。胡扯,絕對胡扯。

青銘咯咯笑靨,不知又想起什麽。東皇太一終是忍不住,小聲詢問。

“你笑什麽?”

青銘朝著太一擠了擠眼,臉頰露出兩個可愛的酒窩,齜了齜虎牙。

“就不告訴你咧!”

扮了個鬼臉,青銘跑到本尊身旁,挽起他的手臂。

東皇太一一臉黑線,畫圈圈詛咒,幽怨的看向了楚翔...

好吧,他終歸是一名大聖,情緒化隻是瞬間。而這瞬間的情緒化,並沒得到楚翔哪怕半點、他期待的關注。

什麽清風?什麽答案?她又在笑什麽?

倘若答案本就令人難以置信,為何要說。這答案,就是答案。

可說與不說,真的一樣嗎?道理上能讓人接受,說服的,未必真個,就有道理。

青銘,又是何時,變得和楚翔,這般熟稔。

記得第一次見麵,她對楚翔可是抱著深深的警惕。

究竟是因為冥主的氣息,又或者日久見人心,又或者...

不是每件事,都需要去尋根究底。因為那早在不言處,清清楚楚...

我真的,沒做什麽,你信嗎?

你不信,我也不信。

可是,我做了什麽呢?

我伸手,真的隻是伸了手。

我在利用你,明擺著利用你,至少當事如此。

當時的你不懂,但後來,你真的不懂嗎?

你懂了,卻把我,把你自己,弄得糊塗。

“楚翔,如果清風向你出手,你會殺了他嗎?”

“會。”

“...你好無情哩...他終究為你做了許多事啊...”

“沒有他,我不會變的更糟。況且,那是他,不是‘他’。既然‘他’已經不是他,有何殺不得。”

“...好像,不怎麽明白...”

“倘若,你愛的人,軀殼被另一個靈魂占據,你會殺了,你愛的人嗎?”

“你說混沌?不會哩...我會捉鬼哦...況且,就算真的無奈,我也不會傷害他的,任何名義的傷害...”

“我會。”

“...”

“...”

“你又怎麽知道,‘他’不是他呢?”

“他忘了那虹,卻執著於微不足道的執著。他忘記了可以讓自己超脫、或者讓自己被超脫的東西。他放棄的,並不是他以為選擇性遺忘,我給予的希望,而是他原本可以選擇、究竟如何去做的權利。他甚至不明白,希望給出了,就不再屬於誰。那東西,也從來不能當做恩惠。他不明白,不明白清風在最後一刻已經明白。他沒有選擇的權利,才會執著一些微不足道的東西,徘徊於屈服命運、或者屈服本我意誌之間。他,不是那個理當做出選擇的清風。”

“哦...那麽,這也是你不給他答案的理由哩?因為他沒有資格。”

“...算是吧。”

“我們去哪?”

“太陰天境。”

“哦...”

“清風,你們究竟在說哪個清風?他、他、他的,是誰啊?那個...叫青銘的,問你呢。”

“...你要叫我...大嫂。”

“哼...”

“...哼”

“大...大...嫂!!!”

“嘻嘻,這才對哦。就是剛剛,路上那個瘦瘦的家夥咧。”

“路上?哪裏?”

“咦?你沒看到?你不信?”

“...廢話。”

你信嗎?無稽之談,自是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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