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河圖洛書
?記得那年,你我相依,我打獵,你織衣。?
記得那年,他找上我,以凝元鍛神寶丹相贈,暢所欲言,把酒言歡。?
隻是...我已為你,離開了族人,如何還能,負起神弓??
隻是...我若不應,你又如何能脫離苦海,占得夢寐之軀??
我,是一個墮落的巫,甚至於本我,都迷失在你的紅顏笑靨之下。?
你,是一個墮落的仙,你本生為誘我,卻為何把你自己淪陷。?
你回不去了,你對我說。?
我回不去了,我對你說。?
那麽,我們便在一起吧...?
當年誓約,可是如此?簡單美好。忘記了嗎?怎能忘記!?
他高高在上,做眾妖之王,天庭之主!?
我屹立在下,是巫道之皇,本當立鼎人間!?
我記得,我同他亦敵亦友,是敵是友!?
我清楚,我的責任,命運長河流動的方向。為何,它竟然偏折,讓我認識了你!?
軌跡的偏移,是否由我而始,我不知,真的不知...?
他叫蚩尤,是的他叫蚩尤,是九黎族的戰神,是我巫族新秀!?
但是!但是那男子!那同他一道、矗立稍後的男子,又是誰,怎會與我這般相似!?
他是誰!他是誰?我又是誰!?
本尊!你為何總是,高高在上,卻沉默著無言。我知道,你一定知道。?
“羿,別去...”?
你如是對我說,眼中寫著不舍,與矛盾。?
不舍,是怕你我永別,是怕再認不得我?那你,為何還要矛盾,執著得到本體...?
重要嗎,真的重要嗎,究竟是我更重要,還是你自己,更重要。?
你說不上來,而我用行動回應。?
為何,你竟能,惑了我的本心!為何,你竟能,當真捕捉到心靈深處唯一的柔軟。?
那個男人,怎麽可能,我看不透他,又是誰...?
我是巫皇,是羿,是天下最強的男人,是世紀的主角!?
那麽,為何還要有蚩尤,為何還要有與我這般相似的男子!?
他們是新秀,是的,誰都知道,他們是新秀,連我,都看不透的...新秀!?
我背著弓,去了,留下一粒金丹。?
你怎知,我去了,未嚐不是,償那人的情...縱然,他什麽都沒求。?
一張弓,十支箭,走到世界盡頭,我敢笑侃蒼天。?
我知道,他必定會成為雄主,他太博學,太富魅力,也太會做人...?
但魅力...又有什麽魅力...能比得上你...甚至能夠迷失本我...?
真想,見一見你的本體,設下這局之人。?
但我知道,也許,今日就是永別...?
莫非,我一直傾心的卻是她,而不是你?又或者,你本就是她,是她的縮影...?
本尊,抱歉...?
箭出,風起,長河彼端,日輪落...那一同落下的,還有我的眼淚。?
不是因為本不在乎的歉意,而是,我知道,自己再也無法回頭...?
我回頭,看到你在笑,你為何要笑,你又為何與我這般神似...?
也許,我真的不該回頭,看到你,運籌帷幄的笑...?
我輸了...一切...?
眼淚,本就不該是用來落下,用來澆灌大地。而是,沁在心裏,品味苦澀。我輸了,一敗塗地,一無是處。我果真,太軟弱。?
...?
“我輸了,一切,但我知道,我贏了你,娥...”?
收弓,看也不看結果,一如當年。?
回頭,已經沒了那令人迷茫的少年。?
也許,他才是我...?
常羲身上,淡淡的月輝漸漸豐滿,氤氳的金色霧氣,透出體外,清馨怡人,散了又聚。?
叮叮當當鐵鏈碰撞的聲音,漸漸遠去!?
一個,不屬於任何時代的人,理當去到,不屬於任何時代的地方,不是嗎??
究竟是世界拋棄了我,還是我拋棄了世界。也許,連我,都無法給出答案...?
輸贏,許多時候,已經不再重要。最少對一無所有之人而言,的確如此。?
...?
箭?是箭!哪來的箭,無聲無息,破碎千萬虛空!?
無形的箭,是壓縮的氣爆,又或者某種意誌!?
鋒銳、無匹、執著、悲哀、不悔!?
那箭,承載著誰的希望,又背負了誰的訣別!?
時空晶刃,撕碎了半邊黑幕,前方墨海依舊深邃,後方無盡的黑暗已然合攏!但它燦燦,根本不屑畏懼,不看彼岸!?
沒有希望的戰鬥,不可能取得勝利!但倘若雙方,一者本就代表了絕望,而另一者名為希望,他們碰撞擦出的熾火,又喚作什麽??
太陰天境古老意誌,果然浩瀚,縱然楚翔,也無法在短時間內對這意誌造成可觀的傷害!?
時空晶刃果真無匹,就算那黑色粘稠侵蝕,又豈能令它停留、沾染汙穢,哪怕半滴、半個瞬間??
無奈何,奈何無一蹴。?
恰如本尊所料,楚翔未戰,已然立於不敗之地!時空的力量,為宇宙根本,趨避一切!縱然永夜,真個便能將其抹殺?不能!絕對不能!?
這時!為何要出現這樣一支箭,恰到好處,破開黑暗侵蝕,刺向時空晶刃!?
那箭威能無匹,於太古天境意誌、時空之力麵前,卻顯得單薄!它能射落烈日,它能崩毀晨星,它卻隻能,對於那兩種俱都代表巔峰的力量,造成一丁點的影響!?
微妙、卻打破脆弱平衡的,影響!?
蹦!?
嗡!?
無形的波紋,以永夜中唯一光明之地,時空晶刃所在處,疊浪而散!?
晶刃脊麵,明顯出現了凹陷,也不知多少空間碎片在刹那湮滅,時間線條都被扯斷!?
凹陷,不大,也不小,剛好能讓人覺察,剛好能稱得上不可忽視!?
晶刃周圍,無匹精芒果然黯淡了幾分!幾分的黯淡,四麵潑墨,立刻如同聞到蜜*汁的狂蜂白蟻,瘋也似的湧去!!!?
“誰!是誰在偷襲!”?
咚咚咚!?
時空晶刃尚未流露出震怒意誌,混沌鍾已然隆隆爆發出威勢。?
無盡的金光璀璨煌煌,原本晦暗的混沌鍾,眨眼便把力量傳遞至空間內每個角落,找到了壁壘上那處破開的縫隙!?
縫隙外,原本是某位隕落神祗國度空間,可惜精華已經叫楚翔汲取,殘破不堪!?
一名麻衣披發男子,提著長弓,踏在一顆破碎星辰上,回頭眺望!?
男子樣貌很是英偉,隻不知為何目光迷茫,滿身背負著囚徒鎖鏈。?
“是他!!!”?
“怎麽可能!!!”?
本尊看到了他,看清了他,認出了他。他竟然並未覺察本尊的窺視!?
他已經自我封印、沉睡了九成以上力量,那又如何能,射出方才絕豔一箭!?
本尊同樣看到了正在悠然轉醒的常羲,他能感覺常羲的力量似乎更勝從前!他試圖催動混沌鍾,直接把毫不設防的常羲抹殺、至少再度重創!?
周圍被吸引來黑暗,太陰天境古老意誌的注視,根本不足以立刻把他壓製。?
困在鍾內的羲和亦是強弩之末,翻不出大浪!?
這關頭,也許奠定勝負的一擊,他已經醞釀完善!?
鍾聲大響,轟隆隆匯聚成幾十柄金色長刀,聲浪鑄體!?
本待刺破壁壘豁口,把那常羲、甚至某個不請自來的家夥,一道重創!為何,待攻勢揮出,卻兀然調轉矛頭,截然逆反!?
黑夜裏空無一物之地帶,幾十柄金燦燦的音波長刀襲去,百裏方圓俱都被刀鋒卷起的風暴肆虐!?
圖!好一幅宇宙魔方,點線陰陽之圖!?
那圖畫麵扭曲,艱澀無比,根本叫人看不懂畫意!簡單的構架之下,分明蘊藏著天地大道至理!沒有山河社稷圖的恢宏,沒有無字天書包容一切的壯闊。僅僅數點排列,幾畫勾勒,為何竟有這般可怖的偉力!?
變了,那圖變了,點線消失,演變出天地之波瀾壯闊,山河五氣浩淼!?
本尊意識裏兀自浮現出一句話來——河出圖,洛出書,聖人擇之。?
這圖,感覺好生熟悉!這種感覺,就仿佛它,原本是屬於自己!!!?
咻!?
無匹刀光直接投入到河圖衍化山河之中,連半點波瀾都不曾掀起!?
混沌鍾旁,複又顯出行跡的本尊,眉頭一挑,眼皮直顫!?
河圖本有無盡天地之力,然其寶威能,究竟發揮幾何,全看主人手段!?
這河圖背後出手之人,委實可怕,根本不是現下的他能抵擋!!!?
毫不猶豫,直接把形影納入鍾體,裹著羲和,混沌鍾就那麽直直撕開了黑暗。?
一閃入地,把青銘、月兔攝走,沿途又順手救下了在黑夜裏被壓製狼狽的東皇太一,而後直接斜刺撞向天幕,時空晶刃所在方向!?
“逃!”?
本尊的意誌波動擴散,也不管陷入神秘狀態的楚翔是否聽得,他隻做自身努力、定下理智判斷!?
這一撞,令得壓力徒增,幾乎陷入膠葛的時空之刃,猛的驅散開黑暗。?
楚翔無匹意誌輻射,很快捕捉到了那副突如其來,變幻不定的神秘畫卷!?
“河圖?”?
他的見識可不比本尊弱上多少,隻看本尊倉惶的樣子,不難想象,操控河圖背後之人,究竟如何可怖!?
壓製住,躍躍欲試的念頭,時空晶刃竟是直接迎著混沌鍾刺去,沒入其中!?
“走!”?
振奮而略顯疲憊的意誌傳遞,接近強弩之末的楚翔,終是認可了本尊的判斷!?
他們很強,在某些存在麵前,卻依舊太弱!弱的可憐!?
“這!這就是!接近合道級的力量?!”?
隻一幅圖,懸停在角落,就令旁人生出,完全無法力敵的感覺,譬如冥界輪回六道。?
混沌鍾某個被隔開的空間內,青銘、楚翔、本尊、東皇太一俱都顯形。?
青銘愣愣仰視鍾外,那一副神秘莫測、晦澀難懂的河圖,喃喃自語。